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都擠在柳漱石的“窮光”小院時,連茶杯都沒有,但是,來者也一點都不客氣,坐在上賓之位,手一推,一大堆的金銀財寶像是垃圾一樣被推了過來。
朱茜在心裡暗罵:“臭古人,有錢就可以顯擺啊!”
但柳漱石和帥哥貓很顯然對這堆垃圾很有興趣,韓然和朱茜面如死灰地並立站在一個中年男子麵前,中年男子淺笑,眉目裡都是滿意,上上下下不斷打量著朱茜,朱茜感覺他的眼光像是透視鏡,可以把自己骨頭都數清楚,油然而生一陣陣寒意。
看來她真是流年不利到了極點,她的日曆上應該寫著遠帥哥,疏金錢。如果真那樣,就不會被這些人盯著了。
韓大山一開口就是:“兒媳,你今天和我回去吧!”
朱茜頭頂都要噴火了,難道唐代的人都這麼直接嗎?剛剛九皇爺才把茗語用這一招給留下,現在韓大山又要把自己給帶走?
“還是,培養一下感情吧!”朱茜感覺他應該是聽不懂的,所以,說得很懶洋洋,沒有想到在九皇爺府的那一幕,會這麼快拿來現學現賣。
“你是生氣然兒裝乞丐騙你的事情嗎?”韓大山不知道腦子怎麼長的,她和韓然這樣的仇恨,他居然能看成是小情人之間的打情罵俏,不知道要表揚他什麼才好!天性樂觀,還是天生短路。
韓大山哈哈一笑,然後道:“我家縱不如什麼皇親,但也是江湖里數一數二的人物,卻因為財多勢大,落得個不得安生,然兒到了婚娶年齡,卻無一女子是看中他的人,只是看中我們家的錢,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韓然在一邊聽了更是臉紅,韓大山還在繼續說:“是我命然兒裝窮當乞丐,看有沒有女子可以慧眼識珠。”
朱茜大驚,幾乎衝口而出:“難道我就是那個倒霉的認錯人的女子不成。”她不敢出聲,只敢死死地盯著貓,誰會想到那個穿越男變成了一隻貓。現在好,就因為認錯了人,才搞出了兩個破攤子。
韓大山還在激情演講:“你可以在這個時候看中我的然兒,我也就放心把家業交到你倆手中,希望你們夫妻能相親相愛,白頭到老。”
八字都沒有一撇,就開始夫妻了!朱茜還是懶洋洋地背剛聽過的茗語的台詞:“我沒有準備好,現在就算是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為了省事,她直接背下去:“不如這樣,你給我三個月時間,我和韓然打個賭,三個月後,如果我愛上了他,我就嫁給他;如果沒有愛上,我們就分手。”
韓大山聽了後,表情非常尷尬,不過到了最後,居然一拍大腿:“我實在太喜歡你這種女子了,如果我再年輕十幾歲,或者我兒子沒有看上你,我一定會娶你做我的續弦,這等女子去哪裡找!”
朱茜驚恐地看著韓大山,難道她將來的生活是和這種直接到極點的男人成為一家子?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和茗語就溜了,你們找鬼去吧!
韓大山留下一堆錢之後,還把兒子也丟在了小院裡,美其名曰要培養感情。他臨走的時候,對著韓然陰笑:“三個月後,如果你泡不到兒媳回家,後果,你自己知道。”
朱茜看著韓然在大太陽下那一頭冷汗,不禁對他深深地同情,這可憐的娃,不知道童年時受到多少心靈摧殘,怕老爹都怕成這樣了,說不定今天晚上要做惡夢。
韓大山轉眼又看了一下朱茜,朱茜立馬感覺到毛孔驟然緊縮,像是冬天打開冰箱門站在門口說好舒服好舒服,其實都凍到臉色變了。
那一眼裡有威脅、讚賞、警告、加油,朱茜忽然感覺自己能讀懂古人的眼神語言,真不是一件好事。
韓大山一走,就像是一座會隨時雪崩的雪山移出了屋,大家都心情放鬆,坐在桌前,有一搭無一搭地翻著那些給朱茜的聘禮。
朱茜看著已經回過神的韓然,問道:“你家真的很有錢啊!”
“應該吧!”
“那麼比九王府如何?”
“差不多吧!”韓然不以為然地答道。
“那麼,我們把九王府給打倒,然後救出茗語好不?”朱茜似乎看到了希望。
二男一貓都看著她,表示非常不屑。
“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人家還是有權有勢的人。”
朱茜手抓一把夜明珠,笑,“我也要成為有權有勢的人,這樣,才可以保護茗語。”
帥哥貓鼓貓爪:“好好!你真是偉大,但你想怎麼干呢?嫁給自己不心愛的男人,換一點錢?”
朱茜再笑笑,一把拎起它,說:“我們開美容館!全要靠你了,我要把當今世上最有權有勢有錢的女子都收在我的美容館俱樂部中,我要開一個叫大唐1號的美容館,我要接近皇后,救出茗語。”
大家一聽這等誓言,白了白眼都各干各的,誰也不搭理她。朱茜站在那怒火中燒,帥哥貓四腳輕柔地溜過,扭頭說:“別救不救了,你難道看不出茗語也喜歡九皇爺?”
朱茜又被雷到了,連一隻貓都看出了茗語的心思,為什麼她還要哭得那麼慘呢?說不定她正巴不得三個月後被九皇爺佔有呢!
帥哥貓繼續說:“你比現代人笨,可以理解!你比古代人笨也可以理解!可是,我就是不理解,你為什麼比所有人都笨。”
小院裡響起了追貓打狗的聲音,隨著東西不斷的飛起落下,柳漱石微笑著拿著夜明珠出門換錢,開始給小院裡添東西;而韓然正坐門口和那些還在繼續當乞丐的熟人打招呼,聊家常,分銀子。
熱鬧的生活開始了。
話說茗語跟了柳漱石才做不到三天貼身丫環,幫他和朱茜掙了一千兩白銀後,不小心得罪了九皇爺又只好屈身於王府繼續做九皇爺的貼身丫環,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天生丫環命。
這會兒,她正身著一件狐皮大氅,毛皮雪白油亮,絕對是名貴之物,端坐窗前,望著幾朵桃花,臉上淡妝薄施,天然之中自有一種風流。雙鬟垂發,而頭上有幾枝珠簪點綴著,窗前的人兒遠看真是眉目如畫,清靈宛動。
慢著!她正和一隻貓在說著什麼!美女總要有一點神經質才對得上風景嗎?
“和朱茜說,我很好,讓她放心。”
那白貓咪咪叫幾聲,像是很不滿。
“什麼,你說我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已經保養得跟貴婦人一樣?唉,你是不知道這王府裡的日子多難熬,讓朱茜再堅持一些日子,三個月的賭期一過,我總會出來的。”
那貓一點不耐煩地跳走了,還回頭叫了幾聲,如果能聽懂貓的話,就會聽到貓在說:“你們當我是移動手機吧?一天到晚要我傳口信,我又不是短信,可以免費發送。”
茗語看著白貓遠去,把手裡的花隨手丟向窗外的湖中,嘆道:“唉!也不知道朱茜在幹什麼!”
有男子的聲音響起:“可是在想你的姐妹?”
茗語忙起身行禮,看著九皇爺已經行至面前,她不能理解為什麼唐代的成功男人都這麼閒!在現代至少還坐個班,開個會,而他似乎每天就是遊山玩水,時間大把在浪費。
九皇爺名李啟,雖然是皇爺,但卻像是與皇宮有見不得人的關係,不見他進宮,也不見他做事,而且根據茗語學過的歷史資料中,也沒有這麼一位整天閒著的九皇爺,從各種表現看來,這個唐朝皇帝的弟弟似乎是有隱情的。
茗語倒也不太關心,歷史有沒有記載也沒什麼關係,自己穿越過來這麼大一件事情,課本上不一樣沒有寫嗎!而且,課本上有說過人可以穿越時空嗎?科幻小說才有這種事情,算了,不研究這個不在歷史書中的李啟的身世了,反正不是敗家仔就是私生子。
李啟望著已經被養得油水很滋潤的茗語,不解地問:“難道你不急嗎?”
“急什麼?”
“我們的賭約啊!”李啟果然是古代人,太爭強好勝了,和人打賭就一定要當回事,如果他能來到現代的遊戲室裡,那麼非吐血而扶牆出不成。
茗語不著急說這些:“今天,我們進行什麼教育?”
李啟想了想說:“你昨天不是說,你那個什麼國家裡有一種東西叫電影嗎?今天我們開始講電影吧!”
茗語把手一攤,李啟自覺地奉上一枝玉筆,那玉溫潤如水碧,一看就是上好的貨色,茗語接過去之後,裝做不好意思摀嘴笑道:“每天都要你出學費,真是好不好意思。”
“這叫學費?我只不過是感覺你說得累,給你一點打賞罷了。”他打死不承認。
“算了,坐下吧!我今天和你說的電影是一部非常有藝術感、但也有人說很三級的東西。”茗語開始授課,她現在天天都和李啟說現代的事情換一點值錢的東西,有時候也會悲哀地想是不是自己很有說書的天份,當年聽單田芳評書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感覺到熱愛。
看著李啟那一張帥臉,她有時候會更悲哀地想,他說要讓她做小妾,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會說書嗎?真是小妾多了好辦事,一個陪吃,一個陪玩,一個陪睡,再單獨出一個來說故事講新聞,整個王府就一個高級夜總會。
但是,李啟卻總是那樣呆呆地聽著,只是在實在聽不懂的時候,會問:“什麼叫三級?”
“三級,就是,那個……少兒不宜。”
“少兒不宜又是什麼?”
“這個……”茗語實在不知道怎麼再解釋下去,難道直接對古人說是春閨之樂,指不定這個李啟還會誤會自己在暗示他什麼,只好裝出很沉奧的樣子:“這你也不懂,佛說不可云,包含了天機,不可洩露。”
李啟被唬住了,果然不再問,茗語就開始和他說美國大片與中國第六代導演的不同之處,聽得李啟是一腦子糨糊,本來很聰明的人,給茗語這麼一講,就完全不明白了。
但,他總認為,不明白的事情有必要搞明白,所以,分外認真,連什麼是電,什麼是電視,什麼是電影都要區分清楚。
茗語講完了課,額角都濕了,累個半死,不僅要說,還要比劃,還要演示,看來和古人上現代課還不是一般地累。她惦了惦手中的玉筆,這點學費算個什麼呢?
不過至少可以和朱茜一起在溜走後開個包子舖了吧!
她半氣半嗔地把頭給抬起,靠著朱紅色的窗,身後那遠山如眉黛,整個人像是靜默在景色中,手邊是一湖微波如鱗,幾隻黃色的小鴨在裡面戲水,茗語靠著窗念道:“春江水暖鴨先知。”確實是有感而發,這種美景也只有在古代才能見到,沒有污染的世界果然是美好的世界。
李啟看著她的眼神又開始不對勁,像是看得遠,又像是看得近,他伸出手指,在她微亂的髮際上理了理,然後說:“好個鴨先知,可是,你想去泡溫泉嗎?”
茗語一下子就被這種突如其來的溫柔給羞紅了臉,只好裝成是眼睛發癢,用手去摸摸已經發燙的臉,心裡對自己警告著說:“千萬不要動心,長得再帥也不可以動心!古人和現代人之間的代溝不是一眼望得到頭的,據說是六年一代溝,那麼千年來,這溝都可以接到火星了。”
可是,李啟仍然垂下頭看她,茗語在心裡對著老天喊:“神啊!不要把火星人和地球人拉到一起了,我就算是回不到現代,也不想做古人的小妾。”
溫柔如花片的唇輕輕地落到她的眼旁,男子的氣息吹到她耳根,她還是僵著不動,心裡想著怎麼對抗敵人的引誘之類的警隊教材,但是,當唇落到她那紅如櫻桃欲滴的小嘴邊時,她還是雙手摟上了李啟的脖子。
她一邊和李啟接吻一邊想:“算了,輸就輸吧!大不了讓朱茜一個人去開包子舖。唉,不是我不抗拒,而是敵人太狡猾。”
身後有一道目光殺過來,惡狠狠的,兩個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卻一點也不自知。
朱茜正在和帥哥貓配著中藥面膜,方子都是帥哥貓提供,朱茜和柳漱石還有韓然都只是打下手。朱茜把韓然老爹送的那些值錢的東西都換成了白銀,對這個“窮光”小院進行了新一輪的裝修之後,“窮光”小院搖身一變成了“大唐一號美容館”,不用交什麼工商稅也不要辦什麼手續,只要呼啦一聲,跑上門,給那些大家閨秀遞個消息:“知道不,柳府的兒子現在發明了最好的美容方子,千金難求,聽說可以永駐青春。”
太后那張越來越年輕的小臉就是證明。
宮裡也經常出現一個穿奇怪衣服打扮的女子,脖子上居然有個蝴蝶結,那是朱茜,她穿的是美容院的職業套裝,手抱貓,天天早晨給太后做美容、除皺,效果好到連皇后都驚動了。
這樣一來,美容館的生意想不好都不行,開辦了VIP貴賓卡,收費當然很多,但是,大家對這個美容館都讚不絕口。
朱茜冷笑,還不是因為自己啟用了男服務員計劃,清一色全帥哥,由柳漱石從那些文藝小青年那裡挑出,不僅長得帥,還經過現代培訓,對這些富婆們是溫柔有加,富婆就算是沒有面膜滋潤也有愛情滋潤。
每天數錢數到手抽筋,朱茜卻總是要留著,和帥哥貓說將來要和茗語去開包子舖。帥哥貓很鬱悶地問:“為什麼非是包子舖?”
朱茜想了想說:“因為我只會做包子。”
帥哥貓剛從王府那邊通風報信回來,雖然感覺有一點殘忍,但還是打斷了朱茜一廂情願的夢想。
“聽說,茗語和九皇爺好上了。”
朱茜以為自己聽錯,得到確定消息後,有一點悲傷,但也很高興,這證明現代女人在古代一樣可以找到如意郎君,她和帥哥貓說:“什麼時候讓她也接我進府,我們還在一起生活。”
“等她當了夫人再說吧!”帥哥貓不以為然。
果然,茗語這邊和九皇爺李啟為了一個男人應該有幾個老婆而爭執不下。
茗語氣憤道:“我是絕對不接受三妻四妾制度,這是對人格的侮辱!在我們國家,這樣做是要坐牢的,要被砍頭!”
李啟很不解了:“可是,就算我有這些妻妾,我也是專寵你一個人啊。”
“我才不要穿越過來是和別人爭老公,你願意愛我,就只能娶我一個人。”茗語在這件事情上很堅定,幾女奪一夫的下場往往都很慘,李啟是好,但也沒有好到非要拿整個生命去換。
李啟並非不愛她,只是不懂,不懂得愛一個人,就只當娶一個女子,在他們的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思維轉不過來。
但李啟轉念一想,也笑道:“我可明媒正娶讓你為夫人。”
李啟雖然有妾室,卻並沒有正娶過哪個女子,這樣,茗語就是這個王府裡最大的女人。
切!王府最大有何意義? !茗語撇嘴:“我才不要一三五在我這裡,二四六在她床上的生活,你若想娶我,就得一心一意待我,不可有別的女人。”
旁邊的待女聽了眼球一轉,這倆人都沒有註意,李啟雙手撫額,沉吟一會兒,道:“好,本王有你一人足矣。”
茗語還來不及高興,才看李啟這腳出去,那邊又衝進來一個人影,穿著淺藍色羅紗裙,眉目裡藏悲,撲的一下就跪倒在地,對著茗語哭:“請姑娘放我們一條生路。”
茗語一看,正是第一次在小道上遇到的美女曾如玥,她心裡想,還沒有過門呢,就開始演起了后宮文學了?就算她是高材生,也受不了這些彎道。
見茗語沒反應,曾如玥一下子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茗語嚇得直往後退,曾如玥悲中帶血地哭泣:“請姑娘開恩,如不容我們在王府,我們可以貶為奴婢,可去雜役房做事,可是,若是讓九爺不要了我們這等妾室,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茗語倒沒有往這裡細想,只是感覺封建婚姻必然是不健康的,這些女子都是受苦受罪的,所以,放了出去找個真心人再嫁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但人家都不領情,誤會了自己要專橫奪寵。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做對了。可是這樣的懷疑已經來不及了,其實從第一眼看到九皇爺李啟,她就動了春心,她動心可不像朱茜那樣,恨不得把額頭上都刻上字,對世人告知:“我喜歡那個男子,我在追求他。”
只不過,愛一個人,總不希望和別人分享,就算是自己橫刀奪愛。可是,這愛已經奪了,就斷沒有隻要一半的理,她不能言語,那曾如玥也不是個吃素的,見亮了刀子,對方還是那副笑容,只得自己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道:“姑娘,果然是深藏不露,看來我們大家都看走了眼,不光是我、九皇爺、只怕是你的那些好友姐妹也都看走了眼。”
茗語還是帶著那種淡然的笑,只不過笑容裡有了一些寒意,她搖頭:“三夫人,奴婢不懂你說什麼,什麼放不放生路,走不走眼的,奴婢現在也只是一介丫環,哪裡懂這麼多!”
曾如玥輕柔地瞟她一眼,往外走,走到門旁才一個回眸,笑,是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你這副樣子,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我知你古怪,也查不出個名堂,但是,我只想說,如玥也不是你能輕易就打倒的。”
望著曾如玥的背影,茗語的笑凝固了,結成了一塊冰,手中拿著的繡盤被扯得很緊,居然會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