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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PART 蘇半夏

遇見之夏 桃晓轩 6036 2018-03-16
每次,她都會夢到自己在飛。 飛在絕望而又寂寥的黑暗中,無盡的窒息籠罩著自己,視線中是灰濛蒙的,耳邊有著斷層的突突聲響,像是太陽穴的跳動,或是心臟傳來的低鳴。 低下頭去看下面的暗色系世界。 明晃晃的只剩下冰冷的燈光。 一片昏黃,一片悲傷。 然後…… “撲通——”的一聲,她便直線地從高空墜落在地,硬邦邦的街道石面,沒有痛的感覺,也沒有瀕臨死亡的恐懼。 因為,她知道這是夢。 夢…… 原來始終都只是夢而已。 半夏,你要憎恨這個世界。憎恨所有的一切,憎恨所有的人,包括,你自己。 她一直都是一個很沉悶的人。 也可以說那叫做“酷”,那叫做“冷漠”,或者那叫做“有個性”。 但是,蘇半夏確實是那麼一個沉悶並且危險的女生,這一點,連她自己都深刻並且清楚地知道。

“哎喲,要死了哦!你怎麼又在裡面穿那套噁心的白裙子?” 剛剛坐到飯桌上拿起碗筷,對面就傳來了祖母又尖又細卻明顯變質的聲線,這讓蘇半夏不覺地微皺起了眉頭,她的喉嚨里頓時一陣發堵。 蘇半夏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埋頭,一口一口地扒著碗裡面的飯。 “呦呦呦,你就會不吭聲裝啞巴呦!真不知道我上輩子欠你什麼,整天拉拉著一張死人的臉,你擺給誰看呦?又穿那身不吉利的白裙子,和你那掃巴星的死媽一樣!你是不是想克死我,你就會高興啦?哦呦,真是作孽哦作孽……”祖母沒完沒了的念叨,每天都要反复無數次地在蘇半夏的耳邊嗡嗡地糾纏。 無休無止。 像水蛭一樣滲入耳膜、滲入肌膚、滲入體內的任何一個細胞。 化膿,發臭,然後逐漸地腐爛。

“我吃飽了。”蘇半夏放下碗筷沉沉地從鼻子裡面哼出了一聲,隨後抓過椅子上的書包拉開門,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停頓一下,轉身丟出一句,“老太婆,你沒資格罵我媽。要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長長的公路像是黑色的曼陀羅藤枝蔓延在路燈兩旁。 清晨的濃霧瀰漫在整個街道。 灰濛蒙的視野,灰濛蒙的天空。 淡淡的星辰還未隱去,只是殘留在低低的雲層之間,閃爍得那麼詭異陰暗。 穿著藍色制服,戴著白色口罩的掃街道人員依然準時地出現在那裡,臟兮兮的手套緊緊地握著參差不齊的掃帚,毫無表情地用力摩擦著地面,發出惹人厭惡的簌簌聲。 “簌簌——” “簌簌——” 又厚又重的聲音,顯得那麼壓抑,那麼蒼白無力。

蘇半夏剛剛關上門,垃圾桶便“砰——”的一聲狠狠地擂在了門上,四處飛散的嘩啦嘩啦聲響還在她的耳邊悄無聲息的瀰漫開來,彷若窒息一般交織堆砌,接著就是門裡面傳出來的老太婆暴跳如雷的叫囂聲: “想要氣死我啊你!不要臉的賤東西!咒我死,你敢咒我死?!白眼狼!小賤人!和你媽那個臭騷貨一個死樣子!害完我兒子又跑來害我!滾滾滾!你立馬給我滾!哎喲,有能耐就再也別回這裡死在外面!去死算了!” 樓道裡面有中年婦女探出頭嫌惡地掃了一眼蘇半夏,隨即露出一副“整天吵吵嚷嚷的,煩不煩啊,要死就快死”的猙獰嘴臉。 蘇半夏抬起臉,瞥了一眼轉身向樓道上面走去的中年婦女,咬了咬牙齒,發出細細碎碎“嘎吱嘎吱”的斷點聲音,隨後她拍了拍露在製服外面的白色裙子的褶皺裙擺,將書包斜挎在略顯纖弱的左肩上,挺起胸脯向樓道的盡頭走去。

街道旁昏黃的燈光浸泡著她毫無表情卻依舊美麗的臉孔,薄薄的晨霧中,她倔犟地吸了吸鼻子。 空曠的街道,涼薄如水的空氣。 她背影的輪廓,彷彿一張白紙的剪影那般孤寂蒼白。 影影綽綽的憂傷散落滿地。 世界盡頭的遠方,是誰在那裡呢喃著呼喚呢?蘇半夏的腦海裡面總是會浮現出過去時光的每一個片段,這就像是一個永遠也不會被畫上終止符號的劇目。 跳梁小丑一般地在舞台上掙扎,取悅著台下的每一個觀賞者。 悲慘的人生。 悲慘的世界。 反反复复地度過這樣的每一天,有時,蘇半夏經常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停止了心跳,偶爾會捂著心臟感到一陣連接著一陣的扭曲轉動,似乎膨脹到爆炸似的感觸,這種令她感到嫌惡的聲音,是不是就是活著的表現呢?

她出生的地方,自己已經不再記得。記憶中的某個片段是被父親送到了惡毒的祖母這裡,然後她便開始了殘酷的崩裂一般的成長。 炎熱的夏天,棲息在柳條樹上的蟬不厭其煩地鳴著“知知”的聲音。流雲大塊大塊地飄浮在灰濛蒙的天空中,偶爾會有成群的不知名的鳥兒掠過,彷彿連這裡最後的一點希望和生息都被它們的翅膀帶走了。 於是,狹窄的光影就這樣居住在了蘇半夏荒涼寂靜的記憶中。 她閉上眼睛,這樣的一切,一點一點,一滴一滴,沙漏一般持續不斷地反反复复,沒有終點,最終也不會有盡頭。 有時放學回來的時候,蘇半夏總是會站在閣樓的下面,仰望著自己居住的地方。灰色低矮的破舊閣樓,輪廓模糊地拼湊著,狹長而又窄小。 陰暗暗的走廊裡掛滿了潮濕破爛的衣服、褲子以及女人洗的已經褪色的內衣、內褲。

挨家挨戶地擠在一片比暗夜更暗的空間中,房門上剝落的漆料,門口處撒滿一地干癟的瓜子皮,或者是誰家吃剩的飯菜直接冷冰冰地灑在樓道中,於是閣樓的走廊裡總是會散發著一股噁心的餿味、臭味。 刺得眼睛發酸。 她就是這樣的在這種地方一寸一寸地成長。 從三年前親眼目睹了在外偷情的母親撞車自殺,從三年前又親眼目睹了身為嫌疑犯的父親被扣上手銬帶進警車。 蘇半夏就已經知道,她的身邊,只剩下惡毒的祖母了,僅此而已。 雖然她有時恨不得殺了她,這種感覺非常的強烈。 自從母親自殺,自從父親入獄,從自己來到祖母的這個“家”裡,一切彷彿像一個大大的陰謀,瞬間摧毀了本是美好的糖果盒子。 於是,蘇半夏便眼看著那些甜美的糖果從精美的盒子裡面一顆又一顆地滾落。

摔在潮濕冰冷的地面上,被染上了陰暗與令人作嘔的晦澀。 她的存在,完全被所有的人遺忘,被忽視,被諷刺。 就像是—— 每當蘇半夏放學回到閣樓的時候,總是會聽到身後傳來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充滿了不屑,充滿了排斥,以至於那變成明顯流露而出的“嫌惡”: “嘖嘖嘖,長得還真是漂亮啊,就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媽一樣,不檢點地去勾引別人家的老公,爛人!” “要我說啊,蘇家那小子也真夠窩囊的,都被戴綠帽子了還和那女的在一起生活那麼多年,哎喲,搞得自己進監獄了,真是要命呦!都不曉得那是不是自己親生的,說不定還是在幫著別人養孩子呢!哈哈哈……” “誰說不是,嘖嘖,誰讓那蘇老婆子嘴巴不積德呢!這就是報應!哼,看那丫頭悶的,整個就是一葫蘆。”

麻痺感湧滿了蘇半夏的全身。 彷彿她們訴說著的是別人的事情,而她——毫無感覺。 蘇半夏靜默地抿緊了嘴角,就這樣吧!既然無力與這個世界抗爭,那麼,就這樣算了。 蘇半夏的心臟,每天都在這麼一點一點地被各種毒藥侵蝕著,然後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開始同周圍的一切一起憎恨地沉淪下去。 就如同小的時候,她的母親所對她講的一樣:半夏,你要去憎恨這個世界,要去憎恨一切,要去憎恨所有人。 包括——她自己。 當蘇半夏走到學校的時候,天已經徹底的亮起來了。那麼燦爛明亮的天空,彷彿與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和諧。 十六歲,中學已經是最後的一個年頭了。依然是毫無意義地緩慢度過著,對蘇半夏而言,學校裡的每一個地方都不會值得她留戀。

教室。 操場。 體育館。 等等,等等。 走到任何地方是都一樣的,倦倦的充滿了被發酵或是蒸餾的味道。女生們熱衷於化妝塗指甲,把頭髮弄成各種形狀再染上各種顏色,用鬈髮棒來來回回地捲弄著。課桌裡面堆滿的全部都是《時尚》、《美容達人》的雜誌還有色彩斑斕的指甲油,以及琳瑯滿目的各類零食。 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她們的話,那麼即是:膚淺。 男生則是用各式各樣的香型髮膠搗鼓著自己的頭髮,使它們一根一根地豎立起來,弄得和刺猬沒有任何區別,見到漂亮的女生就會對著她們的背影吹著尖銳的口哨,或是直接不要臉皮地走過去搭訕,就算被罵得狗血淋頭都會把嘴巴咧到耳朵後面傻笑。 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他們的話,那麼即是:輕浮。

不過,這種無聊到反胃的生活,也快要結束了。 總有一天,她深信一定都會結束的。 是的,並不是一個世界裡面的人。 和每天都能把肚子餵得飽飽的,也能夠在溫暖的房間裡面開著空調喝完牛奶後睡覺,有慈愛的雖然偶爾也會念叨著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父母,並且還覺得這些是理所當然的存在的那些人,並不是一個世界的。 至少在老師們的眼裡,她的確是不同世界的人。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辦公室? ——嗯。 ——說吧,蘇半夏,你為什麼毆打莊小北同學? ——我不想說。 ——哼,什麼不想說,我看你是不敢說吧! ——不。 ——好啊,那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為什麼毆打莊小北同學?原因是什麼?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否則你就別想沒事! ——她侮辱我。 ——侮辱?你說什麼侮辱啊,同學之間怎麼可能存在“侮辱”這個詞語?一定是你做出了什麼讓人遐想的事情!莊小北同學是班長嘛,她當然是想要幫助你!再怎麼樣也不能毆打同學!說話!你怎麼不說話? ! ——我沒什麼可說的。 ——蘇半夏,你這是什麼態度? !對老師就這麼說話?你究竟有沒有家教?去去去,把你家長找來! 把你家長找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蘇半夏不禁冷漠地苦笑,多麼可笑的話啊。老師們為什麼總是動不動就喜歡找別人的家長來呢?這樣就能解決本身的問題了嗎?不過,她沒有那麼笨,她也沒有那麼軟弱,她才不會去找那個惡毒的老太婆來學校看自己的笑話。 走出辦公室,蘇半夏低了低頭,抿了一下蒼白的嘴角,然後朝教學樓外面走去。 她不想回去,她不想回教室,她也不想回任何地方。 如果可以,她只想去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找到她的地方,永遠地在那裡沉睡下去。 可是,會有那樣的地方嗎? 蘇半夏靜默地在監獄一般的教學樓邊繞來繞去,被洗得已經發舊的白色裙擺從制服下面露了出來,褶皺如花葉,一絲沿著一絲展開。某個班級的體育課在選修籃球,於是耳邊無窮地迸發出吵鬧的嬉笑聲。 嘈雜的聲音讓她感到無比厭煩,她便皺起了纖細的眉。 黃色細沙的操場上有著細小卻嬌豔的花朵在頑強地綻放。 白色的、純潔的、美好的。 有些刺眼。 蘇半夏慢慢彎下腰,凝視著腳邊的白色花朵,同樣的白色裙擺散落一地。 這樣軟軟的卵形花朵也在這個骯髒的世界上拼命的存在著,輕輕地捻動著薄如砂紙一般的花瓣,水珠便那樣破碎似的濺到臉上,冰涼一片,滲進了肌膚。 可是—— 可是它這樣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是為了什麼? 在這不計其數的花朵中,它究竟,又想得到一些什麼呢? 於是便如此的思考著,她捏著花瓣根莖的指尖開始隱隱作痛。 沒有痕跡。 黑色的指甲油在空氣中吐露起了芬芳。 看到這樣白色的花朵,她頓時想起小時候,母親總是穿著漂亮得如同雲朵一般耀眼的白色裙子,那麼美好,對她微笑的模樣彷彿可以灼傷眼球。 在她的記憶裡,母親是純白的,如同神聖得不可侵犯的女神一樣。 只是自己,無論怎樣想去模仿母親穿著白色的裙子,卻也依舊像個小丑似的可笑。 閉上眼睛,她輕輕親吻了雙手之間的白色花朵。 “——原來你在這裡啊。” 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微微驚了一驚,蘇半夏回過頭,卻沒有看到身後的人。她站起身四周張望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了操場那邊向自己跑過來的少年,表情似有些微微凝重。 他的手中抱著籃球,白淨的臉頰上有著晶瑩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滾落,碎散的劉海微微成縷地貼在額頭上面,於是便望進了他那雙星芒般純淨的眼。 強光之下,她瞇了瞇眼睛,緩慢地勾動了一下唇角。 炫目而又明媚的光線從走廊旁的玻璃窗戶上折射過來,明晃晃的跳躍在少年和少女皎潔美好的面容上,點點光斑,晃來晃去,像是有透明的蝴蝶飛過來撲在了上面,貼合著重疊。 “——你為什麼不否認呢?”男生柯絳的口氣裡是明顯的責備與急切的擔憂,蘇半夏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聽到對方幾乎是吼出來的話語,“你打算就這樣背著黑鍋在學校裡面晃蕩?拜託,我的大小姐,馬上就要升高中了,你認為萬一被記過的話會很好玩嗎?!” 蘇半夏望著柯絳,對他此刻的表情微微遲疑了幾秒鐘,好像覺得很好笑似的很輕巧地聳了聳肩膀,說:“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打算升高中。” 那麼平淡的語調。 彷彿無關己事的口氣。 開什麼玩笑啊! 柯絳不由自主地握緊了修長白皙的手指。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定是莊小北她到處在亂講,半夏,你並沒有援助交際的,對吧?”柯絳緊緊地凝視住蘇半夏,微微扭起眉頭,生怕她的回答與他想像中的相反。 只是答案如果是相反的,又能夠如何呢? “總之,就是那樣。”蘇半夏甩了甩黑色的頭髮,抿住嘴角,並沒有承認。 但是,她也沒有否認。 “——只是,你信嗎?” “……”他沒有回答。 彷彿早已猜測到這樣的結果,所以女生的口氣充滿了不屑甚至是戲謔: “——所以我說,就是那樣啊。” 被風不小心吹來的蒲公英的種子,在頭頂上空的遠方緩慢地掠過。 旋轉,然後停歇下來,在某個未知的角落靜靜的沉睡下去。 “……”柯絳一時之間竟然短暫失語。 對於蘇半夏此刻的表情和語氣,柯絳有些不太服氣地皺了皺眉,他揉了揉因為噴滿髮膠而閃爍著微光的頭髮,一隻手肘撐在窗戶邊,左手小指上的尾戒的形狀繁複而又搶眼,在陽光之下閃動著熠熠的光彩,“半夏,你聽我說,不管怎樣,高中你還是要去上,必須去上,別人喜歡說什麼,就讓他們去說好了……” “算了。”蘇半夏抬起頭,擺了擺手,她瞟了一眼柯絳,然後轉身朝前慢慢地走去,“我想去打工賺錢,如果上高中的話就沒時間做這些了,所以,我認為沒有那個必去浪費學費。” “賺錢?” “——嗯。” “為什麼要去打工賺錢?啊,是不是……是不是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柯絳的瞳孔頓時一亮,他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 那麼冰涼的肌膚,甚至有些刺骨,手指頓時很痛。 柯絳明明是想把那句“我可以藉給你錢啊”說出口的,可是,下一秒內,蘇半夏的眼神與語言使柯絳把話硬生生地從喉嚨處吞嚥回到了肚子裡。 “咯噔”一聲,然後不見天日。 “——還真是小少爺的想法呢!” 她的語調裡充滿了嘲諷,充滿了戲謔。 並且,她刻意地將“小”“少”“爺”這三個單字加重了讀音,充滿敵意地會聚成了一個沾滿了尖銳的硬刺的詞語,直直地刺進了他的眼底與胸腔。 於是—— 柯絳的心臟里頓時像是有一隻肥碩的蟲子在脈門處掙命地蠕動著。 一寸一寸,開始富有節奏地深陷起來。 蘇半夏不再說話,而是望著僵立在那裡的柯韁微微地笑了一下,毫無表情的笑,生硬蒼白的笑,幾乎不真實的笑。 隨後,她轉過身去,向走廊黑暗的盡頭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世界,頓時沒有了聲音,同樣也沒有了方向,一切回歸黑暗。 柯絳心中的某根弦,就此崩斷。 其實就是這樣的吧!已經早就沒有了退路。 哪有電視劇裡面那麼多的甜言蜜語,哪有電視劇裡面那麼多的海枯石爛,如果神經已經麻木,那麼,做一些什麼都是相同的定義,不是嗎? 就像是飛鳥棲息在了沼澤,天堂同地獄也只會被畫上同樣的等號。 一切的記憶都將被帶走。 一切的回憶都將被覆蓋。 蘇半夏走出教學樓外,就那樣抬起頭仰望著陽光瀰漫的天空,會因為強光的緣故而在瞬間瞇起了眼,灰暗的一切頓時被萬丈光明所穿透。 視網膜上似乎斷層一般的盲點,閉上眼睛之後,整個世界又重新回歸寂靜。 死氣沉沉。 她口袋裡面的手機突然發出“滴答滴答”的響動。 一條短消息,發件人是柯絳。 “再認真考慮一下吧,半夏,拜託你了。” 多麼典型的喜歡耍賴並且纏人的“小少爺”口吻。 蘇半夏凝視著綠色手機屏幕上的字跡,一閃一閃,唇邊掛上了一抹單調卻美好的微笑,只是突然視線就模糊了,眼淚一顆接一顆地砸到手機的屏幕上,狠狠地摔碎。 她抱著自己的手臂蹲在地面上,莫名其妙地流著眼淚。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夾雜著沙沙的柳條聲,以及蟬鳴聲還有操場上籃球的滾動聲。 我究竟要怎樣去愛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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