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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在空中飛翔之死

浪漫的複活 泡坂妻夫 27282 2018-03-15
天藤真,本名遠藤晉。 1915年8月8日出生於東京。東京大學文學部畢業後,就職於同盟通信社任中國東北的通信記者。二次大戰結束,回到日本後移居千葉縣香取郡成為開拓農民,過著名副其實的晴耕雨讀生活,稍後兼職千葉敬愛女子短期大學講師,教授國文。 1962年以處女作《親友記》應徵第一屆寶石賞,但未獲獎,作品刊載於《別冊寶石》而登龍推理文壇。翌年以《鷹與鳶》獲得第二屆寶石賞。同年應徵第八屆江戶川亂步賞的《嫌疑犯》只入圍未獲獎。 《幻影城》創刊後,天藤真除了為《幻影城推理小說叢書》撰寫長篇推理小說《火炎之背景》外,在《幻影城》連載一個輪椅少年偵探的連作短篇《遠方有眼睛》,是典型的安樂椅偵探小說。

所謂的“安樂椅偵探”,是偵探本人不去犯案現場蒐集資料、證據,只靠刑警或助手等第三者收集的資料,去推理、解謎、破案的天才型偵探。 《在空中飛翔的死》就是《遠方有眼睛》裡的第二篇。主角信一少年是高中一年級的殘障者,收集犯案證據給信一少年推理解謎的是,搜查主任真名部警部。 真名部警部最討厭“蒸發”這兩個字。 他也常常對信一少年說: “當有人來報案,要求協尋離家出走的人,還說那人蒸發了,我就忍不住會說,那是人吧?人不可能會像水泡一樣蒸發掉吧?我那些部下,就在那裡竊笑說,又開始了。怎麼說呢?這種說法有點輕薄、殘酷的感覺,也許我是有點像老頑固吧!” 不過,不管什麼事情都有例外。四月的某一天,在二子玉川的常盤旅館發生的事,就連頑固派,也無法再提他的老論調了。因為這正是一件,除了“蒸發”之外,沒別的字可以形容的奇怪事件。

事件發生在常盤旅館,位於多摩川畔的高地,是一棟五層樓建築,日西合併的旅館。那一天,在四樓的日本廳宴會場,有一場“伊佐布二八會”的聚會。 伊佐布是靜岡縣庵原郡的一條街道名稱,二八是昭和二十八年的意思。那一年在當地小學畢業的同學們,舉辦睽違二十年的同學會。 他們從家鄉邀請來當時的恩師,與會者共21人。幾乎都是在東京志願參加的,不過,也有人是與恩師一起從家鄉來到東京的。這次的聚會非常成功,賓主盡歡,預定下午七點散會,這時候,卻發現一位與會者井沢武夫不見了。 他的外套與公文包放在房間裡面,鞋子也留在樓梯口。井沢的家位於麻布,他是三光銀行董事長的獨生子。這一天是開著自己的車來的,但是那輛亮黃色的MercuryComet跑車,還好好地停在原來的地方。

起初以為他是去廁所,兩位幹事為了負責任,留了下來,可是,二十分鐘、一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出現。 “打電話去他家看看吧?我們也不能漫無目地一直等下去。” 其中一個人打電話到井沢家,接電話的年輕女性非常驚訝。追根究底問了狀況之後,對方用異常緊張的聲音,要求立刻報警尋找。 “報警,是嗎?”幹事感到吃驚了。 “可是,目前他只是沒有回來而已,也沒有遭到綁架或其它狀況的樣子。” “對不起,請問你的工作是?”女性問。 “我?我任職於某商事公司,那又怎麼樣?” “也就是說,對於這種事情,您是外行吧?”女性不以為然地說,“雖然這是我的直覺,不過,我認為這不是外行人能夠處理的簡單事情。如果你那邊不報警的話,我去報警。我也會馬上趕過去的,喂喂,請你留在那裡喔!我想你不是會躲起來不負責任的那種人,這都是為了以防萬一啦!……再見。”

慌亂之中掛了電話,兩個人一臉困惑對望著。 也許想得周密一點會比較好。 “井沢那裡,是不是知道有什麼事?” “什麼事呢?會讓他在聚會中途消失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這我不清楚,不過,看樣子似乎非比尋常。怎麼辦?要報警嗎?” “報警嗎?那就去報啊!不過,要是報了警,巡邏車來了,失踪的人又突然出現,搔著頭說,不小心喝太多睡著了,那可就難堪了,不是嗎?” “說得也是,可是,如果他的家人來了,我們卻沒做任何處置,我們不也失了立場嗎?她剛才很生氣,感覺上好像把我們視為綁架犯似的。” “別說了啦!我們當乾事,盡了很多心力,現在還要蒙上不白之冤,太沒面子了。” 可是,他們越來越擔心了。

他們到櫃檯商量。 “報警?”旅館方面露骨地表現出不願意的表情。 “他也許是穿著旅館的拖鞋,到外面去買東西吧?我找人去查看看,你們請等一下。” 與客人做生意,信用第一的旅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稅務署與警察。為了客人這點問題,就去叫警察來的話,客人就不敢來了。櫃檯的人吩咐下去,請專屬的保鏢們去找,但是,他們漸漸了解,狀況似乎真的很奇怪。 酒吧、茶室、大廳當然都沒有,廁所、升降梯以及其它來進餐的客人所在的地方,詳細查過,任何地方都沒看到井沢武夫。在櫃檯以及門房人的記憶中,當然也完全不記得有一個像他這樣的客人外出過。 最後,旅館負責人也來了,為了以防萬一,連緊急出口與屋頂都查過了,但是緊急出口在內側上了門栓,屋頂上只有一根用來撐開夏季啤酒帆布的柱子,當然是連一隻貓影子都沒有。在相同的四樓裡面,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三個聚會,他們想,說不定其中有他的朋友,也進去看了,他也不在那邊。剩下的地方就只有旅館的客房而已。

當然不能過分進到裡面去調查,只用電話詢問。但是,每一間客房內都開罵,負責人只能不斷地道歉,不斷地冒冷汗。 旅館這邊會這麼盡力,不是因為二八幹事們的力量。是因為調查到一半的時候,從麻布的井沢家趕來的兩名男女中,武夫的未婚妻弓川時子強硬要求的結果。接幹事電話的,也是這名女性。 “對不起,本旅館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這些……” 負責人也是經營旅館業二十年的老手了,但是,不管來進餐的客人或住房的客人,一個客人如煙般消失這種事情,是第一次遇到。他還半信半疑,如墜入五里霧中。對於眼前的事實,一點辦法也沒有。她悻悻然道歉說: “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這不是外行人能處理的。” 從趕來到現在,弓川時子的臉色一直不安而蒼白,此時雖然拼命忍耐著,但是,就連旁人都看得出來,她已經瀕臨爆發邊緣了。

“我想,你們也有你們的立場,所以我忍耐著……但是一想到當我們在這裡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武夫不知道怎麼了……” 她的眼前浮現閃亮的淚珠。 “到這地步,你還是不向當局求助嗎?” “要……要。” 負責人也無話可說了。三光銀行也是有名的中級銀行,但是並沒有直接的生意往來。銀行董事長的兒子,能去的地方很多,為什麼非要在這間旅館中消失呢?令人無法理解。更何況現在開始,正值年底的旺季,要是媒體拿這件事情,炒作成“有人會消失的旅館”……想到就不禁背脊發涼。 但是,事情到這地步,也不能再推託了。只好死心拿起電話……就看當局介入後的發展了。 真名部警部這些搜查小組們的印象,一開始也跟二八會的干事或櫃檯大同小異。

有人從旅館的宴會場消失了,確實非比尋常。仔細一問,這是小學畢業,睽違20年的同學會,加上失踪者不是女性,是男性,而且是32歲的壯年男子。這個年紀的男人,有太多理由,會想不為人知地躲起來,不是嗎?根本不需要麻煩我們警察吧。 警部那天晚上也在信一少年那裡,正在更新西洋圍棋遊戲的連敗記錄,再加上有點心煩,那種感觸就更深了。 但是,既然市民有要求,不管事情大小,都必須出動盡力幫忙,小自打架、吵架、大至殺人,“什麼事都處理”是地方警署的本分,也是身為搜查主任的警部信條。 接到報案,立刻移動那一身不太輕的身軀趕赴現場,警部自己以及手邊沒工作,被召集來的土肥、戶間兩位部下,從旁人的眼光來看,臉色都是很臭的。

讓警部們改變這種心情的,還是弓川時子,以及她的供述。 一行人在負責人帶領下,進入相關人員聚集的接待室時,她一副兇惡得要吃掉同學會幹事的樣子,光看她那一眼,就似一股電流,瞬間流過。 ……這傢伙不簡單。 這是搜查官特有的直覺。 弓川時子是個美女,服裝也很高級。但是,她的四周飄蕩著某種與她外觀不同,很迫切而尖銳的危機感。 被盯得緊緊的男人們,在他們一行人到達後,才鬆了口氣說: “這個人講那種話,好像都是我們害得一樣,太過分了。” “就是啊!井沢又沒跟我們說'我現在要不見囉',然後才不見的。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也會不讓他消失啊!” “而且人那麼多,這邊也很熱鬧,那邊也很嘈雜,大家都來來去去上廁所,就算我們是乾事,也不可能記得哪個人,什麼時候去做什麼,可是這個人卻……”

他們的臉色比警部們還要臭,口口聲聲控訴著。 “聚會的狀況,我等一下再詳細詢問。請你們先做出一份今天與會者的詳細名單。別忘了電話號碼喔!” 把他們往後延,立刻開始聽取弓川時子敘述事情的狀況。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們才清楚了解事態異常的規模與嚴重性…… 弓川時子的個性似乎很強烈,似乎也是個很聰明的女性。 “我的父親是瑪爾基食品的社長,我是他的次女。父親的公司與三光銀行,有三十年的生意上往來。我跟武夫是在某位議員的介紹下,在去年秋天相親、訂婚,預定這個月底舉行婚禮。” 她先自我介紹。 “我這麼說,你們也許會以為這是一般的政策婚姻,我也不能說家裡的人沒這種想法。但是,我跟武夫並沒有那麼想,我們很認真地彼此相愛著。武夫32歲,我27歲。過去都曾經歷過一些戀愛或類似的事情,但是,我每一件事情都毫不隱瞞告訴他,武夫對我也是這樣。因為我們不希望在新生活中,留下任何一點小污點,我想,光是這樣,你們就可以了解我們兩人的感情了。” 她正視著警部,清楚地說著。在警部的年代裡,別說女性了,這種事情連男性都不太能做得到。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武夫,其中像今天發生的這種事情,我立刻就想到兩件可能有關的事。不足的部分,就請俊二來補充,等我說了,你們就可以了解,為什麼我會這麼驚慌失措了。” 她利落地切入正題。 俊二,就是與她一起來的青年,說是武夫的表弟。儀容端整,戴著眼鏡,似乎有點神經質的青年,他現在就在時子旁邊,沉默而自製,很擔心地看著她。 “據說武夫學生時代曾與過激派有很深的關係,他本身正是過激派所敵視的金融資本家,但他不是真的成為組織的成員,他的立場類似支持者,他還資助過很多資金,後來被發現了,還曾遭到禁足之類的處罰。”時子說。 “但是,董事長的兒子與過激派,畢竟是水火不相容的關係。學生時代沉迷其中,出了社會,就像身上附著的東西全部掉落一樣,變身為平凡的上班族,這種狀況,就像常規一樣,武夫也沒有例外。畢業後,開始在父親的銀行上班,有一段時間,與過激派完全斷絕關係,可是,最近他們的關係又死灰復燃。當然,不是武夫自願的,是組織方面的壓力。 “他曾開玩笑說,這就像連自己都遺忘的戀情,又舊情復燃一樣,但是他當時的表情,似乎非常痛苦,我明白事情並不像他說得那麼輕鬆。他們的組織,在情勢變得嚴酷,被逼到無路可走之際,重新認識到武夫這位支持者的利用價值。大概就是這樣吧?聽說他們要一筆數目非常大的金額,但靠武夫個人力量,是絕對無能為力的。”時子的眼睛陰暗低垂。 “也許你們會說,拒絕就好了啊!但是,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一方面要是被人知道武夫的過去,將會是件很困擾的事情,另一方面似乎還牽扯到女人,而最麻煩的是,組織方面很堅持,說如果拒絕要求的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似乎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了。而且,武夫看到自己昔日的同志,被逼到絕路,也有種想為他們做點事情的想法……總之,這一個禮拜或這十天以來,他已經身心俱疲,煩惱痛苦不已了。” 警部想,自己的直覺沒錯。事件的背後,藏著這麼一條大魚。這麼說起來,時子會因為武夫的突然失踪而情緒失控,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個組織的名字呢?” 他壓抑著興奮問著。一旦得到答案,就要通知署裡的公安組,還必須立刻與總署聯繫。 可是,時子搖著頭說:“這一點連武夫也不說。”她遺憾地說,“他說,被指為脫離者,那是無可奈何的。但是,他不想被說成是背叛者。不過我倒是猜得出一點大致的輪廓。” “什麼樣的輪廓?” “他們不是革丸或中核這類大組織,他們本來是怎樣,我不知道,不過,現在似乎是個人數很少的團體。” ……這可就困難了。市中心的連續企業爆炸事件,震驚全國,總署的公安、搜查兩部派出所有人力,傾全力調查遭到檢舉的蝎子、大野狼,都要耗費如此多的時日與勞力,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是一小撮的無名組織。而想要找到連一件像樣的事件都沒做過的少數團體,甚至也不知道他們與武夫失踪之間的因果關係,那簡直是比伸手抓雲還要不可能的事情。 “還有沒有別的線索呢?”他失望著,不抱任何希望地問。剛才一直保持沉默,名叫俊二的這位青年,怯怯地開口說:“啊……說不定……” “啊!俊二,你知道什麼事情嗎?”時子似乎也很意外地看著他,青年看起來更加膽怯。 “不過,不是很明確的情報……”他含糊說著,“就是剛才時子提過的女性,我可能見過她,那是兩個禮拜前的事情……” 武夫目前在三光銀行的秋葉原分行擔任次長,那一天俊二因為有點事情,去那裡找他,結果,明明是上班時間,武夫卻不在位置上。根據行員說,剛才有電話來找他出去,說要外出20分鐘左右。行員這麼一說,才想到剛才來的時候,從計程車的窗戶裡面,好像有看到路人之中,有個人很像武夫。於是折返到附近去找他,因為那裡能去的咖啡店只有一家,於是走進去,看到武夫在裡頭的包廂,與一位客人額頭靠得很近,面對面坐著。 “武夫背對著我,好像沒發現到我。那位客人留著長頭髮,戴著男士粗框眼鏡,服裝也像男人的,剛開始我以為是男的。”俊二說明著。 “侍者送毛巾過去,對方拿下眼鏡擦臉,我才注意到,那個人就是學生時代,剛才提過那個武夫參加過的團體成員之一,姓白川的女性。” “武夫也跟我提過有這個女人的存在,但是,就跟組織的名字一樣,他絕對不說出那女人的名字。” “白川嗎?”警部也慎重做著筆記。 “不知道名字嗎?” “是的,名字就不知道了。” “因此,也沒彼此介紹過,她的姓也是有一次武夫叫她的時候,被我聽到而已。不過,我想是她的本姓……啊!對了!我又想起一件事情了。為什麼我會認為是她的本姓呢?因為我看過她帶的筆記本封面上,寫著K·S。我記得我當時想,S就是白川的S吧!” “K·白川嗎?” 這時候,第一個字母是很寶貴的情報,警部用加粗的字體寫在筆記本上說:“如果你還想到其它的事情,請告訴我們。你說有兩件事情,那麼另外一件是什麼呢?” 另一件事情,就是武夫的女性關係。 就一個未婚妻來講,這是最難談的事情,但是,時子說話的方式,跟先前一樣明確、率直。 “雖然武夫不是花花公子,不過就像我剛才說過的那類思想上的糾葛,或某些事情,他曾度過一段荒唐的時期,生活也很亂。” 她果決地說著結論,“但是,那幾乎都只是逢場作戲,對像很多也都類似風月場所中的人,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個人叫石山須美子,我實在很難說出口,那個人是在我父親公司會計課工作的人。”在這個地方,她也不多說一句廢話。 瑪爾基食品的總公司位於秋葉原,是個光每月薪水就超過三億日幣的大客戶,銀行分行的員工與瑪爾基會計課的員工,當然非常熟,井沢武夫與石山須美子的相遇,也就是從那裡開始。 剛開始彼此都只想隨便玩玩,但是石山須美子卻越來越認真了。 “要問誰比較積極呢?武夫似乎很在意男人的尊嚴之類的東西,他當然不會說是對方引誘他的,不過,以我的直覺來看,我絕對不是袒護武夫,我覺得女方的意願比較強。” 時子也見過石山須美子,就只是去父親公司玩的時候,遠遠地看過一眼而已。但是,因為聽武夫提起過,光那一眼,就已經將須美子的模樣,深深刻在腦子裡了。據說那是須美子離職前的事情,根據描述,須美子“眼眸總像是濕濕的、白到透明的皮膚,有豐滿的胸部與長而纖細的腳,擁有女人所有該有的武器”。 “武夫與她發生肉體關係,據他說是兩年前的事情。”這種事也毫不膽怯地說了。 “這個人不一樣。一旦愛上一個男人,就會忍不住一直陷下去,武夫似乎也無法抵擋這種魅力,兩個人一直持續著牽扯不斷的關係。須美子還曾經懷孕過一次,武夫也認真考慮要結婚,可是當時須美子不想……她想享受更自由的青春,於是墮胎了。後來就一直持續著曖昧不明的狀態。” 她的語氣變得沉重。 “也難怪須美子的態度會突然轉變,那是從決定跟我訂婚的時候開始的。過去一直可有可無,沒考慮要結婚,但那時候她卻突然又哭又叫,怒氣洶洶,還逼武夫解除與我的婚約,然後跟她結婚。可當時武夫已經做了決定,斬釘截鐵對她說,他可以用任何方法來道歉,但是絕對無法回到過去了,這下可就不得了。我會接到怪電話或騷擾信件,不過,這種事情還只是序曲,她還跑去武夫家,要直接跟他父母談判,還闖進銀行,每次都在那裡要死要活的。武夫也覺得自己有責任,提出願意支付高額賠償金,但是,她不屑一顧,只堅持要結婚。她早就辭掉公司的工作,現在已經不是愛情問題,而是為了賭一口氣。她受不了我是社長的女兒……到了三天前,武夫收到這封信。” 時子從皮包拿出一封信交給警部,在這麼緊急的時候,還不忘帶在身上。 警部慎重地看著信,信上是端正的女性字體,文體有條不紊。 信的內容:過去我很亂來,給你添了麻煩。我知道你的心已經遠離我了,我失去了繼續作戰的勇氣。我願意答應你的條件,跟你幹乾淨淨地分手。因為以後不會再見面了,我希望武夫帶著自己提議的錢過來。我想指定時間地點。時間是4月11日,地點是位於諏訪的井沢家別墅。只要你答應我這幾點,我發誓以後絕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4月11日,也就是今天啊!” 警部也緊張起來了,與過激派團體比起來,這個規模小了點,但是卻感到更加棘手。 “她說地點是井沢家的別墅?” “位於諏訪湖畔,有小艇倉庫的別墅,只有夏季才使用。” “她為什麼指定那個地方呢?” “聽武夫說,他曾跟須美子在那里約會過,還給了她一把鑰匙。分手的時候,選擇回憶的地方,就須美子來講是很自然的女人心情,不是嗎……我也會這麼想的。” “武夫對於這封信,說過要怎麼辦嗎?” “別人是反對啦!不過他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必須去。既然當事人這麼說,他的父母與我無可奈何,也只好答應了。” “那麼今天呢?” “是的,他今天向銀行請假,開著那輛MercuryComet,在快中午前離開位於阿佐谷的家,估計往返需六個小時,所以預定在七點左右可以回來。他也可以等銀行下班再去,一樣可以當天來回,但是,如果這樣的話,到達那邊的時候,就已經半夜了,他說他希望趁天還亮的時候跟對方見面。” “也帶著錢?” “是的。” “現金二千萬日幣。” “二……二千萬?” 警部驚訝了,在旁邊做筆記的土肥刑事,也停下了鉛筆。 “所以,才說是大金額!” “不過……只要當事人覺得可以,我們也沒插嘴的餘地啦!”警部重新恢復鎮靜說,“那麼你認為武夫直接前往諏訪了?” “當然。” “那麼同學會的事情呢?” “我沒聽他說過,所以,我以為他要回來了,卻還沒回來。而且,還接到一通想都沒想過的地方打來的電話,我完全不懂是怎麼回事,我直覺認為,一定發生了某種怪事了。” “你也是?”警官向俊二確認。 “是的。”他感到困擾似的說,“是不是發生了怪事,我還不清楚……倒是我以前就听過石山這個女人,今天的事情我也知道,我因為擔心不知道怎麼樣了,就在下班回家的時候過去看看,不過,關於組織強硬的要求,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很保密,我是現在才第一次聽到。但是,這件事情太不尋常了,武夫知道大家都很擔心,卻為什麼從諏訪回來時,不先回家,反而直接來這裡呢?這一點實在太奇怪了。” 俊二說的最後一點,根據同學會幹事說的話,還發現了另一個“奇怪”事情。聚會為了配合恩師的時間,從小周末(那天是星期五)的下午四點才開始,一開始的紀念照拍攝,井沢武夫沒趕上,大概遲了二三十分鐘才出現。東京——諏訪之間,距離有205.5公里,開Mercury的話,單程兩個小時是輕而易舉的,不過路上又不是只有他這一輛車,就算一到目的地就立刻折返,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回來。足以令人懷疑,他從一開始就沒去諏訪的別墅。 疑點重重,任何人都可以清楚看出來,這個事件不是單純的偶發事件,更不是武夫自己臨時起意。警部重新向總署請求支持部隊,進行正式的調查,當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看來又要通宵工作了。 ……早上八點。 “吃早餐了!搜查主任。” 一陣咖啡的香氣,與粗濁的聲音同時撲鼻而來,警部從打盹中醒來。 這種時候,很不可思議的是,總會夢到那位信一少年。眼瞼裡還殘存著他那可愛的笑容,他用不方便的手指,放下圍棋,好像在說“你看吧”,很高興地笑著。 “這是第176連敗嗎?我竟然這麼有耐心地一直輸,也許只是因為想看他的笑容。” 這都是因為平常輸得不服氣,才會連做夢都夢到。其實,不管他怎麼反抗,也是贏不了的,但是,絕對不是警部的技術太差。只要帶一副便宜的棋盤到署裡來就可以證明,在午休或什麼時候,找個人來玩玩看,他會把對方當傻瓜一樣,輕易獲勝。警部的能力,跟以前相較,水準正在進步中。他這樣子還贏不了,那是因為信一少年的進步,比他還快。 “我想下次教他下圍棋,他要贏過我,還要一段時間,我還可以誇耀一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那孩子能夠下棋呢?” 警部最近常常在想,他的棋屬於業餘初段,也不是沒有一點自信。但是,棋的盤面很大,棋子數量也多。一般對坐下棋的話,信一的手要夠到另一端,會非常辛苦。就因為西洋圍棋打不贏信一,就想用中國圍棋來贏他。用不著為了這樣,就逼少年那麼辛苦吧! 說到辛苦,電視也一樣。一般人完全沒意識到的轉台動作,對信一來講,就是一項大工程。雖然買了小型桌上電視給他,但是,太近看對眼睛不好,所以,必須拉開一點距離。要轉台的話,就必須先用左手撐起身體,肚子靠在桌子邊緣,撐住身體,然後,手才好不容易伸向電視。看到他做每一個動作,都要做得氣喘吁籲的,總是想在旁邊插手幫他。即使腦子裡面知道,這只是第三者的一種,不只沒用,而且有害的,廉價的同情而已。 在這時候,警部的眼睛都會無意識地,轉向母親咲子。就連相交尚淺的警部,都會有如此切身之痛的想法,十幾年來,一個人守護著這樣的孩子的人,心情又是如何呢? 現在的她很堅強。她非常清楚,翻一頁或敲一個鍵,會有多大的負擔。她仍然給少年大量的讀物、給少年打字機,要加強他靠自己活下去的能力。她看著少年轉台,眼中也只是露出溫和的微笑而已。 走到這個程度以前,似乎已經歷過數百次無眠的夜晚了。也很難說沒有想過,乾脆跟這孩子一起……現在的堅強,就是經歷過充滿這類試煉的日子之後,鍛煉出來的堅強……連我這個男人都自嘆不如。 警部嘆了一口氣,“這可不行”。警部回到現實。 他又在想那對母子的事情了,現在應該沒那種時間才對。現在的他,是搜查部隊的指揮官,正在挑戰著不可思議的蒸發男子之謎。 昨夜的搜查很徹底,警部有自信,絕對沒有任何遺漏了。 首先是遺留物。 經過時子的確認,留在宴會場的外套、皮包、鞋子,這三樣東西都確定是武夫出發時穿的衣物。 外套的內側口袋裡面,有一個裝了五萬多日幣的錢包、名片夾、駕照等,裡面有八張名片。其它的口袋裡面,有附鑰匙圈的鑰匙、面紙、手帕,胸前的口袋裡面有原子筆,全都是武夫的東西,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皮包裡面只有兩部照相機,那是武夫最喜歡用的C公司的單眼反光高級相機。底片是新的,還沒使用。根據時子的證詞,那筆分手金分裝成兩個牛皮紙袋,每個紙袋各裝一千萬日幣。牛皮紙袋都放在皮包裡面,但是,那筆錢不見了。 除此之外,還有打火機與香煙盒兩樣東西。 聚會結束後,收拾房間的服務生,在角落的桌子下面發現的,因為不知道是誰的,就先放在幹事這裡。根據時子的證詞,才知道這也是武夫的東西。打火機是Dunhill的,香煙是SevenStar,還剩下五根。 最後,最大的遺留物是車子。車子裡面也發現兩個疑點,都是時子指出來的。 “確定是武夫的,可是很奇怪。”她歪著頭說,“諏訪湖別墅附近,沒有鋪設馬路,只有全是砂石的砂道,可是車身或輪胎上,都沒有沾上砂粒之類的東西耶!” 的確,車子好像洗過一樣乾淨。 另一個就是里程表。 “今天武夫出門的時候,我曾經不經意地看了一下,我記得前面三個數字是300,現在卻只變成301而已。” 正確的顯示是30127.7,如果時子說的沒錯的話,就算300後面的數字,全部都是零,他最多也只走了127公里。而實際上不可能全部都是零,300後面可能是8,也可能是9。那樣的話,等於僅僅跑了三四十公里而已。 “確實是300嗎?” “我想是的,因為尾數正好整數,所以我記得。” 俊二也加入他們的問答,做了補充性的證詞。他幾天前曾搭過這輛車,當時他嘲諷著武夫說,“這輛車該換了吧?”武夫回答,“還跑不到三萬,等超過五萬就會厭倦了。”所以,他才看了一下里程表,前三位數是297。 “後來又過了兩三天,正好到300……多吧?時子的觀察應該是正確的……” 這是項重大發現,那麼往返諏訪的話,至少會到304。在里程表上動手腳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但是,武夫沒理由動這種手腳。 “如果他沒去呢?” 每個人腦子裡面,浮現的都是那個空的公文包。本來應該交給石山須美子的兩千萬,怎麼樣了呢?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對車子的行李箱、座位,做了縝密的檢查,都沒有找到。不只是人,連錢都蒸發掉了。 “主任,看來是綁架或搶劫……”土肥刑警在警部的耳邊小聲說。 警部沒有贊同,也沒有否決。 因為不確定的因素還太多了,不過心裡覺得,這一次“慌張魔”猜的好像是正確的。 “慌張魔”是土肥的外號,他腦子轉得很快,卻也因此老是衝過頭,出糗有名的。 搜查工作突然帶著一股熱氣。 當務之急,要先確定井沢武夫是否去找過人在諏訪的石山須美子。別墅沒有電話,雖然現在已經是過了十點的半夜了,他們還是緊急聯絡長野縣警局,拜託當地警署幫忙調查。 另一方面,他們在整座旅館裡面,重新進行一次縝密的調查。與之前旅館方面的調查不同,這次就連投宿的客人,也不能有例外。指揮官警部確信,幾乎人類能夠出入的地方,一個也逃不過搜查官的眼睛。 諏訪的岡谷署回复時,已經是11點多了。 根據他們說,石山須美子確實在井沢家的別墅裡,當負責的警官去按門鈴的時候,她還一邊說“武夫嗎?這麼晚來,是怎麼了”,一邊好像等了很久似的來到玄關。一告訴她事情的狀況,她回答說,因為跟他有約,所以從前天就來這裡了,但是,武夫一直沒有出現,她正在擔心著。她不斷地想知道警官來訪的原因。 ……果然武夫沒有去別墅! 這項情報,使搜查小組的人喜形於色,在館內的搜查工作中,也浮現一項暗示性的重大事實。 與宴會房間比鄰,有五個住宿的房間,五個房間都是以同一個團體的名義包下來的,而且發現在調查的時候,全部都是空房。 綜合櫃檯與服務生們的證詞,這個團體的名字是“韓國文化聯盟駐日辦事處”,他們指定房間,一個禮拜前就預約了從9日起三天的房間,9日有個像是代表者,自稱叫陳丁源的人出現,提前支付全部金額。他說,文化相關人物從本國來日本,但是行程不定,個別結賬的話太麻煩了。他用一口不太流利的英文敘述理由。陳有一頭漂亮的銀髮,眼睛似乎不太好,戴著淡灰色彩色眼鏡,結實的身體,是位六十歲左右的紳士。 然後,包括當天在內,這三天之間,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位男人、兩位女人,共計四位男女出入。當天11日下午4點半左右,其中兩名年輕男女,說要取消訂房。還我四個房間的鑰匙離去,剩下的那個房間,也在六點左右,由先前那位代表者,名叫陳丁源的老紳士,一樣來說要取消,還了鑰匙就出去了,後來他們都沒有人再出現了。 這段期間,戶間刑警們正在調查二八會與會者,在那個時間以前,除了沒有電話的三個人之外,收集的22個人之中,19人所說有關井沢武夫的證詞。把全部證詞整合來看,叫松元的男性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與往廁所方向走的武夫,在走廊擦身而過,那似乎是最後一次看到他。時間記得不是很正確,大約是散會前一個小時。因此松元說,應該是六點前後吧? 把這兩件事實合起來看,前者離去的時間,更是具有重大的意義。兩位男女離去的時候,正好是井沢出現在旅館的前後,最後陳丁源離去的時候,正是武夫消失前後。二位男女的任務,就是確認武夫到達與否,而陳丁源的任務,不就是要“處置”他嗎? 如果要襲擊的話,這裡也是絕佳地點。從宴會房間那邊看過來,通向住宿房間的走廊,從廁所前面往右有個轉彎,彎過去之後,入口處有一個立牌寫著“除住宿客人外,請勿通行”。不用擔心會有來吃飯的客人迷路跑進去,從立牌到轉角,僅僅只有二三十公尺。只要用凶器威脅從廁所出來的武夫,帶到住宿房間那邊,只要幾秒鐘就夠了,帶進去之後,緊鄰的房間全部都包下來了,也不用怕會有人礙事。兩位男女假裝離去,但是也可能偷偷喬裝改扮又回來。如果是這樣的話,與陳丁源三個人一起,人手也很夠了。 這一行人(警部在這個時候,推測自稱是韓國團體的這些人,一定就是那個過激派團體。佐證之一,就是有位服務生不小心聽到他們的對話,很明顯地他們是講日語。韓國人之間,不可能用母語之外的語言談話。當時時間很晚了,要調查這個團體是否實際存在的話,也只好等第二天了)恐怕就是如此行動的……他如此推測。 但是,接下來就難了。他們如何“處置”抓到的武夫呢? 如果綁架的可能性很強的話,當初推測武夫穿著襯衫與旅館的脫鞋,這種推測就不太可能。因為綁架犯不可能拖著打扮這麼醒目的武夫到處走,一定會準備替代的服裝,可是,同時應該會產生其它的困難。困難在於,不能讓武夫獨自行走。必須有一個人與他同行,並且一直走在可以威脅他的位置。 但是,不管是穿著襯衫模樣的人,或是兩三個人一起,在這麼徹底的搜查之後,完全找不到可能的人物。 最後,他們與旅館的人一樣,爬到屋頂上去看。寒冷的夜風吹著水泥地板,像粉一樣的東西,閃著紅光在飛舞著。那是剝落的夜光塗料嗎?只有這樣,此外就是拆掉帆布後,黑影幢幢的柱子,寂寞地排列著。 “真的像煙一樣蒸發掉了嗎?” 長時間的徒勞無功,警部不禁自言自語起來。回到供他們搜查用的接待室,合眼打盹的時候,天就快亮了…… ……井沢武夫不是煙,也不是水泡,是個有肉體的人類。他的肉體在這個時候,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以意想不到的模樣存在著。也是透過一個意想不到的物品,才讓警部知道他的所在,在一個偶然的機緣中,與武夫應該會面的石山須美子對談時知道的。 早上的時間,慌亂程度不下於昨天,許多的徒勞無功,有了幾個小小的收穫。向韓國大使館詢問,才知道那個“文化聯盟駐日辦事處”全都是虛構的名稱。留日名單中,也沒有陳丁源這號人物的存在。 K·白川這位女性的名字,沒有在總署的公安部名單中,黨派名稱與關係者都不清楚。收集櫃檯與服務生的記憶,做成的四名男女畫像,拿到電視新聞中播放,也沒得到任何反應……等等,仔細想想,只是知道了一些不知道的事情而已,都是一些沒用的收穫。石山須美子以為那空白半日劃下句點的關係者身份,從200公里遠的那一邊,來到總署。 根據弓川時子所說的,須美子是個“具有女性該有的全部武器”的女子。警部有點興奮,帶著警部不該有的期待,期望見到一個養眼的性感女性。但是,當領路的女警把她帶來時,實際上的她是個樸素而正經的女孩,甚至讓人以為是不是弄錯人了。她連口紅都沒塗,穿著連帽的外套,藍色牛仔褲,服裝也很平庸。只有眼睛四周,有一圈黑眼圈,看來也許是因為太累了。 “昨晚警方的人來,我很擔心是否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們什麼都不跟我說,我打電話到武夫家,也沒有人接電話,我等了一個晚上,武夫還是沒來,所以我乾脆趕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請她坐下,她也不坐,用不安的口氣問。對了,這女孩被放鴿子了。一絲輕微的難過,掠過警部的胸口。 “因為昨天的情況,還不清楚,沒辦法說。井沢家的電話沒有人接,是因為接電話的時子,當時正在現場吧!他父母好像都不在。” 最後那一點,是時子說的,不是說謊。武夫的父親從以前就是個只顧工作,不顧家庭的人,那一天為了秘密的事情外出中。而母親可能是為了報復吧!那一天也跟一個與兒子差不多年紀的年輕男人,沉溺於玩火,行踪不明。到了早上,知道了消息,才各自打電話進來,但是沒有出面。這似乎是個亂七八糟的家庭,亂到警部的石頭腦袋無法想像的地步。 請須美子坐下,簡單扼要地從頭說起。 “那裡不對。”她插嘴說,“賠償才不是2000萬,實際跟他談的時候,一開始他只當作是普通的外遇,只說要給30萬。我覺得他太瞧不起人了,就不理會他。後來才一直加,變成50萬、100萬,150萬……最後到500萬,這是最後的價碼。婚禮的日期越來越近,他也慌了吧!當然,一個人的青春,不是全部可以用錢來換算的,不過我也是懂得分寸的。500萬這個金額,是對方提出來的,我一次也沒有要求要多少錢。” 這跟時子說的很不一樣,警部還是看著在旁邊做筆記的土肥,他一臉佩服的表情。他也感到這項供述是事實吧! 但是,也不覺得時子在說謊。 警部的心裡,有一種直覺。 問題的來源,是不是武夫呢?與須美子直接談判分手的人是他,他向須美子說500萬,對父母說2000萬。除此之外,想不出會有這麼大差異的原因。 為了什麼?以現在的情況,是不可能有其它的答案了。武夫是不是打算拿資金給那個團體呢?如果直接這麼說,父母是不會答應的,所以剛好趁須美子這件事情的機會,順便浮報金額呢? 等一下!這樣的話,事情又變得很奇怪了。這項推理如果是正確的話,2000萬減掉500萬,那麼將會提供給組織1500萬的資金。武夫等於是他們的救命之神,還會花那種功夫去綁架他嗎?即使是在這個通貨膨脹的世界裡,1500萬可不是個普通金額吧? 警部沒有時間解決這個疑問,不只如此,就連聽完本來已經臉色蒼白,現在更加蒼白的須美子說話的時間都沒有。談到一半,接到昨晚麻煩過的諏訪的岡谷署來電,從那個時候開始,武夫的蒸發事件,急轉直下,轉變成殺人事件。 “岡谷打來的?真奇怪。如果是為了昨夜的事情,應該是反過來我們打電話去道謝才對。” 警部疑惑地接了電話,距東京西北方200公里的山中警員,在警部的耳朵裡面,說出了奇怪而難以相信的事實。 “昨天晚上真抱歉,那樣的答复,是否有用呢?其實,是這樣的。我並不是要討謝啦!而是有事情想請問你們。是這樣的,這是今天早上九點左右的事情,住在湖畔的居民們,發現有東西浮在湖面,好像是溺死的人,於是,我們開船去調查,發現是男性溺水屍體。不過有點奇怪,那是一具綁著救生用具的屍體。救生用具還膨脹著漂浮在水面上,所以沒有變成真正的溺死屍體。現在水溫冷的地方相當冷,我想可能是凍死的。但是,仔細一看,喉嚨有很深的繩索勒痕,有遭勒斃的嫌疑。剛剛才打撈上岸,正要送去解剖。關於那具屍體的身份,我想請問一下,也就是說,這具屍體是穿著西服,但是,只有長褲,沒有外套。上面是一件沒系領帶的襯衫,沒有穿鞋子,身上沒有任何可以知道他身份的東西。唯一的線索,就是他放在褲子口袋裡的火柴。那是位於貴署轄區內,二子玉川的常盤旅館的火柴。所以,想請教您有關這間常盤旅館……啊?年齡嗎?這個嘛!大約三十一、二歲吧?啊?喂喂?你說了什麼嗎?” “好驚訝,總之,我不記得當時怎麼回答了,那種心情,怎麼說呢?” 兩天后,又來到信一少年家,咲子泡了一杯威士忌紅茶,警部一邊啜飲著,一邊敘述。 “對了!阿信也很喜歡魔術,電視上也表演過人體大砲,把人放進大砲裡面,瞄準掛在空中的籃子,轟一聲發射。冒出一團煙霧,等煙霧散去,很不可思議的,剛才那個人從籃子裡面出現,嫣然一笑。就像那樣,不可能飛出去的人,卻在空中飛著。如果是魔術表演的話,距離很近,可是,在這個事件中,是200公里的長距離啊!” 不只是警部,每個人的表情都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就連慌張魔土肥刑警,也不知從何慌張起來,他只是不斷地搖著頭。 (但是,感到最驚訝的人,是那個女孩吧!) 他清楚地浮現出當時須美子的樣子。 “不會吧……”她呻吟似的自言自語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我一直到今天早上都還在那湖邊,武夫卻死了,浮在那座湖上……這……怎麼可能……” 她的聲音突然升高,眼神呆滯,然後變成像哭又像笑,斷斷續續的叫聲,完全聽不懂她的意思。要平息她的歇斯底里狀態,需要兩個男人與一位女警,三人合力。 這不僅是因為情人死去的打擊,用不著在她心情稍微平靜之後,聽她哭訴,警部也立刻就發現了。她哭訴著說,“這樣……簡直就像……就像我約他出來……殺死他一樣……” 這也有可能。搜查官冷漠的神經正在運轉著。 須美子具有比任何人都明確的動機。這兩年來,奉獻全部青春的愛情,卻被棄如蔽履,只要有機會的話,也許會讓她想殺人。武夫按照約定,把分手金送到諏訪的別墅,在那座人煙罕至的偏僻山中小屋裡面,兩個人單獨在一起,這時候,應該就有殺人的機會。而且,現在屍體就在那裡! 岡谷員警去別墅拜訪她的時候,將近夜晚11點左右。武夫失踪是六點前後,在這五個小時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目前大家都還不知道。 這個女孩也必須徹底調查。 他在心裡這樣想著,一邊表面裝出“說得也是,怎麼會啊”,若無其事地笑著說: “屍體還不確定是武夫,我們做夢也沒想過,你會用魔法把武夫帶走,還殺了他丟在湖里啊!但是,為了今後的事情,我還是問問你昨天的情形吧!這樣對你也比較好吧!因為說不定,會有人對你有什麼突發奇想的懷疑。” 順利取得行動調查書。根據她的供述,須美子就如岡谷員警所說,在前天,也就是10日那一天,向位於中野一家叫做木村的個人經營出租汽車店,租了車子,於下午兩點左右抵達諏訪市,在市內的商店買了威士忌、肉類等東西,準備與武夫共度最後一餐。足足買了三天份的食物,是因為抱著一線希望,期望肉體關係在這裡復活。那天晚上,住在別墅裡面,11日一邊維修放在小艇倉庫的船,一邊終日等待武夫。第一次接吻,就是在這艘船上,因此,為了這段回憶,她計劃開這艘船去玩。 “後來就如各位知道的,晚上很晚的時候,到警察來之前,我一整天沒跟任何人見面,所以,要是要我提出不在場證明的話,我沒辦法……” 她想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說:“對了,下午的時候,我為了讓心情平靜一點,開車去湖邊繞了一圈。也許當時會有人看到我……不過,很多車子會經過,大概沒用吧!” 她租的車子是大紅色的Cedric,今天也開這輛車從別墅趕過來,為了以防萬一,把她的車號、車型、輪胎等都做了記錄……這些事情,在緊接著發展出的一連串令人感到眼花瞭亂的事情面前,只不過是一幕中的一小格而已。 在警署的聯絡下,驚訝的弓川時子趕過來……兩位女性面對面,無法言喻的異樣氣氛……分乘兩輛警車,緊急趕往現場。 然後,是與遺體的照面。 無法相信的心情,一直到這最後的時刻,還徘徊胸口不去,但是,溺水屍體確實是井沢武夫。 “兩個人一眼就確認了……那是因為屍體的臉,與生前沒有太大的改變。描述死者長相,是不太舒服的事情,詳細的狀況就省略了,只提必要的重點。他的全身似乎很痛苦地扭曲著,似乎還遭到棒子類的東西毆打,鼻子附近有點變形。除此之外,都跟活著的時候一樣。” 大家暫時還處於虛脫狀態。 昨天晚上在東京“蒸發”的武夫,以失踪當時的模樣,在諏訪死去——這現實,以及看著眼前的屍體,實在令人感到不解。就在這時候,危機發生。弓川時子突然臉色一變,撲向須美子。 “氣勢驚人,頭髮亂晃地喊著,是你殺的!你這個壞人!惡魔!還動手打人、抓人。叔叔們也很吃驚,甚至找不到機會去阻止。須美子好像看出情勢不利,放棄了似的,毫不抵抗地讓她打。叔叔們好不容易把她們拉開,看了時子一眼。就那一剎那而已,別人好像沒注意到,她的眼神好可怕啊!怎麼說呢?感覺上如果時子是火的話,我們就是冰了。真的就像惡魔或壞人那種眼神。叔叔嚇了一跳,阿信啊!女人啊!本性好像都是這麼可怕的。嗯……當然,你母親另當別論。” 這是序幕。武夫的死還有很多不可解的謎團糾纏著。 “真是不可思議的屍體。” 在安靜的山間鄉下小鎮裡面,這個案子有如晴天霹靂,岡谷署從署長以下全部出動,迎接他們一行人。負責的刑事組長表情困惑地說明: “綁著救生器具的他殺屍體,從沒聽過這種事情,其它還有很多疑點。第一點,電話中我沒提到,首先是身上有500萬這筆大金額,裝在牛皮紙袋,用襯衫的帶子,固定在背部。看來都市的青年,連襯衫都會用帶子來固定。第二點,襯衫的背後,有用口紅寫的兩個大×記號。這一定也是犯人幹的,但是,這是某種魔法嗎?第三點,根據現在你們所說的,被害者在昨天晚上六點左右,在常盤旅館失踪。可是,根據我們解剖來看,死亡時刻大約是昨天晚上六點到七點左右之間。執刀者是信州醫大這方面的權威,所以,我相信這份資料。這麼一來的話,屍體如何運送到這裡?又是誰運送過來的呢?要隨便棄屍的話,很多其它的地方可以丟,為什麼選擇我們清淨的諏訪呢?這就是我的疑問。” 聽著報告,警部想,昨夜開始的大搜索,絕對不會是徒勞無功的。 武夫身上有500萬現金。 這件事情太出乎意料之外了,500萬這個金額很熟悉,應該就是要交給須美子的分手金。 那麼這可不可以跟屍體被丟在諏訪湖這個事實,連接在一起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兇手知道須美子在湖畔的別墅,是否要用這種形式,把她的那份交給她呢? 說奇怪還真奇怪,兇手已經搶走了1500萬。但是剩下的500萬,因為是別人的,所以就留下來,普通的殺人犯,是不會這麼講原則的。但是,不可能沒注意到500萬這麼大筆的金錢,就算覺得兇手這樣做很奇怪,卻也想不出別的可能了。至少,除此之外,就想不出要用屍體污染“清淨”湖水的理由。 背後的兩個×記號。 剛聽到那一剎那,閃過腦際的是DoubluX……會不會是叛徒的記號呢?最近受到信一少年的影響,經常看國內外的推理小說,書名忘了,不知道是奎恩或是誰的小說中,好像有這類資料。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事情就很嚴重了,因為清楚宣示了犯人的身份。說1500萬的提供者是叛徒,這也很奇怪。但是,除了他們之外,也沒有別人可能會這樣稱呼武夫,也許組織有組織這麼做的理由。或者只是拿走了要拿的東西,事情已經解決了,怕武夫洩密而殺人。這是冷酷的組織,很可能會做的事。 但是,有疑點。為什麼要留下印記,故意宣告身份呢?不過,這也是警部依照常識去推斷的。很可能是過激派團體鬧內訌,因此執行者肆無忌憚,公開宣告是本黨派幹的,也許在他們之間,這種事情是理所當然的事。 以上兩點,說奇怪是很奇怪,不過還可以解釋。穿上救生器具的原因,也是因為如果屍體沉入湖里,就無法達到這個目的了。 但是,令人無法苟同的,就是死亡時間。 “外行人提出異議,是不敬之至。但是,在這一點上,會不會是驗尸者的誤判呢?” 這個念頭一直徘徊不去,在那種情況下,甚至要把活著的武夫帶出去都不可能了。更何況直接殺害之後,要把像屍體這麼重、體格又大的東西,在不被人注意之下搬出去。這即使集合四、五位魔術師合作,也無法做這種表演。 “……我不行了。” 警部想起當時沮喪的心情。 他立刻與負責驗屍的教授見面,加以確認,但是,從所有的徵兆推測,教授的判斷沒錯。幾乎還未消化,留在胃裡面的洋火腿、筍絲,都跟宴會的中華料理前菜一致。這些也跟與會者的證詞吻合,他們說武夫只吃了一點點前菜,然後就一直喝酒,沒怎麼吃到菜。 武夫確實在那個時間——在常盤旅館失踪之後,就被殺了。 “既然這樣,就更要查清楚屍體是怎麼從東京,飛到諏訪湖了……在談這一點之前,我先說一些細節。” 警部開始談起那天晚上山莊的情景。 在別墅的守靈夜裡,連武夫的父母也放下所有的事情趕來。近親很少的這一家人,除了父母之外,還有昨晚見過那位叫印南俊二的青年與武夫母親的妹妹,也就是俊二的媽媽,俊二的哥哥嫂嫂等四個人而已。俊二在新宿的商事會社工作,星期六那天下午在店裡,因為接到時子的緊急電話,才陪著母親包了一輛車趕來。 大概是因為平常棄家庭於不顧的自責吧?失去唯一繼承人兒子,武夫雙親受到的打擊與悲哀的模樣,令警部們也不忍正視。 哭泣、勸說、抱怨、責罵……無止無盡。最後,武夫的母親說: “事到如今,也只能靠阿俊了。”就因為她這麼一說,俊二的母親臉色大變說:“為什麼啊?我還想靠俊二,你別隨便想靠別人的兒子啦!”親姊妹開始爭執起來。 看不下去,離開走到院子裡,戶間刑警悄悄地靠近。與慌張魔土肥相反,他會精確計算人進入目標範圍的時間,再慢慢開始行動,非常悠哉,會把漏出來的東西撿起來,基於這個意義,為他取了個撿拾魔的外號。 “那個輪胎痕跡,確定是須美子的那輛出租汽車。”警員報告。就在已經忘記的時候,他也不起個頭,就突然冒出一句話,這是這個男人的壞習慣。 “啊?什麼?” “就是我們到達以前,留在這棟別墅四周的輪胎痕跡。只有她的出租汽車的痕跡,其它除了岡谷署的警用摩托車之外,沒有別的痕跡。也就是說,武夫的MercuryComet絕對沒有來這裡。” “喔!這樣啊!” 警部也幾乎忘記的小事,但是,仔細想想,這對須美子具有重大的意義。至少,這個物證具有否決剛才時子粗暴指控的價值。 把兩個人叫出來談話,時子很快就懂了,立刻就了解這意思,她咬緊嘴唇思考著。 “那麼這裡不是現場嘍!” 她是個性非常強烈的女性。 “但是,我不會道歉的。也許她不是直接下手的人,但是,也沒有證據顯示,她與武夫的死毫無關連。在事情查清楚以前……我絕對……我怎麼能……道歉呢?” 她不屑地丟下這幾句話,一轉身就消失在房子裡面。 “……真不好意思。”個性強硬得連警部也目瞪口呆。 “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為什麼請你來了。”他安撫須美子說。 “今晚,大家都很生氣。” 她卻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靜。 “我覺得,我現在才懂,這麼一來……”黑暗中,她浮現一抹不自在的微笑。 “我這樣說似乎很奇怪,不過,我覺得好像可以跟那個人變成朋友。我們一定有除了愛上同一個男人之外的共通點。” “是嗎?”警部詫異地說。 即使到現在,他都感到很詫異。雖然現在是在咲子的面前,不過,這個世界上最難了解的東西,就是女人的心情了。 “這個時候,相關人物的狀況……”他吸了一口氣,回到正題。 “這段期間,岡谷署的人請求鄰近警署協助,繼續到周邊查訪。東京由叔叔的部下,與公安組聯絡,追查那個團體。結果,查出團體的身份了。那是因為請那位叫俊二的青年,畫出自稱是K·白川的那位女性的畫像,與常盤旅館四人組中的女人比較之後,得出結論,認為跟其中一個人是同一個人物,只是經過巧妙的變裝。人的臉或外貌,部分可以加上許多改變,但是身高、臉的輪廓、大小等等,是不能改變的基本點。從那裡漸漸解開線頭,查出四人組的其中一個男人,與公安跟監的過激派其中一員很像。這個男人與K·白川的關係,有很多還沒查清楚,但是,最後交遇四間房間鑰匙的男女,就是這兩個人,因此,他們一定是同夥中的主角。他們需要迅速取得大筆資金的理由,也就越來越清楚了。他們準備企劃新的事件嗎?或者是感到自身的危險,要作為逃往國外的資金呢?是這兩個原因之一。在現在的狀況下,似乎是後者,我會這麼想的理由呢。” 警部用誇張的手勢,從公文包裡面拿出提早印好的隔天早報。 “因為發現了一個可以將這件事情,與武夫在常盤旅館不可思議的蒸發掉連接起來的新事實。我是在今天下午很晚才知道的,晚報當然已經來不及了,電視大概也沒報導。說小的話,這也是很小的案子。我知道報紙已經印了,所以,跑去總公司跟認識的記者要來的,想要讓阿信看。這個案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呢?我想請阿信用自己的眼睛去發現。” 交給信一,他放鬆身體,靠著藤椅背。 嘿!懂了嗎?我一直說“飛”“飛”,給了暗示了,這孩子應該懂了吧?怎麼樣?那是在角落的小新聞,要找到也很花時間。就算找到了,也不曉得他懂不懂這個意思。嘿!他充滿了期待,臉頰自然舒緩開來,一邊疑惑地挺起身子。 信一微笑看著他這邊,根本也不看交給他的報紙。 “怎麼了?不找嗎?” 他點了一下頭,好像在說,是的。 “哈哈!電視上提到什麼了嗎?” 他搖搖頭,就像在說,不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看呢?難道你不用看就知道了嗎?不會吧?” 少年微笑著,然後用他的說話方式,一個一個字慢慢地說: “有……個……地……方……飛……機……被……偷……了……吧!” 警部一臉茫然,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在當地第一個聽取關於怪飛機情報的,是隔壁的諏訪警員,那是昨天的事情。證人是居住在島崎地區的農家主婦,與井沢家別墅所在的小坂地只隔著一條入江。 11日晚上七點半左右,她聽到湖面有啪鏘一聲巨大的水聲。她在想,是什麼東西呢?於是到外面一看,在漆黑的空中,有一盞紅色尾燈似的光,正往對面的岡谷市飛,漸漸遠去。 她仔細一聽,光消失的時候,那方向似乎有微弱的爆炸聲。 她走進家裡,告訴家人,他們竟然不理會她,還說:“你說飛機丟什麼東西出來?你是不是做夢啦!我們根本沒聽到聲音,不可能會有不出聲音飛來的飛機啦!”第二天,發現屍體,引起大騷動,她還是沒有告訴警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但是,還有別人聽到水聲,也有人聽到爆炸聲。只是兩種聲音都聽到的證人,就只有她一個人。時間、地點、爆炸的方向等等,討論之後,結論大致上都是一致的。 設置在岡谷署的“諏訪湖屍體搜查總部”很重視這個情報。要把屍體丟進湖里,一般的想法,是開車送來,再移到船上這個方法,但是,到目前為止查訪的結果,完全沒發現任何可能的車子或船。 從飛機上把屍體丟下去!這很突發奇想,不過,從屍體漂浮在靠近湖心的這個事實來看,這也不是不可能。 我們立刻與位於松元郊外的東亞國內航空的松元機場聯絡,發現塔台管制員,確實在那個時刻,觀察到有一架可能是私人的小型飛機,從岡谷方面飛來,消失在西北方位,東京航空交通管制部以及總公司都沒有發出任何通知的迷路飛機,也偏離規定的航線。 “嗯!那架飛機真的存在嗎?” 總部突然緊張起來。 透過縣警,與運輸省航空局以及自衛隊取得聯絡,搜索該架飛機。因為大家都是外行人,很少搭乘飛機,哪個領空屬於哪個部門管理,都不知道,工作進度不是很順利。一整天狂奔蒐集情報,才終於確認事實,有一架未取得正式飛航許可的私人飛機,從東京近郊出發,到諏訪湖經過松元上空,在新潟的系魚川附近,消失在日本海上空,以後就失去消息了。 井沢武夫守靈之夜的第二天,真名部警部們回到東京,到這天下午才收到搜查總部通知這項情報。 然後,現在信一少年手上拿的這份提早的早報,在社會版角落的一欄裡面,登著如下約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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