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言情小說 木槿花西月錦繡5·紫蕖連理帝王花
木槿花西月錦繡5·紫蕖連理帝王花

木槿花西月錦繡5·紫蕖連理帝王花

海飘雪

  • 言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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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 169795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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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玉人折揚柳(一)

我回到破廟後便人事不省,整整兩天兩夜,等我醒來時只看到紅著眼圈的蘭生坐在我的床邊,而我們大夥卻都已在人煙更茂的汝州城中,扎了個小辯的王真開心地叫著舊舊醒咧,舊舊醒咧。 原來蘭生見我倒下了,又怕宋明磊會尾隨我們,便慌忙帶著我們全部家當,兩匹馬和一條狗,還有些乾糧,打算抱著我連夜逃出了興州城,蘭生怕宋明磊會追到破廟繼而迫害王家父子,便說服王家父子一起離開此地,那王真喜歡蘭生,便也慫恿他的父親也跟著我們,一行四人便作一家人帶著我這個昏迷病重的弟弟連夜逃出了興州城。 我因閉著眼,大夥不用擔心我的紫眼睛會引來注目,反而比較順利的出了城門,我們便暫時躲在較興州城更為安全些的汝州城郊。 事實證明,蘭生的決定是正確的,就在我們離開的第二天,潘正越奇裘了興州城,整個城內硝煙瀰漫,竇家士兵姦淫擄掠了三天,取走了足夠的補給,又將城中年青貌美的女子搶了一百餘名,方才離去,令方圓八百里的四里城鄉都膽戰心驚。

七月初十一,我下了地,蘭生扶著我參觀了我們落腳的破廢院子裡,王二告訴我們,他去年逃難經過此地時,發現這裡無人居住,便帶著兒子躲了幾日,還特特幫這戶人家的破牆宛處插了一溜木槿樹枝,算是報答,沒想到這一年逃難來此,那些槿枝早已長得鬱鬱蔥榮,時令正植槿花鬧枝頭,那籬芭更是綴滿紅白花朵,累累繁盛,然而當初放在那戶人家桌上的石頭還在,顯見是再也不回來了。 我坐在門檻上,往事一遍遍在腦海裡過了又過,就像一部部老式的電影,所有的畫面都是黑白的,有些甚至已然漸漸泛黃,然而那櫻花林中的花瓣卻永遠是那新鮮柔亮地粉色,我甚至可以聞到那空氣中飛舞的櫻花香甜。 那位恩公是甦醒的非珏嗎?他的眼睛好了吧,可是,就像撒魯爾說的,非珏是不會認出我的,因為他從來也沒有看清我長得什麼樣吧。

我愣愣地抬頭看著灰濛蒙地老天爺,新雨後的清香空氣撲鼻而來,木槿花在枝頭靜靜地看著我,好像在對我細細說著話,我仰頭瞇著我的蜈蚣眼,天又放晴了,陽光照在破敗的牆頭上,一陣風起,那帶著雨珠的細碎凌霄花便灑了我一臉水珠兒,我牽動了嘴角,想試著對陽光微笑一下,不想卻扯出一串淚珠子來。 唉!這世上萬事果前然說起來容易,可真正做起來卻是好難好難啊。 又過了幾日,我的蜈蚣眼開始消腫了,亦睜得大些了,視力漸漸大好起來,但我這一睡還是把蘭生給嚇著了,他不讓我做任何粗重工作,只是讓我在屋裡做些簡單的家務,跟著王真學習呂梁話,自己卻同王二出去拉些散活,還是多虧我們在興州城裡認識的難友王二,他在州城裡找到了一份差事,說是有富戶包了三隻大舫,請了春憐館的艷姝同登畫舫遊玉人湖,正在找流民拉縴,我在家待得煩了,聽了便要去幫忙,蘭生拗不過我,方才答應。

汝州城裡有著名的河道,名曰玉人河,說起來還是大大的具有歷史意義,話說三百年前,東庭四帝仁宗是一位少有的好皇帝,勤政愛民,經常微服私訪,體察民間疾苦,既是到了民間,便經常性滴順遍性滴巡幸煙花之地,探討青樓文化,有官員投其所好,便在仁宗常去的汝州城大力開發娛樂事業。 於是兩岸青樓教坊之所棱次皆比,琳瑯滿目;每到夜晚,亮若白晝,歌舞不休,王孫公子便攜同玉人麗影綽綽徘徊於湖邊畫舫,仁宗龍心大悅,索性便賜名玉人河,後來五帝真宗遷都至北地,當年風光稍減,卻仍為風月聖地,直至原青江助軒轅氏在西安重登大寶,改西安為西京,隨軒轅氏同來的富商貴族使得汝州再复當年勾欄盛景,每到夜晚,玉人河兩岸便燈火輝煌。 說起那春憐館,卻是汝州城裡的一絕,是當地最有名的伎館,那裡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色藝雙絕,只見那非同一般的富貴人,而這些客人又照顧著妓館的生意,故而既便在戰亂年代,這個春憐館依然是生意興隆,歌舞昇平。

我們三人來到玉人河時,早有三隻氣派的大舫停在碼頭。 為首一艘鑲金砌玉的豪華大舫在停在出河口中央,四周盡以五彩絲線細細穿著精緻的琉璃珠子作綴,沉寂的夜空裡只顯得分外金碧輝煌,奢靡奪目,令人不禁側目,後面另有兩艘略小的畫舫,亦是通身金玉作綴,每艘畫舫頭上各掛著三盞大紅燈籠,上面各映著三大字“春憐館”。 我暗想,汝州城富商貴族比興州多,故而軍隊也駐收得較多,比之汝州安全些,可畢竟亂世之際,是什麼樣的富貴人敢如此招搖過市。 編拉縴隊時,我和王二分在一起,蘭生卻被調到對岸,臨開工時,蘭生想同王二換換,在我前面好有個照應,可那滿臉橫肉的工頭早已亮出黑粗的皮鞭抽了上來,我不想多事,便催著蘭生去對岸了。

我跟著縴夫的口令一步一步拉著頭前最大的那隻畫舫,粗糙的纖繩磨過肩膀,火辣辣地疼。 岸上的縴夫汗滴下土,聲嘶力竭,身灑肩頭,幾個年老體弱的,拉了一個時辰就地倒不起,那些工頭便冷著臉子將其拖了出扔到一邊,若是沒氣了便直接扔進了玉人湖中,再從後面一堆的流民裡挑人頂缺,而那幾隻畫舫紅燈高照,映著幾個窈窕的身影擰腰狂舞,絲竹箏歌熱鬧傳來,夾著男男女女的歡聲浪語,在暗河中遙映著流光溢彩的天堂生活,而亦加突現惡臭泥濘的我同拉縴的一眾流民恰似在地獄中苦苦掙扎。 過了一個時辰,那艘大舫總算是拉到玉人河道的開闊處,那畫舫便可以自由漂流,纖頭對著夜空吆喝一聲,我們便收了纖繩,便排起長長的隊到工頭那裡,準備歡天喜地地領我們的酬勞,俱說我們每人可以有兩個饅頭。

忽聽聞那舫中有笛聲傳出,我細細聽來,原來是一首抒寫離別的樂府古曲《折揚柳》。 古人道別離,比我們現代人要感性的多,往往從路邊折柳枝相送,那楊柳依依,正好藉以表達戀戀不捨的心情。 我暗想,方才明明還鼓樂翻天,喜慶非常,不知是何人突然吹起這首飽含離愁別緒的曲子,豈不敗興? 然而那吹秦之人顯然功力匪淺,那笛聲攸揚,婉轉悅耳,難掩一片淒切悲傷之意。好像有人在你耳邊輕輕地對你訴說別離之苦,我一時間便回到我那“珍珠如土金如鐵”的瓜州君府。 現如今,問珠湖上也應是碧玉盤上葳蕤盛放,蜻蜓點在粉紅的花骨朵上隨風搖曳吧,我帳然地想著。 當年,也曾有人在湖心亭用笛子吹奏這首曲子哄我睡覺來著。 那人連離別亦是這般別出心裁,與眾不同,他明明就要走了,卻偏不告訴我,便在我午睡之際,吹笛騙我做起那香甜的白日夢來,等我醒來,揉著眼睛問“夫人”呢,齊放才報,他早已離去多時了,我思索許久,方才琢磨出其本意,卻是不忍當面道別離,不禁一時惘然。

笛聲如泣如訴,展眉望去,波光粼粼處,東船西舫悄無聲,唯見江心月浸白,連兩人岸的拉縴工人也有三三兩兩地禁不住駐足傾聽。 想來吹奏之人定是春憐館的某位頭牌吧。 一曲終了,笛聲餘聲裊裊,一片掌聲和叫好之聲便從舫中傳來。 “金木兄弟,這吹的是啥呀,”王二抹著眼睛來到我的身邊,“聽得內忒傷心咧。” 我暗嘆一聲,從往事中醒來,低聲道:“這支曲子叫做折揚柳,王大哥,是首別離傷曲。” 我話音剛落,那畫舫歡快的舞樂之聲又啟,似又恢復了熱鬧,舞影綽綽中,最大的畫舫中走出一人,似是微醉,略顯蹣跚地行至舟頭,扶著圍欄沉思,過了一會直起身子迎風而立,才顯那人長身玉立,挺拔軒昂,長發在月色中逆飛,荷色雲錦服上鎖子繡的數朵紅豔的海棠風流,微露內裡的白衣盛比月三分,金絲邊繡的緊束窄袖,腰帶處鑲著幾塊雕龙画鳳的瑪瑙,下擺寬幅上的銀繡如意紋在月光下微閃。

那人微熏,獨立舟頭,慢條斯理地低吟著,那細碎的聲音隨風微微傳到我的耳中:“……欲折槿花霜林謝,鏡台空照懶梳妝……” 舫中又有個小人影跑了出來,仰頭撲到他的腳下,他手中的銀酒壺微灑,便被瓊漿玉液給打濕了。 他微低頭,撫上那個小女孩的紮著雙髻的頭上,紫金冠上的珠子飽滿圓潤,在月光下顆顆晶瑩閃耀,冠后的金翅羽微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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