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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十三章

槍後有眼 蓝玛 5039 2018-03-15
那個晚上的月亮像是狗啃了似的一個芽兒。天幕顯得挺藍挺藍,月芽和星星象成心擺上去的玉片兒和鑽石,很有意思。 小土匪第二次白跑,情緒如喪考妣。歐光慈就用天上的月芽兒來安慰他,讓他相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那個道理。 小土匪就那麼聽著,聽到最後听笑了。 “驢唇不對馬嘴嘛,頭兒。你永遠成不了酸詩人!” “這就對了,只要你能笑,我就算沒白說。唉,我應該讓你帶條狗去,在那種環境中,狗比你有用得多!” 小土匪正要發作的時候,電話響了。 電話裡說的什麼不知道,小土匪僅僅是從歐某的舉止上看出了事情的驚人程度。歐某噌的一傢伙就站了起來,電話線將電話機拖得懸了空,象鐘擺似地盪來蕩去。歐某膝蓋上的煙和打火機一併落地,打火機滾到沙發底下去了。小土匪撅著屁股幫他撿出來的時候,他跟電話裡那人說完了。

“兇手又給了王曉一個信息……”歐光慈望著窗外那個月芽,“他說有個叫老虎溝的地方應該叫那些破警察去搜一搜。噢,這是兇手的原話!” 小土匪剛撿起來的打火機再次落地。 老虎溝!兇手說出了老虎溝! 懷疑的重心看來選得極其準確,就是老虎溝——全部案子的心臟! 王曉問他去不去看看網上的內容,他問王曉除了那內容還說了些其它什麼。王曉說沒什麼了,只是那句話——叫那些破警察搜一搜老虎溝! 歐光慈說:“那就不去了。噢,對了,他用的還是程鵬的網址麼?” “是的,'鬼子'。” “知道了,再見!”歐光慈把電話放回原處,咽了口唾沫。 我今天殺了一個人,在亞東別墅小區南22樓的陰影裡,一輛本田——那輛車刮傷了一棵樹,在六路口蘭州拉麵館對面的一個果皮箱旁邊——叫那些破警察搜一搜老虎溝……

整個搞反了,三條信息,兇手三次指點著警察破案。真他媽的跟天方夜譚差不多。 歐光慈坐回沙發,平靜了一下情緒,給小李子去電話:“小李子,你聽著,馬上給我破譯程鵬那狗日的密碼!少他媽廢話,有事兒爺爺我兜著。你他媽怎麼像太監似的呀!我現在已經被兇手牽著鼻子走啦!對,牽著鼻子走啦!這世界簡直不像話!什麼,你弄不出來?弄不出來也得弄!我必須超在兇手的前面!那當然啦,兇手就差告訴我他是誰了!隨你怎麼說,我必須在他告訴我他是誰之前逮住他!你不行就去找肖盟盟,求他幫幫忙!網址當然在你手裡啦!廢話,就在你手裡!努把力伙計,我們齊頭並進。明天我親自去老虎溝!” 咔嗒,電話壓了。 歐光慈和小土匪大眼瞪小眼,竟然無話可說。他們在想同一個問題: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兇手!

此人首先是知道全部秘密的。此人其次是事件的參與者而不是旁觀者——旁觀者用不著急著殺掉華北虎。此人再其次到了不得不殺的時候,因此讓曲小湘通報了姚遠一件必須去老虎溝的事情。就這三點而言,最重要的是第三點:不得不殺! 在什麼情況下某人不得不殺另一個人? 答案非常現成——我不殺你你就要殺我的時候! 程鵬! 歐光慈的腦海裡再次跳出了這個名字。是的,華北虎已經向程鵬下手了,這等於給了兇手一個信號,使兇手感到下一個就是自己! 於是,他先行下手幹掉了姚遠! 一條順理成章的發展脈絡! 在一般情況下,應該是華北虎姚遠站在主動的位置上。但這裡的“非一般情況”是有一個老虎溝!那麼,第一條和第二條同時有了解釋,所謂“全部秘密”肯定和老虎溝有關,兇手的“參與者”的身份又和這個秘密有關!

這就對了——那個參與了全部秘密的兇手因程鵬的被害而預感到自己將遭到同樣命運,於是先下手弄死了華北虎。這個秘密與一個叫老虎溝的地方有關! 對了對了,就是這麼回事兒! 歐光慈激動得一拍大腿,把自己的思路說給了小土匪,最後道:“解開這個秘密的渠道只有兩條,一是程鵬的網絡,一是老虎溝。伙計,明天咱們傾巢出動!死也要找到線索!” “傾巢?” “傾巢!” 林場的工人是第二次目睹警察的大面積搜索。上一次是在前年的十一月,好像是偵破一個什麼“六指殺人案”而來的。不知道這一次是“幾指”。他們自然想不到警察還是當初那些警察,而之所以來到這裡,僅僅是因為一輛轎車的車輪紋路里塞了一些老虎溝的黑泥——這個他們就更想不到了。

警察們是不會放棄一切機會的,被看見的林場工人統統受到一番禮貌有加的詢問,無一倖免。但是很遺憾,誰也沒說出什麼有用處的東西。 歐光慈對每一個工人說,我車上有兩條萬寶路,準備獎給提供線索的人。 至今那兩條好煙仍在車上。 林場工人有兩個發現,一個是那老警察特他媽的瘦。一個是那些警犬特他媽的兇惡! 歐光慈靠在車門上,握著手機指揮著人馬。工人們六七個蹲在不遠的地方。長約十六里的老虎溝自然用不著全線搜索,但發現足蹟的周圍一帶是不能放過的。警察的身影和警犬的身影於樹叢中時隱時現,不時有狗叫。 工人們議論著,居然得出一個很可笑的結論:即便當警察也要當隊長以上的,看這個瘦傢伙,簡直舒服得像老太爺!

用不著全線搜索的理由是,老虎溝僅僅入口處沒有碎石,往裡走不遠就是滿溝的石頭了,大大小小的石頭別說走車,連人都沒法走。 華北虎三人是不會進溝的。 他們的活動範圍也就是老虎溝入口一帶。 事實上那輛車的車轍也就停在這兒,離去時打了個彎原路開走。半里遠的地方是一條公路。至於小土匪發現的三雙足跡是在入口偏南的坡地上。 搜索的主要方向自然是偏南那一帶。 這裡會藏著什麼秘密? 望著豐茂的森林,歐光慈腦子裡單純得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問號。 那肯定是一個叫華北虎寢食難安的秘密! 這種人最怕什麼?該有的他們都有,不該有的他們只要想有也是一句話的事。玩弄女性他們談不上怕,在他們眼裡,女人就是給他們玩弄的。錢的問題在他們看來也不是問題,他們“不懂”什麼叫經濟犯罪。那……真能叫他們不安的會是什麼呢?

大樹!背後的大樹! 歐光慈把煙頭朝地上一摔,心跳驟然加快!對,這些人渣最怕沒了靠山!此種人他見多了,推斷絕不會錯!姚遠因其父受苦不假,但無法迴避的是,他的確是因其父而發蹟的。他迅速地在心裡算了算時間。完全對得上,他發跡時正是他父親大權在握的時候,儘管隨即那老頭就退居二線,但他扶植起來的新的實權派可以繼續給華北虎以支持。再往後華北虎實力雄厚了,新的實權派便可以像收穫一樣從他那裡獲取好處,即社會上所說的“官傍款”。是權錢交易的最突出的註腳! 歐光慈心裡騰起一股近乎無法遏制的憤怒,他對天出了一口長氣,他差不多知道那棵“大樹”是誰了。 在前幾次調查華北虎的過程種,就不時因牽扯到此人而不得不“繞行”。這回用不著了,華北虎死了,此人不必再對華北虎負什麼責。當然了,要想搞到此人的什麼“證據”估計也是徒勞,這些人最會“使用”權力!

可畢竟有一句被人說得很俗的話,叫做天網恢恢! 那麼,為什麼不能把眼前的老虎溝看成是他們(不僅僅是華北虎,同時也包括他背後的那棵“大樹”)的滑鐵瀘呢? 罪證! 歐光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渾身上下似乎有細密的汗沁了出來。這樣的情景在他的警察生涯中只出現過一次——那次他把一個局一級的傢伙送進了大獄。 這一次更大! 老虎溝藏著罪證!華北虎來尋找或消滅最證。結果他反被消滅了! 什麼罪證? 他自然知道,以上的內容用大馬的觀點看,仍然屬於純推理。尚無現實依據來印證。但它畢竟是建築在現實社會形態基礎上的,有著很強的認知價值。換句話說,它和一般意義上的推理有質的不同——一般意義上的推理只是一種思維技巧,而這裡則多出一層完全可以稱之為真實的東。

為這個,歐某值得玩一次命!玩兒完這次命,寧可脫掉警服釣魚去! 他對著步話機開始呼叫各路人馬。 眼前蓊鬱的森林中究竟有個什麼謎呢——讓華北虎魂不守舍最終丟掉了老命! 小土匪那路有所發現,他說他找到了四個爛果核,還有一些其它東西。讓歐光慈去看看。歐光慈答應就去! 這是一片很舒服的、有些陽光的草坡,樹冠很高,撒下些斑駁的樹影。歐光慈趕來時,先看見的是幾塊不規則的報紙。有些瓜子皮和煙頭兒,當然,最顯眼的是小土匪所說的那四個果核。 “李子核。”歐光慈馬上確認,“是那種貴得普通老百姓連問都不敢問的進口貨。” 小土匪讓把狗揪住,單膝跪地端詳著四個李子核:“頭兒,我現在真糊塗了,他們到底來了幾個人呀?要是六個李子核就對了。”

“不在數字,關鍵是我們得不到腳印!” 歐光慈望著滿坡的茅草,“我現在需要那個人的腳印!” “這李子核怎麼辦?” “當然帶回去!不管是一個人吃了四個,還是兩個人各吃了兩個,或者是三個人中有一人多吃了一個……費他媽這些話簡直沒必要。瓜子皮更有用呢伙計,只要那人吃了一顆瓜子,他的唾液就有了!” “哦!”小土匪一拍腦門兒,“DNA!” “對,DNA。老沈非常重視這個,還有那煙頭兒!”歐光慈指點著。 他現在並不太興奮,除了得不到有用的腳印以外,他心裡又升起一個新疑團:從現場所得來看,那人好像並沒有動手殺人的意思,倒更像是來玩兒的。 曲小湘一直強調是來玩兒的! 席地而坐,抽煙、殼瓜子、還有進口大李子伺候……很不對頭呀! 他接過警犬的皮繩,吆喝著往前尋去。 最終,人和狗疲憊地回到了出發點。收穫就是小土匪發現的那些,再無其它! 大多數人仍然很高興,小郝尤甚。他說那兇手絕不可能連一顆瓜子都不吃!沾上唾液他的基因組合就有了。這和車裡的毛髮不同,因為那車誰都可能坐,而來老虎溝的卻只有三個人! 歐光慈說:“對,實在是對。而且三個當中有兩個已經很明確了,但是另一個呢?你能把所有人的唾液都弄來化驗麼?這是一難。第二,你們沒發現他們很瀟灑麼,吃吃玩兒玩兒,毫無行凶或尋找什麼秘密的感覺。第三,我們暫把行凶擱在一邊不論,單就其目的而言,無疑是來尋找什麼秘密。那麼,我請你們注意一個事實,如果他們是有目標而來的,自然就會直朝目標而去,談不上尋找。如果沒目標,他們就會問,就會打聽,像我們問那些林業工人似的。可是有趣的是他們並沒有問。我們所見到的全部林業工人都沒談到這一點。這,難道不奇怪麼?” 一片靜默。 歐光慈隨即話鋒一轉,講到了剛剛產生的那套推理:華北虎為何急急而來,他“怕”什麼! 一套“靠山論”把部下們講得目瞪口呆! 大馬很少有的沒有強調“推理代替不了事實”,反而比任何人都激動地跳了起來:“頭兒,你真神了!沒有比這更有說服力的解釋了!我相信這就是華北虎急急而來的原因!” 是的,偵破需要靈感。這就是靈感!它給人點出了一個合理的思維方向。 它的價值就在於此! “那麼,現在你們一起推論一下。”歐光慈提高了聲音,“為什麼即無行凶的跡象,他們又沒有打聽某個目標?不解釋出這一現象,我們就沒法找到那個要找的人!” “拘審曲小湘!”有人喊。 歐光慈一指對方:“這他媽是最沒出息的主意!我們要時時佔據主動!快想!” 部下們的推論五花八門。歐光慈靜靜地聽著,直到小土匪說到半腰,他才喊了聲:“停!這是最好的解釋。” 小土匪認為:知道秘密的只有那個兇手,他以告訴秘密為釣餌,將姚遠引到此地準備殺掉。但當他發現幹掉姚遠並非易事時,便沒有把秘密告訴姚遠!姚遠為了得到那個秘密急急而來,此人不說他也沒辦法,連打聽都不知打聽什麼。就這樣,行凶的計劃變成了吃吃玩玩。此人自然設計好了下一步的行凶方案,所以表現得從容不迫。他們下午離開了老虎溝,並在晚上順利地完成了謀殺! 這個人同時具備了先前所說的三個條件:知道全部秘密、是陰謀的參與者、不得不殺! 那麼,剩下的問題只有一個:他是誰! 感覺告訴歐光慈,事情“快”了。他焦躁不安地“要通”了小李子,問他是否說服了肖盟盟。小李子回答說:“肖盟盟根本不理我。歐隊長……” 歐光慈大惱:“你告訴肖盟盟,他狗日的不配當警察!” 咔,關閉。 調查程鵬的網上內容看來很難,但所有的分析又必須馬上得到驗證。審曲小湘當然是一招,但仍須作好那女孩子死不吐口的心理準備。更何況曲小湘很有可能不清楚那個關係著大人物的秘密。歐光慈了解華北虎這類人,他們基本不相信無足輕重的女人。 是的,曲小湘的“頑固”表現在她要保護那個神秘的兇手,並不證明她什麼都知道。 那麼,更主動的辦法何在! “小郝,你在和程鵬談話時說到過老虎溝沒有?”歐光慈倏地盯住小郝。 “沒有,我的問題都是迂迴的。他不回答,所以談的內容極少。” “絕對沒有?” “我保證!” 歐光慈的雙眼眯縫起來,咬牙切齒道:“他媽的,死了張屠夫,老子照樣不吃混毛豬!沒有他姓肖的,照樣破案。上車回城!” 路上,他對大夥說:“我們始終圍繞著兩條線調查。一個是程鵬的網絡,一個是老虎溝。我想讓這兩條線交叉!” 大馬問他有何意義。 歐光慈說:“這是一種感覺。我總覺得老虎溝這個地點是那個兇手在程鵬的互聯網上發現的!因為是他進了人家程鵬的網而不是人家程鵬進了他的網!” “嗯,有理!程鵬有可能是最早知道秘密的人!”大馬立刻接受。 歐光慈道:“小郝和我直接去急救中心見程鵬!大馬協同宋大姐再找曲小湘談話,小土匪把實物線索送去技術部門進行分析。車子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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