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言情小說 木槿花西月錦繡3·月影花移約重來

第13章 第十三章卻把花來嗅(二)

張之嚴雙目如炬地凝注我許久,問道:“你又究竟是誰?” 我回看了他半晌,淡笑如初:“我是誰?兄長,我不過是一商人君莫問,也是一個快要踏進棺材的短命鬼。” 張之嚴的面色沒有任何驚訝,可見他的那些名醫將我的身體壯況告訴他了,他復又站起來,沉聲道:“太子在何處?” “兄長所說的,莫問著實不知。” “然而你與殷申,竇亭將太子帶出昭明宮,藏匿在我的屬地,安敢欺瞞於我?如今西安原閥前來,分明是想接太子回西安,好讓原家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些年,試問你打理這些君氏的產業,我如何不是幫襯著你,若沒有我,你還有你那主子,會逍遙到今日?莫問,你這樣待我,如何不傷人心。”說到最後幾個字,他眼中的恨意迸出,灼灼盯著我。

我掙扎著爬下床,跪在他的跟前:“兄長對莫問大恩,莫問從來不敢忘懷,莫問這裡沒有太子,兄長如若不信,盡可使人搜府,上天可鑑,莫問實在沒有引原家前來。” 就在我快要昏厥時,一雙手打橫抱起了我,將我放回床上,我喘著粗氣地看著張之嚴,張之嚴卻一徑瞅著我:“你打量著我不敢搜你的府嗎?” 我輕搖著頭,張之嚴厲聲道:“來人。” 一個混身盔甲的士兵湧入,肅然道:“太守吩咐。” 張之嚴說道:“包圍君府,搜察要犯,不能走一隻蒼蠅。” 我強忍心中的翻騰:“兄長何必要苦苦相逼呢?何故定要找出個太子,讓江南百姓寢食不安?” 張之嚴微微一笑,眼中的睥睨陡顯:“天下既亂,群雄逐之,我張家雄據稱霸江南久矣,根基已深,我既是張家男兒,自然是擁太子打回京都,與竇原兩家共同逐鹿中原,實現家族的宏圖霸業。”

我怔怔地看著他一會,驚覺他抱著我有些不妥,卻聽他看著我的眼睛,柔聲道:“莫問以為兄長當真敵不過竇原兩家嗎?” 我輕輕搖頭:“大哥,莫問以為你不適合爭霸天下。” 他臉色一冷,將我輕放在床上,輕嗤一聲:“你雖能在商場如雨得水,卻終是個長發短見的女子罷了,同玉華一樣……大丈夫既橫刀立馬,當有一番作為,豈是你等女流之輩所解?” 我冷冷道:“兄長莫要混淆視聽,莫問明明是個男人。” “好,大男人,敢不敢前往我府上住上一段時間?” 卻見他口上雖滿是調笑,眼神卻是深不可測,心中立時一動,這個張之嚴是要利用我來對付非白和原家吧,我淡笑:“兄長美意,莫問莫敢不從,然身有頑疾,恐傳給府上,何況莫問聲名狼籍在外,驚擾了內眷,更是死罪,張兄還是讓莫問在府上休養吧。”

張之嚴拂袖一笑,掀起一陣銳腦香間,他雙坐在我的身邊,對我風流一笑:“永業七年你我相識,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女子了,彼時不過以為你想利用玉華接近於我,好方便你的生意,只是相識越久,越發覺得你不簡單,這幾年,你捐錢放糧,鋪路造橋,不但助我東吳度過數次天災,也為我同竇家的戰事里海投了銀子,現在想來不過是為了踏雪公子。” 我看著他依然波瀾不驚:“兄長今天說得話真是越來越奇怪了,莫問越發聽不懂了。” 他輕嘆一聲:“莫問,你終是心中不信我,”他看向窗外燦爛的陽光,忽然吟道:“眾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欄柵處。” “踏雪公子真是個有福之人。”他站了起來,再不看我一眼,走出了屋子。

卻聽外間,軍隊的步伐整齊地踏來,我掙扎著,爬下床,小玉已經滿面驚慌地過來攙住我:“先生,這可怎麼辦,張太守的人在咱們府上到處搜呢。” 我喘著,稱無力的倒下時,在她鬢邊俯耳道:“小放去辦了嗎?” 小玉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亦輕聲道:“先生放心,師傅已將太子和小姐從暗道接出府了。” 我暗鬆一口氣:“扶我去學校那裡。” “先生莫要折騰了,先養病要緊。” “不行,太守現在還不會拿我怎樣,可是軍隊在府裡搜,會驚嚇著孩子的。” 小玉拿我沒辦法,就給我稍微收拾了一下,讓豆子背我到希望小學那裡,卻見一片孩子的哭聲,張之嚴冷冷站在那裡。 一大群孩子向我哭著撲過來,我心中不忍,只得轉過身對著張之嚴道:“兄長,這些孩子都是莫問一路上帶回來的苦命人,請兄長放過他們吧,要抓就抓莫問吧。”

“夕顏呢?還有你那個所謂的小侄呢?”張之嚴問道。 “不巧,前幾日回黔中老家了。” 我冷靜以對,張之嚴隱隱額角有青筋暴跳了幾下,走過來,輕輕一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莫問,看來你還是要到我府上來坐坐啊。” 這時忽然一個士兵拖著兩孩子過來,他手中抓著的那個男孩神情倨傲,另一個女孩子則死死抱著他的腿,那個士兵高叫著:“太守,小的在後院的古井裡發現藏著兩個孩子,這個男孩子懷裡還有這個。” 早有人往張之嚴手上遞上一物,張之嚴雙目一亮:“果然是玉璽。” 他又叫了一聲:“伍仁?” 我的家人中立刻抖著身子站了出來,一看到我的眼神立刻垂了下去,只是抬起頭看了那個孩子一眼,然後跪在地上,對張之嚴說道:“禀大人,這個孩子正是那個叫黃川的表少爺。”

我冷笑連連,睥睨道:“伍仁,你賭債難還,妻離子散,女兒被拐,是誰替你還了賭債,是誰替你贖回了賣到青樓的女兒,還助她嫁給鄰村的趕牛人,而你便是這般回報於我的?” 那叫伍仁的中年人漲紅了臉,悶聲向我不停地磕頭,張之嚴卻對我一笑:“莫問,你也莫要怪他,他既是個賭鬼,於是又染上了賭癮,這回是為我所救,自然是為我所用了。” 他對那個男孩施了一禮,朗聲道:“江浙太守張之嚴護架來遲,罪該萬死,請太子隨卑職回府,共商大計。” 那個男孩冷冷道:“你認錯人了,張太守。” 張之嚴不答,只是吩咐道:“還不快請太子回官坻?” 張之嚴與我擦身而過時,轉頭說道:“你的原非白連夜逃回了西安,踏雪公子的門客果然了得。”

我扭頭冷冷看向他:“兄長,這兩個孩子都是我的學生,放了他們。” 張之嚴的眼神卻愈加篤定:“莫問,你的演技太讓我失望了,”旋而吩咐人馬:“好好看守君府,可疑人馬,一律不准放過。” 張家兵想拖走那男孩,可是那女孩卻還是死死地跑著腿,那個男孩高高在上地看著她,冷笑道:“我此去,生死不知,你這又是何苦?” 那女孩雙目明亮,小小的臉頰充滿堅定,對男孩仰視道:“殿下到哪裡,露珠就到哪裡,不然露珠就立刻死在這裡。” 士兵無奈,只好將兩人一起拖走了,男孩像大人一般長嘆一聲,扶起了女孩:“傻露珠。” 他不再推拒那個叫露珠的女孩,輕輕拉起了她的手,然後對我扭頭大聲道:“君莫問的大恩大德,我今生記下了。”

玉流雲和露珠,這兩個我從宛城檢回來的小乞丐,也是我最聰明的兩個學生…… 我眼前的視線模糊,這個玉流雲,生性沉穩機敏,無論是文武都在同年齡的孩子中出類拔粹,齊放曾連連夸說其乃是練功的奇才,就連段月容也說過將來定能委以大任。 這樣好的一個孩子,卻要作為軒轅翼的替身,如若被張之嚴識破了,這豈非是我與這兩個弟子的永別? 手下的孩子們瑟縮地圍著我,一個個駭得面如土色,我忍下滿腹悲憤,看著張之嚴和兩個孩子消失在眼前。 我讓人好好守護君希望小學後,沿歌和春來扶著我回房,沿歌使勁磨著牙,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磨牙了。 七年前,他的雙親死在蘭郡保衛戰,小小的年紀卻硬是不哭,只是恨得磨著牙,我輕輕抱起他,他才在我懷中放聲大哭。

我躺在床沿上,卻見沿歌跪在我的床邊,雙目赤紅:“只要先生一句話,我這就去太守府,殺了狗日的張之嚴。” 我伸出手來,輕觸他的額頭,柔聲道:“還不到時候,沿歌,現在是非常時刻,你一定要聽先生的話啊。” 他愕然間,淚水卻湧出眼眶:“先生說得,沿歌一定聽,可是先生亦要好生養病,才好帶我們回蘭郡。” 我微點頭,輕聲道:“好好保護伍仁的家人,他做得好。” 沿歌稱是,扶我躺下,守在屋外,我閉著眼不停咳著,難以入睡。 眼看月上中天,我微睜著眼,看著玉免清凝,靜靜地思考著該如何邁出下一步。 永業十年七月初六,原氏的踏雪公子忽然在江南露面,民間盛傳這與軒轅太子流落至江南有莫大關係,張之嚴從經常遊走與京師南北的君莫問府上,搜出了一個與太子年齡相仿的男孩,並且在其身上搜到了東庭傳了六百多年的正寶洪熙玉璽,與七月初九擁太子繼位,欲聯合周圍大大小小的武裝力量攻竇週,然而在一路進繳的途中,不斷地吞併各路諸候,收回已用。

原青江於同年十月初十擁靖夏王繼位,稱德宗,改國號為西庭,以西安為都城。 七月十二,摩尼亞赫兵分兩路攻西安和弓月城,此一役,成功地拖住了原氏進攻京都的先機,使得張氏進至河北府,直逼京都。 七月二十,踏雪公子與清泉公子聯手擊退了摩尼亞赫的左路大軍,而弓月城卻於七月三十被攻破,摩尼亞赫得意萬分,親自點燃第一把火,欲焚燒撒魯爾的皇宮時,卻傳來撒魯爾奇襲哈爾合林,摩尼亞赫的王帳,東突厥蒼促撤回弓月城時,遭到了撒魯爾的守軍的埋伏,摩尼亞赫差點被撒魯爾王生擒,回到王帳時,卻發現其所有妻妾女眷皆被撒魯爾王作戰利品帶回弓月城,作為最低賤的奴隸,在市井當眾拍買,一雪其母被摩尼亞赫作舞女販賣之辱。 摩尼亞赫氣鬱交加,十日後死於王庭,東突厥從此一厥不振,撒魯爾的輝煌時代到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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