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詭蝶殺人事件

第11章 第十一章“有”人生還

詭蝶殺人事件 张未 6057 2018-03-16
桐州夜市、旅遊、住宿等相關行業,因“逃獄事件”而變得一片蕭條。 現在,“洪勝”的名字,已替代了神話裡臭名昭著的妖魔鬼怪,成為母親嚇唬孩子的新工具。比方她們會說:“再不吃飯,洪勝就要把你抓了去!” 再頑劣的小孩,此時也會乖乖就範。 大人亦然。 少數以“叛逆”作為時髦的少年,即使把上述的威懾當耳旁風,但也免不了心有餘悸。 晚上9點,或許更早,“萬巷空無一人”的局面就已註定。 “洪勝案”的“正面”影響,倒是使這段時間的中小刑事案件銳減。妓女,小偷,以及飛揚跋扈的黑社會,銷聲匿跡;撬門溜鎖、仙人跳、群架鬥毆等原先影響桐州市安全形象的犯罪形式,隨著洪勝的“一夜成名”而黯然失色。大家——無論黑白兩道,不約而同地選擇“躲起來”。

“盡量少出門”成了人民這段時間的生活習慣。畢竟靠運氣,以遇上變態殺手為代價,在外遊蕩,實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青年旅館”離三林小區約莫五公里,步行20分鐘,如果走得快的話,15分鐘也可到達,半天前,肖海清拿著何某某的身份證登記入住。不消說,身份證是假的,是洪勝越獄計劃中早就準備好的。 此旅館檔次偏下,適合外地公司的基層人員出差暫住。它一共有三層樓,整個建築呈長方形,低調,毫不起眼,所以同樣也適合各式“躲風人士”。 雖說獨門獨戶,但開門進去,依然一股“很多人住過”的味道。牆壁上黑色的霉斑隨處可見,床單永遠洋溢著雨天時的那種潮濕,黃漬遍布在洗手間的各個角落,淋浴有熱水,但時不時需要打電話去服務台吼兩聲,才能保證暢通。

此時,肖海清、張靜在房裡焦急地等待著。電視裡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播報洪勝、張靜的頭像,以及我公安人員對捕獲罪犯的決心,還有希望群眾提供線索的懸賞令。 約莫兩小時前,她倆同洪勝一起尾隨何妮,潛入了三林小區。在摸清形勢之後,洪勝“命令”肖海清找來了那個慣偷,入室引出了小區內的警力,而讓他伺機爬上了天台。 為了保證“行動”的安全,盡量減少破綻,他還要求肖海清和張靜暫時躲進這個旅館,靜候“佳音”。如果自己不幸被捕,那麼兩小時之後,張靜應選擇自行離開。 “要是我回不來,就自己逃命去吧!”分開前,洪胜對張靜如是說,然後悄悄地塞給她一把匕首,“記住了,一定要殺掉肖海清,你才能更安全地逃出警察的包圍圈!”

“你一定會回來的,是嗎?”張靜眼露驚恐,“你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上,況且……況且我一個弱女子怎麼殺得了她?”張靜用嘴努了努幾米開外背過身去的肖海清。 “記住,一定要殺掉她。如果我回不來,什麼也別乾,逃命去吧,”洪勝重複了一遍,“還有——”他看了眼肖海清,“她兒子還在我們手上,不敢輕舉妄動,找到機會殺了她!”洪勝語氣堅定,然後慢慢地溫柔了下來,“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很快就能遠走高飛了。” 此時,離兩小時的約定時間,還剩下5分鐘! 張靜摸了摸別在腰間的匕首,還在! “叮咚!”清脆的門鈴聲,嚇了張靜一跳。 屋內的兩人對望了一眼。 “還是開吧,”肖海清率先打破了沉默,“不開可能更麻煩,或許是洪勝。”

“洪勝!”這倒提醒了張靜。 “錯誤”也就是在這一刻犯下的! 急切盼望著洪勝抵達的張靜,居然忘記了自己的臉,比《新聞聯播》的播報員還要頻繁地出現在電視上,居然選擇自己打開了房門。 門外不是洪勝,而是一個中年婦女,五六十歲,穿著灰色的清潔工服裝。 “不是說打掃衛生嘛!”婦女被張靜緊張、意外以及過於驚覺而堆起的複雜表情嚇了一跳。 電視裡不合時宜地又播放起了新聞:凡向警方提供有價值線索的市民,最高可獲十萬元人民幣的獎勵! “走錯了!”張靜可以稱得上是粗魯地關上了房門。 她倚著門,喘著氣。 難道被發現了? 電視裡的官兵抓賊的畫面,可都是要一個居委會或者收電費之類的大媽來做“引子”的,當然也包括旅店裡的服務員!

她是真的走錯,還是“探子”? “我要是你,就會選擇馬上離開!”肖海清冷冷地說,“你剛剛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不冷靜!我們不能把希望寄託在那個大媽沒有任何好奇心,或者不會把你剛才'過分的失態'四處去說;更甚者,也許她已經認出了你!” 張靜貼著門,聽聽門外的動靜,一片寂靜。 她又抬手看了看表,兩個小時的約定時間已經到了。 難道洪勝被捕了,還是出了意外?她不知道! “你必須馬上做決定!”肖海清再一次提醒她。張靜沒有說話,腦子裡在盤算著洪勝的忠告。 洪勝說得沒錯,現在不是女人間妒忌的時候,必須承認,自己的確不是肖海清的對手。張靜可不認為肖海清對眼前的形勢沒有自己的看法,在自己一籌莫展的現在,或許她早有了主張。

“你必須馬上做決定!而且,一旦洪勝遇到意外了,你得知道接下去應該做什麼!”很明顯,肖海清已經開始了她的“進攻”。 “你需要我的幫助嗎?”肖海清繼續著自己的提問。 張靜當然需要,這個時候她就像在異鄉馬路上遭了委屈的小媳婦,就算是個陌生的路人願意聽她的傾訴,她都會把他當做救命稻草。 可張靜還是不敢說話,她怕一旦開口就落入了肖海清“心理學”的圈套裡。 這一招確實讓肖海清束手無策! “我們收拾收拾馬上走!”過了幾秒鐘,張靜說了句“中性”的話,來表示自己的決定,她再次摸了摸腰間的匕首。 殺掉一個和自己“勢均力敵”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況且,所能使用的凶器,只不過是一把最原始的匕首!

張靜的手在顫抖,心更在顫抖! “肖,你看看房間裡還有什麼我們需要帶走的東西。別耍花樣,否則你永遠都找不到你兒子!” 這句話依然是有效的! 肖海清不敢冒險,她收起了“攻勢”。 ——目前還吃不准張靜的路子,她也不能冒險。 好在張靜比洪勝要好對付得多。 再觀察觀察,肖海清想,要有絕對的把握,救出兒子! 她靠著窗台,那裡有幾瓶礦泉水,肖海清找來一個包,往裡裝水。 這卻給了張靜機會,她突然意識到,難道殺死肖海清的機會來了嗎? 來得如此之快? ! 此時,肖海清正背對著自己! 張靜抽出匕首,別緊張,她對自己說。她也在猶豫中,真的要殺人嗎? 沒有時間給她多考慮,張靜咬牙下定了決心,洪勝說得沒錯,只有殺死肖海清,才有可能逃出警察的包圍圈!

她的步子猛然快了起來,愈發的近了,就在即將插入的那一刻,肖海清突然側身,再順勢一個轉身,抄起桌子上的花瓶向張靜頭上用力揮去—— “砰——”的一聲,花瓶碎了,張靜一陣暈眩,鮮血從她的腦門流了下來,她驚恐地看著肖海清。 肖海清奪過了匕首,一切乾脆,迅猛。 當下,她的身手甚至不亞於職業刑警。並非她受過這樣的訓練,很簡單,窗戶的倒影暴露了張靜的行為,除了求生之外,兒子的生死未卜,使她更不能輕而易舉地“放棄”。 她制伏了張靜,讓張靜感受到了一個“母親”的力量。這個場面,在肖海清的預想中,來得太早。 很明顯,張靜已動殺機,又使她不得不用最不想用的武力來解決問題。 張靜被按在了床上,脖子上架著刀,“我兒子在哪兒?”肖海清一改先前的冷靜,歇斯底里地喊著,“快說,否則我會殺了你!”

她比警察的壓力更大,除了更希望罪犯落網之外,還要有絕對的把握營救出自己的孩子。 如果說此前她一直下不了決心,伺機而動,而妥協於洪勝和張靜的威迫,那麼此刻,一旦洪勝被當場擊斃,她必須從張靜嘴裡逼問出兒子的下落! 誰都不會經歷肖海清此時的矛盾心理,她既希望此刻警察從天而降,又希望警察還沒有發現她們的行踪。 “或許,實在不行,我可以用放走她作為條件,來換取兒子的下落!”肖海清想著,匕首已滲入了張靜的肌膚,鮮血染了出來。 “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說,我就真的殺了你!”肖海清繼續威脅著張靜。 “叮咚——”門鈴再一次不合時宜地響起,改變了劇情。 難道警察來得這麼快? ! 肖海清還來不及在“威脅萬一失敗”之後以“放走她”作為交換條件進行談判,警察就已經來了?

“誰?”肖海清問道。 “我!”門外一記悶聲。不是警察! 卻是肖海清更不願意聽到的聲音。 遲到的—— 洪勝的聲音! 肖海清的房間在走廊的中間位置,出門左轉到頭,就是這層的服務處。 說是服務處,其實就是一張擱有電話的方桌,後面一把椅子。照理說,24小時都有服務員坐在那兒,以應對住客的需求。但實際上,值班的服務員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她們嗑著瓜子,翹著二郎腿,或許正在哪個空房間裡聊天。 54歲的清潔工阿姨回到服務處,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張報紙。報紙的頭版登有洪勝和張靜的照片,阿姨對照確認了一番,照片底下有懸賞金額。她想了想,撥通了電話:“110嗎?我不能確認,但我想我看到你們要找的人了。” 半小時前。 三林小區3樓。 何妮控制了局面。 “別動!”她說,“王隊長,你的'同盟'是建立不起來的!” 這點不用說,王健也明白。一旦何妮“叛變”,形勢就到了最壞。 槍裡的子彈,擊斃現場的所有人綽綽有餘,而且這樣的犧牲可能很不值當。 “你確定你清楚自己在幹什麼嗎?”王健問何妮,“如果這時候你站回我們的隊列,我可以假裝你先前的所作所為我們都沒有看見!” “王隊長,既然我做了這樣的決定,就不會反悔!”何妮語氣很執著。 “為什麼?”王健又問。 何妮沒回答。 這點,其實連洪勝也是滿懷疑惑。他甚至懷疑這個小妮子是不是故意讓自己跟踪,鑽入這個圈套的。 “我不得不再次把您綁起來!”何妮說道,“這次可不是裝裝樣子,而且,是他來做這事!”何妮用槍頂了頂洪勝的腦袋。 照樣,王健沒有多少時間來思考當下的局面,兩派變成了三足鼎立,而且在某種意義上,洪勝和何妮已經結成了“同盟”。 “你到底在幹什麼?”趙林也忍不住大光其火,“你這是在害我,你知道嗎?” “我來控制局面,起碼能夠保證在場的人不會死!”何妮看著趙林。 洪勝在靠近王健。 剛剛“鬆綁”的王健又要再一次面臨“被縛”! 在一瞬間,在真的面臨死亡的瞬間,王健發現自己並非想像中的那樣“大義凜然”!就在猶豫的片刻,繩子已經牢牢地綁住了他的雙手。 當然接下來,還有葛飛、趙林一干人等。 “你希望做到的,我都做到了。”洪勝幹完後說。 “這應該也是你想做到的。” “說吧,你究竟想幹嗎?” 何妮擺了擺手中的槍,“借一步說話!” 兩人進了廚房。何妮現在有了四把槍,對於女孩子來說這似乎多了點。 “打一盆水。”何妮用槍指了指水池。 “什麼?” 何妮沒有重複。 洪勝不得其解地打開水龍頭接了一盆清水,何妮將洪勝原來那把槍,以及先前插在背後的另兩把槍,都放進水盆。 做完這事,何妮稍微靠近洪勝,低聲說了幾句話。不一會兒,洪勝驚訝地抬起頭,隨即明白了一切,“什麼?” “不錯,”何妮說,“我要分到應該屬於我哥哥的那一部分!” “要是我不接受你加入到我們的團隊中來呢?”洪勝冷笑。 “這樣的廢話還是少說的好,要知道你曾殺了我哥哥,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拍兩散'對你可沒有什麼好處!”現在輪到何妮擺弄手中的槍了。 形勢再一次有了戲劇化的變更,至少現在看來,仍是這樣。 洪勝沒想到自己“一世英明”,成功逃獄,把警察耍得團團轉,現在卻被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妮子製約。 整個過程中,“槍”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它的“出現”,誰都有可能主宰局面,哪怕只不過是個文弱的女子。 王健目前處於絕對的下風,手上沒槍,而且還被捆上了。 作為刑警,王健當然知道,即使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將損失降到最低,這是一個行業的職業操守。 他必須為扭轉眼下的局勢做點什麼! 可是……可是屋裡還有四名無辜的群眾! 然而——王健想道,何妮不是洪勝。他不知道兩人在廚房裡嘀咕些什麼,但他不相信何妮真的會在關鍵時刻扣動扳機。 他必須再做嘗試! 或許……或許可以說服何妮? “事情再往後發展,性質可就變了!”等到何妮他們從廚房出來之後,王健試著再一次同何妮進行交流。 何妮不說話,但她並沒有停止自己的行動,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如何安全地離開三林小區。 “如何才能保證我們順利地離開小區呢?”何妮沒有回答王健,卻是這樣問道。 “到哪兒你都逃不掉的,我不想說一些大道理的話,但回頭是岸,我相信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王健邊說著邊站起身來,對著何妮的槍口。 “冷靜點,王隊長,我可不希望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你最好坐下!”何妮用槍口掃了一下身旁的幾個無辜群眾。 “該死”的人質!王健想著,難道自己真的可以犧牲掉眼下的群眾,來換取“罪犯的被捕”嗎? ——他又坐了下來。 洪勝上前,用布塞住了眾人的嘴,“為了防止你們大喊大叫,我必須這樣做!” 王健的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若干聲之後,換作是葛飛的手機。 這是一個滑稽的劇情,少女制伏了罪犯,卻不是立功,而是引發了一個新的犯罪行為,恰恰是她,使“唾手可得”的罪犯將再一次離開警方的視線。 “我們必須得走了!”洪勝提醒何妮。他在說手機的事兒,“很快警察就會覺得情況不對。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必須還得捎上一個人,以備不時之需!至於其他的人——”洪胜紅了眼,殺氣騰騰,他回頭看了眼廚房,那裡有把鋥亮的菜刀…… 二十分鐘後,青年旅店,肖海清一陣眩暈,當她聽到門外洪勝的聲音之後,甚至說感到了一種絕望的眩暈。 形勢把她逼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 張靜還沒有屈服,肖海清面臨著兩種選擇:報警,把孩子的命運交給警方;或者挾持張靜,以此作為談判的條件。 前者成功的概率有多少,不知道;後者成功的概率有多少,照樣不知道,但起碼自己還能參與。 如何處理眼下的局面? 敲門聲愈發地強烈起來,表示著門外人耐心的消逝,制伏下的張靜面無表情,但肖海清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回看你怎麼辦! 可以試一試,肖海清是這樣認為的,形勢不妙再伺機報警。 她一把揪起躺在床上的張靜,刀鋒貼著她的脖子,兩人移到了門前。肖海清深呼一口氣,把門打開—— 同時感到吃驚的,除了自己,還有門外的洪勝。 洪勝沒料到屋內的情形,就像肖海清沒有料想到門外的洪勝已處於劣勢。但很快,肖海清就發現了何妮——“手裡有槍”的那個小姑娘,來者不善!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打破了肖海清的計劃。 “你這樣做和自殺沒有分別,當然還包括你的兒子!”雖然洪勝已從主宰者的位置上“退”了下來,但他依舊保持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我兒子呢?”肖海清只能這樣問,儘管她知道目前她手上的“人質”很有可能已沒有多少“含金量”。 “我說,我可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只想要你說的另一把鑰匙!”果然,何妮向洪勝說道,“我可沒有太多的心情和時間來解決你們之間的恩怨!” 可問題是,這個“恩怨”不解決,該如何往下走? 肖海清斷不可能放棄兒子,為此,孤注一擲的她很有可能最終選擇投靠警方。拖延時間,也許正合她意。 洪勝也斷不可能放棄張靜,他心知肚明,如果失去張靜,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全都沒有了意義! 簡言之,雙方為了自己的摯愛,或許誰也不會妥協何妮手上的那把槍! 可別忘了,清潔阿姨的電話已撥通了110,警車正在迅速地向事發地點靠近! 何妮率先發現了情況不妙。 站在門口扎眼不說,雙方對峙很有可能造成更大規模的衝突。走廊盡頭,隨時都有可能走來“致命”的陌生人! “進去說話!”何妮頂了頂插在口袋裡的槍口。但很快,她發現事態要嚴重得多,進門正對著窗戶,從未被拉嚴的窗簾上,何妮看到遠方山路上正有排成“一條龍”的警車悄無聲息地馳來。 即使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有人已經告發,即使他們還不能確認警察的真正目的,但就在這兒待著,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我不會走的!”肖海清捏緊了手中的匕首,“除非你放了我的兒子!” 洪勝神情可怖,“放了她!” 警車越來越近,何妮必須做出選擇了! 一聲槍響,何妮扣動了扳機。 洪勝大吃一驚。 張靜大吃一驚。 隨即,居然……居然是肖海清慢慢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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