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巨款的誘惑

第9章 第九章

雪蘭街一三二八號是預鑄屋住宅區中之一幢,商人預鑄四家連在一起的房子一幢,給大家參觀購買,一大塊地上完全一樣的房子四幢四幢的造了四十幾個單位。 花大松住的那一種是更平價一些的……二房一廳,廚廁全。花大松正在家中。自廚房中我可以聞到逸出的煮菜味道。那傢伙看來正餓著,他還沒吃飯。 我也聞到他嘴裡有一股酒味。 他個子高,肩膀寬,自以為是唐璜型的大情人。在我看來,他嘴巴太大。 他自上向下看我:“賴先生,你要我為你做什麼呢?” “我只要私下和你說幾句。” “什麼叫私下?” “能不能請你出來一下。”我問。 “沒困難。”他說。 “假如你肯坐在我的車裡,我們所談的一切就不會被別人聽到。”

“你到底談什麼,怕被別人聽到的?”他問。 我給他一張名片,我說:“我是私家偵探。” “喔,喔,喔。”他說:“我一直在想私家偵探應該是什麼一付吃相的。” 他看向我,突然間大笑起來。 “什麼事那麼有趣?”我問。 “你呀!”他說。 “喔?” “沒錯。電視上我可也見過私家偵探,書上也形容過私家偵探是什麼樣的,他們寬肩大拳,他們抓人像抓小雞,一拳打掉人好幾顆牙齒,小小用一些功失,對手就斷臂斷腿的,事後他拍掉身上的灰塵,手臂上掛個小妞離開現場。” “又怎麼樣?”我問。 “看你不像。”他說。 “我也過來啦。”我說。 “我不知道你怎麼能湊合的?”他問。 我斜過一點身子把手放入口袋內。外套突出的部份更明顯了一些。

花大松向下看我,好像明白了。 “我懂了,”他說:“你找我為什麼來著?” “要和你談一談。” “你說過了。” “為了一件私人事情。” “也說過了。” “有關兩人共同財產。” “什麼共同財產?” “達芬一部份的共同財產。”我說。 那傢伙突然愣了一下,有如我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他的眼光變成硬硬冷冷。嘴巴合成一條直線。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話。”他說。 “你還是肯跟我到車裡去談談,還是我們就在這裡談?” “到你車去談。”他說:“少在這裡耍花槍,要不然我可不怕你有武器,照樣把你……” “可以,”我說:“一切在你。不過我是在給你一個比較容易一點的脫身方法。”

我轉身,慢慢地走下水泥人行道,走向我停車所在。 過不多久,我聽到沉重的腳步聲跟在我後面過來,一隻大手按上我肩頭。 “聽著,賴。”他說,“我覺得你是故意前來找我麻煩的。” 我頭也不回地說:“一切麻煩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我繼續向前走,走到車旁,打開車門,自己坐在駕駛盤後面。 “嗨,你等一下。”他說,繞到車子的另一邊,坐進車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過了呀,有關兩人共同財產。”我告訴他:“你得彩一十二萬元。你準備付多少錢來補貼當初拿走她銀行存款的錢。你拿她錢,使她兩手空空,一無所有……” “等一下,姓賴的,那婚姻根本是無效的。她自己一直比誰都清楚。是她要求我做一個樣子,這樣她的朋友們比較不會看不起她。”

“結婚證書上寫明了嗎?”我問。 “那怎麼可能。”他說。 我什麼也不說。 “她要多少?”他問。 “我不知道。”我告訴他:“假如回去見她的時候,我手中有五千元現鈔,我就建議她接受和解。” “五千元!”他大叫道:“你瘋啦?你知不知道這筆獎金在政府伸手抽掉稅金之後,還留下多少給我?” “因為如此,我才只開口五千元。”我說:“否則我會說五萬元的。” “賴,有一點你必需明白,我是結了婚的,我有個女兒,七歲。她聰明美麗,想想看,要是她知道……” “對呀,你要知道,我嘴巴不太緊的。” “你……”他說。 “你在再婚的時候,為什麼不想到她呢?”我問。 “賴,我是一個推銷員,我時常離家。我離家的時候就像一般的單身男人。我愛我的家,我愛我的太太、孩子。我不想使她們難堪。”

“這我了解,”我說:“不做虧心事,半夜心不驚。” “不要如此說。我在說有時人做事只因一時衝動。事後有時十分後悔。這種事不是故意使壞。都是一步接一步,脫不了身。” “原來如此。”我說。 “我知道你並不真懂。” “我懂,”我說:“我還有更懂的了。花五千元錢,你可以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在我看來,我一毛錢不必花。她是大人,她自己睜大了眼,也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的。” “在我看來,你應該花更多的錢。”我說:“是你把她帶進一場重婚的丑劇裡去的。她太軟弱,又太好心,不忍心去控告你。你離開她的時候,你和她的婚姻如果無效,你就得吃重婚官司,如果有效,你中的獎一半是她的。更不要說你帶走了你們兩個人共同存戶中的全部財產。”

“那也不過一千一百多元。”他說:“我就把這些還給她好了。我本來也準備有錢時要把這還給她的。那時候我正缺現鈔用,我……我拿走鈔票,一半是因為我要錢用,另一半也為了不使她……” “不使她怎樣?”我問。 “不使她有錢去請渾蛋的私家偵探。”他嘔氣地說。 “不過她現在請了一個渾蛋的私家偵探,這要花你五千元錢。”我說:“萬一你尚還要拖拖拉拉的話,只怕到最後花的尚不止這個錢。” “辦不到。” “隨你,”我說:“你也可以……” 一輛警車開過來,就近停在我們車旁。宓善樓警官自車中出來,嘴裡咬著一支新鮮的雪茄。 “好呀,小不點。”他說:“你活動範圍很大,我們也只好跟在你屁股後面猛追。我來聽聽你現在在辦的又是什麼公事。”

善樓把他的證件掏出來給花大松看一下,“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嗨!”花大松說:“這是怎麼回事?” “你叫什麼名字?”善樓說:“不要想騙我,我查得出來。” “花大松。” “這個賴唐諾,你認識他多久了?” “才見面不到一分鐘。” “他來幹什麼?” “那是私事。” “我問你他來幹什麼?” 花大松猶豫了。 花家大門出來一個漂亮的女人,向四周一看,看到花大松坐在我的車裡,也看到一輛警車停在旁邊。她想說什麼,轉身,想回屋裡去,又轉回來,就在門前的護欄旁看這裡在做什麼。 “怎麼樣?”善樓問。 花大松說:“這傢伙是個私家偵探。我在幾個月之前在中西部和一個女人有點糾葛,他來替她討點錢。”

“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這有什麼分別呢,她的名字……” “她叫什麼名字?”善樓簡短地問。 “葛達芬。”花大松說。 “嘿,這混蛋的!”善樓低聲地說。 “這明明是恐嚇。”花大松道。 “我給你什麼威脅了?”我問。 “直接倒沒有,隱隱約約而已。”花大松說。 “到底我有沒有威脅你?”我問。 “你說過我有麻煩。” “我說過什麼方式的麻煩嗎?” “……沒有。” “我曾經勸告過你,要是你不照我說的去做,我一定正式向法院去控告你,有嗎?” “我覺得這也是威脅的一種。” “少傻了,”我說:“這不是威脅。我代表一位小姐,她對你有一件事要公開地控告,假如你感到庭外和解好一些,你就付錢,她就不告。你不肯付;我也幫不了你忙。再說妥協的價格可能會因為你不干脆,隨時會上升。”

“嗨,嗨,嗨,你們在談什麼?”善樓問。 “警官,這是一個小小的家庭糾紛。” 花大鬆自口袋掏出一本支票簿,“好吧,”他說:“我這就簽一張五千元給葛達芬的支票給你。我在支票後面寫上,今日之前我和葛達芬的一切糾葛,在她兌現這張支票後一筆勾銷,她放棄了一切申訴及控告的權利。” “可以。”我說:“支票我會交給她。能兌現的話,我會給你一張收據。萬一她不去兌現,表示她不滿這個數字。” “她最好能接受這個數目。要不然連一分錢也不給她。” 善樓站在那裡看他簽支票,又把支票交給我。 我說:“我會和你聯絡的。你有電話嗎?” “有是有,沒登記的。” “把電話號碼寫在支票上。” 他在支票上寫了一個號碼。

我說:“OK,”又轉向善樓道:“警官,你在這一帶乾什麼?” “我趕來看你又再搞什麼鬼。”善樓說。 “我沒有看到你跟我來呀。” “你當然看不到,”善樓說:“那是專家工作。我們出動了直升機。” 花大松豎起了耳朵在聽。他問宓警官:“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貨?” “他不告訴你了嗎。”善樓說:“他的名字叫賴唐諾。他是個私家偵探。再告訴你,這小王八蛋是個有腦子的私家偵探。” 他自顧自步上警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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