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奇案十三卷

第97章 三、青銅塑像

奇案十三卷 蓝玛 10464 2018-03-15
下午,痕跡檢驗報告出來了。證實江小川的房間裡發現了三種指紋,其中一種是江小川本人的,另外兩種待查。其中之一出現在煙灰缸裡的煙蒂上和一隻水杯的表面。煙灰缸裡有兩種煙蒂,一種是江小川抽的紅塔山,另一種是三五。煙蒂和水杯是昨天晚上的還是更早一些時候的,不好確認。另一種指紋分佈的比較廣,大凡搏鬥過的地方都有,這無疑是昨天晚上留下的。但是凶器上沒有留下指紋,只有江小川的兩根毛髮。 這裡出現了一個疑點,兇手走得很慌張,以至於連門都沒關好。可為什麼凶器上沒有指紋呢,被請除了麼?這不符合慌張的特徵啊! “記住這個疑點!”歐光慈似乎有某種感覺,但是一時又說不清楚。 傍晚下起了毛毛小雨,天自然黑得比較早。歐光慈和大馬二人趕到石門小區的時候,白婕還沒回來。他們就坐在車裡等,直等到快八點了才見一女子打著傘匆匆向五號樓走來,估計就是她了。那女子進了三門洞,不久303室的窗戶就亮了。

歐光慈說:“走吧,可以了。” 兩個人下了車,直上三樓而來。敲門,開門,果然是那個女子。歐光慈問:“你是白婕麼?” 對方點點頭:“你們是……” “噢,我們是公安局刑警隊的。”歐光慈亮了亮證件,“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可以進來麼?” 白婕讓開身子放兩個人進了屋。歐光慈覺得屋裡的陳設很老舊,白婕說這是她租的房子,家具都是房主的。她給歐光慈二人拿來礦泉水,然後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 “請說吧,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歐光慈拿出那張速遞單據讓白婕看。白婕看了看說:“這件事我知道,怎麼啦?” 歐光慈問白婕可不可以抽煙,白婕說隨便,歐光慈便點上一支煙,他說:“根據我們的了解,你已經把這束花扔到垃圾道那兒去了,是不是有這回事?”

白婕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是的,有這回事兒,是我一早扔掉的,有什麼問題麼?” “那麼好的花你為什麼要扔掉?”大馬問。 白婕笑了笑:“因為我不喜歡送花的人。” “送花的人並沒有落名字呀?”歐光慈看著她。 白婕道:“知道我生日的就是那麼幾個人,猜也能猜出來,這並不難。” “他是誰?” “江小川。” 歐光慈和大馬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說:“如果我告訴你,江小川死了,你有什麼感覺?” 白婕抬起頭,怔了一下:“什麼,他死了?” “對,確實死了。我們就是為這件事來找你的,我們從他身上發現了這張單據,上面有你的姓名地址。” 白婕垂下頭去,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這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怎麼會這樣?我雖然不喜歡他,可是……”

“你說你昨天過生日?”歐光慈問。 白婕點頭道:“是,我昨天25歲。約了幾個朋友。” “慶祝生日?” “就算是吧,一個小型的私人晚會。” “沒有請江小川?” “沒有,我們早就不來往了。” “可是他還記得你的生日。” 白婕沒說什麼。歐光慈站起身來在房間裡走動著。白婕依然垂著頭,看得出江小川的死對她震動不小。後來歐光慈坐了回來:“白婕,現在請你談談生日的情況?譬如,都來了些什麼人?” 白婕抿了抿嘴角,輕聲說道:“來了六個人,有小猴子和她的男朋友,魏文勇,成浩,馬波,還有賴雯雯——就是這六個人。我不是本地人,朋友不多。” “請把這些人的聯繫方式寫一下。”大馬遞過去一個本子,“這是辦案的程序?”

白婕看了看那個本子,道:“難道你們懷疑……” 歐光慈道:“寫吧,這是辦案程序。” 白婕便把聯繫方式寫了。歐光慈又問:“這些人裡據你所知都有誰認識江小川?” 白婕想了想道:“這我不好說,因為我曾經和江小川共過事,後來也不時地來往一下,除了小猴子的男朋友,恐怕其他人都知道江小川。” “你不是不跟江小川來往了麼?”大馬問。 白婕道:“那是近半年的事。” 歐光慈看了看手錶,說:“請你談談昨天過生日的情況吧,越細越好。” 白婕便仔細地把昨天過生日的情況說了說。 “噢,也就是說,在你們生日晚會就要開始的時候送花的人來了?”歐光慈看著她。 “嗯,是的。”白婕點頭。 “你當時就猜出那是江小川送的?”

“不,當時還沒有,是剛剛吹完蠟燭時想起來的。”白婕看著歐光慈,“其他人胡亂猜測,我沒有告訴他們是誰。” “為什麼?” “我不想因為他打擾了我們的興致。” “接下來你們就開始了生日晚會?” 白婕點點頭:“嗯,是的。生日晚會過得很好,很愉快。看得出大家都很盡興。” “晚會是幾點鐘結束的?”歐光慈又拿出一支煙。 白婕回憶了一下說:“將近九點鐘吧,不到一些。估計是八點五十左右。” “客人們一起走的麼?” “不,魏文勇先走一些,他要找他的一個朋友談些事情。他大約先走了十分鐘的樣子。” 大馬在魏文勇的名字下邊打了一個記號。 “這些朋友中有沒有誰和你的關係比較密切?”他問。

白婕咬了咬嘴唇,抬頭道:“一定要說的話,魏文勇和我比較不錯,但是關係還沒到那一步。” 歐光慈透出一口氣,道:“好吧,現在請你談談你和江小川的關係——你說你們一起共過事。” 白婕說她是從一個小城鎮來的,在本市讀的大專,大專畢業後找不到工作,便在江小川的那家小公司乾了兩年多。江小川對她不錯,甚至想和她好。這里白婕特別強調了一下,說她對江小川沒有什麼感覺。在江小川那里幹了兩年,小公司越搞越不行,她就跳槽了,到了另一家搞文化經營的公司。江小川時常來找她,希望她回去。但是她沒同意。在文化公司堅持了一年多些,才通過江小川的關係進了這家電訊公司,幹到如今。起先江小川還跑動的勤一些一些,一直在追她,最近半年來斷了。沒想到江小川還記得自己的生日。

和白婕的交談就到這裡,離開後歐光慈比較沉默。 大馬問他在想什麼。歐光慈說:“我覺得這裡邊好像有些不對頭,你想想看,就白婕所說的她與江小川的關係,似乎還不到把花扔掉的程度。你覺得呢?” “嗯,是有些過分。”大馬錶示同意。 歐光慈道:“不僅僅是過分,我覺得白婕沒有完全向我們說實話。那個談話記錄收好,上邊有白婕的指紋。” “明白。”大馬點點頭,“隊長,下一個目標是誰?” 歐光慈道:“自然是那個魏文勇。聽著大馬,所有人的指紋我都要,你一定把這件事辦好。” “沒問題。” 歐光慈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許久沒有說話。大馬看著他,他也看著大馬。大馬問:“隊長,你還在想什麼?” 歐光慈道:“我在想,那個青銅塑像上為什麼沒有指紋呢?這是我一直搞不懂的事。”

第二天去找魏文勇卻撲了空,魏文勇到外邊進貨去了,下午才能回來。這是一家小型超市,魏文勇負責進貨。歐光慈二人扭頭去找小猴子,小猴子在。小猴子叫侯敏,和白婕是一個公司的。他們還沒發問,小猴子就說她全知道了,是白婕告訴她的。她對江小川的死表示遺憾,她說江小川那個人雖然有很多毛病,但是為人還算熱情。至於為什麼會遭了毒手,恐怕和生意上的事情有關係。 歐光慈問她為什麼會這麼想。 小猴子說:“據我所知他結識人太複雜,那裡頭什麼人沒有哇。再加上江小川做生意野心勃勃,總想一口吃成個胖子,這樣的人很容易鬧出事來。” “你對江小川的了解是來源於白婕,還是……” “主要的來源於白婕,其中也有我觀察的。江小川來糾纏白婕的時候,我見過他幾次。”

“糾纏?你說他糾纏白婕?” 小猴子道:“他很長時間都在糾纏白婕,漂亮女人總免不了是非。” 歐光慈點點頭,讓小猴子說說過生日那個晚上的情況。小猴子便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遍,整個過程和白婕的敘述一致。只是最後多了一個小情況。小猴子說:魏文勇走後大家也就決定散了,可是成浩想多留一會兒:“我說'成浩,你留下算怎麼回事兒?人家魏文勇留下還情有可原。'成浩還想賴著不走,讓大家生拉硬扯給弄走了。就是這麼一個情況。你們還想知道什麼?” 歐光慈很欣賞小猴子的心直口快,他說:“關於魏文勇和白婕好的情況白婕沒有向我們隱瞞,但是成浩這一段她沒講。” “這一段很重要么?” 歐光慈笑笑:“對於我們來說,所有的情況都是重要的。說說看,是不是成浩也想跟白婕好?”

小猴子道:“嗯,恐怕有那個賊心。” 大馬道:“聽說你男朋友也去了。” “他呀,是我硬拉著去的。這個人沒什麼可說的,從頭到尾沒說兩句話,純粹一個擺設。” 請小猴子簽了字,他們告辭出來。 馬波和賴雯雯沒費甚麼事也見到了,他們的敘述和小猴子說的大體差不多,看來生日晚會的情況還是清楚的。說到江小川,馬波說他僅僅是聽說過這個人,沒有見過。賴雯雯乾脆連聽說都沒怎麼聽說,強調毫無印象。歐光慈說:“據說你帶了一個數碼相機去,現在在身邊麼?” 賴雯雯從挎包裡拿出了那個數碼相機,弄出了生日晚會上的所有照片給他們看。這樣,歐光慈二人便得到了一些具體的印象。的確,這是一個很普通的生日晚會,大家都很高興,笑得都很開心。其他看不出什麼。 中午吃了午飯他們去見成浩,成浩正在商業局的健身室裡打乒乓球,聽說警察找他,馬上就來了。小伙子長得很帥,多少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覺。談話自然從生日晚會開始,所說基本沒有什麼兩樣。談到送花人送來紅玫瑰時,歐光慈特別注視著他的眼睛,他看到一種不屑的表情,這種表情在談到魏文勇時也出現了一下。 歐光慈問:“據我們所知,你對白婕很有好感。” 成浩看著歐光慈:“是呀,這難道不可以麼。我確實很喜歡白婕,我從來沒掩飾過這個,用不著掩飾。” “散伙的時候你曾經想單獨留下來。”大馬看著對方。 成浩也看著大馬:“怎麼,連這個你們都知道——是的,有這回事兒,我是想單獨和白婕待一會兒。” “你很坦率。”歐光慈說,“那麼希望你能同樣坦率地回答我下邊這個問題——你知道江小川這個人麼?” 成浩怔了一下:“江小川,當然知道,那是個無賴。” “你知道那束花是誰送的麼?” 成浩看著歐光慈:“難道是……江小川?” 歐光慈點點頭。 成浩吐了口唾沫:“無賴,真他媽無賴!我曾經想過是他,結果還真是。” “你是怎麼認識江小川的?” “我懶得說他。” 大馬道:“你必須說說,因為江小川被害了。” “什麼,江小川?!” 歐光慈點點頭:“對,他死了!” 成浩沉默片刻:“死了就算了,說死人的壞話沒意思。” 大馬道:“我再強調一遍,你必須說說。” “什麼意思,難道你們懷疑我?”成浩的臉色變了。 歐光慈點上支煙慢慢抽著:“懷疑誰是我們的事,現在是找你了解情況,你應該主動配合我們的工作。過於抵觸不好。” 成浩看看天,又看看眼前的兩個警察,道:“你們問我怎麼認識的江小川,一下子我還真說不出來。我估計是從認識白婕才認識他的。他像大鼻涕似地粘著白婕,甩也甩不掉。要不是我收拾了他一頓,恐怕直到現在還甩不掉呢!” 歐光慈很感興趣:“你收拾過他一頓。” 成浩點頭道:“對,小小地揍了他一頓,那小子很不禁打。噢,你們不會認為我殺了他吧?”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這下子成浩急了,指天發誓自己沒有動江小川一根汗毛,說到最後開始搥胸頓足。歐光慈說:“用不著這樣,我們並沒說你什麼。來吧,請你談談魏文勇,據說他也在追白婕。” 成浩的情緒似乎還沒從江小川的死亡中掙扎出來,平靜了好一會兒才說:“這沒有什麼好談的,魏文勇認識白婕比我晚得多,可是有句話叫做捷足先登,白婕現在和他比較近。” “你不嫉妒麼?”歐光慈問。 成浩道:“嫉妒有什麼用,關鍵還是要拼實力,我覺得我的實力並不比他差。當然,他經濟上比我強些。” “你還是不太有把握。”歐光慈覺得談話可以就此打住了,“來吧,在筆錄上簽字。” 成浩老老實實地簽了字。 離開成浩以後,大馬問:“隊長,你覺得是這個人麼?” 歐光慈捏著下巴說:“殺人?最直接的感覺似乎不像,他過於直率了,沒有要隱瞞什麼的意思。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白婕的三個男人——這麼說顯得不太好聽,但確實是事實。江小川,魏文勇,成浩。三個追求者,用最俗的邏輯分析,江小川死於情殺的可能有沒有呢?” “誰也不敢說沒有。”大馬道,“成浩因為愛白婕而揍過江小川,魏文勇同樣愛白婕,事情就明擺著了。而且白婕明顯地更喜歡魏文勇一些。” “你懷疑魏文勇?”歐光慈點上支煙,“根據那天他們散伙離去的時間來看,殺死江小川的時間都是很充分的。魏文勇先走一些,自然更充分一些。但是……” “還缺少證據。” “是的,這一點最要命。”歐光慈慢慢地抽著煙,雙眼瞇成了兩條縫,“大馬,有幾點值得重視,第一,白婕所說的和江小川的關係顯然還不到把花扔掉的程度,這一點咱們有同感。我懷疑白婕向我們隱瞞了什麼。第二,魏文勇那天是第一個走的,他說他要找一個熟人辦什麼事情,這其中難道不會有詐麼,進一步考慮那個感情問題,我們有理由對此人打個問號。第三,成浩,他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排除自己的嫌疑。此外還有一個老問題——凶器上為什麼沒有指紋?如果是兇手把指紋清除了的話,他應該是很從容的。而事實上,他慌張的連門都沒關好!開動一下腦筋,伙計。” “首先要弄清現場採到的那兩個人的指紋是誰的。” 回到刑警隊不久,魏文勇居然自己來了。他說超市的人把警察來找他的情況說了,不久又接到白婕的電話,眼下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情況,匆匆趕來是想把事情說清楚。 感覺上這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中等個,長得還可以,外表像某個演小品的演員。歐光慈讓他坐下說,魏文勇就坐下了,他說他想抽煙,歐光慈說隨便。 “你先談談江小川吧。”歐光慈雙手捧著茶杯看著對方,“這個人你熟悉麼?” 魏文勇點點頭:“還算熟悉,他經常找白婕,所以我很快也就認識了,後來他給我們超市介紹了一批洗滌用品,我和他就有了個人往來,不過都是一般的往來,在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歐光慈想:看來他比別人更接近江小川一些:“據你所知,江小川是不是社會關係很複雜?” “噢,讓我想想——感覺上是。” “你感覺他會不會有什麼仇人?”大馬插了一句。 魏文勇看看大馬,又垂下頭想了一會兒,道:“這很難說,真的很難說。” 歐光慈道:“白婕把江小川之死告訴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他盯著他的眼睛。 “我當然感到很震驚,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魏文勇的眼神還算自然。 “好了。”歐光慈收住這個話題,站了起來,“魏文勇,現在請你談談白婕的生日晚會的情況,從頭說。” “好,我說。”魏文勇顯得十分配合,“那天我是第一個到的,我和白婕單獨呆了一會兒,人陸續來了。包括我一共來了六個人,我,小猴子和她的男朋友,成浩,馬波,還有賴雯雯,一共六個。小猴子帶來一個大生日蛋糕。”他看著歐光慈,“這樣說行麼?” “行,接著說。” 魏文勇繼續說下去,很快就說到了送花那一段。歐光慈很注意他的表情。魏文勇說的情況和大家的敘述完全一致,歐光慈抬了抬手:“等等,當時你是否想過是誰送的花?” 魏文勇點頭道:“想過,我猜出那是江小川送的。” “你是怎麼猜到的?” 魏文勇把煙蒂弄滅在煙缸裡,道:“因為我一直在追白婕,對這方面的事情很敏感,一看見那花,我就想到了江小川,沒有更多的動腦子。” 大馬道:“你當時是什麼心情。” 魏文勇問:“這也要說麼?” 歐光慈道:“問什麼你說什麼,我也正想問這個呢。” 魏文勇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當時心裡很反感,說妒忌也可以——因為我沒有做到這一點。” “嗯,你繼續說。” “接下來生日晚會就開始了,吹蠟燭,分蛋糕,說說笑笑,總而言之就是通常的那一套。大家各自說了些社會新聞,馬波一直想說黃段子,終於讓他說了一個,大家就拼命的笑。就這麼玩玩鬧鬧,很快就晚了。我忽然想起一個事情,要和第一百貨公司的一個朋友談一批貨物的事情,於是我提前走了十來分鐘,後邊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你這個朋友叫什麼?”歐光慈突然湊了上來,盯著魏文勇的眼睛。 “孔杰。他叫孔杰。”魏文勇被歐光慈逼視得有些緊張。 歐光慈嘿嘿地笑了:“等一會兒我們一起去找孔杰。不過我這裡要指出你一個要害,伙計,你剛剛向我們撒了謊。” “沒……沒有。”魏文勇想站起來。 歐光慈按住了他的肩膀,輕輕地擺動著手指:“別跟我說沒有,我的耳朵好用得很呢。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你提前走了十來分鐘,是麼?” “是,就是。” 歐光慈笑了一下,突然板下臉來:“你這裡撒了謊——我問你,你既然走了,不在那裡了,又怎麼可能知道別人甚麼時候離開的?你既然不可能知道別人甚麼時候離開的,又怎麼說提前了十來分鐘,這不是分明在撒謊麼?!” 魏文勇驚愕地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了。 歐光慈看著他:“想想看小伙子,我說的對不對?現在你說不出話來了,這證明我說對了。那麼只有一種解釋,你既然知道自己提前了十來分鐘,就證明你並沒有真正離開那個地方,告訴我,你在哪兒?” 魏文勇的臉色蒼白無色,眼睛不敢看歐光慈。他使勁地咽了口唾沫說:“是是,我……我沒有走遠。事實是,我剛剛走下樓就……就冒出一個念頭——我想看看成浩會不會留下。” “成浩,你為什麼那麼關心成浩?” “因為成浩也在追白婕,我擔心……擔心白婕背著我……怎麼說呢,那天去生日晚會的時候我想和白婕接吻,她不願意,這使我心裡多了一個疑問。是的,我撒了謊。我下樓以後就躲在不遠處的花壇後邊——十來分鐘後,他們出來了。” “接下來呢?” “我看見成浩也走了,鬆了口氣。等大家走遠,我從花壇後邊走出來。再接下來我去找孔杰了。” 歐光慈道:“看看你撒這個謊多麼不值得,它使我看出了你是個心胸狹隘的人。那麼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對江小川送花的行為也同樣充滿妒忌呢!” “您什麼意思?”魏文勇立刻緊張起來,“難道你們懷疑我……噢,不不,江小川的死和我毫不相干!” “對不起。”歐光慈凝望著他,“因為你騙了我,使我不得不對你所說的一切統統打上一個問號。起來吧,我們去見孔杰!” 魏文勇頹喪地站了起來。 孔杰證明,那天晚上魏文勇的確和他在一起,一直呆到將近十一點才走。看來兇手不是魏文勇。 歐光慈陷入了很少有的沉默當中,他久久地凝視著那個青銅塑像,眼睛一片迷茫。大家知道這樣的時候不能打擾他,隊長大人正陷在大傷腦筋的思考當中。青銅塑像是整體澆注的,很有些分量,手腕子無力的人舉起它來砸人不是很容易的事,而且這並不是一個很順手的東西,只有足球運動員帶球的那隻腳和橢圓形的底座之間可以握住。然而,就是這個必須用力握住的位置,一個指紋也沒有留下。 一個倉皇逃走的人真能從容地抹掉塑像上的指紋麼? 這裡存在著一個很大的矛盾,這個矛盾使歐光慈百思不得其解。感覺的確有了,但是揪不出問題的線頭。 怎麼那麼遲鈍呢——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 “隊長,指紋鑑定出來了。”大馬興沖沖地走了進來。 小郝和范小美馬上離開了椅子,歐光慈也從塑像上收回了心神。 大馬道:“根據指紋對比,江小川死亡現場的指紋中除了江小川本人的以外,其餘兩種分別是魏文勇和白婕的。”大馬把痕檢報告放在歐光慈眼前。 歐光慈看罷,咬咬牙道:“走,馬上去找魏文勇,他果然向我們隱瞞了東西。” “白婕怎麼辦?”大馬問。 歐光慈道:“她也跑不了,先找到魏文勇再說。別楞著了,咱們都去!” 半個小時後,他們出現在魏文勇的面前。魏文勇住在老城區的一條小巷裡,是個五戶人家住的小院。警察的再度光臨使正在吃晚飯的魏文勇馬上傻了,歐光慈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按坐在椅子上。 “魏文勇,你用不著和我們玩兒貓捉老鼠的遊戲,你玩兒不過我們。我們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證據證明你去過死者江小川那裡!你還想抵賴麼?” “這,我……”魏文勇面如死灰,“你們都知道了?” 歐光慈坐在他對面,一指他的鼻子:“現在是我們在問你,你要如實說!” “我……我沒有殺江小川!”魏文勇絕望地叫了起來,“我只是找他去談一談。” “談什麼?” “我找他想談一談白婕的事,我希望他離白婕遠一些。” “誰和你一起去的?”范小美質問道。 魏文勇道:“我自己,就我自己。” 歐光慈和大馬對視一眼,抬起一隻手來:“慢,等一等。說,你是什麼時候去的?” “白婕過生日的前一天。” 歐光慈心頭一沉,腦海中赫然跳出兩個字:白婕!隨即他的心縮緊了,那個一直沒有弄清的疑點一下子清楚了。他輕聲對大家說:“讓他獨自想一想,你們跟我走!”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隊長,去哪兒?”坐進車裡的時候小郝問,大家對歐光慈的神情已經產生了某種預感。 “新源里,江小川的家!”歐光慈的眼睛眯縫著,表情十分古怪,“伙計們,魏文勇是在白婕過生日的前一天去的,他和白婕去找江小川並不是同一天。出事的當天晚上出現在江小川房間裡的人是白婕!” “白婕,難道是她殺了江小川?”大馬驚愕極了。 “走吧,到地方就知道了。”歐光慈閉上了眼睛。 他們又來到了那個發生了命案的房間,靜靜的,一切都和前兩天一樣,不同的是它的主人不在了,空氣中隱隱地透出些悲劇的意味。歐光慈一進門就直奔書櫃而去,他用手推了推書櫃,讓小郝拿個椅子給他。小郝搬來一把椅子。 歐光慈登上椅子,默默地向書櫃的頂上看去,隨即他的心狂跳起來,在落滿灰塵的書櫃頂上,明晰地留著一個橢圓形的白印——那個青銅塑像的底座。 “明白了伙計們,你們來看看吧。我歐光慈真的是老不中用了,這其實應該想到哇!”他從椅子上下來,“我的腦子怎麼那麼笨呢!媽的——並沒有人去拿那隻青銅塑像,它是自己從書櫃的上方掉下來的!” 他沮喪地跌坐在沙發里,狠狠地在自己的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大家依次上去看了看,然後同時看著他。歐光慈一拍大腿指指書櫃:“那是白婕和江小川扭打在一起的時候撞在了書櫃上,由於強烈的震動,青銅塑像掉了下來,砸在了江小川的後腦上,事情其實就這麼簡單——歐隊長的腦子生鏽了!” 大家默默地看著他,心裡充滿的尊敬。儘管他在無情地責備自己,謎底卻恰恰是他找出來的,歐光慈就是歐光慈。是的,在一般的情況下誰都會認為那凶器是被人從某個地方拿過來使用的,你很難想到它是從上方掉下來的。而事實恰恰如歐光慈所說,白婕在和江小川扭打中撞在了書櫃上,撞落了上邊的那個銅傢伙……江小川死於非命。 “隊長,抽支菸吧。”范小美從歐光慈口袋裡拿出煙來抖出一支,然後笨拙地給他點上。 歐光慈空空地咳嗽了幾聲,抹抹嘴唇道:“伙計們,現在清楚了。在白婕過生日前一天的晚上,心胸狹隘的魏文勇來到了這個房間。用他的話說,他想跟江小川談談,希望江小川離開白婕,煙頭和杯子上的指紋無疑就是那一天留下的。而白婕的指紋是在第二天,也就是她的生日晚會那一天的晚些時候來到這裡留下的,她和江小川之間有過一番扭打,指紋遍布在所有的扭打的空間裡,最後,他們撞在了那個書櫃上……” 大家扭頭看著那個書櫃。 大馬道:“換句話說,隊長,白婕向我們隱瞞的就是生日晚會之後發生的事情。” 歐光慈點點頭。 小郝說:“那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她居然穿過半個城市來到了這裡——什麼事情使她非來不可呢?” “這正是我們想知道的。”歐光慈站了起來,“走吧,去見見白婕!” 夜,很靜。白日的喧囂被斑斕而迷離的夜色籠罩了,許許多多的人生故事就是在這樣的夜晚裡發生的。彷彿一條歡騰的河,水底也會有暗流。 白婕的家很快就到了。 警察的出現似乎沒有怎麼出乎白婕的預料,她默默地坐進沙發里,像刺猬似地縮緊了身子。牆上的鐘錶在嗒嗒地走動著,房間裡很靜。 “說說吧。”歐光慈輕聲道,“生日晚會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眼淚慢慢地充滿了白婕的眼眶,隨後吧嗒吧嗒掉在手背上,白婕無聲地哭起來,氣氛顯得很壓抑。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地抬起了頭…… 電話鈴響——叮鈴鈴…… 牆角的電話鈴響了。白婕扭過頭去看那個電話,她正在收拾桌子,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使她小小地一驚。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有些緊張,是發自內心的。電話鈴響到第五聲的時候,她才快步地走了過去。 “餵,哪一位?” 電話的那頭傳來江小川輕輕的一聲笑:“玫瑰花收到了?祝你生日快樂。” “你……你為什麼?”白婕突然惱了,“我們不是說得很清楚麼,從此不再往來了,你怎麼還……聽著,我的男朋友是魏文勇。” “我知道我知道,昨天晚上魏文勇還到我這兒來呢。”江小川道,“他希望我停止和你的往來,說了一大堆廢話。我雖然很不樂意,可是最後還是答應他了。” “那你為什麼還糾纏我?”白婕憤憤地問 江小川說話依然是輕輕的:“白婕,你別急,聽我慢慢說。假如我告訴你,這束花不是我送的,你有何感想?” “不是你?” “對,我是根據另一個人的意思給你送這束花的。人家說了,一定要送99朵紅玫瑰給你。我想你應該猜出是誰了吧?” 白婕怔了一下,頃刻間明白了,她周身的血液彷彿在一瞬間變涼了,腦海中出現一張醜陋的臉,還有一張噴著臭氣的嘴。她的聲音有些發抖:“你說汪……” “對,是汪主任讓我送給你的。別看你只陪了他一個晚上,人家可是舊情難忘呀。白婕,我答應魏文勇離開你,可是汪主任似乎離不開你!” 白婕渾身發抖,說話有些喘氣:“不……,這不可能,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他了。你告訴他讓他死了這份心吧!” 江小川提高了聲音:“白婕,你這個人真不夠意思,你知道你今天這個位置是怎麼到手的麼,是人家汪主任背後做了工作,你能有今天可不容易啊。” 白婕的嘴唇哆嗦著:“我……我可以不要這份工作。” “別這樣白婕,汪主任只是送給你一份生日禮物,並沒有別的意思。”江小川的聲音變成了討好,“你聽我說,今天晚打電話給你,是我本人有事找你,我有一筆買賣需要汪主任幫忙說說話,我沒有你面子大,你能不能替我和汪主任說說!” “不,我決不會去見他!” 江小川退讓了一步:“不一定非要見他,打個電話說說也行,你替我打個電話吧。” 白婕憤憤地說:“別做夢了,我什麼電話也不會打,我聽見他的聲音就噁心!還有事沒有,沒有的話我掛電話了。” 江小川沉默了一下,突然冷笑起來:“白婕,別以為我在求你,你應該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的。我江小川是什麼人你是知道的,把我逼急了大家都沒有什麼好處。” “你……你好像在威脅我?” 江小川放鬆了口氣:“明說吧,我這裡有一些照片,是你和汪主任在一起的鏡頭,那是我偷拍的,為的就是關鍵時候拿來用。你如果想要那些照片的話,就照我的話去做!” 聽到這裡,歐光慈全明白了。他陰著臉站起來,默默地在房間裡走動著,然後扭過頭來:“隨後你就去了?” 白婕含著眼淚點點頭:“嗯,是的,我去了,我要把那些照片取回來,我沒有別的辦法。” “當時是什麼時間?” “大約晚上九點四十吧——我打出租車去的。” “在江小川那裡你們發生了爭執?” “嗯,我要把那些照片奪回來,留在他手裡我就完了。結果我沒想到那個塑像……” 房間裡沉默了,空氣顯得十分壓抑。歐光慈點了支煙默默抽著,半晌才開口:“塑像砸在了江小川的頭上。” “是。”白婕的眼淚又出來了,“我……我真的沒想到。當他倒在地上不動了,我才明白出了大事。我嚇壞了,拿了照片就匆匆走了。” “結果你連門都沒關好。”歐光慈看著這個可憐的女孩子,目光中充滿了同情。 “好像是,我走得太慌了。” “回來後,你扔掉了那束花。” “是。”白婕用顫抖的雙手摀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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