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槍後有眼

第66章 第二十九章

槍後有眼 蓝玛 4734 2018-03-15
沒過多久,預審室的戲開始了。首先審訊的當然是胡思宇,順利得不可思議,順利得讓人甚至覺得是假的。歐光慈一直在聽,國慶主審。聽到最後他站了起來,看上去像得了熱病似地焦躁不安,然後他站在了胡思宇的旁邊。 “嗨,我告訴你,這可是掉腦袋的事!看著我!我告訴你,這可是掉腦袋的事,不能信口開河。” “我沒有信口開河。”胡思宇歪頭看著他,語氣輕鬆得像在說別人的事,“我說的都是真的。” “剛才說那些是要簽字生效的!”歐光慈指指記錄。 胡思宇認真地點頭道:“這我知道。” 歐光慈咦了一聲,轉到胡思宇的正對面:“也就是說,花錢顧殺手打算幹掉楚董事長的全過程,是你一個人琢磨出來的?” “對呀,我不是說了麼?”胡思宇回答得很老實。

歐光慈和國慶對視了一眼,重回到原來的位子上坐下,不吭氣了。國慶繼續問:“你說你策劃殺董事長楚懷璧,有人能夠證明嗎?” 歐光慈眯縫著眼,凝視著胡思宇,心想:這樣的提問簡直他媽有違常規! 胡思宇道:“當然有人能證明,我們巫總就能證明!” 歐光慈心里道:這混蛋恐怕神經出毛病了。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說你策劃買通殺手都是自己一個人幹的。現在怎麼又扯進巫少康了?”國慶敲敲桌面。 胡思宇道:“因為事後我向巫總全交代了,巫總險些把我殺了,他說我在惹禍!” 國慶道:“我們可是要找巫少康核實的。” 胡思宇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儘管核實,我說得都是實話。” 國慶看看歐光慈,想知道歐光慈對這樣的回答作何感想。歐光慈用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符合邏輯。

國慶再次發問:“此後呢?” “此後我就拼命地找那個殺手,哪怕錢白白給他也得找到。巫總讓我死也要找到那人,讓他停止行動。結果……” 歐光慈伸長脖子:“說下去,結果什麼?” “結果還是死人了,董事長被人在興城殺了。” “這消息是怎麼來的?” “這是巫總跟我說的。” “誰通知巫少康的?”歐光慈追問。 胡思宇搖搖頭:“不知道,巫總沒說這個。” 歐光慈讓國慶繼續。國慶道:“接著說,後來呢?” “後來我們覺得人已經殺了,殺手該來要錢了,就準備好錢隨時等電話。可是電話還是久久不來。今天我在商場看見一個人像殺手,追上去看,認錯人了。回到飯店後無意中撥電話號碼,結果就追上了這麼一個傢伙!至於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還說麼?”

國慶道:“上邊說的這些你敢負責麼?” “敢,我當然敢。句句是真。” 歐光慈死盯著他:“你也別大包大攬,你們巫總至少是知情不舉!屁股並不干淨。” 胡思宇怔了怔:“知情不舉也是罪過?” “你以為不是麼?”歐光慈靠在椅背上,“現在告訴我,你所以對楚懷璧董事長動了殺心,目的究竟是什麼?” “目的?嗯,我明白我明白,你說'目的'。”胡思宇挺認真地想了想,抬頭道,“我就是想幫巫總一把,沒別的。董事大會要召開了,我就是希望巫總下一步的位置更有利些。我說過,巫少康有恩於我。” 歐光慈默默看了他幾秒种,抬抬手:“簽字。帶走。” 第二個坐在受審席上的這個傢伙名叫佟浩,回答也挺痛快。他說那個手機不是他的,是撿的。

他媽的,這個回答簡直是萬應靈藥。 撿的,快刀似地斬斷了其它各種可能——比如他是否與胡思宇僱的那個殺手有關等等。 “撿的?”國慶不信。 “我沒說謊,真是撿的!” “什麼時候撿的?”歐光慈攔住國慶的話頭,認真發問。由於胡思宇數日來一直在撥打那個電話號碼,佟浩說謊最容易露出馬腳。因為在時間上他很難設置心理防備。 結果佟浩回答:“剛剛撿的。” “再說一遍,什麼時候撿的?”國慶似乎明白了歐光慈的意思,厲聲追問。 佟浩嚇得差點跪下:“真的,真是剛剛撿的。接到的第一個電話就是那個人打進來的。怪我財迷心竅,為了10萬塊錢惹火燒身。我無知,我後悔死了!” “佟浩,29歲的人還說自己無知,我只能當笑話聽。”

歐光慈點上支煙,“說說,手機是在哪兒撿的?” “三星台小瀑布那兒。真的!” 歐光慈警惕了:“就是園中園盡頭的那個三星台麼?” “是是!”佟浩用力點頭。 歐光慈快速起身,往外走,吩咐國慶等人馬上動身去三星台。他走進二室,喊伍玲春跟他走,說是情況可能有變化了。伍玲春剛剛和在電話里和俠客交換完情況,攥著麵包就跟他出來了。 說話間上了路,歐光慈告訴她:“咱們去的這個地方,就是我說的那個色魔古也夫被殺的地方。” 伍玲春看著前邊的摩托和摩托掛兜里的佟浩,道:“姓古的不是和此案無關麼?” “古某和此案無關,殺手卻和此案有關呀。殺手的手機為什麼失落在那裡?嗯,是不是可以推斷殺手去過那裡?而更有深意的是,楚懷璧也去過那裡!”

聰明的伍玲春馬上領會:“你的意思是說,殺手的確想在那里幹掉楚懷璧是不是?” “可能性至少是存在的。你說呢?” 伍玲春想了想,表示同意:“結果因為某種原因沒有下手,並且失落了手機——這就是胡思宇一直得不到回音的原因。此後呢,得知楚懷璧去了興城,他便尾隨而去?你是這個意思麼?” “我覺得這個推論不違反邏輯。”歐光慈很舒服地靠在靠背上,“你手下那個俠客有何新收穫?” “收穫似乎不大,他們勘察了楚懷璧溜走的那條白果巷,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倒是屍檢報告和足指紋分析出來了。楚懷璧的致死原因為過量冬眠靈所致,兩個現場均有一個一米七二至一米七五身高的男人出現,駕駛一輛捷達車。關於死者的司機尚可雄和死者的外聯部長方小甦的詢問情況,你的部下會和你聯繫的,我估計不會有什麼收穫。”

“一米七二至一米七五的男人,捷達車……”歐光慈嘀咕著,然後往過靠了靠,“春兒,你憑直感告訴我,胡思宇僱傭的那個殺手,會使用靜脈注射的方式殺人麼?” “直感?” “對,直感。” “我覺得不會,我要是那個殺手,可能會採用更簡單的方式,刀,繩子,或者其它比較野蠻的手段。” “對!和我的思維一致。而且那個時間也很有深意,半夜——是不是很有深意?” 歐光慈搖搖頭:“想法談不上,僅僅有些迷迷乎乎的感覺,不騙你。春兒,我們倆一定要見見那位巫少康,這個人很有意思。” 伍玲春道:“整個案子都很有意思。暫不說行凶那事,僅就胡思宇弄出的這擋子事,感覺上就很怪!” “就是,咱倆感覺一樣。的確很怪,整個殺人動機十分荒誕,可深想又確實找不出違背心理邏輯的地方。”歐光慈嘬著嘴唇,發出吱吱的聲音,“對他人的依賴心理,加上病態的不安全感——這就是胡思宇。”

“是的,而今現在的社會心理極為複雜。包括那個巫少康,他在阻撓上也沒落到點兒上呀,他要是真的想保護楚懷璧不出事,辦法應該有的是。” “他不會真保護的——董事大會。還有他那位移情別戀之妻。”歐光慈朝前一指,“到了,那就是三星台。” 人們紛紛下車,分散開來,那佟浩像孤兒找媽似地東張西望著。前邊是一道挺陡的峽谷,溪水從上方的崖子處跌下來,被沒見過大世面的人稱之為瀑布。這溪水流下去,便經過古也夫被殺的那個地段。 歐光慈挺感慨地仰頭嘆了口氣。 那佟浩傻傻地尋找著,伍玲春走近歐光慈小聲說:“現在的人心都浮躁得要命,居然……” 歐光慈知道她還在琢磨胡思宇僱殺手那事。 就在這時,佟浩似乎找到了撿手機的地方,大聲叫喚起來。國慶小郝等人跑上去,有模有樣地拉出一個搜索範圍,歐光慈叫上伍玲春朝那峽谷的邊緣走過去。緊接著,小郝喊他。

歐光慈聽聲音不對,拉著伍玲春跑過去。 小郝跪在地上,白手套小心地撥開草叢。歐光慈伸脖子一看,頓時愕然——草棵子里居然扔著把一尺多長的砍刀! 不用問,這裡曾經發生過可怕的事情! “來人!”歐光慈指著崖子下頭,“下去看看!” 警員們迅速分散開,從兩側往下找去。深秋的草很硬,很劃人。加上那瀑布水霧飛散的原故,人們下到崖底的時候,衣裳褲子差不多半濕了。 感覺上,這裡是個少有人來的地方。國慶讓小郝注意四周,小聲道:“他媽的挺緊張的!” 小郝用樹棍撥著往前找,國慶把槍嘩拉頂上了火兒。小郝說:“用不著,有人也不會是活的!” 大約話說完的時候,他撥拉出草叢中的一隻鞋,再撥拉幾下,兩條人腿出現在眼前。

屍體,真是一具屍體——已經有些發臭。 國慶頭一眼覺得那死人眼熟,突然大悟,想到了胡思宇在商場猛追的那個人。明白了,這才是胡思宇真正要找的那個目標,要取楚懷璧性命的那個殺手。 “頭兒,屍體找著啦!”國慶高喊起來。 殺手反被謀財者所殺,看來佟浩的手機的確是撿的。又是一起重大惡性案件! 可他媽的問題是……殺手被砍死在這裡,興城的楚懷璧又是誰殺的呢! 這不是見鬼了嗎? 想到此,所有的人都傻了。 由屍體的腐爛程度,很容易就能看出,他絕對死在楚懷璧之前。絕對的! 小郝帶一干人留下了,這個案子歸他弄。歐光慈一路默默回城,連伍玲春都沒敢驚擾他。了解的人都知道,歐某的大腦恐怕又處在了一個飛速運轉的狀態。已知的線索正在重新排列組合,全部打碎重來,因為事件的根基垮了。 僱傭的殺手死於楚懷璧之前,根基不在了! 伍玲春不住地瞟著歐光慈,發現這人在內心激烈的時候極其醜,甚至可以說——猙獰! 她抓過他手裡攥著的打火機,幫他把滅掉的煙點上。歐光慈突然推開她的手,盯著她的臉道:“春兒,還有你,國慶,把車開慢點兒。嗨,你們說,這他娘的算怎麼回事!” 沒人吭聲。 歐光慈聲音更高了:“你們看,那個殺手顯然是死在楚懷璧的前邊,等於告訴我們,胡思宇僱人行凶的事情沒有變成現實。可楚懷璧還是被殺了!” “殺手被殺很可能是因為他得了胡思宇一筆錢,被誰盯上了,錢他媽真的是禍!” 歐光慈擺擺手:“這個案子單說,我現在想知道,殺手死在前,楚懷璧又是被誰殺掉的呢!” “誰都想知道!停車國慶。”伍玲春大聲道,然後把自己的手機塞給歐光慈,“你現在就跟那個大馬通話,問問他上午談得怎麼樣?” “談什麼?” “廢話呀,他上午不是和方小蘇尚可雄談話麼,問問情況!別這麼看著我,趕快打,殺手沒殺,誰殺的?” “難道是他們倆?”國慶把車靠邊,滅了火。 歐光慈用手機頂著下巴,沉思著半天不動。最後嘆了口氣,飛快地敲了敲摁鍵。通了。 “餵,喂喂……大馬是我。聽我說大馬,事情的變化很出乎意料,對,很邪門兒!不錯,確有一個殺人陰謀,楚懷璧當初那種驚弓之鳥的感覺也有了解釋……對對,估計他正是出去躲風的。可是你聽我說,現在製造殺人陰謀的和被雇傭行凶殺人的都到手了。不是我瞎說,是真的……你聽我說好不好,你急什麼呀混蛋,聽我說……的確是真的,策劃殺人的在押,被雇傭者死了!真死了!……你叫喚什麼呀,真的死了,在三星台小瀑布那裡。而且我告訴你,此人的死百分之百在楚懷璧之前,懂了吧……沒錯,沒錯沒錯,說對了,楚懷璧的確不是這個殺手殺死的!啊,啊啊……看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他死於更神秘的人!對,更神秘的人……談談你上午的情況,那兩個人解釋了些什麼?” 接下來他便一直在聽,直到關機。 “大馬毫無斬獲。”他把手機還給伍玲春,“方小蘇和尚可雄還是那些話,而且方小蘇還反問,問那白果巷裡到底有什麼。春兒,俠客怎麼說的?” 伍玲春道:“俠客說那就是一條老巷子,出口是一片建築工地,再遠些就是郊外了。” “我看這條白果巷還得再勘察一下!”歐光慈讓國慶開車,然後道,“眼下看,比較重要的線索就是那個開捷達車的男人了。噢,等一等……” 歐光慈從口袋裡摸出一疊名片快速找著,找到了齊婷的:“來,撥齊秘書的。” 伍玲春撥通了,把手機遞給他。 “餵,齊秘書,我是刑警隊歐隊長。你好,我現在問你一個小情況——不是大事,小事。我想知道,你們周圍有沒有一個一米七二至一米七五這麼高矮的男人?……很多。大約有多少個?……二三十個。有車的多麼?不多。那好,有車這些人裡誰開捷達車?……你不懂車。能找懂的問問麼?……車隊隊長……好極了,我等你電話。” 不是他在等,三個人都在等。約五分鐘後,齊婷的電話來了,提供了三個名字:劉小毛、羅汶,曾理。 歐光慈記下這三個名字,遞給國慶:“晚飯前必須搞清這三個人的情況及動向。” 國慶不樂意極了:“我做牛做馬,你們一男一女的倒是舒服已極。這公平嗎!” “放屁!”歐光慈罵,“我們一男一女要去見另外的一男一女!” 伍玲春像拍小孩兒似地拍拍歐光慈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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