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難辦也要辦
“不知府尹大人召喚下官有何事垂詢?”一見趙光義,楊浩的眼珠子都有點紅了。 楊浩這一施禮,迎面便是一股酒氣,趙光義現在對楊浩越來越是倚重,已經動了把他收為己有的心思,對自己青睞的人,趙光義是一向大度的,所以也沒多過責備,反而溫和地道:“關於開封火防的事,你辦的很好。本府聽說,你與人合夥兒開了一幢樓院,往來應酬多了許多,有時喝喝酒也是難免的,不過,升衙辦差的時候卻不宜多飲。” “是,府尹大人召下官來,就是為了此事麼?若無他事,下官就退下了,衙內還有要事待辦。” 趙光義還不知道自己讓唐威狐假虎威,在他頭上扣了一口大黑鍋。楊浩一看見他,就想起那副趙光義的春宮《熙陵幸小周後圖》。趙光義頭戴襆頭,面黑而體肥,胯下器具甚偉,伏於小周後身上。小周後嬌軀纖弱,被幾個宮女托抱著,以手蹙額難以禁受。腦海中那從未謀面的小周後恍惚間就變成了唐焰焰的模樣。 那時主人行房常不避內房侍婢,不但要她們同房服侍,有時還要湊趣加入,此古人之風,並不以為羞恥。楊浩做為一個普通的現代人,卻是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種觀念的,一思及焰焰受他蹂躪的模樣,心中就怒火萬丈,再想像他還要宮女閹人一旁服侍,簡直就是眾目睽睽之下宣淫,更是怒不可遏,所以對這位不須經過皇帝複審,手操一方生殺大權的南衙府尹,語氣也不恭訓起來。 趙光義聽他口氣,不禁蹙了蹙眉,不過他只以為這是楊浩酒後失儀,因此未加責怪,只道:“有什麼大事都且放一放,現在有一件更加重要的大事,關乎社稷蒼生,你須好好聽了。” 趙匡胤當朝怒斥,把這擔子壓在了所有官員的身上,但是當時畢竟沒有提出具體的運糧措施,一俟散朝,便把趙匡胤和楚昭輔留下,先把楚昭輔臭罵一頓,出了心頭一口惡氣,然後才吩咐趙光義回衙後立即召見楊浩,要他拿出一個辦法來。 雖然在朝上趙匡胤沒有立即同意趙普的意見,不過病急亂投醫,他如今也只能指望這個楊浩能有辦法了。 趙光義不敢再搪塞皇兄,只得應承下來,回衙之後立即召見楊浩。楊浩聽他說完經過,登時酒意就嚇醒了一半,連帶著對情敵的妒恨暫時也拋開了:“什麼?開封存糧竟然這麼少?” 趙光義無奈地攤手道:“本來,一國之都,存糧至少應該夠三年食用才成。不過朝廷這幾年用糧太多啊,行軍打仗要用糧,黃河決口撫卹災民要用糧、打下蜀境後,為了安撫民心,又運去了大批的糧食,這一來府庫的存糧就有些接濟不上了。 羅公明在的時候,精心打算,至少還能讓開封保持著半年的存糧,本來是想打完漢國之後,暫且休兵歇養元氣,那時再大舉儲糧。誰知,羅公明因其子貪鄙一案回家反省,然後直接貶謫地方,三司使的小吏們又只顧自己那點蠅頭小事,沒人指點楚昭輔這個粗人,結果就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 楊浩目瞪口呆半晌,說道:“人力難以回天,朝中那麼多重臣都無計可施,楊浩何德何能?下官也沒有辦法。” “本府也曉得你沒有辦法。”趙光義體諒地安慰道:“這根本就是一盤解不開的死棋。依我看來,官家若不遣散大部禁軍,汴梁城就要餓殍遍地了。天下間,不管哪兒發了水患旱災,赤地千里、水澤洋國,都沒有都城百姓盡皆餓斃的事兒,若出了那般景象,簡直就是亡國之兆了。 說不得,最後官家只能撤軍、裁軍、疏散居民,搶運糧食,如此或可將糧荒災害減至最低。可是官家既然想到了你,你多少也要想些辦法呈遞上去,只說一句'沒辦法',豈是為官之道? ” 楊浩木然道:“下官實實是沒辦法。” 趙光義幾時對人這麼好顏說過話來?一見楊浩還是一副帶死不活的樣兒,心頭漸漸火起,慍怒道:“沒有辦法,也要做足了功夫,寫一份詳細的奏表上來。” 他扭身取過厚厚一疊大小不一的捲宗來,往楊浩面前“砰”地一拍,喝道:“拿去!” 楊浩愣道:“甚麼?” 趙光義沒好氣地道:“官家要親自見你的,給你兩天功夫,這是有關漕運的所有詳盡資料,河道、河工情況、往昔每日可以起運的糧草數量、開封人口每日耗費的米糧、可以徵集糧草的地域,以及朝中大臣想出的種種方法,可以拿去佐助思考,你要做足了功課,免得在官家面前丟了咱們南衙的臉。” 楊浩默然捧起資料,趙光義又道:“後天會再開一次朝會,屆時本府帶你上殿,你記著,此事干係重大,萬萬不得洩露出去。一旦消息傳到民間,引起全國糧價飛漲,人人恐慌搶糧,百姓人心浮動,你就是有十個頭也不夠砍的。” “反正我是沒辦法,誰有辦法誰想去!兩天之後,原物奉還!”楊浩想著,木然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趙光義看著他的背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禁自語道:“這個愣頭青,想不到喝醉了愣的更厲害,連本府也不放在眼裡了。”
“大人,飛羽傳書!飛羽傳書!”壁宿一溜煙儿地跑了進來。 正用纖巧的十指撥著算盤的妙妙雙手一停,兩隻耳朵頓時豎了起來。從那晚楊浩不斷的醉言醉語中,她聽出和唐姑娘有關,而這位唐姑娘就是楊浩提過的那位未婚妻子,那可是將來楊家的當家女主人,她豈能不在意? “什麼,快拿來!”楊浩正望著案上一大堆毫無頭緒的漕運資料發呆,一聽這話搶步上前,自壁宿手中奪中密信,揮手摒退了壁宿,便迫不及待地把信打開。 展開來一看,居然是信裹著信,外邊一封是蘆州主薄范思棋寫的,信中提及現在蘆岭諸事順利,新任知府張繼祖但求無過不求有功,以無為而治之策,與他們也沒有什麼衝突。又提了一下拓拔羌人與吐蕃人愈鬥愈烈,已無暇顧及蘆州,讓他儘管安心。 信的最後又提及唐焰焰突然離開回了唐家,不久就傳出她要遠嫁開封一個權貴大人的消息,到度是誰卻不得而知。臨走之前,唐焰焰使她的親信侍女給木岑送去一封信。 楊浩見那信寫著自己的名字,所以並未開啟,便打開來細細讀了起來。這封信讀罷,楊浩臉色頓時大變,妙妙心神不寧地撥弄著算盤珠子,瞧見他臉色登時心頭一緊。 “哈哈哈哈……”楊浩把信扯得粉碎,狠狠往前一丟,妙妙趕緊走過去道:“老爺,你……你怎麼了?” “好,好一個迫於無奈,唯負君恩,哈哈,我這裡還在牽腸掛肚,原來她早已自奔前程了!”楊浩悲憤交加,他不是一個情場雛兒,前世與墨顏學姐就已有過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情了,今世又經歷了羅冬兒的生死離別和折子渝的一怒而去,他本應該能夠淡然處之才對,可他做不到,因為唐焰焰背叛了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 這些大戶人家的小姐,果然夠理智、夠明智,一旦到了利益攸關的時刻,她們放在首位的,永遠不是對她們來說虛無縹緲的感情!真是好笑,我還想拋棄事業前程,與她浪跡天涯,就像冬兒的父母一樣,隱姓瞞名,避免鄉野呢,誰知道,她已經另攀高枝了。也是啊,王妃啊,王子啊,大概每個女人都有這樣一個夢吧,哈哈…… “老爺……” 楊浩籲了口氣,語氣低沉地道:“妙妙,去置辦幾樣小菜來,陪我喝幾杯,好不好?” “唔?哦!”妙妙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連忙答應一聲,提著裙裾匆匆奔了出去。 楊浩舉著酒杯,喃喃自語道:“男人不是東西,女人……也不是東西啊!”一仰頭,又是一杯酒下肚。 妙妙央求道:“老爺,求你不要再喝了……” “嗯?不要老爺再喝了?”楊浩睨她一眼:“怕老爺喝多了欺負你不成?” 妙妙漲紅了臉,吃吃地道:“老……老爺……” 楊浩忽然放下酒杯,慢慢向她俯身逼去:“如果……老爺我真的想要了你,你願不願意?” 妙妙臉紅如血,雙手撐著涼蓆,臀部連連向後滑去:“老爺,你……你你……你喝多了……” 楊浩醉意上臉,目光卻越來越灼熱,他像一頭撲在小羊兒身上的大灰狼,執著地逼問:“你說,願不願意?” 妙妙被他的鼻息噴到臉上,雙手一軟,一下子酥癱倒光滑的竹蓆上,細聲兒應道:“奴婢……奴婢願意。”這句話說完,她就把雙眼緊緊閉起,只覺得自己的臉蛋燙得都能煎雞蛋了…… 忽然,她哆嗦了一下,感覺楊浩的手掌在她嬌嫩光滑的粉腮上輕輕撫摸起來。 “你願意,是啊,你願意……”妙妙閉著眼,緊張的整個身子都繃緊了起來,沒有看到楊浩眼底譏誚的笑意,只是既恐懼又期待地等著那即將到來的一刻。 “你願意,朵兒、娃娃、小嬈她們也願意,呵呵……男子以才求升官之道,女子以己求晉身之階,只要我點一點頭,有的是願意將嬌軀侍奉了我的美人兒,我何必為她痛心,何必為她痛心,你說是麼?” 妙妙忽然感到頰上一涼,彷彿幾滴雨水落下,她吃驚地張開眼睛,就見楊浩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老爺!”妙妙趕緊撐著席子往外一滑,翻身坐了起來,想去為他拭淚,可是卻又不敢。 楊浩轉過身,抓起一壺酒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老爺,你去哪裡?” “老爺我心頭煩惱,出去走走。”楊浩走到門口,忽又站住腳步,頭也不回地道:“妙妙,你還小,雖說在青樓妓坊見識了許多事,可是你還不懂,珍惜你所有的吧,不要輕易送了給人……”他舉起壺來狠狠灌了一口酒,踽踽地向外行去。 妙妙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裡不知怎地又酸又痛,是的,她還小,娉娉裊裊十三餘,豆寇梢頭二月初,但是她從泉州那邊來,那邊許多女孩兒十三歲已經站在野桑地頭奶孩子了,她才不小,她已經懂事了。 不知不覺間,楊浩就成了她心間的青青子衿,成了她心中初成的荳蔻,可是他卻只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孩子,一次次惘視她的情意,她的承諾,她的誓言,什麼時候……老爺才會正視她,把她當成一個女兒家的來看待? 不知不覺間,眼中那一抹痴嗔,便被她的淚水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