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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二章初之吻痕you are my first love

遇見之夏 桃晓轩 12317 2018-03-16
那,梔薇,我最最親愛的梔薇,如果走在陌生的道路上會感到害怕,那麼,就請你回頭看我一眼。若是你在那個人的身邊會幸福下去,我也虔誠地祝福你。無論是你,無論是樊律,無論我們的結局如何,我都希望你們能夠幸福。 永遠。 上帝作證。 ——摘自蘇半夏語錄 四野總是空曠。風的味道填滿了髮梢。 雨水的痕跡蘊藏著吻的氣息。 有沒有這樣的一個地方,讓我能夠忘卻你。 有沒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又能夠讓我再度地記得你。 你的聲音,你的微笑,你的指尖,你的美好,你的溫暖,你的妖嬈。 在離夏天最遙遠的地方,有人說那裡是世界的盡頭,除了最初的記憶之外,便什麼都回歸了純白。 沒有風,周圍很平和很平靜,只是夕陽橙黃色的血紅在頭頂上緩緩地移動,掠過,滑翔。天空是一片暈黃的色彩,柔和地流淌進心口,沒有云,哪裡都沒有云。

街道上已經沒什麼行人,偶爾會看見一兩個從校門裡走出來的學生,他們戴著高度的近視鏡,死板而又蒼白的面部表情,只能夠用唯一一個出現在腦海中的詞彙去形容這樣的人—— “好孩子”。 蘇半夏坐在學校門口的欄杆上,凝視著眼前的一切,懷裡抱著的是自己的書包,以及梔薇的白色的NIKE書包。 她的製服下面,露出的是純淨卻發舊的白色裙子,被夕陽染上了美好的紅暈。 蘇半夏似乎已經等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還是始終都沒有看見梔薇的出現。但是,她有種莫名的直覺,梔薇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站在那個地方對著她微笑。 於是蘇半夏便保護著梔薇的書包,繼續坐在欄杆上。 像是一個守株待兔的孩子,只是為了她的一個微笑。 微風的繁華猶如絲綢一般纏繞在脖頸的肌膚表面,蘇半夏塗抹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緊緊地抱著梔薇的白色NIKE書包,因為用力而指尖發白。

她不時地向四周抬眼張望,發現並沒有自己期待中的那個身影,然後又眼神暗淡地重新低下頭。 風聲細碎。 夕陽瀰漫。 暖金色的光沉靜地散佈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延伸,蔓延,湧動。 蘇半夏抿了抿嘴角,慢慢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翻開屏幕,綠色的夜光頓時凝聚在了臉部。 她的手指微微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按下了“短消息”鍵,然後打上了一串字—— “你去哪裡了?我在學校門口等你回來,還有你的書包,不見不散。” 迅速地按下“發送”,收件人是梔薇。 她“啪”一聲合上手機,站起來在學校門口來來回回地走著。守衛室的窗戶已經被關緊,周圍一片死氣沉沉,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一個人。 蘇半夏把手機反反复复翻開過好多次,卻仍舊沒有看到任何回复郵件,心底湧起了淡淡的不安的失落。

靜靜地,她抬起了頭,天空中折射出來的夕陽的光線投影進蘇半夏的視線裡,那麼安靜空洞的瞳孔,如同毫無感情的玻璃珠子,渙散的暗黑色。 她的胸腔里莫名其妙地湧出的空曠的孤單,然後是接二連三的荒涼的寂寞,明明是夏天的絢爛色彩,蘇半夏卻還是感到周身如冬天一般的寒冷。 蘇半夏直起身子的時候,一個男生站到了自己的面前,隔著不到一米的位置,蘇半夏感覺自己的身形微微怔了一怔。 “餵,等人?” 夕陽的暈黃中,男生的臉是完全的平淡,完全的陌生。 蘇半夏沒有回答,也沒有理會,轉過頭看向空曠的街道,不說話。 “借點錢吧,美女。” 夕陽的光點跳躍在頭髮與臉頰上,一塊一塊形成好看朦朧的斑點,過分的不清晰。

蘇半夏抱著梔薇白色NIKE書包的手指越抓越緊,黑色的指甲油如光流沙一般在指間傾瀉。 “我沒錢。”蘇半夏淡漠地站在他面前,語調上揚得很倔犟,倔犟得完全不像是遭遇到搶劫時應有的語調。 “拿著NIKE的書包,還說沒錢?誰信?”男生站在一旁,將金邊打火機放回自己的口袋中,瞥了一眼蘇半夏手中懷抱的白色NIKE書包,眉頭上挑了一下,一副不以為然的淡漠表情。 “我沒錢。”蘇半夏固執地重複著同樣的話,睜大眼睛瞪著眼睛的男生,“真的,沒錢。” “是嗎?”男生低了低頭,口氣並沒有什麼起伏,走到蘇半夏的面前,抬起手想要拽出她懷裡面的NIKE書包,“好吧,我知道了,既然你沒錢,這裡面總有錢吧……”

蘇半夏皺了皺眉頭,執拗地躲開了男生的手指,緊緊地抱著懷裡的白色NIKE書包,連退了好幾步,警惕地咬住嘴唇。 “那麼寶貝那東西?”男生刻意向前走了幾步。 蘇半夏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向後退,向後退。 “說話啊!” “你別過來。”蘇半夏緊皺著眉頭,聲音略微顫抖了一下。 其實說起來。 那個時候,蘇半夏確實有些恐懼,有些害怕,有些想要逃跑的衝動。 如果保護不了這個白色的NIKE書包,就等於證明了無法保護梔薇一樣,那種感覺,完全是一模一樣的。 於是,蘇半夏只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周圍好像有窸窸窣窣的響動聲,一個身影突然從身後跑了過來,在眼前一晃,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一個揮舞的拳頭就砸到了對面男生的臉上,然後是“撲通”的倒地聲,頓時,蘇半夏的耳邊是嗡嗡的嘈雜聲響。

就像是某些花朵只會在夏天之中盛放一樣。 就像是人們總會喜歡想像著視線中充滿著美好的景象。 只是最終所有最初美好的一切全部都變成枯萎的粉末。 依舊會被踐踏,依舊會被遺忘,彷彿從未美好過一般。 ——那樣,你還會去喜歡那些嗎? ——那樣,你還會去記得那些嗎? 一切彷若回歸了平靜一般。 夕陽漸漸開始沉落,一輛銀色的單車寂寞地停立在校外的圍牆旁。路燈微微弱弱地撲閃起來,在殘留的夕陽光線中,路燈的光芒照耀著是那樣渺小的一個範圍。 同樣是在學校門口的欄杆上,只有兩個身影坐在那裡。 男生和女生。 蘇半夏低著頭,無意識間只看見他制服的褲腳,側頭打量著他的臉。精緻的輪廓,完美的五官,一次看清楚一個細小的部位,眉毛、眼睛、嘴角,像是在溫習著什麼美好的圖畫一般。

夕陽的光暈裡,蘇半夏醞釀了好久想要張開口說一句“謝謝”,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是感覺這兩個字難以啟齒,一旦說出來,似乎就和普通的女生毫無區別,有些充滿了矯情的味道。 她這麼想著,於是便不悅地微皺起了眉。 就在自己思考的時候,坐在距離自己一不到半米的男生,突然張開了口—— “那,你一個女孩子,這個時候了怎麼還不回家?”他的語氣裡面帶有微妙的責備。 蘇半夏微微皺起眉頭,抱緊了白色的NIKE書包,面對著他: “我在等人。” 男生略微抬起頭,夕陽殘留的光線照出他半個側臉,光滑溫暖,乾淨的白色制服上繫著整齊的領帶,瞥一眼她懷裡那個熟悉的白色NIKE書包,試探地問了一句: “在等梔薇?”

蘇半夏怔住,抬起眼,“你認識梔薇?”記憶中,好像浮現出了今天早上與梔薇走在一起的那個騎著單車的男生。 哦,那麼,加上這次,算得上是和他的第二次見面嗎? “嗯,算是認識吧,說起來,我和她還算是鄰居。”他微微笑著,習慣性的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噢。”蘇半夏輕輕應聲。 原來如此。 “我看,你還是不要等她為好,再遇上搶劫的可就不會像剛才那麼幸運了哦,我可以幫你把書包帶給她的。” “不用了,我想親自給她。” 男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靜靜地托住曲線優美的下頜,似笑非笑地望著蘇半夏,好心地建議,說:“那,我陪你一起等如何?” 蘇半夏看了看他,轉回臉去,沒有說話,白皙的雙腿在不知不覺之間輕輕地來迴盪起。

“我可就當你是默認了哦!”男生清澈的雙眼好看地彎起來,像清晨的薄霧一般柔和曼妙,精緻的嘴角輕巧地上揚。 夕陽中,他的笑,看起來彷彿有些透明。 他的身上,傳來的是淡淡的香樟樹的味道,忽然眼睛像是被什麼強光刺痛,蘇半夏轉眼望去,看到的是男生脖子上閃耀的項鍊,層層疊疊的指環堆砌在一起,藕斷絲連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蘇半夏似乎平和了很多,語氣也不再像一隻刺猬一樣,而是出乎意料的柔軟。 “樊律。”男生笑瞇瞇地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後忽然像想到了什麼,表情微微有些變化,嘴角牽強地扯動了一下,又說,“……莫……樊律。” “……真奇怪的名字。”蘇半夏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你呢?”他並沒有覺得不悅,反而是很溫和地轉頭問她。

“嗯……”似乎停頓了一下的樣子,最後看向男生,慢慢開口。 “——蘇半夏。” 是比想像中還要溫暖好聽的名字。莫樊律想著,不禁微笑。 向前走幾米,然後,重新回過頭去望向校門口的欄杆上面的兩個身影。大概是很久沒見到莫樊律笑得那麼真實的模樣,桑然也不由得微微勾動了一下嘴角,忽然唇邊的肌肉被笑意所劇烈扯痛,不禁齜牙咧嘴,抬起手,桑然用手背刮了一下嘴角旁的淤青,頓時皺了皺眉,他呼出一口氣,聲音壓得低低的: “嘖,居然真的打我,追女生還真夠賣力的——” 事情的真相其實是這樣的。 當桑然和莫樊律一起走出校門,看到蘇半夏一個人坐在欄杆上的時候,莫樊律就得意並且自豪地向桑然宣布那就是他的新目標,儘管,桑然聽到他說“新目標”這三個字已經不下一百次。在莫樊律萬分誠懇地央求之下,桑然說好是陪他演一場“英雄救美”的戲,但是前提是不准“真動手”,更加不准洩漏桑然的“真實身份”,所以桑然才答應他去扮演“搶劫犯”來讓他這個“英雄”在適當的時機閃亮登場。沒想到的是對方入戲過深,導致桑然自己掛彩,對於“靠臉去吃飯”的桑然來講,這真是一件相當鬱悶的事情。 不是有句話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嗎?可惜莫樊律竟然寧可要一件衣服,也不要手足。 不過,算了—— 誰讓莫樊律那小子從小的時候開始,就是讓人放心不下的傢伙呢!難得,他會對一個女生那麼感興趣,而不是抱著“玩玩”的態度,也許,那是件好事也說不一定。桑然低了低眼睛,有些寂寞地一笑,然後有風吹進了無盡的黑色瞳孔裡。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翻開橘黃色的屏幕,是路川紫發來的短信。 “——桑然,去接那個笨女人到酒吧來,簡直就是廢物,她根本就找不到這裡!” 桑然合上手機。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路燈附近,梔薇正不知所措地站在昏黃路燈的下面,就像是一個被拋棄了的迷路的小孩。 她那樣的表情在路燈微弱的光線裡映進了桑然的視線裡。 ——笨女人。 ——廢物。 這樣的字眼莫名地刺痛了桑然的感官。 黃昏的風暖暖的,吹在臉上卻生疼生疼的,眼前好像被什麼模糊,世紀般那麼長短的距離。 望著那樣站在那裡的梔薇,桑然胸腔中的某個角落,像是被狠狠地踐踏而過。 ——你究竟是喜歡著路川紫那個傢伙的哪裡呢? 桑然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像是在為梔薇嘆息,也像是在為自己。 也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你心裡那塊你所認為最渺小的光點,在我的世界裡卻是全部的明亮。 你若對我瞇起眼睛微微地笑,哪怕下一秒世界倒轉著塌陷也無所謂。 路燈微弱地光照下來,遠方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細細的、碎碎的暈紅,被一寸一寸染開來的夜色,漸漸地降低在梔薇的肩膀上與頭頂上。 梔薇抬起頭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然後低下眼睛看了看左腕上的透明手錶的指針—— “五點二十五”。 靜靜地,梔薇更加捏緊了手中的手機,於是指尖便有些疼痛。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了,但是並沒有看到所謂的說會等她出現的路川紫。 ——可是,她又無法做到轉身走開,因為,她總覺得她離開的下一秒,路川紫便會出現,要是那個時候,他找不到她的話該怎麼辦? 慢慢地,有細碎的腳步聲在耳邊由遠至近的迴響,然後,她就听到一個聲音在身旁說: “餵——” 梔薇的眼睛頓時一亮,急忙抬起頭,但是看到對方面孔的時候,她眼神中的光點卻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說:“桑然,怎麼是你?” 原來並不是自己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啊!而是那個人的好朋友,梔薇曾經見過幾次面的桑然。 桑然英氣逼人的臉上,因為背光的原因而看不清表情,但是在看到梔薇眼裡興奮的光點消散的時候,他在黑暗中的手指明顯地顫動了一下。 “你怎麼還在等?”有些責備似的口吻,明顯皺起了的眉頭。 梔薇怔了一怔,卻沒有回答,抬起頭看向桑然,只是感到有些無奈地輕輕微笑了一下。 沉默的時間在周身緩緩流淌而過,男生和女生就那樣面對面地站立著,相互都沒有再說話。 直到半晌之後,直到一個世紀那般長短的距離滑過之後,桑然才抬了抬頭,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哽咽,於是便啞著嗓子對梔薇說:“跟我來吧,我帶你去找他。” 梔薇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地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然後什麼也沒說,跟在桑然的身後向拐角的小巷口裡面走進去。 風聲安靜地撫過眼角。 一抹一抹地暈染開來,形成了無色無盡的透明悲傷。 桑然走在前面,在如此暗黑的狹窄小巷裡面,他似乎可以清晰地感覺得到梔薇在他身後有節奏的細碎腳步聲。 啪嗒啪嗒地響,輕微的聲響,卻小而有力地撞擊著他心中某塊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得到的地方。 啪嗒。 啪嗒…… 啪嗒—— 隱隱地,他開始有些不安,心臟在一點一點地收縮,只要想到他將要帶著她走進的那個地方,見到的那個人,他的嘴角,竟感到苦澀。 莫名的慌亂,彷彿是在故意將她推進某個深淵,彷彿自己是罪不可赦的幫兇,彷彿自己正在助紂為虐。 黃昏的光,很快就在頭頂上消失了。 暮色四合。 酒吧里的喧鬧聲,隔著如此之近的距離聽起來,就彷佛是澎湃的海潮激烈的拍打著冰冷的礁石,那樣嘈雜的聲音穿越空氣,徑直地湧進了梔薇的耳膜深處,她抬起頭,看到了眼前門面鮮紅的酒吧,霓虹閃爍的歪歪扭扭地寫著“等待”的吧名。 是這裡啊,真偏僻的地方,難怪她找了好久也找不到。 “進來吧。”是桑然固有的冷漠聲音。 “嗯,好的。”梔薇輕聲回應。 不過令梔薇沒有想到的是,桑然很體貼地幫她打開了酒吧的門,並且等自己走進去之後才謹慎地跟了進來,這樣微小的幾乎不易被察覺的舉動,竟會讓梔薇的內心有種感動得想要哭出來的感覺。 只是,“他”不是“他”,總有落差。 酒吧里面震耳欲聾的嘈雜聲席捲了梔薇的整個心臟,眼花繚亂的球形彩燈在她的頭頂上明明滅滅,刺鼻的菸酒味道撲鼻而來,混亂神經。舞台上穿著紅色短裙的艷俗女生在扭來扭去地唱著: 我是誰的安琪兒,你是誰的模特兒,親愛的親愛的,讓你我好好配合,讓你我慢慢選擇,你快樂我也快樂,你是模特兒我是香奈兒香奈兒香奈兒香奈兒香奈兒…… 猩紅的燈光刺入梔薇的眼底。 十七年來,她敢保證,她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像貓一樣睜圓了眼睛,心臟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彷彿是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她又緊張又害怕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小心翼翼地尋找著某個身影。 某個——她一直在不停追隨著的身影。 而桑然則是跟在她的身後,無法做到將目光移開,只是安靜地註視著她纖弱的背影。 一個爛醉如泥的男生猛地撞到了梔薇的肩膀。 突然變得強烈混亂的心跳,來不及多做思考的桑然迅速地衝了上去,快速地將梔薇護到自己的身後,一把推開那個爛醉如泥滿嘴髒話的男生,忽然牽住她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跟我來。” 梔薇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愣愣地被他冰涼的手指握著,握著,握著…… 書上說,有著冰涼手指的人,都非常的善良。 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去傷害別人的那種善良。 是嗎? 那句話,是在形容桑然嗎? 梔薇低了低眼,直到,她的眼神在搖晃的燈光中尋到了他的臉龐,一抹遏止不住的驚喜之色顯現在她的唇角。 驀地—— 她輕輕甩開了桑然的手,露出滿心歡喜的神情,向著他的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只是,她沒有看到桑然眼角遺落下的莫名的失落,也將永遠都無法看到。 被燈光反射出暗紅的沙發上面,路川紫和其他幾個人懶散地窩在那裡。 他的眼裡閃過強烈的不悅,滿是煩躁地對著身邊的一個鬈髮女生說著些什麼,不過很快便被酒吧里的音樂聲所淹沒。 夜色深沉。 皎潔勝雪的月光隱隱約約地從玻璃上照射進來。 散亂,折射,落下滿地的冰涼。 路川紫不耐煩地抬起頭,染成金色的頭髮如同浮雲一般流淌在眼裡,光滑白皙的手指上夾著已經被捻滅的煙頭,那是BLACK DEVIL的香煙味道。他精緻的唇瓣上,在暗紅燈光的照射之下跳躍著一顆彷彿可以將視網膜刺傷的水晶唇釘。 他狹長的雙眼微微瞇起,很快地,他發現了正向自己跑過來的滿臉純真的梔薇。 於是,他黑如深淵一般的眼底閃過了戲謔而又不馴的神秘笑意。 深深淺淺地遍布了嘴角。 他迅速地將蒼白手指間的煙頭按到了茶几上的煙灰缸中,按了又按,然後,他從沙發上起身,待梔薇走進他之後輕巧地環住了她的肩膀,不顧梔薇的驚訝與羞澀,而是靠近她的耳邊輕語: “小梔花,錢帶來了嗎?” ——小梔花。 這個充滿了甜膩與溫暖的名字。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地喚自己,可是,她承認,當他這樣稱呼她的時候,她的心裡確實有著小小的甜蜜徐徐地漾開來。 連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幸福感。 原來幸福,有時候可以如此簡單。 梔薇微微地向後縮了縮,羞澀地輕輕點頭,她剛把那五張粉紅色的百元紙幣從制服的口袋裡面掏出來的時候,就被路川紫毫不猶豫地一把奪了過去,然後,他轉頭,猛地把錢甩在了沙發上的那個鬈髮女生漂亮的臉龐上。 “嘩啦嘩啦——”的輕響。 五張粉紅色的百元紙幣紛紛揚揚地飄落,全部散在了那個鬈髮女生白皙的腿上。 梔薇怔住,難道這些錢不是他急著用的嗎?為什麼要給別人呢? 她疑惑地看向路川紫,耳邊,響起的卻是他那不屑的語氣,帶著迴聲一般擴滿了她的整個耳膜深處。 “現在就去給我做掉,聽到了沒?” “怎麼才五百,不夠。” “我不是說過了嗎,剩下的錢你自己去想辦法解決,我沒有,簡直煩死了,你別再來找我了,我們就此互不相欠,聽懂了沒?” “搞什麼,路川紫,你把我當什麼啊?” “你囉唆個屁呀,拜託你就去快做了吧,哪裡那麼多廢話,別煩我了行不行?” “路川紫,你怎麼……” “實話告訴你吧,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識相點兒的話你就快點滾吧,這樣,你明白了?” 就是這樣的對話。 路川紫滿臉嫌惡地吼著,緊接著,梔薇看到那個鬈髮女生全身顫抖地緊緊攥住那五百塊錢,抓起茶几上的一杯啤酒猛地潑到了路川紫的身上,她哭喊著大叫:“路川紫,你真不是人!”然後她跺著紅色的高跟鞋哀怨地跑出了酒吧。 梔薇禁不住輕聲驚呼出來。 “該死的臭婊子,居然敢拿啤酒潑我。”路川紫皺緊眉頭,抑住內心躥出來的怒火,氣憤地用手抹了一把淋滿啤酒的臉小聲嘟囔了一句。 梔薇並沒有聽到他在罵些什麼,而是擔心地從裙子的口袋裡面找出一塊雪白的手帕,踮起腳,急忙去幫他擦拭臉龐上的啤酒。 一滴一滴黏稠的酒精從他黃色的髮梢上滴落。 啪嗒啪嗒地滾滿地面,然後濺得粉碎,粉碎。 “算了算了,你走開,我自己來。”顯然,他還沒有消氣,口氣惡劣到讓梔薇的手指不禁猛烈地一抖。 在她的記憶之中,沒有人這樣對她大聲地講過話。 她頓時垂下嘴角,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發現梔薇微妙的表情變化,路川紫急忙彎起眼睛,緩下語調安撫起來: “小梔花,你生氣啦?不好意思,你要知道我不是在跟你發脾氣,你要是生氣了,我可是會哭的哦。” 梔薇的臉迅速一紅,咬了咬嘴唇搖了搖頭,迅速地轉移開話題,向他詢問:“嗯……那個,你剛剛要那個女生拿錢去做掉什麼呢?” 他似乎是怔了一下,看著她羞澀美好的眉眼,輕輕扯動精緻的唇線微笑,那個笑容裡,有著說不清楚的曖昧情愫。 他緩慢地抬起手,揉了揉梔薇柔軟的頭髮,嘴角邪氣地上揚:“那,你不懂的,那種事情。” “那種事情?”梔薇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又問,“是什麼樣的事情呢?” “呵呵,總之,是你永遠都不會懂的事情,知道嗎?” 他湊近她,語氣朦朧,宛如漣漪。 一圈又一圈地在她的耳邊散去,不留任何多餘的痕跡。 就彷佛是在給她一場有著罌粟氣息的夢。 ——你不會懂的,那種事情,你是永遠都不會懂的,因為,我們自始至終都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裡。所以,你真的不會懂。 桑然就那樣一直站在角落裡,安靜地凝視著他和她的身影,他凝視著梔薇彷彿嬰兒一般無瑕的笑容,他凝視著路川紫深藏不露的眼神,桑然的胸腔中,那個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就像是爬進了一隻細小的蟲子。 不停地蠕動起來,於是心臟被毫不留情地侵蝕,狠咬。 莫名的悶痛襲擊他的全身。 ——那,戀愛這種白痴的心情,原來可以蒙蔽所有的一切真相哪。 黑暗的街道只有路燈在閃爍著昏黃的亮光,只是可以照亮很小的一個範圍,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彷彿可以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知名的地方。 沒有路線也沒有地圖的地方。 夏日的夜晚寧靜而又祥和,會有溫暖的夜風將新綠的樹葉吹落,在燈光之間飄飄揚揚,直到落到冰涼堅硬的地面,融入看似無盡的黑暗之中。 走出酒吧,路燈之下,偶爾有白色的花瓣從天而降,飄進了梔薇的頭髮裡面,路川紫抬手,將夾在她髮絲之中的花瓣輕輕拈下,不馴地勾動他精緻的嘴角,望向梔薇的眼睛,有刺眼的水晶光點在他的唇瓣上跳動。 “謝謝你再次幫了我的大忙,小梔花。” “不用對我說謝謝,能幫到你的忙,我就已經很高興很高興了。”梔薇甜美的微笑,緋紅了雙頰。 “小梔花,你真的是一個好女孩。”他朝她微笑。 她禁不住羞紅臉低了低頭,在他的面前,她總是顯現出控制不住的笨拙,就連被他這樣誇獎一句她都會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興奮到爆炸。 “啊,已經這個時間了,我現在必須要走了,真抱歉,我不能送你回去了,下次再見,好嗎?” 儘管有些小小的失落,可是,梔薇還是乖乖地點頭,就像個聽話的孩子。 “好的。” 路川紫輕笑,忽然彎下腰俯身,把臉湊近了梔薇,蜻蜓點水一般吻上了她白皙晶瑩的左臉頰。 溫暖而又濕潤的唇瓣。 微微刺痛臉部神經的水鑽唇釘。 安靜地滑過臉側的他細碎的髮梢。 撲面而來的是路川紫特有的古龍水味道。 那一瞬間,梔薇的腦子頓時變成一片空白。 她伸手摀住了自己被吻過了左臉,抬起頭,睜大了眼睛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路川紫,他的眼睛裡面有著她永遠都讀不懂的色彩與感情。 她來不及反應,她來不及思考,只是感覺自己不停地墜落到了一個充滿玫瑰花瓣的天堂,甜蜜的香滋充滿了她的各個感官,臉很熱,心臟跳得如此劇烈。 如果說,爸爸除外,那麼,他一定是第一個吻她的男生。 也一定,是第一個她願意被他吻的男生。 ——是的。 ——她願意。 ——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也願意接受他的一切。 ——她願意,真的願意,哪怕在劫難逃,哪怕萬死不辭。 “我親愛的小梔花,我走了哦,拜拜。” 梔薇抬起頭望著輕撫自己嘴唇的他,望著轉身只把背影留給自己的他,望著漸漸消失在一片夜色中的他,靜靜地,梔薇抿緊嘴角,不禁露出了幸福美好的笑容。 “嗯,再見,祝你晚安。” 夏夜的風安靜地吹過來,環繞在她的身邊,拂過她柔軟的長發。 在她的身後,在她沒有看到的也不會看到的地方,在不遠處的另一個路燈下面,是柯絳毫無聲息地站在那裡。 他遠遠地望著少女纖弱純白的背影,微怒的目光靜靜地落在她的身上。他回想著剛剛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不知不覺間,竟然收緊了自己的手指。 他一直站在那裡。 他一直站在那裡。 一直都在。 他看到了他吻她的痕跡。 他看到了她對他露出的甜美笑容。 然後,柯絳皺著眉頭,掏出手機,按下了蘇半夏的號碼。 在聽到對方說了聲“餵”之後,他僵硬地開口,說: “你別再等了,她不會回去了,你問為什麼?那,我看到她在和別的男生約會。對,我沒有亂說,真的是約會,半夏,認清事實吧,她扔下你去跟別的男生約會了。” ——那,你相信嗎? ——世界上,原來真的有種東西叫做一見鍾情。 ——所以,當我看到你和其他的男生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感到莫名的生氣,那麼,我想,我已經……我一定是對你一見鍾情了吧! “……哈,需要認清事實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良久,柯絳站在路燈下低聲呢喃。 轉瞬,聲音就被夏夜的輕風吹散在了微涼的空氣中,不見踪影。 大概又過了一段時間。 在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梔薇終於發現了自己兩手是空空的,哦,上帝,她竟然忘記把書包從學校裡面拿回來。 這樣她要怎麼回家呢?一定會引起父母的疑心的。 她有些犯愁地抬起頭的時候,正看到莫樊律坐在她家門口的階梯上面。 梔薇詫異,眼神裡面流露出了“你為什麼會在坐在我家門前”的疑問。 “梔薇小朋友,你回來的可真不是一般的晚哪,玩什麼玩得那麼高興,居然連時間都可以忘記?”莫樊律輕笑,站起身,提起地面上的一個東西就二話不說地扔給了梔薇。 梔薇驚了一驚,本能地伸出手接住,那個東西便重重地跌入了她的懷抱,低下頭睜大眼睛一看,原來是自己的NIKE書包。 於是,她如釋重擔地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可是,很快地,她便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抬起頭,眨著眼睛向莫樊律問:“莫樊律,你為什麼會拿著我的書包?” 很奇怪,不是嗎? 莫樊律不語,只是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膀,將雙手揣進自己的口袋裡面,徑直地從梔薇身邊走過,一言不發地便向隔壁自己家的房門走過去。 梔薇不禁扭起了纖細好看的眉頭,嘟起了嘴巴,她抱著書包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莫樊律的衣角:“不可以走,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頭頂上有月光輕輕掠過。 大片大片的雲朵在黑色的夜幕之中被風吹散。 彷彿是被撕裂的棉絮一般。 莫樊律聞言,轉回頭來,看向滿臉疑惑的梔薇,想了一下,忽然決定要用惡趣味的口氣來捉弄一下她,“這還不簡單麼,當然是因為我和蘇半夏在一起的緣故啊。” 蘇、半、夏。 沒錯,梔薇確信自己絕對沒有聽錯,因為那是她無比熟悉的名字,並且還被他刻意不懷好意地加重了讀音。 於是梔薇更加沉不住氣了,她睜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這樣的表情完全滿足了對方捉弄她的意圖。 “你……你為什麼會認識半夏?”有些生氣,有些不敢置信的口吻。 “難道只准你可以認識,就不准我認識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扭曲,我只是……” “只是什麼?” “我……” “只是因為我在故意裝'好孩子',所以你就認定了我人品的好壞,再所以,就不想要我去靠近她,我沒有說錯吧?” 梔薇頓時失語,有些尷尬地低了低頭。 莫樊律看著她,忽然笑得有些曖昧,令她琢磨不清的笑意:“那麼,丟下她去和別的男生約會,讓她一個人抱著某人的書包等了那麼久的你,有認定我人品好壞的資格嗎?” 完全都被猜中一般,梔薇只能露出“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的表情,可是又因為感到心虛而垂下了嘴角,再也找到平衡。 彷彿,她自己被發現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似的。 ——難道,她去見路川紫,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嗎? “這些……這些和你又沒有關係。”良久,梔薇這樣不服氣地說道。 莫樊律笑著:“還真是無情啊,怎麼可以說和我沒有關係呢?在不久的將來,我們說不定會變得很有關係的。” 梔薇還沒有來得及回話,就听到莫樊律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在自己的頭頂上響起來。 “因為,我可是已經喜歡上了你那位蘇半夏同學的。” 莫名其妙地怔住,梔薇抬起頭,莫樊律輪廓分明的臉龐在她的視線裡被勾勒得異常清晰,更多的是堅定的表情,連眼神都是她從未見過的認真。 ——你說,你喜歡半夏? ——是啊。 ——騙人,像你這種花……不不,我是說,你們根本就不認識,怎麼可能……根本就沒有理由啊。 ——難道一定要找到理由,我才可以去喜歡她嗎? 或者,你來給我找一個理由吧,直到能夠讓你接受為止的理由。 已經涼掉了的飯菜,被熱了又熱。梔薇剛剛拿鑰匙打開家門,母親便又緊張又擔心地將最後一盤熱好的菜端上餐桌,跑過來詢問不停: “薇薇啊,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發生什麼事情了?媽都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啊?” 梔薇只好不自然地微笑,咬了咬嘴唇找出了一個比較合適的藉口,“對不起,媽,學校突然臨時補課,我來不及通知你和爸,所以……” 母親停頓了一下,然後靜靜地點了點頭,完全相信了自己乖巧聽話的女兒。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嘛,下次要記得打電話回來通知我們一聲哦,快來快來,薇薇,你一定餓了吧?快來吃飯,涼的話媽再去幫你熱。” 梔薇全身繃著的弦終於得以鬆懈,輕輕拍了拍胸口,應了一聲“好”便走向了餐桌,拿起碗筷。 如果,母親知道自己欺騙了她的話,一定會傷心吧! 一定會傷心的,一定會。 所以,必須撒謊,不能實話實說。 夜色凝重。 晚飯過後,梔薇走進房間,向母親和父親道過“晚安”之後反手鎖上了門,走到窗前“刷拉”一聲將天藍色的窗簾緊緊拉上。 “真是無法想像,莫樊律那樣的人也會去喜歡別人,而且對方還是半夏,他不是很不檢點的嗎……”梔薇自言自語地輕輕呼出一口氣,她張開雙臂躺到了床上,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上面的日光燈,拿起手邊的手機,翻開查看。 藍色的夜光屏幕照亮了她的臉,竟發現了一條未讀信息。 打開來,是蘇半夏發過來的短信。 “——你去哪裡了?我在學校門口等你回來,還有你的書包,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梔薇迅速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安的情緒擴散到了她的全身,她急忙拿過手機,想要按下“回复鍵”,可是,很快她又想到了明天可以再見面的。 對,明天再向她說明一切就可以了。 不是麼? 這樣想著,梔薇松下了緊張的肩膀,然後,抬起白皙的手指,微微頓了頓,最終,還是按下了紅色的“關機”按鈕。 手機的屏幕,頓時黑了下來,一片昏暗。 ——那個時候,我還不曾察覺,也不曾知道,半夏曾經受到過的打擊與傷害,足夠可以讓她去放棄整個世界。 ——即使如此,她卻依然選擇信任我。 ——可是,我卻仍舊讓她感到不安。 ——我並不會奢望她能夠原諒,只是想要再次見她一面而已。 ——我想莫樊律也肯定是如此。 這樣的世界,只會讓我們那麼的恨,也同樣那麼的愛。 那家叫做“等待”酒吧的東邊,靠近河岸的東邊的某個地方。 濕淋淋的水汽在泛著綠色光芒的河岸上微微泛起,徐徐地帶起一層魚鱗般擴散開來的漣漪,轉眼便散去,轉眼又凝聚。 牆壁發黃的閣樓呈現在河岸的不遠處,老式的屋子,起伏有些凹凸不平的印記,就像是被染上了時光的簡歷,看不到原來的色彩。 路川紫將手指中的煙頭扔到了地面上,然後踩滅。 抬起頭,他走進了黑暗的閣樓樓道裡面,用力地跺腳之後,聲控燈才終於懶散地閃爍起了昏昏黃黃的光亮。 一步兩步地踩在木製的階梯上面,彷彿隨時有一種可以踩空下去的錯覺。 就在他掏出了口袋中的鑰匙,快要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從他的身後跳了出來,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那個身影就迅速地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緊緊地抱住了他,讓他著實地嚇了一跳。 不過,就算不回過頭看,他也能夠感覺得到,那手指的力度,一定是女生。 或者,也是“女人”。 知道他家住址的地方,那一定就能夠證明,是他認識的“妹妹”,要么就是“姐姐”。 於是,他仰了仰頭,靠向身後的人,輕聲笑起來: “好了,親愛的,別鬧了。” “呵呵,猜猜我是誰。”嬉笑著的好聽聲音,彷彿唱歌一般的動聽,果然是女孩子。 只是,這個聲音,在一瞬間就牽扯動了路川紫心中的某塊土地。 密密麻麻的小痛楚混雜著小喜悅,然後便是小驚訝與小欣喜,他禁不住喉嚨哽咽一下,猛地轉過身,在望向身後女生的臉龐的時候,精緻的臉孔上流露出的是更多的寵溺與笑意。 淡淡地,似乎可以透出真誠色彩的笑意。 “諾……喬?”他開口輕喚。 面前站立著的人兒,拖著大大的紅色行李箱,女孩猶如天使一般的美麗,捲曲的褐色長發柔軟地散在白皙的肩膀上,花瓣一般紅潤的嘴唇鮮豔欲滴,她彎著那雙漂亮幽黑的大眼睛深深地望著路川紫,抿起嘴角甜甜地笑起來,“I am back,my dear川紫。”然後,她踮起腳,張開雙臂輕輕環住了路川紫的脖頸,不由分說地吻住了他。 那一瞬間,他微微有些怔住,看著她如同蝴蝶翅膀一樣滑過自己臉龐的睫毛,他慢慢地抬起手,疼愛地撫上了她長長的鬈髮。 暗黃的燈光忽明忽滅,狹窄潮濕的樓道裡面,他和她安靜地擁吻著。 如同一對久違的戀人。 輕微而又纏綿的喘息聲。 ——如果世界可以顛倒過來。 ——如果我和你只是盛開在這個世界上的兩朵普通的花兒,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寂寞? 多想再次看一場夏日里的雨。 多想再次和你站在操場上被雨淋濕。 多想再次和你在雨中平分兩隻耳機。 多想再次和你手牽住手聽著同樣的音樂。 咿呀呀的歌,啊呀呀地唱,寶石藍的蒼穹在頭頂上旋轉不停。 雨滴流淌過眼角。 那是最完美的回憶。 讓我們再次側耳傾聽。 ——The last love s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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