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欺人太甚

第9章 第九章

大德大飯店是一個公寓式的旅社,一度曾很輝煌。門口職員說他必須問問高先生是否在家,要知道我姓什麼。我告訴他是韋先生要找高先生。職員接通高先生,突然變成非常客氣。 “請自己上去,韋先生。”他說:“高先生非常高興能有你來看他。” “謝謝你。”我告訴他。 “是三六二公寓,在三樓靠前面。” “謝謝你。”我又告訴他,自顧上樓。我按三六二的門鈴,門很快打開,高勞頓滿面春風在門裡準備歡迎,突然看到是我,表情一百八十度改變。 “你做什麼!”他說。 “我要和你講點坦白的話。”我告訴他。 他沒穿上衣,襯衫領打開,大大的下頷骨向前明顯突出,向下望著我,在研究怎樣處理我。 我說:“我有很多消息,可能對你有點用處。”

“什麼鬼主意,對樓下的說你姓韋?” “我認為我用賴唐諾比用韋君來不容易見到你。” 他站在那裡,惡狗擋道,在動腦筋。 我邁步向前,好像本該如此,充滿信心。 “你會喜歡我給你的消息的。”我告訴他。 他向側移步,讓我經過他身旁,把門踢上,指張椅子叫我坐下。 這是可以長期租、月租或日租的公寓。高先生租的有三房或四房,客廳裡家具齊全的。他顯然常在這裡招待客人。一架可移動的吧台在客廳的一隅,足可供一打客人的各色酒杯齊全。前排的酒瓶裡剩酒每瓶有一半或三分之一。後排備用的都是各種牌子的未開名酒。 “好吧!”他咆哮著說:“是什麼消息?” 我說:“假如你坦白告訴我你要的是什麼,我一定可以供給你要的消息。”

“我告訴過你我要什麼。”他說:“我要找韋太太。” “你為什麼要找她?” “這不干你屁事,我就是要找她。” “當然,動機很重要,”我說:“你找她是為了錢、為了情,還為了其它什麼?這女人實在漂亮!我本來從她照片就在想說她好看,但是照片哪能及她本人的萬分之一?她全身反射出生命,活力……” 他自椅中坐直,人向前傾:“你是說,你見過她了?” “當然。”我說。 “你是說你找到她了?” “不找到她,能見到她嗎?”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這不是在告訴你嗎?” “她在哪裡?” 我說:“我先有幾件事要弄弄清楚。” “什麼事?” “你記得你最後一次在我們辦公室,那時候我要打電話找一位在兇殺組工作的朋友?”

“是的。” “我告訴他,依據韋君來一位鄰居叫林太太的說,她在晚上聽到一場吵架,聽到一下打擊,看到姓韋的肩上扛了一包東西離開,她認為這是個屍體包在地毯裡。你記得嗎?” “我記得這一段話。” “我就是這樣說的,是嗎?” “你就是這樣說的,是的。” “你是不是可以記得,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自己認為韋先生已經把太太殺了。我只是把我和林太太的對話,向警方報告,是嗎?” 他想說什麼,但停住了,兩眼瞇成一線道:“你對這一點好像很重視似的?” “我只是要知道,你對當時的事回憶很正確。” 他對我的話仔細想了一下,問道:“韋太太在哪裡?” “霜都路一六三八號。” “當然,這我知道,是他們的地址。”

“前天她就在那裡,她真是漂亮。” “你說她回家了?”高勞頓問。 “她回來把家整一整,把臟盤子都洗了,把床鋪了,煙灰缸也清了……” “你說是前天,她在那邊?” “是的。” “那你前天為什麼不通知我?” “你已經把我們開除了,我就忙別的案子去了。” 他站起來,把襯衫釦子扣好,打上領帶,拿起一件搭在椅背上的上衣,把手臂向袖子裡裝,說道:“走,我們一起走。你可以指給我看。你和她說過話了?” “當然和她說過話。” “好,我們快走。” 我說:“我要請你寫張紙條給我,證明我打電話時的立場,以免我被兇殺組的朋友誤解,以為我……” “當然,當然,這一點包在我身上,我會關照你的,賴先生。只是你前天就該告訴我的,我費了不知多少手腳想找到這個女人,只是沒想到她會回家,這是全世界我最想不到的地方。”

“她是回去了。要不是你把我們解雇了,你可能已經見到她,把生意談妥,早已打道回德州去了。” “我承認我錯了,賴先生。我低估你的能力。” “謝謝。” “我會想辦法補償你的。” “有關寫給我那電話的內容的紙條……” “先要看你對韋太太的事有沒有騙人……我一見到她,你要我寫什麼紙條都可以。我會自己寫,親筆簽名。” “要不要用我的車子去?” “我來開車。”他告訴我。 我們走過大廳,他把鑰匙交給樓下職員,說道:“我要出去兩個小時。走吧,賴先生。” 職員聽見他叫我賴先生,揚起一條眉毛,懷疑地說:“再見,韋先生。” “再見。”我用一樣語調,相等度死樣回答他。 我們利用他的車子出去,他是一個很好的駕駛。

我知道他不會給我什麼消息,我當然也不會給他消息。我把身體向後一靠,聽由他開車。 我們轉入霜都路,直向韋家開去。他把車煞住,我就開車門出來。 “我要一個人和韋太太談幾分鐘,賴先生。”他說:“之後,我會請你做個證人。” “沒關係。”我告訴他:“你自己進去見她,我過去和林太太談談。” 他走上階梯,站在門廊。我走向林家。林太太在門口等著我。 “呀,賴先生,你來了呀。我擔心死了,有人來這裡問各種問題。” “告訴我,怎麼回事?”我問。 “兩個女人來這裡,她們告訴我韋先生已經對你提起控告。” “還有什麼?” “有個律師,帶了速記員來,從我這裡要了個證詞去。他們沒有留給我副本。那速記員帶了打字機,打好字給我匆匆看一下,就要我簽字。不過匆匆看一下已經夠了,大概就是事實。打字小姐拿出一個很小的公證圖章,就叫我舉起右手,問我所講的是否都是事實?”

“講的到底是不是實話?” “當然是實話。”她說:“有的地方我加強一點,但是事實還是事實。沒錯,是事實。” “於是你告訴那小姐,所講的都是事實?” “在這種情況下,”她說:“你還能做什麼呢?” “之後呢?” “小姐說:'鄭重宣誓,合乎儀式。'就在紙上把戳子一蓋。她自己以公證人身份簽了字,把這份證詞交給律師。他根本沒等我開口說話,一溜煙就走了。” “那不算什麼,他要的東西已到手了,留下也什麼意思了。在這張口供書裡,你告訴他們些什麼?” “全部事實,如此而已。” “林太太,我們把話先說清楚。你記得我那天來問你韋家的事?” “是的。” “你告訴我,你聽到吵架,又聽到一下打擊聲,然後他出來扛了一包可能是屍體的東西在他肩上,放進汽車裡,又拿了鋤頭、鏟子把車開走。你說他兩小時四十五分鐘後在廚房裡一段時間,之後關上燈去臥房,臥房燈又關上,他一定是入睡了。你記不記得你告訴我,你想他把他太太殺死了?”

“殺死他太太?”她喊叫道。 “那是你說的。” “賴先生,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這種事!”她說:“你在說什麼呀!你問我那邊夫妻的閒事。你問我他們處得如何?我告訴你,他們處得還可以,除了有一晚他們曾大吵過一次,我聽到發怒的喊叫聲,但我聽不到說什麼。我說他出去過一會兒,但是絕對沒有說他扛了一個屍體在他肩上。你想幹什麼?把話放我嘴裡讓我講出來?” “沒有講屍體。”我有耐性地說:“你告訴我是什麼東西被包在地毯或毛毯中,這東西甩來甩去像個屍體。” “哪來的這種概念?”她說:“我從來沒有說過這種事。我告訴你他從房子裡出來,外面太暗,我看不清楚。他有什麼東西扛在肩上,可能是地毯、毛毯,或……我看幾乎什麼都像,不過我告訴你的只是地毯或毛毯。”

“你也告訴我他有拿鏟子和鋤頭,是嗎?” “我從來沒有告訴你這種事,你是不是瘋了?” “你說過鏟子和鋤頭嗎?” “我說我聽到金屬碰到金屬的聲音。但是老天,不要給我亂裝榫頭……” 門鈴不耐煩地響著。她像標槍離手似的向門走去:“我去看看什麼人來了。” 她把門一下打開,過不多久,高勞頓大步進入房中。 “韋太太今天早上哪裡去了?”他問:“她不在家的樣子。一個人也不在家。” “是的,我想她不在家……但是我不知道。我有太多家事要做了,不能整天坐在窗口看鄰居,你是……你以前來過這裡,但是我不記得你是……你說你姓什麼來著?” “高,”我說:“德州的高勞頓。” “噢,是的!高先生,我實在沒有空注意鄰居的事。我自己要做的家事太多了。”

“看樣子你兼顧得很周到的。”高勞頓說:“那邊房子裡一個人也沒有。韋太太哪裡去了?昨晚她在家嗎?” “我真的無法告訴你。我又要煮飯,又要照顧丈夫。我試著敦親睦鄰,鄰居要來借什麼,我都要招呼,但是我從不偷偷摸摸去打聽鄰居的私事,我昨晚相當忙。” “昨晚看到那邊有燈光嗎?”我問。 “我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高勞頓和我交換眼神。 “嗨,你是怎麼啦?”高問。 “沒有怎麼樣。”她說:“但是我當然不想別人以為我多管閒事。那狗屎律師,就在這裡,一直暗示著我是……” “什麼律師?” “那個和一位女人一起來的律師。他們問我問題,而後那個女的打開一個打字機,把我說的都打下來,又叫我簽字。” “律師?” “律師。” “他告訴你他要什麼了嗎?” “他告訴我,他代表韋先生。他要查出來,是什麼人在不斷誣衊他,說他把自己太太殺了。律師也要查清楚,他要代表韋先生告那些人。律師問我謠言是不是從我這裡開始出去的。我告訴他當然不是。我告訴他有不少人來看過我,問過不少問題,但是當然我從來沒有說過韋先生殺死韋太太,或任何差不多的話。我不知你要什麼,那女人前天整天在家,把家裡都整理了。我怎麼可能會認為她死了呢?” 高先生的臉上泛出一層微笑。 “我現在可懂了。你說那律師帶了秘書來,從你這裡拿了一張口供書去。你簽字了嗎,林太太?” “當然我簽字了,我也宣了誓了。我有點擔心,因為他們沒有留下副本。那女人叫我伸出右手宣誓,又把她帶來的印章蓋上去,她自己也簽了字,而後她把這些紙交給了律師。” “你給他們的是口供書。”高說:“假如改變任何口供,你就犯了偽證罪。” “假如他們不留副本給我,以後我怎麼知道那些口供是說了些什麼呢?” “在這個情況下,”高說:“最安全的辦法是從此後一句話也不說。而且今後什麼東西也不要簽字。林太太,是不是韋太太又溜走了,是不是?” “我一點點也不知道。今後也不會去管任何閒事。我可以做不少事,假如不把兩隻眼睛貼在窗下管鄰居閒事。” “你看吧,”高說:“我對賴先生說過,他不應該報警的。” 我說:“林太太,那韋太太回家來的時候,她是怎麼回來的?是有人開車送她回來的?是搭巴士回來的,或是……” “她回來的時候,我正好不經意看到她,她走回來的,她應該是搭巴士回來的。” “她有沒有帶個箱子?” “她是有帶一個大的……不是箱子,只是個大的手提皮包,而且看起來一點也不重。” “她離開的時候,是不是也帶著這個皮包?” “我真的沒有辦法告訴你,賴先生。我沒有看到她離開,我一點都沒有去看她,我只是看到像平時一樣在院子工作。我向她說聲哈囉,如此而已。” 我說:“你有沒有問她是否離開了一下?” “我也許說過滿想念她的,或相似的話。但是她好忙,我也好忙,我們沒有多談。” 我對高勞頓說:“我也許很忙,另有事要做。我還想和林太太多聊聊。假如你要先走,我可以搭出租車回去。” 他笑笑:“我要一直留在這裡。賴,我目前不忙,我也想听聽林太太會說些什麼。你知道,我對這件事也十分感興趣。” 我對林太太說:“你記得和我一起來的宓警官。你應該記得,我們過來這里之前,是在和韋太太談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說你沒有見到我們去韋家?”我問。 “我知道你們兩個去韋家,但是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和韋太太談話,我再告訴你最後一次,我自己有太多事要做,我不能一天到晚去注意鄰居。” “這個態度就對了。”高說:“再說,林太太,假如你願意接受一個外面跑跑,見過場面男人的建議,因為你已經簽了一張口供書給了一個律師,你又沒有副本記得你說了些什麼,最好的辦法是從現在起不要和任何人說任何話,否則一不小心自己的話就會和口供裡的話矛盾了。” “我不會自相矛盾的,我只是希望對我簽字的文件,能有個副本而已,不過我認為高先生說得不錯。” “成功的人,在別人來訪問他的時候,有一句非常有用的口頭禪。”高說:“他們不想回答的時候就說'不予置評'。這四個字絕對不會被人誤解、扭曲或竄改。” 她敏銳的眼神看到他臉上鼓勵的表情。她說:“這倒是好主意,其實我也不過想對賴先生解釋……” “解釋是會被人曲解的。”高先生打斷她的話。 “是的,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 我說:“林太太,我只是想把事情弄弄清楚。你記不記得你說過,你認為韋君來殺掉他太太了?” “不予置評。” “好,你有沒有告訴宓警官,他們吵了一架?” “不予置評。” 高勞頓微笑道:“這就對了,林太太。我不能再留在這裡惹人嫌了。要知道律師正在找人供他咬一口,不要把自己腿伸出去給別人開客飯。聽說律師還要求賠償了,是嗎?” “賠償要求十五萬元。” “好呀,”高說:“在這種情況下,我建議你不要和賴先生或任何人亂說話。'不予置評'這一招可以省你不少鈔票。” “你真能幫忙。”我告訴高先生。 他站起來說:“我總是好打抱不平,我看到林太太根本不知道保護自己的權益,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在說話上吃了大虧。她不知道別人為了自己利益,多會出賣朋友,也不知自己要負多少責任。” “要負多少責任?”林太太說:“我要負多少責任?” “這要看你今後做法來決定了。”高告訴她:“他們也可以把你變成被告的。” “那怎麼可能!他們沒有理由這樣做,我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過什麼話。” 我走向前門,說道:“也許我們會再見面,林太太。” 高還在問:“林太太,你有律師嗎?” “律師?”她說:“我要律師幹什麼?我沒有律師。” “我有一個非常好的法律事務所,在本市替我招呼工作。”高說:“我會告訴他們,你有需要時,請他們幫你忙。” “我會有什麼需要?我不要什麼鬼律師。” “也許有點用處。我可以確定律師會建議你,絕對不和任何人講話,除非他在場,否則更不能給別人甚麼口供書。” “反正我是不會去找律師的。不過有一點你是對的,從今以後,天皇老子來我也不開口了,我反正已說多了。” “好了。”我告訴高勞頓:“我們走吧,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幫你一個大忙。” “沒關係。”高說:“實際上,你要能幫忙是兩天前,你找到韋太太的時候,假如能立即通知我,那個時候你恰不肯通知我。我知道你一定有人守候這個地方,韋太太走了,你倒反而來通知我了。” “我告訴你我昨天很忙,我一回來就盡快告訴你了。” “你至少應該打個電話給我。” “假如你還記得,”我說:“你已經不是我們雇主了。” “沒錯。”他說:“我已經不是你們的雇主了,你們不欠我什麼,我也不欠你們什麼,不過我感覺我對林太太應該有份責任。我來這裡來訪問她的時候,她多友善。假如我是你,林太太,今後不論什麼人問你韋家的事,一律用'不予置評'回答。我自己當然清楚,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任何謀殺或懷疑有什麼謀殺,你講話真是非常有分寸的。” “謝謝你,高先生,謝謝你。” “不要緊,我這麼說目的不過是告訴賴先生,據我的經驗來評定,你說話很小心,從來沒有說過什麼謀殺、死人,這一套。” “是的,本來就是這樣,不過我漸漸知道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了。” 我們兩個人一起離開,兩個人都和她握手,都告訴她這次拜訪十分愉快。 我們一起坐進高先生的車子,高發動引擎說道:“你這個小渾蛋,我現在知道了你為什麼來告訴我韋太太回家了。我也知道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讓我坐失良機。現在我們扯平了,你不欠我,我不欠你。” 我告訴他:“你看的不見得正確。” “什麼地方錯了?” 我說:“我欠你一點,我總有一天會好好還你……我在前面下車,我搭巴士回去。” 他微笑道:“你想回到林太太那裡,也想叫她寫張口供書給你。門都沒有,賴先生,你想離開車子可以,但是不是在巴士站,你可能要另外想辦法回去才行。” 已經沒有辦法可施了,我把頭向後一靠。 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回到了他的公寓大飯店。他停好車,打開門說道:“你做偵探!笑都把我笑死!” 我也開門離開車子。 “那就笑死你算了。”我反唇相譏,自顧離開。 我走到公司車停著的地方,開公司車來到本郡的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 他不在,或是他說他不在。一位副司法官對我十分客氣,看了我的身分,問了我的情況,打長途電話到德州,替我查高先生汽車的車號。是他的車子沒有錯,他住在聖安東尼奧,副司法官又打電話給聖安東尼奧的司法官,他認識高勞頓。高勞頓是一個商業快手,他的財產來自得到出油地產的買賣權。他是一個無情的鬥士,不易對付的人,而且滑得如泥鰍。 我開車到聖般納地諾。 當地的報館給我的消息不多,他們消息也不過來自聖安東尼奧。說是一位福阿崙死了,他的遺囑已經經由他遺孀請求認證合法。福阿崙在德州的財產全歸遺孀,有一萬五千元錢及在聖般納地諾的一塊地,遺贈則給死者的外甥女,馬亦鳳。 報館斥候已知馬亦鳳曾住波班克,但是現在是韋君來太太。馬亦鳳曾打電話給一位至友,她和韋先生會遷到巴林去住。報社主編認為這可能會是當地很有興趣的新聞,所以他電請巴林的同行查一查。巴林的同行發現馬亦鳳不亞於好萊塢明星的身材,請求派個照相師,好好的給她個機會露露臉。 我問清了他們在巴林同行的姓名,又開車到巴林。 到達巴林,找到那人的時候,天已大黑,我請他出來喝杯酒。 他對這新聞記憶猶新,是他找到韋君來的,也是他第一個告訴他這消息。當時韋太太外出訪友,但即將返家。韋先生說他會利用電話,叫她回來。他要了記者的電話號碼,說好太太一回家立即通知記者。第二天早上,他打了電話…… “第二天早晨?”我問。 “是的,第二天早晨。” “不是當晚?” “她是在薩克拉曼多什麼地方,她立即飛回來。”他說。 “原來如此。所以他第二天早上打電話給你,你又去他家?” “是的。” “之後呢?” “我一見到那寶貝就知道照片可以上報。所以我打電話給聖般納地諾,問他們要我做到什麼程度?主編說遺產受贈人要是真漂亮,可以派一個照相師和一位記者來。於是就這樣決定了。” “主編另外派個記者來,對你不是不太好嗎?” “沒有,這表示我已發掘到一個較好的題材了。這件事本來不是我的範圍,我有我的事要做,沒有空繼續追這件小新聞。” “對於那塊地,你知道什麼?” “沒有。一塊沙漠裡的地,我怎樣寫也提不起記者的興趣的。不過遺產再少,韋太太自身的惹火裝備,讀者看看照片,就興奮萬分了。” “他們當時住的地址,你能告訴我嗎?” “在那報導裡面,”他說:“你不是有一份了嗎?” “是的。” “那房子是租的。”他說:“他們住了不久,韋先生的背景我沒太大興趣。我認為他是個流浪的癟三,要是有人說他們沒結婚,只是姘居在一起,我一點也不會意外。”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喔,你訪問人多了,你自然會有一種說不出的直覺。怎麼說……那裡欠缺了一點正常家務瑣事的氣氛,而這個漂亮妞……她的味道好像是自由人,我因為自己有太太,所以沒有去進一步研究。我只是有感覺,我見得太多。 “我做記者的興趣,只是本地一位家庭主婦,得了一萬五千塊大洋的遺產。另外有一塊地,是在德州一位親戚遺贈給她的,其實假如她是一般主婦,臉上有皺紋,手上起繭,可能什麼報都沒興趣去登,你知道這原因。所以我看到這個妞就知道她的腿是個好故事,後來證明沒有錯。” “你沒有和他們鄰居聊聊?”我問。 “沒有,我收集資料,隨便編一編,記者乾久了,懂得讀者興趣在哪裡。怎麼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我說:“沒有,我的興趣是找到韋太太。” “為什麼找她?” “有一些文件要她簽字。” “韋家目前在洛杉磯什麼地方住。”他說:“要簽字的是什麼文件?我可以寫篇新聞嗎?” “有人肯出價買她得到的那塊地。” “為什麼?” 我聳聳肩。 “不要忘記,”他說:“萬一生意做成,請讓我知道。萬一有什麼特別有趣的,也告訴我一聲。我們對地方新聞可'追追追'的相當有興趣,猶卡那一帶最近熱門得很,洛杉磯都快沒那裡熱鬧了。” “好,沒問題,萬一有什麼好玩的,我第一個讓你知道。謝謝你,給了那麼多消息。” 他想想說:“一定有人很想得到那塊地。” “我不認為如此。”我告訴他:“有人可能想偷它到手,但是出鈔票買則不見得。” “你真心在找她?” “是的。” “這本身已經是個新聞了。” “目前尚未成熟,以後也許。” “假如我現在不洩露出去,你要保證以後獨家給我消息。” “就這樣決定。”我告訴他:“你暫時保密,我給你獨家內幕消息。” “勾勾手指。”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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