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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如果永遠不長大

守候瞬間的永恆 暖暖风轻 24707 2018-03-16
在一塊空地旁邊,韓皓軒總算是停了車。 這裡只是郊外一塊很普通的空地,不過,夜晚的風景卻異常美麗。 空地前面有一條寬闊的河流,河水在靜寂的夜裡無聲流淌。河面上倒映的半個月亮,似乎把整個河面都鋪染開一層金色,映照得水面波光粼粼。河岸邊還摘種了一排楊柳,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飄動,像極舞動的綢帶。 若琳看見眼前的景色不禁怔住了,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想了會兒,才發覺這兒跟她高中學校長廊那邊的景色很像,不過這兒的要比學校裡的美麗多了。 相似的景色不禁勾起若琳高中時候的回憶,那一個個晨讀的日子,甜蜜中卻又夾雜著一絲絲苦澀。 若琳現在才發現:暗戀就像是在長途旅行,開始時會覺得很美妙,後來,會慢慢發覺它也很艱辛。

若琳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不僅僅因為記憶裡存有的美好,更重要的是,這裡確實不失為石頭城堡外的一片淨土。 看到這些,她才發覺剛才自己在車內的害怕與擔憂都是多餘的。
韓皓軒走向河岸邊,把手插到褲兜里,靜靜地看著流淌的河水。 四周靜謐無聲,一切都彷彿陷入在一片平和中。 韓皓軒轉頭見若琳依舊站在車旁邊,就伸出手來,招呼她過去。 待若琳走到韓皓軒身旁停住時,韓皓軒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靜寂的夜裡低低響起:“你覺得這裡怎樣?” “很美。”若琳微笑道。 “像人間天堂嗎?”韓皓軒誇大其詞地問道,神色間有一絲喜悅。 其實,於他,這里便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天堂,一個蘊藏著童真的美好天堂。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有這麼個好地方,更沒有帶誰一起來過,而若琳卻是個例外。

“像最純潔的夢。”若琳沉浸在美麗的景色裡,這又何嘗不是她年少時最美好的夢呢?在自己的伊甸園裡自由徜徉,如果可以,能夠遇上自己的白馬王子,但,一切都只是青春年華里最美好的憧憬。 “那你最純潔的夢是什麼?”韓皓軒好奇地問道。 “為什麼要告訴你?”若琳撇了撇嘴,不予作答。 韓皓軒直視著河面,嘴角扯出一抹淺笑,並不把若琳的話放在心上,顯然他對若琳這樣的態度已經習慣,思索了會兒,說:“我很喜歡這裡,這裡留有我童年的回憶。” “童年的回憶?”若琳睜大眼睛望著韓皓軒,覺得有些奇怪,這麼個空地怎麼會留有他童年的回憶呢?不過,還是饒有興致地想听他講下去。 “小的時候,我爸媽都忙於工作,就把我交給爺爺奶奶照看。他們以前在這附近有個半新的別墅,後來由於拆遷,現在已經沒有了。到了爺爺奶奶家以後我才發現原來生活中有那麼多樂趣。”韓皓軒接著說,他的思緒回到了最純真的童年。


以前父母由於工作忙,總是把韓皓軒一個人扔在家裡,由保姆照看著。那時的他還在讀幼兒園,一放學回家就感到了孤單寂寞,因為沒有人陪他玩,想找個說話的人都難。 終有一天,父母看他整天悶悶不樂的樣子,就打算趁著暑假讓他在奶奶家住上一段時間看看。 奶奶家旁邊的幾戶人家都有小孩,並且跟韓皓軒一般大。他們通常會提前約好了出來一起玩,幾個平時在家都很乖的小孩子一旦離開了家,比誰都愛玩。大人們叮囑他們幾句,便任他們玩去,當然,這幾個小孩屬於蠻聽話的那種,所以大人們也不用過多擔心。 韓皓軒還記得第一次和小伙伴們一起去玩的時候,弄得滿身都是泥巴。這以前他一直都很愛乾淨,不過,這次渾身的泥巴看起來雖然臟兮兮的,他心裡卻很開心。回到家,顯然免不了奶奶的一頓嘮叨,奶奶嘴上雖那樣說著,但還是幫他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問他玩得開不開心,並叫他下次不要再那麼頑皮了。

小韓皓軒嚐到了和小伙伴們一起玩的快樂滋味,又怎會善罷甘休呢?他幾乎天天喊自己的玩伴出去玩,每次都要玩得盡興了才回去。 有一次,他們走了一段路,突然看見了一塊空地,空地前有一條寬闊的河,河水清澈見底,能看見漂浮在河裡的水草,嫩綠嫩綠的。 當時他們看了無比興奮,正值夏日,他們就捲起褲腿,踩在水里,互相嬉戲玩耍。你潑他一臉水,他潑你一臉水的,直到把對方身上都弄濕了才罷休。 這次他們知道瞭如何回去才不被大人罵的辦法。他們都是男孩子,也不需要顧慮什麼。在他們回去之前把衣服脫下來先使勁擰幾下,然後平攤在空地上。正好夏日的陽光強烈,衣服曬一會兒也就乾了,等到衣服乾了他們才回去。這種方法很管用,不過有的時候,他們玩得晚了,太陽都快下山了,他們就沒法再用了,只能等著挨罵。


那一次,便是如此。 自從韓皓軒發現了這麼個好地方後,他就經常帶著自己的玩伴們來這兒。那次,他突發奇想,看著大人們釣魚不錯,就想,他們下水捉魚應該更好玩吧。他就帶領其他人一起下水捉魚,在岸邊他們可以清晰地看到水中游的魚兒,看似就在自己眼前,彷彿一伸手就可以捉到。但是,當他們下水後,機靈的魚兒卻都迅速地一一跑掉,剎那間,無影無踪。他們不禁有些奇怪,魚兒怎麼跑得那麼快呢? 那時他們個頭還不高,也不敢往水深的地方走,只是在岸邊玩玩。在不停地捉魚過程中,韓皓軒小小的腳丫踩在水中,陷在泥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水中走,弄得清澈的河水漸漸變得渾濁,一開始還清晰可見的魚兒早已看不見。他掌握規律後便靜靜地站在一個地方不動,等水變清澈了,他又可以看見魚兒的時候,他就慢慢地彎下腰,俯下身子,將手慢慢地接近水面,眼看著魚兒就要到手了,但一眨眼的工夫,手中空空如也,魚兒也不知何時已經溜走了。常常如此,韓皓軒便想了一個辦法,自製了一個捕魚的工具,找來了一個長竹竿,末端係了個網袋。這樣捉起來比空手赤拳的好多了。夥伴們便跟著他,也來做。這種方法倒是讓他們捉了不少魚。魚雖然小,但他們心裡那個樂呵呵的勁兒就甭提了。

到了傍晚,他們仍在玩著,好像渾身都是力氣。韓皓軒看著天色不早,便招呼夥伴們回家,再低頭看了看濕透了的衣服,互相無奈地搖了搖頭。 回到家,自然少不了挨罵,韓皓軒這次便撅著小嘴,跟奶奶狡辯,說他是為了捉魚給奶奶燉湯喝才回來這麼晚的。果然,奶奶不說話了,用蒼老的手撫摸著韓皓軒的小腦袋,臉上露出一抹笑。奶奶也許知道這小傢伙在說謊,但能說這樣美麗的謊話,心裡還是覺得很欣慰的。
那個夏天裡的螢火蟲也是韓皓軒美好的回憶。 那也是一次偶然的發現,他們這幾個人玩得比較晚了,其中有個小伙伴看見一閃一閃的東西,便欣喜地叫他們看。他說,他最喜歡在夜晚的時候逮螢火蟲了。那是韓皓軒第一次看見螢火蟲,以前他晚上幾乎都不怎麼出去,就算出去了,在喧囂的市區也是看不到螢火蟲的。他就覺得很好奇,看著夥伴們都在追著那個小小的發光體,他就也屁顛屁顛地跟去了。

天漸漸黑了,星星也在天邊眨眼,地上小小的螢火蟲越來越多了,似乎照亮了漆黑的夜晚,增添了不少光亮。螢火蟲們喜歡躲在地上的草叢中,柳樹的枝椏上,它們以為自己躲得很隱秘,但一閃一閃的身體卻背叛了它們,韓皓軒便循著它們散發出的光,小心翼翼地走到它們跟前,然後張開手,往上一撲,逮個正著。 他們找來了一個破舊的玻璃瓶子,將捉來的螢火蟲放在瓶子裡,再輕輕擰上瓶蓋,以防它們逃掉。 在他們齊心協力下,不一會兒,就捉來了不少的螢火蟲。其中一個小伙伴拿著瓶子,他們都圍坐在他的旁邊,仔細地望著瓶中可憐的螢火蟲,螢火蟲貼著瓶壁,似乎想逃脫,它們也許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看到外面的東西,卻又無法出去,於是一個勁地撞擊瓶壁,做著無用功。然而,韓皓軒他們還不懂事,只是覺得很好玩,看著螢火蟲一閃一閃的身體,照亮了透明的瓶子,很好看。


那個夏天,皮膚白皙的韓皓軒被曬得黑黑的,活脫一條小泥鰍。 後來,暑假結束了,父母要把他帶走的時候,他一點也捨不得,他捨不得奶奶,捨不得他的小伙伴們,捨不得他的遊樂園,但是,無論他有多麼的不捨,他還是得走。 走的那天,趁父母跟爺爺奶奶說話的間隙,韓皓軒偷偷地溜了出去,叫上那幫小傢伙,又到空地那兒,算是最後的留戀。 那時,他還不懂離別的傷感,只知道他捨不得離開這兒,以前他從沒有的快樂,在這兒全都體驗了。他覺得這裡要比父母帶他去的那些遊樂園要好玩得多,在這兒他可以盡情地玩,自由自在的,覺得這裡才是他真正的遊樂園,是他以前從未觸及的人間天堂,裡面充滿了歡聲和笑語,有著他太多美好的回憶,無法忘記。


再後來,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那兒要拆遷,奶奶搬遷走了,兒時的玩伴們也都搬走了。很久之後,當他再一次去那兒的時候,慶幸的是,那塊空地還完好無損。 童年時的玩伴們雖然不知所踪,但韓皓軒兒時的遊樂園卻一直都在。
“真沒想到你的童年還這麼有趣,看你溫文爾雅的樣子怎麼也想不到你小時候竟然那麼頑皮,聽你講,你小時候還真可愛。”若琳微微笑道,似乎被韓皓軒所說的故事感染了。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那麼有趣,我的童年算是沒白過啊。”韓皓軒說道,嘴角揚起一抹笑,停頓了會兒,轉頭微微垂目,望著若琳,鄭重其事地說,“我從沒帶誰來過這兒,你可是第一個。” 若琳有一瞬間的恍惚,眼睛有些迷離,望著韓皓軒一本正經的樣子,竟一時無語。

第一個,在若琳看來,總蘊藏著無數意義,卻不便明說。 韓皓軒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後,轉身去汽車後備箱裡拿了塊桌布,再走到岸邊,鋪攤好,示意若琳坐下。 “真是有心人。”若琳微微笑道,繼而,坐了下來。 “一直都帶著。”韓皓軒咧嘴笑了笑。
月亮皎潔如剔透的水晶,泛著晶瑩的光,絲絲縷縷投映在水面上。 若琳彷彿沉浸在這樣的美景中了,她記憶的閘門被打開。 同樣美好的夜晚,滿月掛在天邊,只是,那時已經入冬,寒氣逼人。 下了晚自習,若琳就坐在長廊上靜靜地等著穆景言。 今天是穆景言的生日,她從同學那兒得知後便精心為他準備了一份禮物。她那時手頭拮据,禮物也是自製的,很普通,但卻是她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業餘時間才做好的。 她怕自己的小秘密被別人知道,中午下課後等教師裡空無一人的時候,就偷偷地在穆景言的書裡夾了個小紙條,地點、時間一一寫上,卻沒有署名。 現在想來,那也算是她除了代替馨語相親以外做過的最大膽的一件事了。她以為她的暗戀會在那以後終結,但事實並非那樣。 若琳把禮物抱在懷裡,依舊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冷風嗖嗖地刮在臉上,有些微的疼,儘管如此,若琳的心卻一片溫暖。 正逢十五前後,月亮特別的圓,倒映在水面上,像個金盤,又似秋日里黃燦燦的麥穗,那麼沉甸,彷彿穿透到了若琳的心裡,在心中滋生出明晃晃的希望。 那一刻,她多麼希望,以後的他們從此可以像滿月般,成為一個整體,周身發出無盡的光芒。 她曾在日記裡寫過:你是上弦月,我是下弦月,若有一天,我希望我們合二為一,成為滿月。因為,上弦月跟下弦月沒有交集,他們是錯過的寂寞殘缺體。
耳邊同學們的說笑聲漸漸小了,間或看見幾個從自己身邊走過的甜蜜情侶,若琳滿懷希望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往下沉。 她知道這是他在學校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以後他們能不能見面還說不定。她只想讓他能夠記住她,記住有個女孩曾在某一天為他停留過。這種記住,不要永久,哪怕一刻、一瞬間,她便足矣。 風冷冽地吹著,河面上月亮的光輝似乎在慢慢散去。若琳仰頭看了看天,夜晚的天黑得濃烈,沒有一顆星辰,但月亮依舊很圓,綴在天幕上散發出柔和的光。 她的手緊緊交握著,寒冷如冰。但禮物卻被牢牢地包裹在懷裡,生怕冷冽的風奪去上面微薄的暖。
校園裡開始安靜下來,沒有了同學的走動聲,宿舍也快到熄燈的時候了。若琳的心開始有些微的急躁,抱怨著穆景言為何還不來。 這次,她是抱著滿滿的希望過來的。她覺得只是作為同學送件小禮物,他應該會來。 但,他終究沒來。 若琳踩著月亮的清輝悻悻地回了宿舍,那時宿舍已經熄燈了,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去。還好,宿舍的人都在聊天,沒有人注意到她那麼晚才回去。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來,等了那麼久,換來的依舊是一場空。 她想,也許,她終究不是他的下弦月,他也終究不是她的上弦月。 他們,注定在錯開的軌跡上寂寞輪迴。 不過,若琳對穆景言沒來還感到有些慶幸,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來了,她又能跟他說什麼呢。
次日,若琳跟後面的人講話時,眼睛偷偷地看向那個熟悉的課桌。 穆景言仍然埋頭看書,神情和平日沒有多大的不同,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若琳的心才慢慢地舒展開,她看到他這副神情便覺得他沒來的原因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件事,如同平日的白開水般,不溫不火地就這麼過去了。之後,若琳再也沒做過類似的事,穆景言也沒來找過若琳,他們一如往常那樣。 只是,若琳對他仍舊懷有暗戀的情愫。
“在想什麼?”韓皓軒好聽的聲音打斷了若琳的思緒。 “……哦。”若琳緩過神來,低低應道,臉上浮現淺淺的笑意,說,“沒什麼。” “可以說說你的童年嗎?”韓皓軒看了看若琳,問道。 “……”若琳清澈的眼眸倏忽間暗了下去,她本不去想那些灰暗的時光,既然別人問了,她的記憶便再也無處躲藏。 她的童年曾快樂過,有父母陪伴,有妹妹陪伴,但,後來…… 她不想再去回憶那段不堪的過往,跟韓皓軒的童年相比,她的童年算是比較淒慘的,如同秋日里淒涼的風,連地上最後一片落葉也要帶走。若琳想,如果不是爸爸的離開,也許她的童年也會這般美好,然而,現實中卻沒有如果。 “怎麼不說話了?”韓皓軒溫和地問道。 “在我小的時候,爸爸就離開了我們,以為他不久就會回來,但是,十幾年過去了,他依舊沒有回來。”若琳低低地說著,臉上浮現一抹神傷。 “……”韓皓軒望著面帶憂傷的若琳,心裡滿是自責,但他問之前哪裡知道事情會是這樣,他內疚地說,“對不起。”語氣誠懇。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的。”若琳揮去臉上的憂傷,盡量讓自己在嘴角綻放出笑容,“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看。”韓皓軒用手指了指夜空,轉移開若琳的注意力。 “嗯?”若琳驚疑了一聲,然後仰頭看去。 若琳仔細地望著佈滿繁星的夜空,還有被繁星所環繞的月亮,根據她的地理知識,她推測這應該是下弦月,月牙彎彎,像一隻停泊靠岸的船,煞是好看。 “在高樓林立的市區看不到如此美麗的夜景吧?”韓皓軒說道。 “嗯。”若琳點了點頭,眼中有一絲笑意。 有好久若琳沒有放鬆下自己的身心了,每天都穿梭在單位、飯店、小女孩家和自己家之間,忙得像個陀螺般,即使累了,苦了,也由不得自己休息一會兒。 這次,總算有個人幫她的身心放了次假。 “你喜歡看星星嗎?”韓皓軒望著夜空,問道。他漆黑的眼眸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般,點點星光在眼中縈繞。 若琳點了點頭,說:“小時候,很喜歡數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就這麼一直數下去,直到眼睛澀了才停下來,後來,我就想……”話說到一半,若琳突然停了下來,不再說下去。 “後來怎麼了?怎麼不說了?”韓皓軒輕聲問道。 “後來,我就想把這些星星都摘下來據為己有。”若琳編著不著實際的謊話,其實,後來,她是想跟自己愛的人一起數星星。但這個真實想法她並不想告訴韓皓軒,要不,還不知道他又該怎麼想了。不過,她卻不能否認,韓皓軒算是第一個陪她看星星的男人。 “如果喜歡這兒,下次可以再來。”韓皓軒像個主人似的,說著邀請的話。 “這是你回憶美好童年的地方,我來了不就破壞了你理想中的人間天堂嗎?”若琳微微笑道。 “不。”韓皓軒望著若琳,眼睛裡流露出一股柔情,低低地說,“你也可以是這天堂裡的一份子。” 低低的話語卻似乎有著無限的蠱惑力,輕輕地敲在若琳的心上,讓她的心微微一顫。
若琳望著坐在自己身側的男人,面容英俊;眼眸深邃明亮,燦如星辰;笑容溫和,如同寒冬裡的暖陽般,直抵人心。 微風輕輕吹來,他們離得那麼近,若琳隱約可以聞到從韓皓軒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清新味道,似是薄荷又似香草,無法辨別,卻又是一種獨特的味道,讓人聞了不禁覺得一陣愜意。 他們倆四目相對,月光灑落在他們身上,暈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韓皓軒望著若琳的眼睛深沉,目光灼熱,彷彿裡面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燃燒,月光照著他的臉顯得更加英俊。 四周靜謐無聲,只間或聽到窸窸窣窣的蟲鳴聲,還有他們些微急促的呼吸聲。若琳只覺得韓皓軒的眼神滾燙,似乎在灼燒著她的心,熱度漸漸上升。 “啪!”一個輕微的聲音在寂靜的氛圍裡響起,猶是在若琳耳邊聽得分明。韓皓軒看到一直在若琳耳旁環繞的蚊子,便伸出雙手輕輕地拍了下。 “蚊子。”韓皓軒微微笑道,聲音柔和,似鋼琴彈奏出來的催眠曲,讓人聽了不禁昏昏欲睡。 韓皓軒手掌拍合帶來的微風不僅沒有使若琳熱烘烘的心冷卻下來,反而覺得耳際一片灼熱,臉上倏忽間升起紅暈。韓皓軒突然湊過來的身體離她那麼近,呼吸彷彿近在咫尺,他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著若琳,柔情似水。 這一刻,在這空曠的地方,若琳覺得世界上好似只剩下他們倆。微風吹拂在她臉畔,卻吹不走那兩片紅暈,吹不走她心頭的燥熱。她的心開始有些慌亂無著,手心裡不知不覺滲出汗來,黏答答的。 還沒等若琳反應過來,那張英俊的臉龐便覆了下來,身上的氣息那般熟悉,讓她不禁想起了在酒吧里的那一幕。可是,轉念間,她腦中所有的思緒都開始靜止。柔軟的唇輕輕地觸碰在她的唇上,一種獨屬於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向她卷來。 韓皓軒輕輕攬著若琳,手放在她的後背,隔著薄薄的衣服,若琳能感覺到他的掌心灼熱,熨得她的背漸漸熱起來,直至遍布全身。她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心,狂跳不已。 若琳從沒體驗過這樣的激情,覺得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她睜著眼,卻又真切地看到這個溫柔的男人,他的雙眸微閉,模樣很專注很認真,月亮的光暈傾灑在他的臉上,使得他臉上的線條顯得愈發的柔和。 韓皓軒的動作輕柔至極,彷彿自己碰觸到的是再珍貴不過的寶物,他在若琳柔軟的唇瓣上流連遊走,試圖想再探進去,卻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一雙手在抵制。韓皓軒睜開眼,望著眼中充滿固執的若琳,這才戀戀不捨地從那片溫暖中移開,眼眸深沉,如幽深的湖,裡面蘊滿柔情。 若琳一顆狂亂的心無法靜止下來,她低著頭,不看韓皓軒。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她心裡突然萌生出無盡的內疚,她不明白為何剛才對於那一吻竟沒拒絕,但又不是出於好奇心那麼簡單。當韓皓軒想再次掠奪她唇上的溫暖時,她的腦中突然閃現一個影子,她才恍然覺醒,猛地一把將他推開。 韓皓軒不是若琳的男友,卻奪走了她的初吻。那一刻,她的城池被他攻略。
若琳的手緊緊捏著,手心裡都捏出一層細密的汗來,牙齒咬著下嘴唇,紅潤的嘴唇漸漸泛白,留下一排淺淺的牙印。她將視線轉移到寬闊的河面上,許久,她的心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你還真厲害。”半晌,若琳打破了尷尬的氛圍,微微笑道,她轉頭看見韓皓軒驚疑的目光,怕他誤會,便急忙解釋道,“你拍蚊子真厲害,可以跟一手拍死三個相媲美了。” “哦……”韓皓軒恍然大悟般地笑了笑,表情有些許不自然。他不是沒有跟以前的女朋友接過吻,可是,這次的接吻卻讓他感到很微妙很甜美,竟有一時的訝異與驚喜。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突然推開他,因此內心有些鬱悶。
兩人望著面前的河流,間或抬頭望望滿天的星辰,卻不再說什麼。 就這樣兩人幹坐了一會兒,若琳提議回去,韓皓軒收好攤在地上的桌布,便載她回去。 車裡開著冷氣,四周異常安靜,能聽到空調發出的“噝噝”聲。兩人基本處於沉默狀態,其實都各懷心事。 駛入市區後,若琳本想叫韓皓軒在一個路口停下,這麼晚了,公車早已沒了,在這兒停方便打車。但韓皓軒並不停下,直接問她的居住地址,若琳看他有點嚴肅的表情,沒輒,想想,打車還得花好些錢,還是算了吧,便將自己的住址告訴了他。
在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區門前,韓皓軒停了車。 若琳道過謝後,便急匆匆地想去拉車門,這時韓皓軒已經搶先一步下車幫她拉開車門,樣子極其紳士,笑容溫和,如同春日里瀲灩的陽光。 “原來你住在這裡啊。”韓皓軒想起很久以前送過若琳回家一次,不過那個時候,她的身份是“假馨語”,為了演得逼真一些,她讓他將她送往馨語的家。 “是啊,想必韓大少爺住慣了別墅,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你誤會了,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是想,我終於知道你的住處了,以後更方便來看你了。” “不必了。” “我送你進去吧。” “不用了,今天已經很晚了,我也累了,想早點休息。”若琳覺得今天韓皓軒的舉動已經有些逾越了,而她也不太想再給他兩人獨處的時間。 韓皓軒沒有勉強,只是淡淡地說:“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改天再來拜訪。” “我是漂一族,沒有固定的房子,說不定哪天就搬家了。你不用過來,也沒必要過來。最好……”若琳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最好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因為馨語的原因嗎?”韓皓軒問。今天晚上的那一吻分明表示她對他也有感覺,她躲避他顯然不是因為不喜歡他,不了解他,而是另有原因。 “……”若琳不語。 “如果因為她你拒絕跟我見面,那麼我以後都不會再跟她聯繫了。我跟她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我只是……只是試圖跟她交往,然後來忘記你,可是,我發現我根本做不到……”一絲憂傷在韓皓軒的眉眼間浮現。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該回去了。”若琳趕緊制止韓皓軒繼續說下去。 說完這句話,若琳轉身欲走,卻被韓皓軒拉住了。 他的力氣那麼大,輕而易舉地就將她揪到他的面前。 他的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居高臨下地逼視著她:“真的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嗎?你不要裝傻好不好?” “拜託你不要動手動腳的好不好?”若琳使勁想要甩開他,無奈他抓得那麼緊,彷彿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一般。 “如果你一點都不在意我,為什麼剛才我吻你時你沒有拒絕?嗯?”韓皓軒漆黑的眼眸和周圍的夜色融成一體,愈發顯得深沉憂鬱。 “我再說一遍,請拿開你的手!”若琳故作很冷靜地說。 韓皓軒深深嘆口氣,終究還是鬆開了自己的手。 她要走,他只能放她走。 為什麼每次他喜歡的人他總把握不住?安茜離開他的時候也是那麼冷靜,剛才跟他熱吻過的若琳現在也能做到相安無事地離開。 他如果也能做到這般冷靜,多好。
若琳連再見都沒有跟他說,直接轉身走進小區,融入忙忙的夜色中。 韓皓軒只能默默地註視著她的背影,雖然她對他很冷漠,很殘酷,但他的視線卻依舊沒有半分的偏移,緊緊地鎖在若琳身上,眼中仍流露出一絲留戀。 直到那個匆忙的背影拐進小區後,韓皓軒才開車離去。
穆景言本是擔心若琳這麼晚還沒回家去小區門口看看,沒想到剛好看到一個男人開著豪華的小轎車送她回家的場景。 憑藉他的直覺,這個男人應該和若琳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 他們說了一會兒話,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什麼,應該是甜言蜜語吧?就在若琳轉身要走時,那個男人竟然出其不意地拉住了她,然後兩人之間好像發生了一些爭吵。 那個時候,穆景言真有股想上前將那個男人拉開的衝動,在他心裡視如水晶般珍貴的女孩,怎麼可以被那男人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拽到他的跟前?那個男人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到底懂不懂得什麼叫做憐香惜玉! 穆景言不由得捏緊了拳頭,眉頭也微微蹙起。 但仔細想想,人家小兩口吵架,他犯得著插手嗎? 於是穆景言只能在心裡嘆口氣,別過臉,準備往回走。
“阿穆。”不一會兒,就有一個清脆的聲音自穆景言身後響起。 聽到她喊他“阿穆”,穆景言頓時心中一暖,他停住腳步,微微側過身,轉頭望向她,裝作偶然遇見她的樣子:“回來了啊。” “嗯。”若琳輕聲應道,然後問,“你也這麼晚才回來啊?” “是啊,今天單位有事,加班到現在。”穆景言故意撒謊。其實他今天晚上本打算找若琳一起出去吃飯,結果打她手機提示關機,到她家串門也沒人應聲。出於擔憂,他吃完晚飯就來小區附近等若琳。誰知道那麼巧地看到她的護花使者送她回家。看來他還真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這麼辛苦,讓你們老闆加薪啊!”若琳笑道。 “資本家最擅長剝削,才不會輕易加薪。”穆景言笑了笑,然後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呢?” “哦,家教的那戶人家小孩今天生日,她父母留我在他們家吃飯,所以回來晚了。”若琳一向不善於撒謊,話一出口,臉就紅了。幸好是晚上,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暗暗慶幸。 “哦……”既然她不想說出真相,穆景言也不想揭穿她,即使他對那個男人也有幾分好奇,當然,不可否認,也夾雜著幾分嫉妒。本以為近水樓台先得月,誰曾想竟被別人搶了先。他有些微的沮喪。
回到家,若琳就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看著鏡中的自己,一臉倦色,但面龐依舊秀氣可人。有濕漉漉的水珠沾在她的劉海上,一縷一縷地黏在額上,她用手輕輕地將劉海捋到一邊,似乎想看清楚自己的容貌。盯著鏡中的自己好一會兒,最終她用食指指腹摸了摸紅潤的嘴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一刻的溫存,她臉上的神情莫測。 那個吻,她權當是在一個夜色朦朧下產生的錯覺,只是一個錯誤的吻,無關愛情。 儘管若琳這樣想,但心裡的愧疚感依舊強烈,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奪人所愛,她的心糾結在一塊,好似一團亂麻,斬不斷理還亂。她想,如果那次沒有代替馨語相親,事情也許不會變得如此復雜。 她又用手接了一捧水,往臉上一撲,水珠頓時沾了她一臉,晶晶瑩瑩的,如同荷葉上的露珠。但是,她的神色卻仍然有些黯然。
儘管若琳對韓皓軒有幾分抗拒,但是他仍舊十分回味這個夜晚。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帶女孩去他的王國。以前曾說要帶安茜過去,但是安茜總以一副不以為然的姿態說:“我才不要去那麼偏僻的地方!” 跟安茜相處的時候,安茜永遠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什麼事情都要聽之任之,但他卻從不會感覺到累,仍然樂在其中。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愛吧?沉浸在愛的世界中,便會忘記了自己是誰,只把所愛的人當做女王。 可是,安茜也喜歡黏著他,她沒課的時候,她總會偷偷溜進他上課的教室,坐在他的旁邊。有時候,裝作認真聽課的樣子,有時候則會搗亂,捏捏他的鼻子,揪揪他的耳朵…… 現在回想起來,記憶中的安茜仍是那樣生動。 她笑起來的樣子永遠是那麼甜美好看。 其實,若琳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像安茜,眼睛彎成一條橋。可是,她很少笑,她是冷眼看著他,甚少出現溫柔的表情。 他真不知道,她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難道是一顆難以融化的冰?
第二天,正逢大家都休息,韓建榮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去打高爾夫,許凌便提議讓韓皓軒帶上馨語一同過去。父母之意,韓皓軒無從拒絕,說白了,也沒理由去拒絕。如果若琳同意跟他交往,他倒可以把她帶回家,告訴父母那才是他中意的對象。但現在,若琳對他始終冷冰冰的,這樣一來,他跟其他任何女孩交往都沒太大區別。 雖然這樣對馨語有些不公平,但是,感情的世界裡,又何來公平一說? 安茜說分手的時候,他縱然有萬般不捨,但安茜還不是毫不回頭地走了。 現在他努力去追求若琳,她卻不答理他。他如果不主動找她,她甚至連個問候的電話都不會給他打。 這些對韓皓軒就公平嗎? 在愛的世界裡,誰陷進去了,誰陷得越深,誰就會面臨不公平的待遇。
無論怎樣,生活總要繼續下去。 假使他不能和心愛的女孩在一起,也得顧及父母的想法,必須為韓家後代著想,隨便找個女子過平凡的一生。 而,如果這樣的女子是馨語那樣知書達理又不失活潑,同時又有共同語言的女人,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一行人到了高爾夫球場後,韓建榮先向各位朋友介紹了自己未來的兒媳婦馨語,眾人皆誇馨語長得端莊漂亮,韓建榮夫婦臉上洋溢著笑容,很有滿足感。 雖然馨語以前來過這樣的高級場所,但對打高爾夫並不精通,握桿的姿勢她自是會,可如何精準地將球打入洞中便成問題了。 韓皓軒在一旁看著馨語握桿的姿勢到位,顯然一副很熟練的模樣,但當球桿揮出去的時候,球總會偏移方向,有幾次,球還在洞口邊緣轉了幾圈但就是不進去。馨語覺得有些懊惱,站直身,將球桿放在她的腰側,望著一旁的韓皓軒,眼睛裡有一絲求助的意味。 韓皓軒並不急著上去幫她,愣了一會兒。這時,許凌推了推韓皓軒,低語道:“發什麼愣,還不去教教她。”韓皓軒這才轉頭望瞭望許凌,心領神會般的笑了笑,然後,走向馨語。 韓皓軒跟馨語說了揮球時應該注意的一些要領,讓她試試看,果然,在韓皓軒的指點下,馨語終於進球了。 “哇,太棒了!我居然進球了!”馨語不由得歡呼道,然後她興奮地抱著韓皓軒的胳膊說,“你教的方法真是太管用了!以後你多帶我過來吧!” 韓皓軒並不回答,只是不置可否地輕輕笑了笑。請原諒他的自私,他暫時還不想給她任何承諾。 馨語頓時感到有點尷尬,有些微的不自在,鬆開了抱著他的手。
“建容兄啊,你家真是找了個既漂亮又聰明的兒媳婦。”韓建榮的朋友老張見馨語又進了一桿漂亮的球,忍不住讚道。 “聽你太太說,她出身於書香世家,果真如此,一看就是個有修養內涵的人。”張夫人接上話頭,頓了頓,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眸低垂,再抬頭望瞭望韓建榮夫婦,說,“你可知道我那兒媳婦……” “怎麼了?”許凌訝異地問道,“前段時間兩人不是剛結婚嗎?” “結婚前,我兒子竟然沒有跟我說實話,我那兒媳哪是出身名門啊,那豈不說,還是單親家庭,家裡是窮得叮噹響,還有弟弟妹妹,這不都成了她的拖油瓶,有事沒事都找她幫忙。”張夫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這次我家的醜算是出大了。” “那你們當初怎麼不調查清楚就稀里糊塗地要了那麼個兒媳,門不當戶不對的。”許凌也替張夫人感到惋惜。 “話是這麼說,但當時我們也沒想那麼多啊,誰知道自己一向信任的兒子會跟我們說謊呢。現在,因為家庭的緣故鬧了不少矛盾,兒子在別人面前也知道要面子了,每逢朋友提及自己的老婆時,臉上也無光。我們也是,臉真是丟大了。”張夫人抱怨道,接著,她望瞭望馨語,臉上露出一種羨慕萬分的表情,對許凌說,“還是你家找對了人。” “嗯,我兒子的福氣。”許凌拍了拍韓皓軒的肩膀,笑道。 韓皓軒的眼神有些游移,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臉色也不太好看,許凌輕輕地一拍,他不禁微微顫了一下。他轉頭看了看一臉燦爛笑容的馨語,心突然變得沉重起來,眼眸深邃如幽潭。 馨語往韓皓軒身邊靠了靠,兩人並肩站著,一對俊男靚女,很般配。只是,兩人的表情卻大相徑庭,馨語被別人的讚美聲環繞,沒有註意到韓皓軒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
韓皓軒隱去臉上的神情,拿起一個球桿,彎下腰,握好,眼睛專注地看著前方的洞,一副熟稔的樣子,再猛地一揮拍,球在洞口迴旋了幾圈,最後還是落入洞中。他不停地揮桿,接下來的幾次都不如人意,不知是不是他注意力不集中,都沒有入洞,他便有些氣餒地放下球桿,坐在休息椅上看別人打。 他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上幾口,拿過一條毛巾擦了擦汗,這時,馨語放下了手中的球桿,坐了過來。 “怎麼不打了?”馨語問道,“後面幾球你好像打得心不在焉。”心細的馨語還是發覺到韓皓軒有些不太對勁。 韓皓軒皺了皺眉,遲疑了會兒,說:“找不到第一次揮桿時的感覺。”為何找不到,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打球也要憑感覺?”馨語笑了笑,說,“你教我揮桿的訣竅那麼靈,自己不會忘用了吧?” “哪有什麼訣竅,我技術平平。”韓皓軒謙虛地說。平常他打球,算是高手,今日,他的發揮著實有些不正常。 “馨語啊,你的領悟能力還真強,剛才經皓軒一點撥,你現在倒是進了不少球啊。”許凌不知何時已走到他們身邊,誇獎自己的兒媳婦,看著別人羨慕自己有個好兒媳,她臉上自然有光彩,心裡樂呵呵的。 “伯母過獎了。”馨語的眼角笑意盈盈,看了看身旁的韓皓軒,自是很滿足。韓皓軒的模樣英俊、溫文爾雅,額頭微微滲出細密的汗,顯出了男人運動後獨有的魅力。 第二次相遇時,馨語就認定了這個男人,不知是不是機緣巧合,她總覺得一切來得都很戲劇化,但,戲劇化中的男主卻正是她要尋找的那個白馬王子。 “皓軒,咱有這麼好的兒媳,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許凌對馨語笑了笑,再望著韓皓軒,說道。 “……”韓皓軒嘴角勉強露出笑容,不言。
選人如選衣,挑來揀去總算找了件好的,我們應該要珍惜。可是,如果選的不是理想中的型號時,我們是該留著還是該退貨?
打完球後,大家各自換好衣服,互相說了幾句道別的客套話,再相繼走出球館,準備去吃飯。 韓建榮夫婦自然是帶上馨語一起去,許凌為了讓自己兒子有更多時間跟馨語在一起,早上出發的時候就叫韓皓軒開車去接她。此時,馨語正坐在韓皓軒的車內。 他們倆獨處的時候,幾乎是規律性的,都是馨語先找話題。兩人見面聊天的次數也不少了,馨語對韓皓軒各個方面的興趣愛好差不多瞭如指掌,但是,對於他感情方面的,她卻知之甚少。雖然平時看馨語大大咧咧的,可更多時候,她還是保持著女人慣有的矜持。 “皓軒,我有個想法。”馨語好聽的聲音悠揚地在車內響起。 “什麼想法?”一直不言的韓皓軒終於開口問道。 “我們十一一起去廬山玩,怎麼樣?”因為馨語初次遇見韓皓軒是在山腳下,所以很想趁著長假和他一起去爬山。另外,去過廬山的朋友都說那兒的風光很美,當時轟動一時的《廬山戀》也在那兒拍的,便有了去那兒的意向。 當然,馨語這個提議更多的是想增加他們倆的感情,雖然平時兩人獨處的時間不少,但都是吃吃飯聊個天的,一點也沒浪漫的氛圍,馨語想,是不是換個景色優美的浪漫地方,韓皓軒才能有所表示呢? “嗯?”韓皓軒顯然怔忪了一下,疑惑地望瞭望馨語,嘴角含笑,說,“到時候再說吧,還不知道有沒有空。” “嗯……”馨語想了想,說,“好吧。”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裡卻有些失落。
到了飯店後,四人坐定,韓建榮夫婦跟馨語聊著天,韓皓軒偶爾應答幾句。他在一旁觀看著他們三人說笑的神情,很是歡喜,他臉上的表情不由得複雜起來,臉色有點沉鬱。 吃完飯,韓皓軒送馨語回家後,便徑直開車去單位。 到了辦公室,韓皓軒猛地關上門,然後直接把自己陷進真皮座椅裡,仰頭望著天花板,清亮的眼睛裡一片空茫。他隨手拿過桌上的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燃,瞬間,煙霧瀰漫,似乎迷濛了他的雙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再重重地吐出,眉頭緊皺。 看著桌上一堆沒有弄好的文件,他全然沒了心思。神情憂鬱,內心沉悶,好看的眉眼也擠到了一塊。 韓皓軒拿開煙,在手上轉了幾下,將煙頭在煙缸裡使勁一摁,掐滅燃著的煙頭,剎那間,細小的火苗在煙缸裡扑騰了幾下,最終還是熄滅了,宛如他此刻黯淡無光的眼睛。 他打開電腦,點開自己創辦的網站,再隨意瀏覽別的網站,漫無目的。他的腦中始終縈繞著一個影子,生生地跳躍在他的眼前,他想抓住,可不一會兒,又消失不見,他只覺得胸口一陣生疼,好似他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
自從穆景言和若琳同住在一個小區後,她的生活便利了很多,比如下水道堵塞了,燈泡壞了,他都能輕鬆地幫她搞定。 為了表示感謝,若琳專門請穆景言吃飯。儘管穆景言再三推卻,說那些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若琳仍固執己見。無奈,穆景言同意了下來,但條件是:必須是若琳親手做的飯,他才吃。其實,他這麼做,無非是想幫若琳省點錢。 D市的消費一向很高,即便在普通的飯店就餐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本來,若琳現在這麼不要命地賺錢,已經夠讓他心疼的了,他勸過她幾次不要這麼拼,他的錢不用急著還,但若琳往往是當時點頭說好,之後仍然是成天不見踪影,就連周末還要去做兼職。他怎麼能讓這樣的若琳請他吃飯? 當然,若琳並不知曉穆景言的真實想法,只是笑著說:“我說怎麼有人請客不領情呢,原來要求這麼多!是不是怕在外面吃飯不衛生啊?” “是啊。”穆景言也笑。 “那好,今天晚上如果我能早點下班,我就親自下廚給你做飯。不過,你可不要嫌我廚藝不精。” “哪會。有人請客就不錯了,我不會那麼不知好歹的。” “嘖嘖,原來你也學會開玩笑了。真想不到啊!”若琳聽完便笑了。 “沈若琳同學,你不要老古董,人是會改變的。不要還把我當成只會一門心思啃書本的書呆子。” 是啊,有時候,人真的不得不感嘆時間的力量,很多事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包括每個人的性格。 眼前的穆景言真的變了,不僅變得更加英俊成熟,而且笑容比從前更多了。不過,每次看到他笑,她總會不自覺地想起暗戀他的那些時光。 時間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卻改變不了一個人的特徵,他那個可愛的小酒窩一直在,只要他輕輕勾一下嘴角。 如果真的有時光機的話,此刻,若琳多想回到高中時代,重新回味一次當時的感覺。而且,那時候即便有升學的壓力,煩惱還沒有現在多。 人越長大,越懂事,壓力就會接踵而至。 如果,人永遠不長大,多好! 不過,這是永遠也實現不了的期望。
若琳給飯店老闆打電話請假時,老闆的口氣明顯不是那麼高興。晚上一般是飯店的就餐高峰期,客人特別多,正是需要幫手的時候。但若琳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請假,他也不便多說什麼,勉強同意了。 於是,一下班,若琳便急忙打卡,乘電梯下樓。她要趕回去買菜,然後下廚。 由於走得匆忙,在一樓大廳猛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她正打算接受一番痛罵,沒想到一陣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傳來:“撞疼了嗎?” 被撞的那個人不但沒有責怪她,而且還百般關切地問她有沒有被撞疼。 “沒事兒,謝謝。”若琳抬頭間,便看到了韓皓軒那張英俊逼人的臉。 “走這麼急做什麼?”韓皓軒問。 “呃……請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吃飯。”若琳故意強調“很好”。 “哦?什麼樣的朋友?男性朋友?”韓皓軒顯然很感興趣。 “是啊,很好的男性朋友。”若琳故作很坦然地說。 “哦。”韓皓軒故意波瀾不驚地說,然後說,“你們主編在吧?我找他有事,先不跟你聊了。” “他在。”若琳客氣地回答。 “謝謝。”韓皓軒語氣生硬地說完這句簡短的話,便轉身走向電梯,脊背挺直,頭也不回。
不知怎的,望著韓皓軒的背影,若琳竟感到有點失落。她本以為他是過來找她的,誰知道他是來找主編的,根本與她無關! 看來,她真的有些自作多情了。 他吻她,或許只是一時衝動,又或許只是當做業餘消遣吧。 枉她還偶爾回想起那次被吻的經歷,真是太傻了! 初吻丟了不要緊,尊嚴千萬不要丟! 他韓皓軒算什麼!天下比他好的男人多了去了。 就拿一點來說,韓皓軒就足夠讓若琳失望的,那就是吻了她卻依舊跟馨語交往。嘴上說什麼和馨語要斷了聯繫,但根本做不到。男人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若琳從馨語那裡得知他倆和他父母經常一起聚會,不是打高爾夫球,就是去度假村泡溫泉,接下來還打算趁十一去廬山遊玩。他們顯然已經是闔家歡聚、其樂融融了,簡直過著神仙般的日子。還說什麼把她帶過去的地方是“人間天堂”,那裡除了有條河,晚上有星星外還有什麼? 若琳越想越覺得難過。 最後只能用這樣一句話開導自己:男人沒幾個好東西,都是謊話連篇的高級動物,與其指望男人付出真情,不如對自己好一點。
若琳一邊想一邊往公交車站走去,孰料在車站竟意外地遇到了穆景言。 “你怎麼在這裡啊?”若琳看到他覺得很吃驚。 “怕你跑掉,不請我吃飯啊。”穆景言開玩笑地說道,“說笑的,呵呵,其實是過來這附近辦事。怎麼?你就在這附近上班嗎?” “是啊是啊。我們老是乘車時遇到,我們難道就是同坐一輛汽車的緣分嗎?” “如果你想往更深的緣分挖掘,我不介意啊。”穆景言半開玩笑地說。 “我就知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若琳咬牙切齒地說,其實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韓皓軒而生氣。 “是哪個男人得罪你了嗎?看你那樣子好像要把人給吃了。”穆景言打量著若琳說。聰明如他,一眼便能看出若琳因何如此模樣。應該是那天晚上送她回家的那個男人惹惱她了吧?正如那天一樣,小兩口吵架了吧。 “錯了!我正因為看破紅塵,知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所以根本沒有男人。我聰明吧,阿穆?”若琳故意大笑,笑得那樣誇張,彷彿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這樣的笑容,穆景言卻看得分外心疼,他一把將若琳攬到懷裡,很大方地說:“借胸膛給你靠。” “我靠,我才不要靠!”若琳掙脫他。 “女孩子,說什麼髒話。”穆景言輕輕嗔道,語氣卻是那麼輕柔。 若琳只有苦笑的份兒,其實她今天這麼反常,完全是因為剛剛遇見了韓皓軒。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剛踏出辦公樓之後,韓皓軒一直在看著她。
透過落地窗,韓皓軒望著樓下的那個小小的身影,不禁自嘲:她究竟有什麼好?為什麼他總是忘不掉? 若琳所在雜誌的主編方強跟韓皓軒的哥們儿秦天意關係一向不錯,而若琳之所以能成為“方玲有約”雜誌的專欄記者之一,當然與秦天意以及韓皓軒都脫不了乾系。 這一切,韓皓軒自然不會告訴若琳。他知道她這個人的個性,倘若知道她現在的工作與他有那麼一點關係,估計她會辭職吧?韓皓軒相信,她會做到這一點。所以,他乾脆什麼都不說,也禁止別人去說,只是默默地在背後幫助她。 他這次來這裡其實根本不是來找方強的,而是找若琳的,結果她走那麼匆忙的原因竟然是請一個很好的男性朋友吃飯,這著實惹惱了他。 他也有男人固有的自尊,雖說愛上一個人,自己便會低到塵埃里,但是他的自尊已經被若琳傷過那麼多次了。這一次,韓皓軒努力說服自己,不要理她,裝作全然不在乎她的樣子,裝作不是來找她的樣子,然後毅然決然地走向電梯。
誰知道剛到方強的辦公室,又忍不住探頭看向樓下,尋找若琳的身影。 當那個小小的身影漸漸遠去時,韓皓軒頓時覺得心裡某個地方空了,連忙下樓去追她。 只是,他好不容易看到她時,她在做什麼? 她被別的男人攬在了懷裡,並且跟那個男人打情罵俏! 難道那就是她口中“很好很好的男性朋友”? 韓皓軒疾步上前,想將若琳從那個男人身邊拉開時,公交車剛好來了,他們倆已經上了車。 韓皓軒也想跟著上車,結果晚了幾秒鐘,龐大的公交汽車已經開走了。韓皓軒一邊跑一邊喊“停一下”,但是,他的努力還是白費了。最終,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公交汽車的影子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視線中。 懊惱之餘,韓皓軒對著空氣狠狠地揮了一拳。
若琳和穆景言上車後,完全沒有註意到有人在追他們乘的這輛公交車。 車上人很多,車內已沒一個空位,站著的人也不少。他們就找了個相對比較空的地方站好,後面幾站裡,下去的人不多,倒是上來的人一撥接著一撥,車內的自由空間越來越小。 穆景言站在若琳的身旁,右手抓著頭頂的扶手,由於身高的優勢,抓著並不費勁。若琳站在他的左側,單手抓著椅子的後背。 他們倆都望著窗外疾馳的車輛、後退的人們,沉默不語,彷彿各懷心事。 突然,司機一個急轉彎,若琳腳下沒站穩,一個趔趄,身子倒向一邊,穆景言適時地伸出手扶住她,恰好放在了若琳的腰間,穩住她傾斜下來的身體。待司機將車又開穩後,若琳才發覺穆景言的手還沒有離去,寬厚的掌心傳來一陣熱度,她的臉倏地一片潮紅。穆景言的神情似乎有些慌亂,他急忙移開了自己的手,重新站好,臉上的表情有些許不自然。 由於人多的緣故,他們現在靠得很近,只一步之遙。她依稀能聞到自穆景言身上散發出來的薄荷香氣,清清涼涼的。 穆景言放下手後,語氣中帶有一點歉意,說:“剛才冒犯了。” “沒……沒有。”若琳嘴角扯開一抹笑,支吾著說,停了停,低語道,“我該謝你才是。” 那一瞬間,當那陣溫度覆上她腰間時,她腦中竟想起了另一個人,那個曾經將唇覆在她唇上溫暖她也擾亂她內心的人,那個剛才頭也不回走向電梯的人。但那個人也只不過是在腦中閃了一下便匆匆消失。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個人。 “那待會兒給我準備什麼飯菜感謝我啊?”穆景言順著若琳的話說。 “我的拿手好菜,現在暫時保密!”若琳故作玄虛地說。 “好啊,我等著。”穆景言滿臉期待。
下了車,穆景言陪同若琳一起去菜場買菜,若琳負責砍價,穆景言負責拎買好的菜。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像足了一起買菜的小夫妻。也難怪賣菜的大嬸會說:“你們小兩口還真會過日子,精打細算的。” 若琳和穆景言也不辯解,只是笑笑作為回應。 “其實咱們這樣還不算精打細算。”回去的路上,穆景言說。 “那怎樣才叫精打細算?”若琳不解。 “我倆合租的話才叫真正的精打細算,可以節省房租啊。”穆景言一本正經地說道。 “去你的!死傢伙!故意占我便宜是不是!”若琳頓時面紅耳赤地說。 “哪有?我說的是大實話。你不妨考慮考慮好不好?” “餵!小心我待會兒在飯菜裡下耗子藥給你吃。” “人家是為你著想,本著幫你節約的思想。”穆景言一臉無辜狀。 “少來這一套,謝謝你的好意。” …… 兩人邊走邊說,若琳也覺得心情好了很多。跟穆景言在一起,她的心情總是很放鬆,不像和韓皓軒在一起,總覺得有點像做壞事,像是在冒險。
若琳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穆景言走過來問:“需不需要我幫忙?” “誰讓你過來的?你在客廳待著看電視就成了。” “喲,怕我偷學嗎?其實我的廚藝不一定比你差。”說著,穆景言就打算捲起衣袖,過來幫忙。 “穆景言同學,今天不是廚藝競技比賽,是我對你的答謝會,所以我一個人下廚就可以了。你去客廳看電視,待會兒就好了。你在這裡,會影響我的發揮。”若琳將穆景言推出廚房門外。
穆景言並沒有乖乖地坐在客廳看電視,而是靜靜地站在廚房門口,望著若琳忙碌的身影有些出神。 這樣的畫面在他看來倍感溫馨,這也是他所嚮往的家的感覺。 後來,每次他回想起這一幕仍舊覺得很溫暖。 他喜歡的女孩甘願為他洗手做羹湯,此刻,他是多麼的幸福。 他情願這一刻時間能夠靜止,那樣,他便能守住永恆的幸福。
若琳做的飯菜讓穆景言贊不絕口,她都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再說下去,我都想改行開飯店了。” “我看成!你開飯店的話,我做老闆,你做老闆娘,行不行?”又是半開玩笑的口氣。 當然,若琳也從不把他的話當真,只當做老同學之間的玩笑:“好啊好啊,不過……我想做老闆,你做店小二吧,行不行?” “你女權主義啊!” “要開飯店當然是當老闆才有意思。”若琳剛說完這句話,手機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她從桌上拿起手機,看到來電者的名字,半天都沒反應。 “怎麼了?幹嗎不接啊?”穆景言問。 “你先吃飯,我接個電話。”若琳邊說拿著手機走向臥室。
“餵……”電話接通後,熟悉的磁性又深沉的嗓音自那端傳來。 “……”若琳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聽電話嗎?是我。” “我知道。” “你現在是不是正在和你很好很好的朋友一起吃飯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語氣中帶著十分的嘲諷。 “是的。”若琳故意氣他。怎麼,就允許州官放火,不允許百姓點燈嗎?就允許你和馨語你儂我儂,不允許我跟普通男性朋友一起吃飯啊? 韓皓軒一時無語,他剛才問那番話真是自討苦吃呢! “十一期間你有活動嗎?”韓皓軒切入正題。 “十一?”若琳想起馨語跟她說過,十一期間會和韓皓軒一起去廬山,難不成想拉上她做超級大電燈泡,讓她親眼看著他倆柔情蜜意,她才不干!於是,若琳馬上說:“十一期間我要回家看望媽媽。” “哦……那代我向伯母問候。”韓皓軒有些失望地說。 “這個就不需要了,我媽並不認識你。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不打擾你和你很好很好的朋友就餐了。說再見吧,你先掛電話。”韓皓軒也強調了“很好”二字。 “不想再見到你了,所以不會說再見,你先掛電話吧。”若琳輕聲說。 “你先掛。”韓皓軒堅持。 “好吧。”若琳掛斷電話。 韓皓軒已經習慣了聽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只是,為什麼這一次聽著忙音,心情很不好?因為她此刻正和別的男人一起吃飯嗎?因為她拒絕了他的邀請嗎?還是因為她說不想再見他,他因此感到鬱鬱寡歡?
若琳回到飯桌前,神色不太好。 “是男朋友打來的嗎?”穆景言試探性地問。 “不是。我沒有男朋友,之前不是說過嗎?” “那是誰?討債的嗎?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八成是被別人追債了吧?”穆景言故作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目前最大的債權人就是你,只要你不追債就好。” “我這麼榮幸啊!那你想不想報答我啊?” “又來了!穆景言,你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你就不想著我早點還你錢好讓你娶媳婦兒嗎?要知道那可是你家給你未來的丈母娘準備的彩禮呢!” “逗你玩兒的不行嗎?” “你變壞了,穆景言。”看著穆景言孩子氣的表情,若琳忍不住笑道。 “你們女人不常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所以我要變得更有女人緣一些。” “你真的變壞了,穆景言同學。話說,我是多麼懷念當初善良純真、好學上進的穆景言啊!” “哦?你暗戀過我嗎?”穆景言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站起來,逼視著若琳。 “……沒有。”若琳沒料到穆景言會這麼問她,慌忙否認。 “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穆景言故作鎮定地坐下來。剛才若琳慌張的表情以及臉紅的樣子已經在隱隱告訴他,或許她曾經真的暗戀過他。這讓他有些竊喜。 他讀書時雖然是個書呆子,但是高中時期,成績好的男生素來吃香,加上他又長得不錯,更是贏得了一票女生的青睞。這從那些女生灼熱的目光可以看出,但是他卻從來不曾想過若琳也是這些女生中的一員。 “餵!不許自作多情啊!更不許打本姑娘的主意啊!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應該也會遵循這種規律吧……”吃飯之餘,若琳不忘打消穆景言“自作多情”的念頭。 “我又不是兔子……”穆景言輕聲嘀咕了一句。
“對了,怎麼不常見你帶女朋友回家啊?”老天作證,若琳絕對是純屬好奇才突然想起問這句話的。 “聽誰造謠的啊?我哪有女朋友?”穆景言頗覺奇怪地望著若琳。 “我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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