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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那些他不知道的

宮鎖心玉 于正 3406 2018-03-16
正說著,卻見留在乾清宮的李德全匆匆地從外面進來了,與八阿哥說道:“四阿哥怕幾位阿哥與德妃娘娘聯手,發動王公大臣們阻止他登基,想要王公大臣們的子嗣都召到宮中來以作人質,若王公大臣們敢輕舉妄動,他們就魚死網破,讓這些人無後送終。” 八阿哥等人聽了俱是一愣,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李德全急道:“老奴躲在帷帳後面聽得真真的。” 德妃不覺有些驚慌,哭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個逆子這麼做,可見他心虛了,要是讓他再得逞的話,本宮將來死了,也沒有面目再見大行皇帝了。” 八阿哥略一沉吟,說道:“娘娘,您不用擔心,這件事好辦。”他說著又轉頭吩咐九阿哥與十阿哥:“老九、老十先出宮將那幫小孩帶進宮裡來,我安排王公大臣們跟四哥對質,我倒要看看,四哥怎麼威脅王公大臣們?”

說完三人便都急匆匆地向外走去,德妃追在後面囑咐道:“一切小心為上。” 待眾人都出去了,翡翠才走到了德妃身後,有些擔憂地問道:“主子,萬一他們把四阿哥拉下馬了,自立為王,咱們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嗎?” 德妃面上全無了剛才的驚惶無措,低聲道:“不怕。老十四有兵權,到時候要收拾這幫人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翡翠怔了一怔,讚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主子真是高啊。” 德妃卻是微微地搖了搖頭,“人算總是不如天算,一切還是得小心為上。你去乾清宮看著點,一有消息就趕緊回來禀報。” 翡翠點了點頭,忙匆匆地去了。 待到了晚間,翡翠神色惶急地回來了,進來便急聲說道:“主子,不好了,王公大臣們都已經向四阿哥表示臣服了。”

德妃聽得一愣,忙問道:“怎麼回事?” 翡翠有些慌亂地答道:“今兒李總管送來的是假的,現在王公大臣們都受制於四阿哥,已是表示臣服了。” 原來四阿哥早就知道李德全是八阿哥的眼線,索性就故意利用他傳假消息,八阿哥他們一時不察,正好上當。八阿哥正與那些王公大臣們質問四阿哥遺詔真假的時候,九阿哥與十阿哥便帶著那些王公大臣的子嗣上了殿,因那些子嗣都是驍騎營的,隨身帶著刀劍。按大清律,帶刀者無詔不得上殿,否則將以滅族罪論。四阿哥一下子抓住了這個把柄,便逼著那些眾人先斬了自己的子嗣,以表大公無私。眾人毫無防備,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四阿哥見那些人一時沒了話,又許諾道若是承認了他做皇帝,他便不予追究了,可若是阻止他登基,他就先斬了他們的兒子。

聽完翡翠的話,德妃只覺得腿上一軟,一下子坐倒在了椅子上,完了,這下子什麼都完了。 十一月十六日,四阿哥胤禛公佈康熙遺旨,二十日即皇帝位,改年號為雍正,尊德妃為太后。德妃卻拒絕搬往寧壽宮,只啼哭著說要給大行皇帝殉葬。翡翠勸止不住,只得去請了已經登基為帝的雍正。 永和宮裡,德妃全無了往日的溫柔嫻靜之態,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翡翠引著雍正進去,通禀道:“太后娘娘,皇上來了。” 德妃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向身穿龍袍的四阿哥雍正,待靜靜地看了片刻,卻是冷冷一笑,說道:“本宮只是大行皇帝的一個妃子,如何當得起'太后'兩個字?” 雍正面色微變,他揮了揮手示意翡翠出去,然後便跪在了德妃面前,苦聲說道:“額娘為何這麼想不開?”

德妃聽了冷笑道:“你如今是得意了,又何必管失意的人呢?” 雍正垂頭沉默片刻,抬頭看向德妃,問道:“我不明白,我做皇帝跟老十四做皇帝究竟有什麼區別?我們都是你的親生兒子。” 德妃想也沒想地答道:“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四阿哥追問道。 不知為何,德妃卻轉過身避過了他的視線,只堅持道:“就是不一樣!” 雍正沒有再與她爭執,停了停,才又微垂了眼簾,輕聲說道:“兒子記得,兒子從小在佟佳貴妃身邊長大,額娘為了看兒子,每次都小心謹慎,如履薄冰,不但要花錢打點,還要瞞著皇阿瑪,一旦被皇阿瑪發現了,還會受到懲罰。可是懲罰完之後,額娘還是一樣來看兒子。七歲那年,兒子出水痘,燒得好燙好燙,連太醫們都束手無策了。可是額娘硬是不放棄,拖著懷孕的身子,偷偷來照顧兒子。兒子還記得,有一天晚上額娘跪在菩薩前許願,說如果兒子病能好的話,您寧可折壽十年。也因為這個,兒子才第一次管您叫額娘。”

他一番話動情動意地說下來,德妃已是紅了眼圈,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淚,低聲道:“你都還記得。” 雍正點了點頭,“我就不明白了,當初的額娘可以對兒子那麼好,為什麼後來會變成這樣?究竟兒子做了什麼,讓額娘這麼討厭兒子?” 德妃沉默半晌,轉回身看向四阿哥,問道:“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 雍正搖頭道:“請額娘明示。” 德妃愣怔片刻,思緒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不由得淒然一笑,說道:“這件事壓在我心頭好多年了,如今既然一切都已經成定局,我也不怕說出來,還記得你十一歲那年,佟佳貴妃忽然懷孕的事嗎?” 雍正不知德妃為什麼會提到了這件事情,點頭道:“記得。那時候我別提多害怕了,我害怕佟佳皇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再愛我了。”

德妃溫柔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一抹怪異的微笑,她輕聲說道:“不止你害怕,我也害怕。” 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十年,可那情景清晰地如同就在她的眼前。 那是一個晌午,她藉著恭喜佟佳貴妃的由頭跑去翊坤宮,表面上是給佟佳貴妃賀喜,其實是想去看自己的兒子。她到那裡的時候,佟佳貴妃正在午睡,屋裡並無下人伺候著,靜悄悄的。她見搖籃裡放著那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便忍不住過去看了看那個孩子。 那小孩好可愛啊,雪白雪白的,像個粉球一樣,她忽然就產生一個特別邪惡的念頭。她想,如果佟佳貴妃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她會怎麼對自己的四阿哥呢?她會不會虐待你他?會不會不好好照顧他? 她越想越怕,越想越怕,那手就像不受她的控制般伸進了搖籃,將被子捂在了孩子的口鼻上……她來的時候沒有被任何人看到,此事會神不知鬼不覺,可就等她轉身離開時,卻發現自己的兒子正站在門口看著她。她一下子嚇傻了,生怕四阿哥出聲驚醒了佟佳貴妃,又怕他看到了自己剛才的惡行,忙上前摀住了他的眼睛,藉口要與他玩藏貓貓將他騙去了禦花園……

“從此之後,我每次看到你我就會想到那個可怕的晌午,你每次對著我笑的時候,我都覺得你在嘲諷我。你說額娘,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你不是德才兼備、賢良淑德的女人,我知道……” 德妃慢慢轉頭看向雍正,淒楚一笑,“我也知道我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可是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會為自己的邪惡找藉口,都希望別人看到自己好的一面,時間越久,我就越排斥你。我一直在催眠自己,你不是我的兒子,你是我犯罪的證據……” 一塊壓在她心頭幾十年的巨石被這樣掀了下來,德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直到此刻,雍正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這樣的厭惡他,會這樣的偏心十四弟……原來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他頓了頓,上前握住了德妃的手,溫聲說道:“額娘,我不知道這些,那天我只記得你帶我出去玩了,回來的時候小弟弟就死了,其他我什麼都不知道。”

德妃一下子愣住了,過了一會卻又突然失控地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說道:“人真的不能做壞事,一旦做了,老天爺一定會懲罰你的。瞧,我現在就得到懲罰了,我得到懲罰了……” 雍正看得心中難受,勸道:“這件事兒子不會說出去的,兒子只是希望額娘能夠開心快樂地安度晚年,其他的只要你肯放下,兒子也會放下。您休息吧,兒子先告辭了。” 說完便站起身來往外面走去。 “老四!”德妃卻突然喚住了他,哀聲求道:“不管怎麼樣,都看在額娘的份上,饒過你十四弟,好嗎?” 雍正的身子僵了一僵,緩了片刻才淡淡答道:“只要他不觸犯國法,兒子會網開一面的。”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德妃看著兒子決絕的背影,終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很快,十四阿哥帶兵從外趕回,意欲闖宮時被年羹堯的兵馬截住,雍正下令革去他的王爵,降為固山貝子。 雍正元年四月,康熙梓宮運往遵化景陵安葬後,雍正諭令十四阿哥留住景陵附近的湯泉,不許返回京師,並命馬蘭峪總兵範時繹監視他的行動。兄弟倆的不睦和衝突,使處於極度悲痛中的德妃病情加重,不久去世。 與對十四阿哥的打壓不同,雍正先命八阿哥總理事務,隨後進封和碩廉親王,授理藩院尚書。元年,又命其辦理工部事務。 眾人皆看不透雍正的心思,只道是他要盡棄前嫌重用八阿哥,更是有人前往廉親王府賀喜,晴川聽了卻是苦笑,到了現在她還何喜之有?雍正那樣的人怎麼會放過八阿哥,現在這樣做不過是為了暫時穩定八阿哥的情緒罷了。

果然,雍正在企圖穩住八阿哥的同時,開始慢慢處置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及“八爺黨”中的鄂倫岱、蘇努等人。雍正將與八阿哥親密之人盡行遣散,予以孤立,然後便藉口其辦差不力,多加指責訓斥。晴川手中的那一紙聖旨雖然保住八阿哥的性命,卻無法替他擋住雍正的故意責難與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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