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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紅字

夏日疑雲 蓝玛 3246 2018-03-15
那個晚上的事情似乎就這樣過去了,至少可以劃上一個句號。無論如何,這都算是一個滿不錯的結果。 事實也差不多,侯小波被樓下的鄰居臭罵了一頓,悻悻地找他舅舅,結果他舅舅真的在加班,反問他出了什麼事。他謊說沒事,說我有點兒想你。 舅舅說:“你想我幹嗎,我又不是你們班那個蘇曉曉。睡吧。” 這就是那晚上的最後尾聲。 假如鄰居不來罵,假如不給舅舅打那個沒意思的電話,他很可能會按照桑伯伯說法再次搜索記憶。舅舅提到了蘇曉曉,事情就完了。 那晚上他想了一陣子蘇曉曉,然後便睡得騰雲駕霧般失去了知覺。 第二天醒來不久,蘇曉曉居然神兵天降般地來找他玩兒,她說她覺得放暑假特沒意思,不找人聊聊就活不下去。於是侯小波的一個上午便無償地貢獻給了蘇曉曉。

蘇曉曉是班上最瘋的一個,長得又些像謝雨欣,所以特驕傲。覺得自己是個什麼公主。班上的男生大多會被她支配得團團轉,指東打東,指西打西。侯小波屬於偷著喜歡卻不敢表示那種。他知道蘇曉曉之所以來找他聊天,完全是因為她和張凡拜拜了。 由於心理惦記著那個電話,跟蘇曉曉聊得沒油沒鹽的,後來倆人說到了班主任收拾一個莫名其妙的追求者的時候,感覺才找到。 蘇曉曉走後李小路來電話約他出去吃麥當勞,他推辭了。當然不能說在等一個重要電話,他說這些天天天吃麥當勞,現在一聽麥當勞三個字就想吐。李小路說也可以去吃比薩餅。侯小波說你爸的第三者找到了麼? 李小路說還在找。然後倆人就掛了電話。 不知怎麼搞的,一上午就這樣過去了,桑伯伯強調一定會來的那個電話居然沒來。侯小波感到一切都變得很沒意思,丟了魂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關於昨夜的分析,他想還沒有來得及想蘇曉曉就來了。現在準備想一下,居然發現不知怎麼想——文學知識偏多的南方人。

哪兒有這樣一個人呀? 他發現自己這時很像昨晚上的張凡,一會兒像天才,一會兒又變成了傻瓜。回憶昨天夜裡的情景,他現在都能想出桑伯伯聽了自己的分析是多麼的激動。而此刻,動真的了,又變成了傻瓜。 一個文學知識偏多的南方人! 驀然間,急驟的電話鈴把他的思惟打斷了。哦,終於來了! 他衝到電話前,伸手要拿話筒,卻又不由自主地在空中停住了。他激動而緊張地等電話響到第四聲,才一把將話筒抓起來。果然,正是那個男中音——喉嚨裡像塞著東西。 “餵,侯小波嗎?”那聲音聽上去很沉著。 侯小波悄悄地摁下了錄音鍵。 “餵!”那頭提高了聲音,“侯小波嗎。” “對不起,我不是侯小波。我是他同學。” 那頭靜默了幾秒鐘,彷彿聽出了偽裝:“別裝了,你是。餵,我可沒功夫和你開玩笑。喂喂,侯小波。”

侯小波做出憤怒的音調:“嗨,說來說去,你他媽到底是誰呀,我不跟無名鼠輩對話!” 那邊低沉地笑了兩聲:“你用詞不准,你不知道我是誰並不證明我是無名鼠輩。” “你是南方人!”侯小波突發冷箭。 那邊又靜默了幾秒鐘:“什麼意思,你怎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 “這是跟你學的。你以為你打那幾個電話不是這樣麼。”侯小波覺得進攻還是感覺上舒服,“此外你文學特別好我也知道。” 那邊突然咳嗽起來,一發而不可收拾。侯小波將話筒移開些,直到那咳嗽漸漸停住。 “喂喂,侯小波。我沒功夫跟你說廢話,我問你,昨天你去沒去香山臥佛寺。” 侯小波大聲道:“你是不是還想問我拿沒拿到那張畫兒。你聽著,我已經把畫交給桑楚了!聽說過麼,神探桑楚。”

“桑楚……”又是幾秒鐘的靜默後,那邊轉來一個很虛假的疑問句,“是那個眾所周知的老偵探麼?” 侯小波知道,自己的任務差不多完成了。桑伯伯讓他一定這麼說,現在看來桑伯伯真是神算,那人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他覺得對方該和自己說拜拜了。 可是對方沒說拜拜,而是嘿嘿地笑起來:“你簡直有病,這是你我之間的事,和那個老偵探有什麼關係!” 侯小波很想在電話裡奚落對方一番,好歹忍住沒說。他把口氣放和緩了些,道:“說到底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第一,不告訴我你是誰。第二,跑那麼老遠就為了一張破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求桑楚幫著分析一下。” “看來你不傻。” “不,我傻。我太傻了!”侯小波特想笑,“你說拿到那紙條就知道下一步該干什麼了。可是那紙條上邊除了一個大鼻子男人,我看不出任何意思。”

“所以你把它交給了桑楚。” “對,我是弱智,只能求高人幫忙。” 一來一回,所有的話都說清楚了。那邊捂著嘴咳嗽了幾聲,道:“碰上你這種智力一般的人,我也沒什麼話好說的了。本來開幾個玩笑的。噢,對了,給你的坐車錢你拿到了麼?在你家樓梯拐角的那隻破膠鞋裡。” “這就不必了吧。”侯小波小小有些意外,嘴上卻故作慷慨。 對方道:“這是說好了的,算是個意思吧。記住,在一隻破膠鞋裡。再見!” 咔,電話像每次那樣果斷地掛了。 聽著那嘟嘟的盲音,侯小波突然出現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很像一本小說讀完最後一頁時的那種感覺。他知道,自己在短的幾天裡真的處在了全身心投入的狀態。否則不會這樣的。 緩緩擱下電話,他開門出來找錢。他知道,那人不會騙他。他更知道,那人肯定就在自己的生活周圍。

怪怪的,是誰呢? 樓梯拐角那裡堆了一些雜物,幾隻紙箱子摞在一起,所說的破膠鞋一定在最靠裡的那隻箱子裡。伸手一抓,那隻深綠色的膠鞋便到手了。 手指很敏銳地碰到了一個折疊著的牛皮紙信封,拿出展開,信封上竟有一行小字:車錢拾元交侯小波收。 他扔開膠鞋回屋,用廚房的一把刀把信封切掉了一條,一抖,拾塊錢掉了出來。同時掉出來的還有一張折疊著的信紙。 剛要展開那信紙,他的目光突然停住了。因為折疊處用紅色的圓珠筆寫著四個字:千萬別看! 喔,神秘而恐怖。 千萬別看。為什麼? 侯小波感到嗓子出現一種少有的焦渴感,於是用力地咽了口唾沫。紙片在手上翻動著,那四個紅色的漢字,像遊戲廳打瞌睡的買牌子的人,很奇怪地掌握著一種力量。

他極其想展開看,卻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一旦展開就會出事。 咔噠一聲,他摁開了錄音電話的鍵,將那盤錄有那男中音的聲音內容的磁帶取了出來。又看看紙條上那幾個紅字,便撥通了桑伯伯的電話。 電話一聲又一聲地響著,一直響到絕望了。他壓下電話,又拿了起來,飛快地敲擊著張凡家的號碼。 立刻,張凡那精力過剩的大嗓門兒傳了過來:“哈羅,我是張不凡。你是誰。” 才一個晚上,這傢伙就找不到北了。桑伯伯的無形力量真大。 “來一下,張凡,有要緊事。”侯小波此刻一點兒開玩笑的心思也沒有。 張凡一定聽出了他這很少有的聲音:“怎麼啦你,挨打啦?” “沒有沒有,別廢話了。我希望立刻見到你。” 張凡不羅嗦了,說了聲“馬上就來”,電話便壓斷了。不到五分鐘,房們上咚地響了起來,看來這傢伙穿了一雙踢死牛的皮鞋。

張凡不知道那根神經錯位了,給自己前額上方染了一撮金色的黃毛,當他接過那片折疊著的紙時,金色的黃毛竟閃出金屬似的光澤。 “這是什麼?”他顯然也對那幾個紅字很駭然。 侯小波把那盤錄音磁帶放進電話機裡:“你聽聽這個吧,然後再告訴你。” 接下來的時間,侯小波陪著張凡再一次聆聽了自己和那個男中音的電話錄音。錄音放完,只剩下了沙沙聲。張凡呆呆地傻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侯小波退出磁帶,說:“我本來想馬上去見桑伯伯的,可是桑伯伯不在家,所以只得把你叫來。” “見不到桑伯伯,見一見張伯伯也是可以的。”張凡舒出一口長氣,然後把那折疊的紙片舉到眼前看,“猴子,咱們把它打開吧。” “別動,再想想。”

兩個人面對著那寫著紅字的東西,感覺基本差不多。張凡沒敢再堅持:“嗨,猴子,我怎麼……怎麼覺得挺害怕的呀。” “餵,你說那個人真的以為我不會打開來看麼?”侯小波提出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其實打開看看是很容易的。” 張凡像撥動一隻死去的小老鼠似地撥動著那片紙,然後望著侯小波的臉:“猴子,毫無疑問,昨天晚上桑大爺的分析完全對,他的確是想通過你把信息傳遞給桑大爺。剛才你們倆的對話一听就能聽出來。至於這張條子,我估計正是那個信息的內容。猴子,敢不敢看看。” 侯小波搖頭道:“我倒是不怕什麼,關鍵是……他明明寫著'千萬別看'兩個字,這顯然是給桑伯伯看的。” 張凡看看表,把那張紙條拿起來塞進口袋。侯小波撲上去搶。張凡一把就擰住了他:“緊張什麼,我不會看的。現在幾點了,我們也該去吃點東西了吧。我請。”

於是,兩個人關門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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