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言情小說 木槿花西月錦繡4·今宵風雨故人歸

第11章 第十一章長恨水長東(七)

他讓齊放扶著我,長身站起,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猛然躍向那高台,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瞟了過去。 果爾仁虛晃一招,躲過悠悠,騰空輕點那個暗人的肩頭,飛向段月容,段月容回手一揮堰月刀擋開果爾仁,果爾仁剛剛落地,張老頭的長鞭就到了,可是一到結界,鞭梢立刻哧地被燒焦了。 我焦急地心想,這個蠢貨段月容,這個結界如何厲害,你連天蠶銀甲都給我了,莫非也想像前世一樣打得魂飛魄散你才開心? 我大呼:“月容快回來。” 段月容剛剛落地,恰好轉過頭來,對我眨了下眼睛,猖狂道:“愛妃莫怕,寡人有佛祖保佑,斷不會有事的。” 我又氣又急地看著他,這位兄弟啊,佛祖大人保佑誰都不會保佑你的啊! 果然話未說完,一股強勁無比的力量向他掃來,黑影一閃,卻是那個帶面具的原家暗人手持著雙勾,霍霍揮向段月容。

這個暗人帶著的白面具好熟啊,我暗自心驚間,段月容長刀一揮,眼看那人人頭落地,我驚呼:“月容快住手,不准再傷原家人。” 他冷哼一聲,刀峰微錯,那人的頭髮被削落數縷,卻立時冷靜地飛起一腳,掃向段月容下盤,同時張老頭的長鞭揮向段月容的勁項,兩人出手似老友故交多年,合作得天依無縫,段月容面色緊崩,目光雖不曾慌亂,卻早已收了方才的囂張。 “怎麼,還沒過河,原家人就要拆橋了嗎?”段月容冷冷道。 “哼,無論是紫殤還是撒魯爾陛下,皆出原家,還請太子退回去,莫要淌這混水。”張老頭冷冷道,手下卻招招凌厲:“方才分明是殿下先出狠招吧,莫要逼我們先來算算永業三年西安屠城的血債。” 瞬間,我這才猛然間意識到,段月容同原家是敵非友,本就是你死我活,就算段月容不殺原家人,原家人亦會拼死殺了段月容,我的心活活地跳到了嗓子,眼看段月容就要血濺滿身,身後的齊放不知何時,人影一閃,擋開了白面具。

“真真想不到,金谷真人的關門弟子,成了大理段氏的走狗?”白面具的聲音嘶啞難聽,可是我卻心一動,這人的聲音我以前聽過的,腦海中猛一驚醒,這個聲音是那個愛戴著白面具的變態……是他,是多年前那個原家的暗宮主人? 沒想到,他不但沒有死,還親自出馬了! “放乃一江湖浪客,不理亂世紛爭,但求我家小姐無恙罷了,”齊放冷冷道:“現下敵我不明,還請原家的好漢先忍一忍。” 場面亂作一團,伴著碧瑩痛苦的叫聲,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重了起來,我一回頭,卻見碧瑩捂著肚子大叫著,恐是臨盆了,撒魯爾的酒瞳也有著慌張:“木丫頭,你怎麼了?” 碧瑩的下身又開始流血了,那帶著詛咒的鮮血彷彿受著某著誘惑,慢慢地匯聚在一起,宿命地流向蓮花台,我爬過去,分開碧瑩的雙腿,撒魯爾一把扼住我的喉嚨,冷冷道:“你想做什麼?”

我瞪著他,艱難說道:“我要給她接生。” 撒魯爾冷哼著把我甩給兩個毛頭小子,我按住要撲過去拼命的沿哥和春來:“救人要緊。” 我爬過去,顫著手分開碧瑩的雙腿,我眼前一片血色,什麼也看不真切,這個孩子能生下來嗎?明明只有六個多月啊! 即便生下來能活下來嗎? 我幫碧瑩輕扶小腹,用前世看到的孕婦知識,還有那的替母馬生小馬的經驗,硬著頭皮上陣。 她猛地捏著撒魯爾的手,大叫著,可是撒魯爾的眼睛卻魂不守捨地不停看著碧瑩身下的血流向蓮花台,然後不停地看著果爾仁同悠悠相鬥。 我胸中升起一種可怕的感覺,正要喝斥撒魯爾,驚覺有人抓破了我的手背。 “木槿,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碧瑩痛苦的叫著,緊緊抓著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哀哀道:“木槿,我想回家,我想帶著孩子回家。”

“好,那你加把勁,咱們生下這個孩子,一起回家,遠離西域破是非。”我安慰著,胸前的紫殤卻熱了起來。 碧瑩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放聲大呼間,雙腿間露出了一個微小的頭顱,與此同時,轟然巨響,蓮花台的結界發出強光,再次盛開。 段月容一躍而起,如鷹隼一般快速飛入結界,一把抓住銀盒,飛出結界。 剛出結界,結界轟然一聲關閉。 段月容洋洋得意地看著眾人,似剛要開口,長鞭早已揮來,他用力往回一扯,如拔河一般,僵持一時。 正當段月容和張老頭以內功相拼,撒魯爾突然甩開碧瑩的手,奮力衝出,用力揮出一掌。 直到今日,我仍然無法形容當時撒魯爾那功力的可怕,所有在場的人,聽著撒魯爾的長嘯,都感到一陣胸口鬱悶難當,堪堪吐出鮮血,我無法仰制的旋暈,段月容和張老頭兩個人本來拼著內力,被撒魯爾突如其來的攻擊,各自吐著鮮血向後倒去,而那個銀盒在我們眼前爆炸開來。

所有人的心驚地停在這一刻,仰頭看向爆炸的銀盒。期待著傳說中的紫殤爆裂或是顯形…… 然而,卻見無數的碎片在我們的頭頂散了開來,彷彿一夕之間,碎心城中下起了潔白的大雪,而我們所有的人只是呆愣在那裡。 “這什麼玩意啊?”段月容冷笑地看著空中飄飛的碎片:“究竟是紫殤還是紙殤啊?” 我正把所有的心思打著顫,發著抖地放在碧瑩和嬰兒身上,我手忙腳亂地替孩子咬斷肚臍,幫碧瑩作好清潔工作,又替她餵了粒雪芝丸。 “這個孩子的生命力好強,將來一定會有所作為的。”我把孩子遞到碧瑩眼前,碧瑩喘著氣,倚在我身邊,淚盈滿眶。 春來和沿歌在空中跳著摸到了一張比較完整的碎片,似是一頁書紙,春來看了看,不由念著:“東風夜……花千樹……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什麼……什麼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什麼……什麼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猛然抬起頭,心中如遭重擊。 春來抬起頭來傻傻道:“先生,這好像是一首詩吧,不是什麼密籍,什麼石頭啊,這些紙上好像還被人戳了好多洞啊。有人耍咱們吧。” 沿歌打了春來一記毛栗子:“笨蛋,你懂什麼?越是秘密的東西,就越是要裝得普通些。” 沿歌跑過來,遞上那張紙,我拿著那張發黃的紙,淚如泉湧間,發著顫的手幾乎不能抱穩碧瑩的孩子。 木槿灣邊的紅發少年,溫暖的大手被我握著,輕輕拂向那本花西詩集,垂柳飄飄,我們在陽光下一起讀著那首青玉案,當我們念完了,他反手抓住了我的手,有些痴迷地說:“木丫頭,這首詞作得真好,是你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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