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奇案十三卷

第52章 第三章

奇案十三卷 蓝玛 8086 2018-03-15
魏師傅果然有“動作”了。 那是看了油畫第二天的上午八點多,魏師傅穿了一身比較整齊的衣服離開了家。她乘車來到了城南的長途客運站,買了一張去青溪嶺的車票,九點四十五發車。大馬和范小美咬住了這輛車。 本市至青溪嶺,全程七十四公里,長途車大約一個多小時可以開到。但是這輛車中途出了點兒毛病,趕到青溪嶺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一刻了。這是個不大的小鎮,錯落著一些很有情調的老房子,街道也是青石板鋪成的那種。路邊是一家挨一家的特色店鋪。大馬和小美來過這裡,對小鎮的佈局還算熟悉。 魏師傅下了車後,在前街附近的一家小舖要了一碗涼粉,然後拿出一張紙條向賣涼粉的打聽著什麼。賣涼粉的是個老太太,不住地搖頭又不住地點頭,感覺上好像不大明白。大馬和范小美看得真切,猜想魏師傅恐怕是來找人的。

吃完那碗涼粉,魏師傅抹抹嘴,往東過了馬鞍橋,向著後街走去。大馬讓范小美注意,後街挨著新城——和所有的老城鎮一樣,青溪嶺也在建設,樓房林立的部分自然是新城了。他們緊盯著魏師傅,像影子似地跟到了後街。魏師傅確實在打聽什麼,她打聽的對象基本上都是些老年人,由此可以推斷出,魏師傅打聽的內容很可能是件“過去的事”。范小美悄悄攔住一個被打聽的老者詢問。 老者說:“她在找一個姓顧的人,我不曉得這個人。後街這一帶早就拆得不像樣子了,人早就不見了。” 看得出,魏師傅要打聽的這個姓顧的人應該住在後街一帶,而這一帶由於拆遷,她要打聽的目標已經很難找尋了。整整一個中午,魏師傅就那樣走走問問,結果可想而知。青溪嶺雖說是個小鎮,人口也還是不少的,在這樣的環境中找一個“姓顧的人”,無異於大海裡撈針。結果,在新城里大大地周折了一番之後,魏師傅終於疲憊不堪地在路邊的一塊石坎上坐下了。

“大馬你看——”范小美突然捅了大馬一下。 是的,大馬看見了,魏師傅在撕那張紙片。失望、沮喪,加上內心深處的哀傷,使魏師傅無聲地哭了起來。好一會兒,她哭夠了,只見她一揚手把碎紙屑撒了出去,然後扶著膝蓋站起來走了。 大馬低聲對小美道:“看見了吧,咱們有活兒乾了!” 那天下午四點多,兩個人一共找到了六十九片碎紙屑。 同一天的晚七點半,歐光慈組織了他的人馬集中在了技術科的辦公室。技術員小周面對著那一堆碎紙屑,滿臉不樂意地對歐光慈說:“歐隊,我他娘的怕你們了!這種活兒跟迫害有什麼兩樣,不是要人命麼!” 歐光慈道:“來吧兄弟,有我們呢,保准兩個小時拿下。” “做夢吧你!”小周憤憤地說。

果然讓小周言中了,那堆紙屑復原成形整整用了六個小時。當大家終於鬆了口氣倒在椅子上時,所有的人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屋子裡煙霧騰騰,牆上的鐘錶指在夜裡一點半上。 媽的,居然用了六個小時! 最讓人窩火的是,那張紙片上只有幾個沒有多大意義的、歪歪扭扭的鋼筆字:青溪嶺後街顧家老宅。 字是用當年那種藍黑墨水寫的,寫在一張日曆紙上。 范小美看著那張泛黃的紙,差不多快哭了:“他媽的,早知這樣,誰費這個勁呀。大馬,全怨你,你非要把它拼出來幹嘛呀!” 大馬不服:“也不能都怨我一個人呀,隊長也是這個意思。”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歐光慈擺擺手坐直了身子,那張青乎乎的瘦臉在日光燈下居然在笑,“幹嘛這麼喪氣,是不是覺得紙片上的字已經知道了,一晚上的活兒全都白乾了?NO,NO,你們錯了,這張紙傳遞出來的信息是非常有用的。你們看,這張日曆是什麼時候的?仔細想想,難道它沒告訴我們一些什麼嗎?”

大家停止喧嘩,一齊湊過來看,然後整齊地哦了一聲,同時轉過頭來看著歐光慈。是的,這個老傢伙的確與眾不同,別人注意的是日曆上的鋼筆字內容,他卻在研究日曆本身。 那張日曆上的日期是:一九七八年九月21日。 “啊,我明白了!”小郝的眼突然睛睜圓了,“這張日曆是二十六年前的,而胡嘉……隊長,胡嘉剛好是二十六歲!” 范小美噢了一聲,叫起來:“是呀是呀,絕對不是巧合!” 歐光慈嘿嘿地笑了:“怎麼樣,各位,發現名堂了吧?所以說,不要輕易否定自己的勞動,有用的東西就是在你想不到的時候出現的,記住這一點。現在誰說說看,你們都發現了一些什麼?” 沮喪的氣氛完全消失了,所有的人都亢奮起來。 范小美說:“首先可以肯定,這張日曆和胡嘉的出生有關!”

“我同意。”大馬很深沉地看著大家,“這是一個發生在胡嘉出生時的故事。二十六年前,這件事發生了,它牽扯到胡嘉母女,也牽扯到青溪嶺一個姓顧的人家。是吧隊長?” 歐光慈點點頭:“嗯,這是很明顯的。此外它還告訴我們,那件事發生以後的許多年,胡嘉母女很可能再沒有和姓顧的人家聯繫過,否則魏師傅就用不著那麼費勁的去找人了。” 小郝道:“換句話說,二十六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如果不是因為胡嘉的突然被害,很可能還會繼續隱瞞下去。” “不不不,胡嘉的被害並沒有使魏師傅想到那件事。她之所以想到了那件事,是因為見到了星星畫廊裡的那幅肖像。”歐光慈推開窗戶,點上一支煙,“在沒有看到那幅油畫之前,魏師傅只是沉浸在失去女兒的悲痛裡,沒有想到其他的,更沒有想到向我們隱瞞什麼。料想不到的是,咱們讓她看到了那幅肖像,一傢伙,她震驚了,馬上驚恐地聯想到二十六年前的那件事,她懵了。小郝你可以回憶一下她看到肖像畫的每一個細節,是不是這樣?”

“沒錯,的確如此。那幅畫的出現對她來說實在太突然了!” 歐光慈靠在牆上,繼續道:“她驚恐地意識到二十六年前的事情恐怕和胡嘉的死有關,於是匆匆地迴避了我們。在經過了一晚上的輾轉難眠之後,她去了青溪嶺,去找那個青溪嶺後街的顧家。結果,顧家已經找不到了。” 范小美道:“現在的問題是。二十六年前發生了一件什麼事?這是打開所有秘密的鑰匙。” 大家看著歐光慈,歐光慈朝他們笑笑:“看著我幹嘛,難道你們不知道二十六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麼?二十六年前的事情很清楚呀——胡嘉出生了!” 分析了半天又回到了起點,大家都覺得隊長在玩兒什麼把戲。 歐光慈把煙蒂掐滅在煙缸裡,長長吐出一口氣說:“別這麼看著我行不行,我說的是一個事實。胡嘉的出生正是二十六年前發生的那件事。你們可能覺得這是句廢話,可是我想告訴你們,這不是廢話,而是所有問題的關鍵。難辦的是,咱們現在僅僅知道'她出生了',不了解更深層次的東西。就如同只看見了冰山的一角,而看不到整個冰山一樣。”

小郝說:“這就是那張日曆紙帶給你的全部思考麼?” 歐光慈道:“嗯,全部思考,難道還不令人高興麼?” 小郝點點頭:“是的隊長,我佩服你能從一張日曆想到這麼多問題。可是咱們的目的是破案,而我……看不到什麼希望。” 大馬說:“我也是。” 歐光慈看看范小美:“你也是麼?” 范小美想了一會兒,道:“嗯,我也是。” 歐光慈豎起一根手指:“那好,你們聽著,線索就在你們面前,想知道他是什麼嗎?它就是'胡嘉的出生'!哈哈,你們可能覺得這跟沒說一樣——不,太不一樣了!想想看,今天之前誰懷疑過胡嘉的身世?”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范小美小聲道:“隊長,你莫非懷疑胡嘉的身世?” 歐光慈玩弄著手裡的打火機:“是的,這是冰山的一角,要想看清整個冰山,最好的辦法就是從這裡下手。小美,你明天去看看魏師傅,好好跟她聊聊胡嘉,就像拉家常一樣,看能否打開她心上的那把鎖。大馬、小郝,咱們三個集中力量跑一跑市裡的醫院,務必找到二十六年前胡嘉的出生記錄!”

尋找胡嘉的出生記錄,勢必要找到魏師傅生孩子的醫院。因為擔心出現不必要的麻煩,歐光慈決定暫不驚動魏師傅。道理很簡單:如果魏師傅成心要隱瞞情況的話,你驚動了她,她只會像河蚌一樣更用力地夾緊外殼。真那樣的話就不好辦了。沒辦法,只能摸著黑找。感覺上像大海裡撈針。但是歐光慈自有歐光慈的辦法,首先他選擇了一個中心點,那就是二十六年前魏師傅的居住地——後泥窪。想必魏師傅臨產的時候,應該會選擇距離最近的醫院分娩。這樣,以後泥窪為基點向四周輻射,確定第一批篩選目標。結果,與後泥窪距離差不多的醫院有四家。而這四家醫院在二十六年前只有一家,另外三家成立於胡嘉出生之後。剩下那一家恰恰沒有婦產科。於是這四家醫院統統被排除。剩下了距離稍遠些的第二批目標,那是三家比較有規模的醫院。這三家醫院中又有一家成立於胡嘉出生之後,於是調查的目標只剩下兩家,紅會醫院和人民醫院。估計得不錯的話,魏師傅應該在這兩家中的一家生的胡嘉。

歐光慈先帶人去了紅會醫院。醫院比較配合他們的調查,但是由於二十六年前的醫療檔案還沒有輸入電腦,只能靠人工去檔案庫查找。當歐光慈等人被帶進那間佈滿灰塵的檔案庫的時候,三個人都暈了。歐光慈擔心人民醫院也是如此,當即吩咐大馬現在就去人民醫院。沒辦法,為了避免再一次幹到半夜,必須齊頭並進。 “記住,魏師傅的名字叫魏寶琴,胡嘉的出生日是一九七八年九月4號。”歐光慈看看表,已近上午十點半。 大馬走後,歐光慈和小郝立刻進入情況。首先他們要在滿屋子的檔案中把一九七八年的找出來,這是最費力氣的一道程序。醫院的人說檔案庫搬動過一回,是因為跑水,結果就成了眼下這情景。靠四面牆有一些生了鏽的鐵架子,上邊毫無章法地堆滿了陳年檔案。另外還有一些堆不下的,統統扔在牆角。醫院的人說,最早的檔案可以追溯到一九五九年。小郝唉嘆:一九五九年我還沒生呢!

不過還好,幹到中午一點多一點兒的時候,他們把七十年代的找到了。兩個人到外邊吃了點東西,回來接著幹。中間范小美來了個電話,說一上午的努力白費了,魏師傅油鹽不進,費了一上午的唾沫,毫無結果。歐光慈問她魏師傅的情緒怎麼樣?范小美說魏師傅一直呆呆的,心事重重,談話中還哭了一陣子。歐光慈讓范小美到人民醫院去幫幫大馬,然後坐在地上繼續幹活。 兩點不到,大馬的電話來了,說人民醫院那裡已經找完了,一九七八年全年的醫療檔案細細地過了兩遍,沒有魏寶琴其人。 歐光慈說:“那好吧,你和范小美過來支援我們,我們倆已經快累死了。不出意外的話,胡嘉的出生記錄應該在我們這兒。” 結果,大馬二人剛踏進門,那張要命的紙片找到了。 姓名:魏寶琴;年齡:29歲;工作單位:市肉聯廠……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下面寫的那一行字:女嬰一名,臍帶繞頸,缺氧死亡。下面是婦產科和醫務部的印。時間是一九七八年九月4日。 面對著眼前的結果,四個人都沉默了。 很顯然,魏師傅的女兒一出生就死了,因此她絕不可能是後來的胡嘉。換句話說,二十六年後被害的那個胡嘉,肯定不是魏師傅的親生女兒。一九七八年九月4日,魏寶琴產下一名死嬰;同年同月的十七天之後,也就是九月21號,另一個女嬰來到了魏寶琴身邊,取名為胡嘉。 (那張日曆紙記住了這一天)以上便是問題的結論。 這個女嬰從何而來? 顯然不用再問了,四個人同時想到了“青溪嶺後街顧家”。 “說說吧各位,下一步的突破口在哪兒?”歐光慈看著大家。 小郝想了想,道:“我覺得現在可以正面和魏師傅談話了,事實擺在面前,她應該說實話了吧。” 范小美認為不一定:“她要是死不開口呢?” 小郝似乎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那就到青溪嶺去找那個顧家。她找不到顧家難道咱們也找不到麼?” 大馬搖搖頭:“別把事情想得那麼容易,這已經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誰知道顧家後來有什麼變化。再說了,青溪嶺後街已經拆光了,找起來肯定很難。” 范小美支持大馬:“就是。而且你不想想,僅僅是個'顧家',顧什麼,一無所知。” 小郝扭頭看著歐光慈:“隊長,你有什麼想法?” 歐光慈看了大家一眼,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們剛才所說的找魏師傅、找顧家,這當然是一個合理的突破方向,功夫下到了未必不能成功。不過我現在想的是另一個問題——那幅肖像畫。現在請你們回答我:肖像上的女孩是不是被害的胡嘉?” 問題來得突然,大家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歐光慈似乎胸有成竹,表情十分坦然。 “你們想想看,魏師傅曾經非常肯定地強調說,如果她的女兒給人家做過模特,一定會跟她說的,說得特別肯定。現在回憶起來,她那副口吻是十分真實可信的。由此我們可以初步得出一個結論,肖像上的女孩不是胡嘉。注意,這是初步結論。接下來,魏師傅站在了那幅肖像前。在正常情況下,如果她看到的是自己被害死的女兒的畫像,感情會受到強烈的衝擊,至少會失聲痛哭。但是沒有,她沒有哭,而是驚恐,記住,是驚恐。這個感覺當時給我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我當時就有一種感覺,畫面上的女孩不是胡嘉!現在,我更加相信這一點,那不是胡嘉。” 三個年輕人面面相覷,然後一起看著歐光慈。 歐光慈笑笑:“眼睛別瞪得那麼大,小心掉下來砸了腳麵。聽我說,在咱們說不准那是不是胡嘉的時候,魏師傅其實已經知道那是誰了。她找到了二十六年前的一張日曆紙,趕奔到青溪嶺去找那個顧家。現在可以肯定地說,胡嘉是她從顧家抱養的。問題的關鍵是,她匆匆地去找一個二十多年沒有聯繫的顧家是什麼目的呢?你們想想這個問題?” 三個年輕人沉默了一會兒,大馬開口道:“還是不好解釋。按一般道理說,她完全可以不用再和顧家接觸了。隊長,莫非顧家和畫上那個女孩子有關?” 歐光慈用力甩了一下手指:“說對啦,現在可以肯定,那幅肖像上的女孩確實和顧家有關。她和胡嘉一樣,也是顧家的孩子!” 沉默了一小會兒,范小美突然哇地叫了起來,“噢,天哪,你是說……雙胞胎!” 歐光慈的手機響了,他一邊往外掏手機一邊說:“想想看,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別的解釋麼?餵,哪一位?噢,有人找我?噢噢……好的,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回來,馬上。”他關了手機,對大家說,“有個人找到刑警隊了,是個女的,姓魏。” “魏師傅?”小郝看著他。 “她恐怕想通了。”歐光慈拍拍身上的土,“走,回去。” 魏師傅的確想通了,她說她不是成心要隱瞞這個秘密,而是想弄清顧家當年是不是真的生了一對雙胞胎。當年她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是死的,悲痛的心情可想而知。是鄰居康奶奶從青溪嶺顧家抱來個孩子送給了她。當年康奶奶只是說顧家兩個丫頭養不了,送一個給好心的人家。是不是雙胞胎魏師傅也沒多問,從此就收養了那個的女孩,視同己出,取名胡嘉。但是她心裡並沒有完全忘記“兩個丫頭”這件事,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再問而已。後來康奶奶死了,和此事有關的便只剩下了一張寫了字的日曆——那是胡嘉被送來的那一天魏師傅隨手寫的。誰料想,二十六年後又把它翻了出來。 “那天我一看見那幅畫,轟的一下就明白了,那不是胡嘉,而是胡嘉的那個同胞姐妹。我當時腦子裡亂極了,歐隊長要跟我談談,我哪有心談呀!我不想讓人家知道我的女兒是抱來的!歐隊長,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吧?” “能理解能理解。”歐光慈安慰著痛哭的魏師傅。 魏師傅說她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專程跑到了青溪嶺,結果一無所獲。今天上午范小美去和她談話,她內心很矛盾,范小美走後她慢慢想通了,要破案,就應該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我養了胡嘉二十六年,就算不是我生的,她也是我的親女兒。對吧?”魏師傅哭的更厲害了。 “對對,魏師傅,胡嘉就是你的親女兒!”范小美給魏師傅倒了杯水,“您別為了這個有什麼想法,現在的關鍵是盡快破案!” 大馬看著歐光慈:“隊長,現在要緊的是設法找到畫面上那個女孩子——兇手顯然把她當成了胡嘉。她身上應該有線索。” 歐光慈扭頭問小郝:“小郝,畫那幅畫的畫家叫方什么生?” 小郝說:“方運生,師範學院藝術系的老師。” 下午四點多,他們見到了那個畫家。方運生長像平常,性格內向,一開始不太配合。直到小郝把兩張胡嘉的照片扔在他面前說:“這個女孩被害了,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被害了!”方運生這才猛地認真起來,“噢,見鬼,你們說她被害了?我怎麼沒聽說?” “你和這個女孩很熟麼?”歐光慈盯著他的臉。 “很熟談不上,不過我給他畫過像,感覺還是很好的。” “她叫什麼?”歐光慈知道方運生已經看走眼了。 方運生翻著眼皮想了想,搖頭道:“噢,這我可說不出來,老邱才知道她叫什麼。” “老邱是誰?”小郝問。 方運生說:“老邱是美術界的一個經紀人,經常幫我們找模特。你們要找他麼?我可以把他叫來。” “可以。”歐光慈點點頭,拿出手機遞過去,“你打電話吧,我來跟他說。” 方運生很快就撥通了手機:“噢,老邱嗎,我是方運生呀。對對,我是方運生。是這樣,這裡有些事想找你落實一下,你能來一下麼?噢噢,等等,刑警隊的歐隊長和你說話……” 歐光慈接過手機:“是邱先生麼,對,我姓歐。聽方先生說你是他的經紀人,經常幫助他們找模特。這裡有個情況想和你落實一下。聽我說,我們這裡有一個案子,一個女孩被害的案子。這個女孩子的肖像是方先生畫的,那幅畫此刻就掛在星星畫廊裡……” “顧雨秋!被害了?” 歐光慈的話被一聲尖叫打斷了,他聽到對方急促的呼吸。 “不可能吧,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姓邱的語速很快地說著,彷彿在分辨什麼,“我昨天還見到她呢,怎麼可能被害了。她活得好好的。真的!你們絕對錯了,我可以帶她來見你們。” 歐光慈不假思索地說:“嗯,也好,我們怎麼見到你?” 姓邱的說:“這樣好不好,你們一定是有車的。你們開車到電子城旁邊的那個如意巷口等我,顧雨秋在巷子裡的一家幼兒園工作。我把她叫出來。” “好的,就這樣。” 歐光慈關了手機,謝過方運生,便帶著小郝離開了師範學院。趕到那個如意巷口不久,就見一個小個子男人帶著個女孩匆匆地從小巷深處走來。歐光慈和小郝同時驚呆了,真難以置信,世界上竟有如此酷似的人,向他們走來的分明是胡嘉。 兩個人說話走到了面前,小個子男人說他姓邱,隨即指著女孩說:“她就是顧雨秋,這不是活得好好的麼?” 一切都清楚了,兇手確實看走了眼,他的目標顯然是顧雨秋,而結果卻陰差陽錯的搞到了胡嘉身上。 接下來的談話有些麻煩,解釋了半天那女孩也沒弄懂兩個警察究竟找她幹什麼。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歐光慈出示了胡嘉的那兩張照片,並告訴她照片上的女孩叫胡嘉,已經被害了。顧雨秋驚訝得幾乎暈了過去,費了半天勁才平靜下來。她問歐光慈照片上的女孩是不是和她是雙胞胎,歐光慈說是,並問家里人有沒有將這個秘密告訴過她。顧雨秋說家里人沒有明說過,但是通過偶爾的言談她曾經有過這種感覺。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歐光慈任她哭,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開口道:“顧小姐,這事對你來說確實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沒辦法,我們不得不這樣做。現在我們需要你做的是,仔細回憶一下,有沒有愛你、暗戀著你、或者對你心懷不軌的男人?殺害胡嘉的人很可能就是你身邊的這類人。” 顧雨秋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很沒把握地說:“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真的,我工作的幼兒園肯定沒有這樣的人,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師範學院的那些學生。我給他們當過模特,所接觸的男人基本都在那裡。其中有幾個也很願意和我接近,但是我不知道誰對我心懷不軌,真的。他們對我都很不錯,不分你我,很隨便。” “有沒有暗中喜歡你,表面上不表露的?”小郝問。 女孩子又想了會兒,搖頭道:“這我怎麼知道呢?” “其中有沒有誰有狐臭?”歐光慈問。 女孩子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了什麼:“噢,難道是蔣峰?他確實像你們說的,暗中追過我,而且……而且有狐臭。” “是不是個長頭髮?” 女孩點點頭:“是。” 歐光慈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當天晚些時候,那個叫蔣峰的學生被帶到公安局。這是個面容憔悴,目光陰鷙的傢伙,感覺上內心受著極度的煎熬。兩隻佈滿血絲的眼睛說明他近來睡眠極差。歐光慈默默地和他僵持了一會兒,眼見著對方的額頭上有冷汗冒了出來。他問對方吸不吸煙,蔣峰搖搖頭。歐光慈問他知不知道把他叫來什麼事,蔣峰仍然搖頭。歐光慈讓小郝把顧雨秋請進來,結果蔣峰當場就傻了。 “蔣峰。”顧雨秋出去後歐光慈盯住他的眼睛,“現在可以交代了吧,這個月十一號的下午你在什麼地方?” 蔣峰不敢和歐光慈對視,埋下頭說他想抽一支煙,歐光慈點了一支遞給他。蔣峰用力地吸著,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半邊臉。 “說說吧,看得出你是個明白人。”歐光慈平和地說。 “我承認,我去了燕子湖。” “在那裡你做了些什麼?” “我……我追顧雨秋,並且……”蔣峰使勁地咽了口唾沫,“並且強奸了她,我認,我都認!” 歐光慈咳嗽了一聲:“好像不只這些吧?” “是是,我……我還掐了她的脖子。” “直至把她掐死!”歐光慈的口氣突然凌厲了。 蔣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老大:“沒沒……沒有,她不是還……還活著麼?” 歐光慈凝視著他的眼睛半天沒有說話,蔣峰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歐光慈一把抓過他手裡的半支煙,狠狠地摔在地上,冷冷地轉過身去:“小郝,你現在給他講講故事背後的那個故事。” 窗外,夜色正在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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