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女人等不及了

第9章 第九章

畢先生對我們這些人的住所實施全面控制,所以他要我們住哪裡,我們只能住哪裡。 他要木蜜蕾繼續住在她已住著的夏威夷皇家。但是她還在距夏威夷皇家幾百公尺遠的威基基海灘邊保有一幢公寓。她要雷瑙瑪跟她一起住到她私人的公寓去。 畢帝聞把白莎放在夏威夷皇家,他自己也住那裡。他把我放在摩愛娜大飯店。 白莎在我們分手之前低聲告訴我:“我們的客戶,相當不高興。” “為什麼?” “他不喜歡小蕾的態度。他認為她是在給他玩把戲。她不肯把她的困難告訴他。只告訴他以後再談。” “還有什麼?” “他不要你萬事搶在前面。他認為木蜜蕾的資料,皆須經我轉手給你。” “我無所謂,”我說:“只要你在收集數據的時候,這傢伙肯付我兩個的出差費和報銷開支。等一切結束時,他就會知道所費不貲了。”

“那沒有關係,”白莎告訴我,“錢對他沒什麼意義。現在你儘管去游泳。滾得遠遠的,讓白莎找個機會,把小寡婦肚裡的事統統挖出來。看看她是什麼變的。” “你認為要花你多少時間呢?” 白莎生氣地說:“我怎麼會知道?你說話的口氣倒像是我的客戶。反正有人付錢,我們慢慢來。” “你會愛上火奴魯魯的。”我告訴她。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白莎說:“戴了那麼多花圈我會窒息。” “想想本土看,”我告訴她,“寒風猛吹,冷冷的雨打在辦公窒的玻璃窗上,街道上整個都濕兮兮的,大家穿了雨衣往街車裡擠,每個地方黏黏的……” “去你的。”白莎一揮手,走向一輛出租車。 我來到同樣十分豪華的摩愛娜大飯店,發現旅社的選擇與省錢無關。我的房間面向海,有大的窗戶可以看到威基基海灘的白沙、游泳的人潮、衝浪和滑水的戲水兒。遠處可以看到舷外裝有輔助浮架的獨木舟。

房間對我合適。我能隨遇而安。多少我有一個想法,在木蜜蕾能信任白莎之前尚須相當長一段時間。事實上我想不論她信任任何人,都會很長時間,除非是雷瑙瑪。 我突然想,要是她們兩個在一起時,我能放一個錄音機在房裡那該有多好。接著我又想別人也可能會有這聰明的想法。 我試著想找薛西乃住在哪裡,但是無法找到。 凌艾佳,我知道住在首富大飯店,因為他的行李是在那裡下的車。 我不斷在想木蜜蕾和雷瑙瑪目前在談些什麼,也在研究有沒有聰明人在她們房中裝了錄音設備。我假如是個勒索者,我是一定會去裝一個的。 但是,現在這件事不歸我處理,我也沒有理由插手。 畢先生出大價錢僱我們工作,但是控制我們怎樣去工作。對我說來只要他肯付錢,他愛怎樣我都無所謂,反正結果不理想損失是他的。

我把箱子放在合適的位置,開始把東西都拿出來,心裡在想,不知白莎有沒有把我的游泳褲裝進行李帶來。 她裝了。 火奴魯魯的確相當熱,海灘看起來涼爽,最受大眾歡迎。我穿上游泳褲,來到海灘上,把自己泡進海水里去。海水舒服得有如絲絨,開始時有一點點涼,足夠刺激身上的皮膚,過了一會兒,體溫適應後,海水就像在自己家中浴盆裡一樣。 我向外遊出三、四百碼,翻過身來在海水中泡了半個小時,玩味著海水透進皮膚裡的感覺。偶爾來一下自由式,目的只是衝進下一個浪去,讓海水整個吞噬一下。最後我很盡興地回到了海灘上,頭頂著耀眼的日光。 “你倒一點時間也不很費。”有人說。 我抬頭,是木蜜蕾。 “哈囉,其它人哪裡去了?”我問。

“瑙瑪想躺一下。我試著拉她出來游泳,我告訴她海水很舒服,對她有好處,但是她堅持要休息。你還想遊?” “我想我要曬點太陽。” 她點點頭,在沙灘上坐下,指著身邊的地方叫我坐下。我舉手叫來一個沙灘男童,不多久我們就有了一頂大大的海灘傘。我們躺在海灘細白的沙上,好像是老朋友一樣。 我又從頭到腳看了她一下,非常欣賞我所看到的。 她的身材不論在哪裡參加選美都可以穩拿第一。白的皮膚曬成光亮的麥色,有的女人急於曬黑卻失去了光澤,但小蕾不會。她是金發碧眼一類,但皮膚竟能對日光有如此好的適應力,真是幸運。 她看我這種看她的方式,說道:“發現什麼東西了?” 聲音中充滿懶洋洋善意的開玩笑。 “我對你的皮膚能曬成這樣美麗很感興趣。”

“如此而已!” “當然不止這些。” “那還差不多,否則我會生氣。你覺得我曬得顏色不錯?” “豈止不錯,簡直棒極了。” “我是慢慢曬成的。我這種皮膚對日光過分敏感,我第一天就曬幾分鐘,第二天再多曬幾分鐘。當然我也用防曬油,以使皮膚看起來油黑一點。” “很好看。”我說。 她說:“習俗不容許裸體生活,比基尼泳裝遮蓋的地方白得難看。有一天大家回歸大自然。全身才能曬成麥色。” “你來修改習俗,”我說:“我投你一票。” “其實我穿不穿衣服沒什麼差別,”她說:“我知道我在沙灘走過,每個男人心裡都在想我是沒穿衣服的。” “你不會剝奪他們這一點偷放在心中的愉快吧?” “那倒不會這樣小氣,而且也管不了那麼許多。只是生氣不能使全身曬成麥色。”

我向她微笑。 她突然側身看我說:“瑙瑪到處說你是一個很體諒別人的人。” “請你對瑙瑪說我謝謝她。” “我根本不會告訴她你和我說過話。” “不告訴她?” 她搖搖頭:“瑙瑪正在煩心得要死。” “煩什麼心?” “你知道的事。” 我不說話。 她說:“你認為瑙瑪應該怎樣做才正確?” 我說:“這要隨瑙瑪自己的意志。” “你的建議是什麼?” “我沒有建議。” “你想那個男人誌在什麼東西?” 我說:“男人要的東西可多。”我集中註意力看一位玩衝浪板的人,他一下到達了海浪的最高點,玩了幾個花式的扭轉,把身子側過來使衝浪板滑向右側,立即又改向左側,而後漂亮地像滑雪一樣直線沿水浪前行,姿勢真是極美。他一定是個選手,站在板上筆直,有氣派,完全平衡。

“臭味相投,是不是?”小蕾說。 我向她笑笑,她也向我笑笑。 “我還滿欣賞你的,我以後叫你唐諾。你可以叫我小蕾。你住在哪裡?” “摩愛娜。” “我每天這個時候都出來游泳。”她告訴我。 “我一眼就愛上這個海灘,”我說:“這裡條件太好了。” 她點點頭說:“你有沒有劃過那種船邊上撐兩根竹竿出來的獨木船?” 我搖搖頭。 “那邊來了一隻,”她說:“他們把船盡量劃出去到浪大的地方。選一個大的湧向岸邊的浪,架著他衝回岸來,一定要劃得很快,否則會被大浪吞沒掉,浪會把船舉起,順浪滑下。恰當的時候拼命劃幾下,然後大家坐著享受衝浪的味道。老手只要劃有限的幾下,就可以在浪脊上沖一英里,過癮極了。”

“聽聽已經滿過癮了。” “我每次玩都覺得很興奮。你從沒有玩過?” “沒有。” 她說:“我請客,我請你玩。” 她又招手叫來海灘男童,過不多久,一艘有舷側助浮的獨木舟被推到水邊。木蜜蕾抓住了我的手說:“來,唐諾。我要你坐在船頭。那地方最刺激。你可以得點忘不了的經驗。” 我祈望畢帝聞或是柯白莎不要到海灘來。當然,我也不會笨到告訴木蜜蕾,我的雇主和合夥人不准我和她交往。我和她進了獨木舟,劃呀劃地猛劃。 我們的後面坐了三個夏威夷土人。他們是木槳的專家。其實我非常了解,我們兩個雖把吃奶力氣都用出來了、對船的控制並無多大幫助,但無論如何有參與感總是好的。在大船上悶了五天我到了有沖向海岸大浪的地方。

蜜蕾向我解釋,“島的外側有一圈珊瑚礁圍著。那些是很接近水面的珊瑚。太平洋上的大浪沖過來,被珊瑚礁擋了一下,變成很多時速十英里到十五英里的衝岸小浪。這種浪不會盤旋也不會散掉。它們到了頂點,對準了岸的方向,順利地衝過去……” “劃,劃!”夏威夷人叫喊道。 我們幫忙劃,這次是向岸的方向,用儘自己力量。獨木舟切割著水,我向肩後一看,一個極大的向岸浪潮,有十多英尺高,正衝著我們舟尾而來,像小山一樣湧來,不快不慢地升起來,浪頭上響著嘶嘶的聲音,水頭上浮著一層白沫。 浪頭一下把我們舉起,有如我們在乘電梯。 “劃,劃!”他們叫,突然發出命令:“收槳!” 我們都把槳收起來。一個夏威夷人,可能是他們三個中的頭,很快地又劃了幾下,把獨木舟帶到他認為最理想的位置……在浪的斜坡上,使船首正好和白沫狀的海水對正。獨木舟一下得到了海水的速度,船前的水浪被切開,向岸的浪因為進入較淺的地方,發出吼聲,連速度都好像加快了不少。

我感到連續的熱空氣快速地通過我身體,臉上濺滿了水粒,可以看到太陽照著水珠向後飛,反光下,好像一粒粒珠寶,前面是一片平整、格子佈似的藍色海洋接著白色美麗的遠岸。 我回頭看蜜蕾。 她把雙手向外展開,風吹散她的頭髮,明眸充滿興奮。看到我在看她,做了一個飛吻給我。我向她熱烈地揮揮手,回頭專注於獨木舟信心十足地向前推進。 我們這樣出去了四、五次,然後覺得夠了。 蜜蕾說:“讓我們在海灘上坐一下,唐諾。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坐在她身旁,全身輕鬆,愉快。 “我想,”小蕾說:“你從瑙瑪那邊,已經了解我全部的困難了。” “瑙瑪對別人的事並沒有提供太多的消息。” 她笑著說:“但是你都知道,是嗎,唐諾?” “你有困難嗎?”我問。 她說:“你要知道,我本是紐約街頭一個輕率野女郎。哪裡有熱鬧,哪裡有刺激,就有我。所以我上了一條船,在船上見到了木宜齊。 “宜齊比我年紀大得多,而且看得出來很老很老。他有很老式的生活方式和思想,但是他是個好人,而且有錢。 “宜齊和我熟識之後,他要我嫁給他。他知道我不可能愛他,但是他認為愛情並非必要。他認為我可以給他多年缺乏的友誼,他也可以給我相當的快樂。他答應我在他死後給我一半的財產。” “所以你就嫁給他了?” “是的。” “而他死了?” “是的。” “你就得了他遺產的一半?” “是的。” “值得嗎?” “是的。” “快樂嗎?” “不快樂。本來一個女人就很難估計一個好心、開朗、充滿友誼的老頭子。和那老人相處不是快樂,不是愛,而是一種很舒適的生活。我倒覺得有點像父女關係。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父親的面,也沒有尊敬過父親,想來大概心中潛伏有這種願望。我很難形容,但我真的很崇拜木宜齊。” “你的困難是什麼呢?” “有人想說他是我殺死的。” “說你殺了他?” “是的,他們認為我不願等待。” “不願等待什麼?” “不願等他自然死亡,而要使事情進行得快一點。” “真妙,是不是?” “是呀。”她說。 我沒說話。她猶豫了一會,說道:“唐諾,你住摩愛娜,是嗎?” “是的。” “你現在回房去,換上些輕鬆的衣服。長褲,運動衫就可以了。到我這裡來,我給你燒杯茶喝。我要你和瑙瑪熟一點。我有一種感覺,我會信任你。” “要我多久後到呢?”我說。 “換好衣服盡快來。” “你呢?” “不要為我擔心,你來的時候我一定準備好了。”她說。 “就這樣決定。”我告訴她。 “摩愛娜到我公寓只有兩條街。” 我站起來,想幫助她起立,但她像只皮球一下跳起,把身上沙粒拍掉,用她的碧眼笑著向我,好像生命只是一場大冒險,只要常有改變及刺激,她不在乎下一場會碰到什麼。 我回旅社,衝了個涼,穿了長褲和夏威夷衫,走到木蜜蕾私有的公寓。 小蕾穿了件居家上裝,裡面顯然沒別的衣服。她才淋過浴,全身非常清新,有如玫瑰上的晨露。 瑙瑪穿了套絲質的睡衣。 她們穿得那麼隨便,有人現在闖進來一定會以為兩人中有一人是我妻子,另一位是我至親。 蜜蕾說:“我們在喝威士忌加蘇打。” “我也可以。”我告訴她。 我們坐下來,品著威士忌和蘇打。 “說吧,”瑙瑪對蜜蕾說:“都告訴唐諾好了。” 蜜蕾說:“我在被人勒索。” “怎麼會?”我問。 “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我告訴她,看看我的表,腦中想著畢帝聞和柯白莎。蜜蕾說:“第一次要我二萬元。” “薛西乃?”我問。 她搖搖頭:“我不認識薛西乃。” 我抬起眉毛,看了瑙瑪一眼。 “薛西乃是我的專利。”瑙瑪說。 我說:“讓我再多了解一點。” “好,我什麼都告訴你,”密蕾說:“我買過點砒霜。瑙瑪是知道的。她有我給她的一封信可以證明。” “是你親筆寫的?” “是的。” “看起來不妙。”我說。 “可不是。”蜜蕾同意。 “信裡寫了點什麼?”我問。 “我提到我才出差回來……出去買了足可毒死一匹馬的砒霜。還有別的事,都是開玩笑的。瑙瑪和我兩個人一直開玩笑開慣了。” “信在哪裡?” “我們現在不能確定。瑙瑪認為在她放在紐約的東西里。直到最近我們一直沒想到這件事。而薛西乃在船上告訴瑙瑪,他有幾封她的信。薛西乃說他可以把信還給瑙瑪,假如瑙瑪把以前我給她的信做交換的話。” 我轉向瑙瑪:“這就是薛西乃真正想要的?” “是的,是一部分。” “你怎麼會去買砒霜的?”我問蜜蕾。 她說:“這件事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的。宜齊請我去買的。” “他要砒霜幹什麼?” “他在剝制動物標本,這是他的癖好。他用一種含砷的藥品自己配溶液來保存鳥的皮膚和羽毛。” “他有習慣自己來混合藥劑?” “是的,所以他要我為他買這有砒霜的藥品。” “買藥有困難嗎?”我問。 “一點沒有困難。供應藥品的店認識我先生。這就夠了。” “毒藥登記是你籤的字?” 她搖搖頭說:“至少在這一點上,我沒落把柄。” “為什麼?” “我先生是和批發商交易,他是整購。” “你能證明是你先生要你去買的?” “不能。” “買了多少?” “足可毒死二十次丈夫。” “現在在哪裡?” “我後來聽說會有人問,問宜齊的死亡是不是自然死亡,我有點慌,就去我放那包東西的地方。我認為我可以拿給別人看,那包東西沒有被打開過,就和買來時一樣。” “是不是一樣?” “不是。” “發生什麼了?” “有人把封口切開,拿了一些裡面的東西出來。” “多少?” “我不知道,反正拿了些。” “那時你怎麼辦?” “把剩下的都倒進了下水道,把外面的包裝紙燒了。” “那不太聰明……萬一他們找到證據你買過的話。” “我知道做得不好。現在知道了。但那個時候不知道。不過你要明白,只要裡面東西被人拿了一點出來,我就必須要面對這種結果的。” “什麼人在勒索你?” “一個姓巴的,叫巴吉祿。” “他在島上嗎?” “在島上,沒有錯。” “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他反正不住旅館。旅館登記都沒有。” “你不認識薛西乃?” “從來沒聽見過。” “姓巴的怎樣和你聯絡的?” “他告訴我去哪裡見他。” “用電話告訴你?” “是的。” “他來島上多久了?” “我相信大概一個月。” “你來這裡多久了?” “兩個月。” “你最後一次和他聯絡是什麼時候?” “兩個禮拜之前。” “你告訴他些什麼?” “我告訴他我是很合作的人,假如他把所有證據交出來。我雖不會給他要的那麼多,但會給他一大筆錢的。” “他有些證據?” “他說他有?” “另一個勒索者又想拿到你寫給瑙瑪的信?” “是的。” “所以你答應姓巴的給他錢?” “我告訴他我會想辦法弄點錢。” “他就這樣同意了?不再騷擾你了?” “他知道我已開始湊錢了。” “你準備付勒索錢?” 她確定地說:“假如任何方法都對付不了他的話。” “你有沒有對你先生下毒?” “我說老實話你會不會相信?”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下毒?” “沒有。” 我說:“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一分錢也不要給任何一個人。” “是應付這件事最好的方法嗎?” “是的。” “好,我保證。” “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起我們兩個講過話。” “可以。” 我品著威士忌加蘇打,環顧著這地方。 牆上有一幅畫,好像和它本來的位置有點不對。我走向那幅畫,把這畫從牆上移開一點,向畫的後面望望,示意小蕾和瑙瑪過來。 她倆一齊擠靠著我,向上看。 一個像銀元那麼大小,漂漂亮亮的圓洞開在畫後的牆上。洞中不可能是別的東西……是只麥克風。 小蕾搖擺一下,抓住我手臂,短短地吸了口氣。 我用手扶住她的腰,現在真的知道她上衣裡是沒有其它東西了。 瑙瑪把她上半身全壓在我的背上,一隻手臂放在我肩上,用驚慌的語氣說:“唐諾!” 我輕輕地把畫框放回去,使麥克風沒有震動。 “所以囉,”我說:“怪不得。” “但是……但是這個東西從哪裡來的呢?”小蕾輕聲耳語。 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不要開口,故意大聲地說:“小蕾,一號在哪裡?” 她笑著說:“這邊。” 我故意讓門弄出關上的聲音,把小蕾拉到身邊,輕聲對她耳語說:“不斷跟瑙瑪去談話,談點她船上的航行、談我,你們兩個批評我一些,講得我一毛不值,隨便講點東西,反正是東拉西扯,說些沒有目的的話。我要來查一查,這個東西是有人在監聽,還是只是錄音。” 我有點後悔,我扮的角色應該是幼稚,好心,見義勇為,客串性質的,不應該一下就發現那竊聽器,應該東打西摸半天才指出這個地方可疑。現在反正說也沒有用了。女郎們沒有起疑,已經開始在閒聊了。 她公寓中出現竊聽設備會有各種可能。不論怎麼樣,我們總會有困難。假如這是夏威夷警局和丹佛合作的傑作,我們就糟定了。那在今晚之前小蕾就會被捕,凌艾佳就會帶回一個女兇手去本土。 假如竊聽器是勒索者所裝,我們就真有把柄在他手中了。只有一點不同。勒索者一定要錄音才行。 我走到客廳後的走道,拉過一把椅子,在牆上找電線。電線正如我所想像的,掩飾得很好,貼著牆,沿著掛畫板條的上緣。 一但找到了電線,剩下的工作十分簡單。沿了電線,在後面一個釘在牆上的貯物櫃中找到了錄音機。 我把麥克風連錄音機的插頭拔掉,切斷錄音機電源,拿出來仔細看了一下。 那是台專業性的錄音機,多半是電台用的,磁帶盤特別大。 業餘錄音由於傳真性要求不高,所以錄音速度是專業的一半,小一點的錄音機,磁帶短,可以再減為一半。 這個大磁帶,被固定在低速上,我估計約莫六小時。 兩個女郎都集中在我身邊,看我拿到了什麼東西。 我把磁帶倒退,退到最前面,我對兩位女郎說:“我來看看情況壞到什麼程度。” “你說是我們所有談話?我們兩個的談話也在上面?” “恐怕是,所有剛才你我的談話,和……” “和你沒有來之前,我們兩個女人的談話?” 我點點頭。 “老天!”瑙瑪驚慌地叫著。 木蜜蕾大笑說:“好吧,有什麼聽听就知道了,你看看女孩子在沒有別人在場的時候口德是怎麼樣的。” 我點點頭:“好吧,我可要去聽啦。” 我把錄音機帶進浴室。 “唐諾,我禁止你,你不能聽。你……” 她突然了解我的用意,向我無可奈何地一笑。 我把浴室門一下關上,把她們關在門外。 我找到浴室內供電鬍刀用的插座,把錄音機插上,按鈕把錄音帶退回來。 我用快放轉過前面沒有聲音的部分。當有嘰嘎的金屬聲的時候,把它按在正常速度上,聽對話的聲音。 我先聽到小蕾和瑙瑪的走步聲,然後坐下,開始談心。 兩個女人一台戲。 浴室門的底上有一條縫,過道中的光線,把它照成條透光的縫。光線不斷被阻斷,表示兩個女郎,或至少兩人中有一個,不斷的走過來聽我到底聽到了什麼。 她們兩個的會話,又清楚,又響亮。錄音機很優良。 聽了三十分鐘之後,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我知道了不少女人之間的友誼;又聽到些了一、二個新故事;又聽到女人內衣褲的小事情。 我也聽到瑙瑪向蜜蕾說到我,是多好,多肯幫助她,然後蜜蕾問瑙瑪,怎麼能和我聯絡。 瑙瑪說我住在摩愛娜旅社。 我聽到撥電話的聲音,是木蜜蕾在打電話,然後聽到蜜蕾向瑙瑪說,旅館裡的人看見我穿了游泳褲走向海灘去了。 瑙瑪的聲音說:“好呀!還待在這里幹什麼?動作要快。找件和香蕉皮差不多大小的比基尼,到沙灘去,讓他看個夠。” “你想會有用嗎?”蜜蕾問。 瑙瑪羨慕地說:“會有用嗎?小乖乖,那樣漂亮的屁股蛋,連聖人也會春心大動。” “你認為他能幫助我,瑙瑪?” “我能確定的是他有幫助你的能力。” “他肯不肯呢?” 瑙瑪說:“不肯幫你忙的一定是斜白眼,夜盲症,二百五。你不是自己常能證明這一點嗎?我想想都覺得好玩。” 蜜蕾說:“你也該擔點心,想想你自己。” 瑙瑪自己承認:“我的肉還不錯。不過我不太多用。” 下面大概都差不多內容。蜜蕾顯然已換上了泳裝,兩個人,一問一答,有如在講臨床解剖課,連我聽了都會臉紅。 “賴唐諾!你把這東西關起來,否則看我還理不理你。”蜜蕾隔了門,有點窒息地叫著。 我讓錄音機繼續開著,直到錄音機中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蜜蕾一定是去海灘找我了。 我把錄音機關掉,把浴室門打開。 蜜蕾站在門口,一副窘態和好玩混合的表情。 瑙瑪幾乎要笑出來了。 “現在給你知道了。”她說。 “現在我知道了。”我說。 “不但你知道了女人私下會和女人說什麼,”瑙瑪說:“而且知道了我的很多東西,即使和我結婚五年也不會知道那麼多。” 兩個女人都笑了。 我說:“這件事情並不可笑。不論什麼人,能把錄音機放這裡,他……” “我知道,我知道,”蜜蕾深沉地說:“是應該到哭的時候了。但這件事實在太滑稽了,讓你聽到這些個閒話。還有我故意去找你,想來催眠你。” “事實上滿管用。”我說。 瑙瑪告訴我:“當然管用。我們精心設計的。” 她們兩個又相視大笑。 “這裡家事什麼人負責?” “水子,一個日本夏威夷女郎。” “你想她會……” 小蕾搖搖頭說:“她是最謹慎、文靜的女孩。只懂整理家務,換換床單、毛巾。” “她哪裡去了?” “我差她進城去了。” “她在這裡有自己的房間嗎?” “她不睡在這裡,她每天早上八點鐘來,晚上八點走。” “手裡帶什麼東西嗎?”我問。 “一個袋子,”蜜蕾說:“她到這裡來換傭人的製服,她有個傭人用的浴室,她在那裡面換衣服。” “我們來看一看。” 我們走進女傭專用的浴廁。小袋子掛在浴盆的架子上。 我把它拿下來。裡面有兩卷錄音磁帶,和錄音機上的一樣大。 “我們怎麼辦?”蜜蕾問。 “我們把錄音機放回原地去。” “這些磁帶呢?” “把已錄的音消掉。。” 我把磁帶放進機器,快速把帶上錄音全部消掉。 我把磁帶轉回到以時間計算差不多該到的位置,把一切按鈕放到不用的位置,把麥克風及電源接上,又把錄音機放回原地。 我按下前進鈕,錄音帶開始前進,但是因為我沒有同時按錄音的鈕,所以不能錄音。我希望有人前來換帶子的時候,會以為裝這帶子的人忘了按錄音鈕,所以這捲帶子什麼也沒有錄到,仍是個空帶子……至少我希望能產生這種效果。 “現在怎麼辦?”蜜蕾說。 “你那文靜可愛的小傭人下班的時候,我要跟踪她,”我說:“看她把這些磁帶怎麼辦。” 蜜蕾說:“你想你能辦到嗎,唐諾?” “我想可以,我馬上去租一輛車。你說她八點下班?” “是的,你認為來不及的話,我可以拖點時間。” “不要緊,就八點好了。” “她回來後,你和我們一起喝點茶。那你就可以先看一看她。” “我現在已經對她有個概念,”我說:“你們兩位記住一件事,據我看,今天下午四點鐘之後,有人就要給你們換錄音帶了。水子假如是這個人,她會換了錄音帶才離開。她一換帶子之後,你們兩位所有說的話,都會被人錄下來。所以說話要小心,但是也不能過分虛假,使他們知道我們已經發現麥克風了。” “不要擔心,”蜜蕾說:“我們兩個很會作戲。” 兩位小姐互相對望傻笑著。 “在目前情況看來,”我告訴她們,“我最好不要留在這裡。我會在外面自己找到水子的。我不要水子在這裡見到我。她不認識我,跟踪她才容易。” 蜜蕾點頭說:“什麼時候再見到你?” “我會主動和你們聯絡,但要記住,要十分小心。每句話都會在錄音帶上被錄下來。即使我打電話來,你這裡說話也要有技巧。事實上你的電話可能早就有人竊聽了。我也會打點啞謎說話,只要你聽懂就好。” “可以,”蜜蕾說:“另外,唐諾,假如你再看到我穿這一套泳裝,就表示請你過來。” “好,知道了。”我告訴她。 兩個人分別和我吻別。友誼性的吻,做做樣子的。 “血壓一百八十。”蜜蕾報告。 “心跳一百二十五。”瑙瑪說。 她們兩個互抱著,歡欣喜悅。我猜想,即使她們知道我一走她們就會被捕,只要真有好玩的事,她們還是會如此天真高興的。 我離開她們的時候,我還是全身興奮,我相信嘴裡有金牙的話也會溶掉的。 她們真是一對少見的姐妹花。 我又想:畢帝聞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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