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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番外

吾家囧徒初長成 连三月 6979 2018-03-16
說書的人眼中小公主聰慧可人,蘇長安眼中的自己分外完美,越封眼裡的妹妹不過個貪吃愛玩的小丫頭,楚辛眼裡的華夏公主有著不為人知的善良,而韓洛眼中呢? 不一樣的眼中有著不一樣的故事,讓我們把日晷往前轉,轉到十六年前,看一個究竟。 蘇揮得知鎮國公主用三尺白綾了斷生命的時候,蘇揮一時間也沒有多大悲傷,彷彿是意料已久的事情,又好像被猜中了心思一般,他顯得有些蒙。 緩緩走出營帳外,能更清晰地聽見遠處傳來的廝殺聲。 這時候他又回憶了一遍剛剛來報信的小兵的話:“鎮國公主薨……” 他腦海中盤旋著這句話,彷彿不識字一般,仔仔細細地想了好幾個來回,他還是有些蒙。 蘇揮小時候就喜歡佩劍,甚得父親讚賞。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遇見她。

梨花開時,她站在殿外,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踩著花瓣跺著腳道:“不會背詩怎麼了,我為什麼要背那些死人的玩意兒!” 鵝黃色的宮服,挽著兩個小髮髻,屋簷下有白色的梨花花瓣隨風簌簌落下,她噙著眼淚的樣子真是可愛。 那是蘇揮的父親凱旋,先皇賜了蘇家中秋宴,他一早便隨父母來到宮中。他不喜歡那些后宮的娘娘們對他又捏又摸,便趁著母親與娘娘聊得歡快偷溜了出來,於是見到了這一幕。 “小子,你是哪裡的?”她用袖子抹了抹眼淚,不顧一邊的嬤嬤遞來的絹帕,滿眼恨意地看著眼前的蘇揮,一副“你知道得太多了”的模樣。 蘇揮見她小小年紀這麼橫,冷哼一聲道:“三歲習武,四歲習劍,六歲馬上定天下,我乃蘇揮是也!”

這女孩扑哧一聲,破涕為笑道:“那你五歲幹嗎了?找算術老師去了?” 蘇揮臉色一紅,作勢就要拔劍,那是他父親給他剛打好的一把劍,後腦勺卻啪的一聲被拍了一巴掌,父親的聲音傳來道:“臭小子,看見公主還這麼沒有家教,丟人現眼。” 原來眼前的這位就是先皇當年極其寵愛的寶貝女兒越洛。 …… 那是他第一次去皇家書房,他得知越洛也在,特意擦了一晚上的劍。那些皇親國戚無一不對越洛大獻殷勤。他心中鄙視得很,其實是因為自己找不著機會。 越洛問:“我不喜歡聽易經這門課,誰帶我出宮玩玩?” 眾人皆搖頭,蘇揮說:“你敢不敢跟我去?” 越洛合上書道:“有什麼不敢。”走到書房門口回頭對眾人道:“誰敢說出去,我就……我就要你們好看!”

…… 他第一次出征,廝殺之時,只有一個信念:我蘇家歷來保家衛國,若不能殺敵護國,怎能讓你一世長安?征戰歸來,面見聖上,他單膝跪在大殿上,越洛站在一邊,他瞥見這女孩不安分的腳輕輕地點著腳下的地毯。他抬頭沖她笑了笑,越洛趁先皇不注意對他吐了吐舌頭。 那晚慶功宴,公主不在殿。 “蘇揮,我好久沒有出宮了,就等你回來帶我出去玩了……” …… 在屢戰屢勝中,蘇揮終於實現了當年的海口—馬下定天下。那日的慶功宴,他坐在席間,看見盛裝的越洛,她的眼睛裡有閃閃的刺痛他心裡的東西。他沙場廝殺,他連夜歸來,他擦了一夜的劍,他想護她周全,保她長安,哪裡捨得讓她掉淚。 他也聽聞那楚國的皇子與越洛的傳聞,那又有什麼關係,蘇揮只是一笑而過,他擦劍的時候更加仔細。

越洛的舞跳得讓他過目難忘,那腳步一點點地涼了他的心,殺伐決斷的將軍,此刻卻患得患失起來。他心裡沒底,因為她一眼也沒有瞧過自己。 舞畢,她單膝跪下,緩緩說道:“聽聞國君要走,以舞送行,祝國君福壽安康,享盡一人之樂。” 公主就是公主,無論穿著男裝的她,逃課的她,任性的她……她就是公主,大氣、決斷,都是他喜歡的樣子。 “皇帝哥哥,我與蘇揮將軍,青梅竹馬,如今他凱旋,我也到了嫁人的年紀,請皇兄恩准我嫁給他。”這話落在大殿上,是他一生中聽過的最美的聲音。 …… 越洛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對他道:“蘇揮哥哥,你說這若是個男孩,那就得與你一同上陣殺敵,若是女孩……” “若是女孩?呵呵,洛洛,我哪裡再招架得住另一個你?”蘇揮笑道。

“蘇揮哥哥,你說給我們的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好?” “長安。”蘇揮說。他是鎮國將軍,她是鎮國公主,定能讓她一世長安。 那是花前月下,兒女情長。 …… 如今,如今她走了,先自己一步走了。 蘇揮仰起頭來,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疼,然後這種疼不疾不徐地從胸口蔓延開來,細緻地一點一點地佈滿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洛洛、洛洛……那是他春宵時刻輕吟她的名字。 她說:“蘇揮哥哥……” 洛洛、洛洛…… 心中積鬱,一口鮮血猝不及防地噴了出來,血滴在雪地上,像是梅花朵朵,紅得觸目。 “將軍……我等願意誓死追隨!” 蘇揮笑了幾聲,他覺得全身都痛,沒有傷口,卻疼得徹底。然後他用衣袖粗粗地擦了擦嘴角,拔出劍道:“守住雁門關!”

將士們舉起手中的武器道:“守住雁門關!” 雁門關一破,中原之內安定不保,他怎麼能容忍這些賊人闖入她的故里。 洛洛,他縱使是楚國當今的皇帝,在我眼中仍舊是個賊子,害我華夏,勢必遠誅! 蘇揮騎著戰馬一人當先,率領最後五百鐵騎,衝入楚國的敵群中。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勇氣,十步一人,他的臉上沾著鮮血,他的虎口被震得發麻,他的鮮血從盔甲的縫隙中流出。 戰無不勝的將軍,他是戰無不勝的將軍……他對自己說,然後低吼著沖在最前面。 這是最後的陣地,他不怕死。 他眼前是白馬之上威風凜凜的楚雲安,楚雲安握著長槍,對周圍的將士道:“讓我來。” 蘇揮的血將盔甲染紅,他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亂,臉上佈滿風塵,他握著劍,那是他父親的劍,蘇家的劍,鎮國將軍的劍。

兩邊的將士讓出了一塊空地,兩軍的最高統帥狹路相逢。 一個是滿身傷痕,一個是威風凜凜。 “長安?我自會打下一個長安送給越洛,她還是公主!”楚雲安大笑了起來,刺破蒼穹,那時候他並不知道越洛已經死了,所以他笑得很囂張。 蘇揮冷笑了一聲:“你這種賊子野心,真是可笑,越洛是我蘇揮的妻子,哪裡是什麼公主!” 楚雲安冷笑道,“最強的人,才配擁有她,你配嗎?”他的嘴角盡是譏諷。 蘇揮直了直身子,緊握了握手中的劍道:“那就試試看!”他策馬衝了過去,手握寶劍,在沙場上顯得格外英勇。 對於一個將軍,戰死沙場,是畢生最大的榮耀。 他蘇揮,從來不怕死,但他怕輸。 他不能輸給楚雲安,絕對不能! 楚雲安冷靜地坐在馬上,看見衝來的蘇揮,然後對後面的將士揮了揮手,數排的弓箭手疊成人陣,一聲令下,箭雨如注。

華夏的戰士喊道:“蘇將軍!” 他不怕死。 他是將軍,三歲習武,四歲習劍,六歲馬上能定天下,他是她的鎮國將軍。 “那你五歲幹嗎了?找算術老師去了?” “我不喜歡聽易經這門課,誰帶我出宮玩玩?” “蘇揮,我好久沒有出宮了,就等你回來帶我出去玩了……” “皇帝哥哥,我與蘇揮將軍,青梅竹馬,如今他凱旋,我也到了嫁人的年紀,請皇兄恩准我嫁給他。” …… 他只見到眼前有女子啼笑嫣然,歲月安好。 那報喪的將士說:“公主差莊嬤嬤讓我帶給將軍一句話—蘇揮哥哥,你怪我嗎?” 他那時候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是鎮國將軍,守護一國,但是他比誰都清楚,這場婚姻不過是這個女子的一時衝動。這青梅他愛了許久,哪怕是衝動,也好過她跟著喜歡的人受苦,備受冷落。

越洛總說人生如戲,不過是戲詞需要,而這一切總是命中註定。他老早老早就知道,自己死了,青梅的生活還會繼續;青梅死了,竹馬就不能活。 怎麼會怪你呢,洛洛。 蘇揮身中數箭,他對前來營救的將士道:“我死後,將我與洛洛葬在十里梨花坡。” 你是越洛—哪裡是什麼公主,是我蘇揮的妻子。 太后一切的一切要從長安的大雪說起,那年大雪紛飛,看似平靜的宮廷中,似乎再也經不起任何打擊,彷彿一點點的聲響都會讓這個拼命維持平靜的宮廷支離破碎。 皇后離開她的行宮,她的臉上保持著一個后宮之主的平靜,可是嘴角有著不可抑制的微微上揚,她很高興。這個后宮,她可以容下和她分享男人的嬪妃們,卻容不下和自己丈夫有血緣關係的那個女子。

她至今還記得那未央宮在大雪中的莊嚴,寒風吹過,簷下的銅鈴發出輕輕的響聲,震落了覆蓋在上面的積雪,她就是這樣來到了她最不願意見到的那女子的宮殿裡。只要她存在一天,哪怕不在宮裡,她都永遠做不了這個宮裡的女主人,做不了這個天下的女主人,她很介意。 越洛臥在榻上,即使是懶散的模樣也美得震懾人心,可是這種美讓她十分刺目。即使她出身再高貴,儀態再萬千,每次和她面對面的時候,總有克制不住的自慚形穢。 “哀家打擾你了。”她平靜地說道,既不是顯擺,也不是道歉,只是一個開場白。 越洛仍舊是那副模樣,連眼皮也不曾抬過,把玩著手中的匕首,輕輕嗯了一聲。 皇后十分討厭她的這副模樣,但是她不敢與她計較,這宮廷中誰不讓著她?誰不供著她?所以她只能在對她客氣的同時,更加討厭她。 “蘇揮將軍,為國捐軀了。”她保持著剛剛的調子,努力克制著不讓音調看起來有變化,雖然她心裡是多麼的欣喜若狂,她希望看見越洛悲傷的模樣,最好失控、大哭、淒慘!如今喪夫,她只想坐等她悲痛欲絕,然後自己像一個格外懂事的嫂嫂去安慰她,施捨給她。想到這一切,她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微微顫動。 最先發出聲音的是莊嬤嬤手中的果盆,咣當一聲落在青石板上,格外刺耳。 越洛還是那樣臥著,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 “蘇揮將軍,為國捐軀了。”她略微抬了幾度聲音。 越洛從榻上緩緩起身,單手握著匕首,沒有打理的青絲緩緩落在肩上,從榻上走了下來,緩緩走向殿中央的金絲鳳紋三角銅爐靠了烤手。 這一切,美得就像一幅畫。然後她慢慢地抬起頭來,目光透過窗櫺落在屋外的大雪中,然後她轉過頭來,出乎意料地衝著皇后得體地笑了笑:“滾。” 皇后沒有想過她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震驚之餘,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什麼?” 越洛頓了頓:“這未央宮,你至死不得跨入。” 她終於領會了過來,氣得有些發抖,卻不敢失了皇后禮儀,又說不出什麼話來打個圓場,幾乎是跌跌撞撞走了出去。她很後悔自己獨自一人來未央宮,如今連個搭手的宮女也沒有。 或許這就是皇家的公主,她的笑容不再俏皮可愛,卻大體得當,那種從容是她這個外來者永遠學不會的。不過她安慰自己,越洛再好,也是個寡婦。想到這裡,她平靜了許多,然後一路氣宇軒昂地走回自己的宮殿。 暮色四合的時候,貼身的太監哆哆嗦嗦地跪在青石板上道:“鎮國公主……鎮國公主她……薨……” 此刻她正在銅鏡前梳妝,卸下步搖,然後捋了捋頭髮:“可曾留下什麼話?”她很滿意這個結果。 那小太監頓了頓,用更戰抖的聲音道:“韓……韓洛來過,帶走了……帶走了小公主……” 啪的一聲,她站了起來,拍在梳妝台上的手震得發麻:“越洛私通敵國,已是難以饒恕,韓洛竟然敢和她狼狽為奸?韓家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他帶小公主到哪裡去了?” 小太監臉都貼在了地上:“往城外去了。” 皇后輕輕冷哼了一聲,然後她看著那小太監道:“你跟了我這些年,懂我的脾氣。死守長安城,韓洛是攜皇家血脈潛逃,只要見到,格殺勿論!” “是!” “長公主……不,越洛是畏罪自殺!” “是!” 她繼續坐在了銅鏡前,卸下一隻耳環,然後對著鏡子輕輕地笑了起來,鎮國公主?鎮國將軍?楚國皇子?她的笑容逐漸綻放開來,這些人又怎麼樣?她派兵把守在未央宮,未央宮的消息傳不出去,或者說,未央宮能傳出怎樣的消息,決定權在自己手裡。 鎮國公主死了,終究是死了,誰會追究她什麼時候死的? 蘇揮永遠不知道身中數箭的時候,越洛臥在榻上摸著他的匕首莫名地流下了眼淚。那時候越洛在想,等夫君凱旋,她要告訴他,越洛是喜歡他的。 越洛最後的話沒有來得及說,所以她也不知道,蘇揮從來沒有怪過自己。 越洛不能活,這后宮、這天下只能有她一位女主人;蘇揮同樣也不能活,手握兵權,又控軍心,無論誰在皇帝寶座都不會穩。 她很得意,從未有過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她對著鏡子卸了妝容,有些疲態的臉上卻蔓延著春潮氾濫的紅暈。她終於肆無忌憚地笑出了聲,外人說那是皇后悲傷過度所致,誰料到這是發自內心壓抑多年的喜悅? 誰又敢料到? 想到那個小女兒,她蹙了蹙眉,隨即搖了搖頭,只要她不長在長安,就不會籠絡朝臣,更不會給自己造成什麼動盪。若在這宮廷長大,自己還不好下手。韓洛願意照顧就去照顧吧,反正不久之後,民間就會謠言四起。長公主是罪臣,她的女兒也會很快被人遺忘,沒有名分的公主不過是個丫頭,能造成什麼威脅? 只要派人時不時地盯著就好了,於是她找了曾太尉。 曾太尉跪在她面前叩首抬起頭來的時候,她彷彿在他充滿愛意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年少時候的影子。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婦人在那一刻有些恍神,她目光飄過雕花的窗櫺,看見了十七歲入宮那年。那是她頭一次真真實實地感受到屬於皇家的氣魄,這種氣魄從牆縫中都會蔓延出來。她像吸食罌粟花粉一般,拼命地呼吸著屬於皇家的氣息。她內心的激動表現在不斷起伏的胸部,嘴角克制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這裡將是她人生的最華麗的轉折點,她要命運對她的厚待,是的,厚待。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她仍舊沒有產生過後悔的情愫。她常常恨自己不是男兒身,無論是被先皇召幸的那一晚,還是寵絕六宮的那些年,她從未享受過所謂的快樂。 先皇身體孱弱、長公主主掌政事、越封逐漸長大,這些年她讓自己從一個名義上的母親,變成了暗中招兵買馬的女王。她這一生對男女之事從未有過興趣,卻終於在這些動蕩的年歲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春天。 權力,只有權力才會讓她享受快樂的人生。 她以為自己不過是容不下那個長公主,所以她拼命想置她於死地。 可是等到長公主真的死了,她心中的某一角又開始空缺起來。她有些不安,卻沒有享受到自己要的快樂。只是在等蘇長安長大的這些年,她才感受到了掌控權力的快樂。從塞北到江南,她一一佈線,財力兵力,讓越封都不敢輕易動彈。她不想做女皇帝,卻喜歡發號施令,她需要越封做一個傀儡。但是這一切她又覺得有些有違人倫,不過這些算什麼呢?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向來如此。 京城內的人她反而不敢輕易用,於是千挑萬選她還是決定找曾太尉,誰讓他愛自己呢。當年宮牆內自己歡欣雀躍的時候,不是沒有看到一牆之外苦苦站著的曾太尉。她那時候覺得自己相比同齡的女子的優勢在於,自己知道自己要什麼。只不過當她坐上皇后的寶座後,才發現自己要的並不僅僅是這個名分。 蘇長安長在萱谷,只要有韓洛一天,她就沒法動她,所以她遣了曾太尉去看一看,她要蘇長安活著,然後像她母親那樣死在自己的計謀裡,這樣最好不過。她的三次異動是故意放出風聲來,她的目的是讓韓洛出谷,只要韓洛離開,她就可以動手,可惜她低估了韓洛。那麼就讓他們一起出谷吧。她對曾太尉說起先皇當年要把小公主許配韓洛的戲言的時候,曾太尉的臉上出現了欣慰的笑容,她噁心他的這種笑。 這不是對待一個皇宮女主人的尊敬的笑,也不是對待一個自己心愛多年女子的愛慕的笑,這是看到一個迷途知返的孩子時的笑容。她心裡罵他懦弱,活該被自己利用,她厭惡他的一相情願。 只要他們一起出來,她就有時間有機會對付蘇長安。蘇長安要什麼,蘇長安背後的人要什麼,她比誰都清楚。那麼就讓你們看見而求不得吧。 曾太尉的女兒曾半夏死的時候,她在長樂深宮中聽聞太尉痛哭,她的心沒來由地抽了一抽,隨即她安慰自己,那是因為對他厭惡到了極點,一個沒法掌控自己情緒的男人如何能成大事?所以他一輩子要在自己跟前唯唯諾諾。 不過自打那以後,她似乎覺得曾太尉這只風箏飛得有些遠,不過那時候她無暇顧及,她的棋局已經布好,正是收網的成敗之時。 蘇長安的和親,長公主的正名都在自己的手裡,雖然途中出了一點岔子,她還是覺得一切盡在掌控。韓洛?她輕輕一笑,一早就曉得這個男人心中想著什麼。人嘛,總有軟肋,韓世子也不會例外的,她喜歡看見對方的軟肋被刺中的時表情。 那天下午,她塗著剛剛送來的江南春胭脂,對鏡貼花黃。她看見一直服侍自己的宮人,垂手而立的時候手微微有些戰抖,她刮了他一眼,埋怨他不爭氣。 “曾太尉求見”的話音迴盪在長樂宮內,她停了停手中的動作,嘴角微微一翹,成敗就在今日了。楚國的軍隊已經到了華夏國內,裡應外合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兩個時辰後,宮人禀報說“曾太尉已經離去”,她微微舒了口氣,她知道他會來勸諫自己,她討厭他那優柔寡斷的樣子。但是當宮人呈上曾太尉留下的盒子後,她有些怵。那是紅木雕花盒子,盒子內的東西是她當初為了讓曾太尉幫自己收攏塞北將軍時候用的美人計,那是他們春宵一度後的她的髮簪。她閃閃的眼光中有些不可思議,這個男人不是應該愛死自己了嗎?從前對他諸般羞辱拒絕他都沒有放棄過,而這些日子自己明明對他好了很多。 她出了長樂宮門,站在雪地裡,呼吸著這個皇宮帶給她的權力的氣息。那時候她並沒有預料到,這是她生平最後一次踏出長樂宮。 “曾太尉府走水……”這話震得她腦門錚錚發疼。她的第一反應是他放不下自己,所以在絕望中選擇了自盡。但是很快,她明白了過來,他的確是忘不了自己,而且他要帶自己一起走!太尉府的走水,她的嫌疑最大,無疑給了越封一個絕佳的藉口,他用一府的生命來阻止自己的瘋狂?她攥緊了袖口,不讓周邊的人看出她的怒意,強忍著走回殿內。 “禀太后,江北太守被捕。” “禀太后,塞北蒙將軍落馬。” “禀太后,江寧唐家被抄。” “……” 這一句句終於將她抽空了,然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越封終於出手了,也許從韓洛進入長安的那一天起,這樣的結局就注定了?不過人生在世,為了自己的慾望瘋狂一把,也不算虧。 再有記憶的時候,已經是蘇長安來見自己了。她看見長成大姑娘的蘇長安,眼中充滿了厭惡,這一次她無需掩飾。她和蘇長安算是赤誠相見,將對彼此的厭惡和鄙夷寫得淋漓盡致。 只不過她死的時候,有些不甘心,好在她倒下的方向面對著自己的鳳位。那時候她明白,自己如此嫉妒越洛,還有一個埋在心底,只有在此刻才敢正視的原因。越洛與蘇揮,像極了自己和曾太尉,只不過一個是情意綿綿,一個是利欲熏心。她有愧的不是曾太尉,而是她的竹馬,是她自己手刃了那段可以開花結果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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