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殺人十角館

第8章 第七章

殺人十角館 绫辻行人 6525 2018-03-15
人的談話聲傳入耳中—— 並不是很嘈雜的聲音,也不是從近處傳來。熟悉的聲調,熟悉的顏色,背後持續響著昔效般的水聲——波浪嗎?對,是波浪聲……。 他逐漸由睡夢中被掬起。然後——睜眼的剎那——覺察自己僵著身子臥在充滿塵埃味的牀鋪上。 探手摸索到眼鏡,仰躺著戴上。映入清晰視界中的,是一片慘白的天花板。他無力地嘆息了。 (是十角館……) 太陽穴抽痛著,伴隨而來的是片片不願想起的記憶。思潮徹湧,歷歷光景不斷浮現腦海。 彷彿對待易碎品似的輕輕搖頭,他下了牀遲鈍地換著衣服。走到窗口揭開緊繫拴環的帶子,取下掛鉤,敞開內外兩層窗戶。 荒蕪的草地,傾倒的松木,以及潑灑淡墨股低沈的天空……。 伸直頹然垂下的雙手,勉強做了個深呼吸,換過胸中混濁的空氣後,關上窗,拴好掛鉤,並且綁緊繫帶,這才邁步走出厲間。

大廳裡,談話的是艾勒里和凡斯。阿嘉莎及愛倫坡也已經起身,在廚房裏忙著。 “早,陸路,平安比什麼都好。”艾勒里指著陸路斜後方,說話口氣也不像開玩笑。 “嗯?”陸路回頭一看,不禁愕然托起鏡框細瞧。 卡的房門與眼睛齊高處,和歐璐芝遇害時同樣位置,貼著要命的塑膠板,遮住了卡的名牌。 “兇手真是說到做到,一點不含糊。”陸路倒退著離開門口,望向蹺腿坐在椅上的艾勒里。 “其餘的塑膠板還在廚房抽屜嗎?” “對。——你的意思是處理掉比較好?” 艾勒里把已經擺在桌上的塑膠板,全部推向陸路。數一數,塑膠板共有六塊。 “這……” “你也看到了,'第二個被害者'的塑膠板還在這裏,真是設想周到。兇手一定以為真的出人命後。我們當然會留意最初擺在桌上的這些塑膠板,所以另外多準備了同樣的一份。

“接下來的事,不要告訴阿嘉莎——”艾勒里壓低聲音,向陸路招手。 “為什麼不要告訴她?” “如果讓她知道,會使事情更難處理。這是她起牀前發生的事,我和凡斯及愛倫坡三人商量後,決定暫時瞞著她。”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認為呢?” “我……” “是愛倫坡發現的。他下午起牀後,洗臉時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就瞥了一下裏面的浴室。結果——” “發現了什麼是嗎?” “對,浴缸裏有隻血淋淋的手。” “什麼?”陸路失聲叫道,連忙掩住了口。 “那是歐璐芝的……” “不,不是歐璐芝的手。” “那麼是誰的……” “卡的。卡的左手被切下來丟在那兒。” “怎麼……”

“今天早上我們睡得正熟時,兇手可能來過了。卡的房間沒上鎖,誰都可以潛進去切下屍體的手。只要多花點時間,連阿嘉莎也辦得到。” “手腕現在在那兒?” “已經放回卡的牀上。警察一時來不了,總不能一直丟在那裏吧?” “可是,為什麼——”陸路按住抽痛的太陽穴。 “兇手為何這麼做……” “其中必有緣故。” “又是'模仿'?可是……” 這時,阿嘉莎和愛倫坡走出廚房,開始整理餐桌。通心粉、乳酪麵包、布丁、沙拉,還有湯——。 陸路坐在座位上看看表,已經將近三點。昨天只吃了一餐,照理說應該早已飢腸轆轆,如今卻毫無食慾。 “陸路?有愛倫坡在旁監視著,放心吃吧!餐具也全都洗過了,不會有問題。你總不會認為愛倫坡和我是共犯吧?”阿嘉莎諷刺地說,並且稍微笑了笑,然而眼神流露些許不自然。可能是沒睡好,臉上雖然化了淡淡的粧,依然掩飾不住滿臉倦意。就連薔薇色的口紅,也比平常遜色許多。

吃過午餐,五人結伴走向藍屋廢墟。 昔口建坪幾達百坪的地面,覆蓋厚厚的灰土與瓦礫。環繞四周的深綠松樹當中,混雜許多褐色枯木。沈重低垂的天空,陰鬱晃動的海……。 一切都是那麼的沈悶,令人忍不住想潑灑整桶白漆,抹去所有的晦暗與陰沈。 廢墟西邊的斷屋並不算高,可以看見丁畸一帶。圍繞建地的松林中間有段短短的小路,通往崖下岩區的狹窄混凝土台階。 他們站在屋上,開始探尋接近島嶼的船隻踪影。這時有個離群的人折回瓦礫堆中,是艾勒里。他踩著廢墟,忽而踢踢散落的瓦礫,忽而蹲下四處摸索。 “你在幹什麼?艾勒里!”凡斯從斷崖那頭,大聲問道。艾勒里笑著回答: “找東西。” “找什麼東西?” “昨晚不是說過了嗎?可能有地下室。”

崖上的四人訝異地彼此對看,緩步走向蹲在瓦礫中的艾勒里這邊。 “——咦?”艾勒里咕噥著,摸到一片一公尺平方的污黑板狀物。 “這個——有移動過的痕跡。” 那好像是燒毀的牆壁一部分,有些地方還殘留著一點藍色磁硨。正想用力拉動,不料輕輕一試就掀開了。 “找到了!”艾勒里高聲歡呼。 牆板下面是個方形洞穴,開著漆黑的洞門。一段狹窄的混凝土台階,伸向黑暗深處。無疑的,一定是沒燒掉的藍屋地下宅入口。 艾勒里反方向放倒拉起的木板,掏出上衣口袋裏事先準備好的手電筒,迫不及待地便想踏入洞中。 “小心塌下去。”愛倫坡擔心的聲音揚起。 “我知道,沒問——”回答突然中斷,剎那間,艾勒里修長的身體晃了一下。哇——隨著叫聲,他的身體倒向黑暗中,彷彿被磁鐵吸入似的,頓時不見踪影。

“艾勒里!”四人同聲叫道。凡斯一個箭步,就想隨艾勒里後頭追去。 “等等,幾斯,跳下去太危險了。”愛倫坡匆匆制止。 “可是,愛倫坡……” “我先下去。”愛倫歧拋掉夾在指間的香煙,從夾克口袋摸出小型鋼筆式手電筒,小心翼翼地步下台階。 “艾勒里!”一面朝黑暗中叫喊,一面強彎身子踩下第二級台階。在這兒,他突然站定不動。 “這裏——拉了根天蠶絲線,艾勒里八成是在這兒絆倒的。” 陷阱正好設在人的小腿等高處,除非凝神細看,否則不容易發現左右牆壁管路間,綁了根細而堅韌的絲線。 愛倫坡謹慎地跨過陷阱,稍微加快動作。下頭的黑暗裏,亮著艾勒里手電筒微黃的光圈。 “凡斯,陸路,下來吧!小心那根絲線。——艾勒里,你在那裏?”

台階底下,艾勒里摔倒在那兒。愛倫坡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電筒,照著隨後下來的二人腳邊,又問:“餵,艾勒里,沒事吧?” 蹲坐在混凝土地的艾勒里斷斷續續地答著不要緊,隨即抱住右足踝呻吟不已。 “腳好像受傷了……” “有沒有撞到頭?” “——不知道。” 不久,凡斯和陸路下來了。 “幫個忙。”愛倫坡說著,拉起艾勒里的手搭在自己肩頭。 “等一下,愛倫坡。”艾勒里喘著氣說道。 “我沒關係——先查查地下室的情形。” 陸路從愛倫坡手中接過手電筒,環照整個空間。 地下室約十張榻榻米大,周圍牆壁及天花板都是剝落的混凝土,露出幾條骯髒的管子。裏頭只有一具龐大的自用發電機,此外不見任何顯眼的東西。木板片、罐子、水桶、破布……之類的雜物,凌亂地散放一地。

“就是這樣,沒有別的了,艾勒里。” “什麼也沒有?”在愛倫坡與凡斯扶持下,艾勒里撐著站起身子,目光追逐手電筒的光線,喃喃低語著,良久才揮去失望,逐漸平復心情。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陸路,仔細看看地板。” 陸路依言,再照了一次地下室所有地面。 “啊……這……” 從四人站立的台階口附近。畫個半徑不及兩公尺的圓弧——這個範圍以內,沒有掉落任何散亂的雜物。更奇怪的是,圓弧內連應有的積灰與塵埃也幾乎看不見。 “怎麼樣?是不是太不自然了?顯然有清掃過的痕跡。” 艾勒里蒼白的臉上,浮現不合時宜的微笑。 “一定有人在這兒活動。” “不怎麼嚴重。頭也沒撞到……”愛倫坡邊為艾勒里的右腳療傷,邊說道。

“只是輕微的挫傷和擦傷,冷敷一個晚上就沒事了。算你這小子走運,倒楣的早就一命嗚呼羅!” “大概是緊要關頭護住了頭。”艾勒里咬著嘴唇,又說:“我真差勁,太輕率了。應該反省,怎麼會輕易落入對方的圈套?” 這時,五人已經回到十角館大廳。 艾勒里靠著牆,傷腳輕放地板上接受愛倫坡的治療。其他三人也沒坐下,不安地看著他們。 “大廳的門最好用繩子從裡面綁住,尤其是日落以後,大家絕對不要出去,困為有人要我們的命。” “艾勒里,我實在不敢相信。”從藍屋遺跡回來的路上,聽艾勒里提起中村青司就是兇手時,阿嘉莎不禁混亂了。 “中村青司還活著,真的有這種事……” “剛才在地下室發生的事,不就是證據嗎?至少可以確定,最近的確有人躲在那兒。這個人料準了我們終究會發現地下室,所以在台階口設下陷阱。如果運氣不好,我現在已經成為'第三個被害者'了。”

“好。行了,艾勒里。”紮好繃帶,愛倫坡拍拍艾勒里的大腿。 “今天晚上不要到處走動。” “謝了,醫生。——咦,你上那兒去?” “我得先確定一件事”愛倫坡越過大廳,消失在往玄關的門邊。不到一分鐘,又回到大廳說道: “果然不出所料。” “怎麽了?” “剛才那根天蠶絲是我的。” “你的?怎麽說……” “是釣魚線。我們來到那天,我把釣具箱放在玄關大廳。剛剛去檢查的結果。裡頭最粗那卷約線不見了。” “原來如此。”艾勒里直起左膝,雙手抱住,繼而說道:“玄關大門不能上鎖,無論青司或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偷走釣線當然不成問題。” “可是,艾勒里。”愛倫坡坐在椅子上,點了根香煙。 “你能斷定青司還活著,而且是兇手?” “大夫反對?” “雖然不是全無可能……。但是這樣就斷定兇手是外來者未免過於危險,我有異議。” “哦?”艾勒里倚著牆,抬頭注視愛倫坡。 “看來愛倫坡先生希望是我們當中的人幹的。” “我不願這麽想,但我覺得這方面疑點較強。所以艾勒里,我提議調查所有的房間。” “檢查行李?” “對。兇手應該還有一份塑膠板、歐璐芝被切掉的手、某些刀刃,說不定還可找到剩下的毒藥。” “嗯,這個意見很好。不過,愛倫坡,如果你是兇手,會把那些獲罪的證物放在自己房間嗎?換成我,早就藏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去了。” “可是,查一下無妨……” “愛倫坡。”這時,凡斯開口了。 “這樣不是比較危險嗎?” “什麽危險?” “我是說——假如兇手在我們五人當中,不也一起檢查房間嗎?這樣一來,豈不公然為凶手製造進入別人房間的機會?” “凡斯說得有理。”阿嘉莎附和道。 “誰也不准進我的房間。萬一當我們忙著檢查房間時,兇手暗中把物證藏到別人房裡,或者設下什麽陷阱……” “陸路,你覺得呢?”愛倫坡皺著眉頭髮問。 “我只覺得——這座十角館本身很惹人厭……”陸路垂臉,緩緩搖著頭。 “上次不曉得誰說過,看著牆壁眼睛很不舒服。不只是眼睛——我覺得連頭腦都不清楚了……” “要鹽嗎?你剛剛擺到那邊去了。”凡斯很客氣地向正在嘗湯的味道,拿著小湯匙東張西望的阿嘉莎輕聲說道。 “你倒看得很仔細。”阿嘉莎回過頭,眼睛瞪得圓鼓鼓的。 “真是個盡職的監視人。” 她冷冷地諷刺著,但是聲音並不帶霸氣。幾番折騰,眼周已經浮現明顯的黑圈。 這裡是十角館的廚房。 在大廳移來的油燈微光映照下,阿事莎忙著準備晚餐,在旁邊的是負責監視的凡斯。其他二人坐在大廳那頭不時從敞開的門窺探動靜。 好像有意借工作把腦中所想全部驅逐出境似的,阿嘉莎顯得格外忙碌。然而心不在焉的結果,使她手忙腳亂,一再出錯。 “糖在這兒,阿嘉莎。”沒多久,凡斯又說。阿嘉莎身子一震,橫眉豎目地瞪著凡斯。 “你不要太過分!”她兩手攏起扎著頭巾的頭髮,尖著嗓子叫道。 “要是不敢吃我弄的東西,你們大可去吃罐頭或其他東西!” “阿嘉莎,別誤會……” “我受夠了!”阿嘉莎拿起小盤子,向凡斯丟過去。盤子掠過凡斯的手臂,摔破在後頭的電冰箱旁邊。大廳裡的三人聽到聲響,驚愕地跑了過來。 “我不是兇手,我最明白!”阿嘉莎緊握雙拳,身子激烈地左右搖晃,同時大聲喊叫著。 “兇手是我們當中的一個,為什麽單單監視我?我絕對不是兇手!” “阿嘉莎!”艾勒里和愛倫坡異口同聲叫道。 “這算什麽?派人這樣監視我,如果有人吃飯死了,是不是又要怪到我頭上!你們全拿我當兇手!” “阿嘉莎,冷靜點。”愛倫坡喝道,並且上前一步。 “沒有人這樣想,你先靜下來。” “別靠近我!” 阿嘉莎瞪著眼珠子,畏怯地倒退。 “不要過來。——我知道,你們串通好了。你們四個人共謀,殺了歐璐芝和卡,現在輪到我了?” “阿里莎,鎮定一點。” “那……那麽希望我是兇手,我就成全你們吧!當了'殺人兇手',就不會成為被害人了。——啊,可憐的歐璐芝……可憐的卡……。對,我是兇手,遲早會殺了你們的!” 四人好不容易才把完全失去理智,手腳亂舞的阿嘉莎制住,連拖帶拉地來到大廳,勉強她坐在椅子上。 “我不要,我不要……”阿嘉莎虛脫似的垂下肩膀,空洞的眼臉瞟著半空。不一會見,突然趴在桌上,全身發抖。 “我要回家,求求你們……。我好累,讓我回去……” “阿嘉莎?” “……我要回去,我可以游泳回去……” “阿嘉莎,鎮定點,深呼吸。”愛倫坡厚實的手掌撫在她背後,安慰道,“聽著,阿嘉莎。沒有人認為你是兇手,也沒有人會殺你……” 阿嘉莎好像小孩子鬧彆扭似的,伏在桌上搖頭。一再囈語般反覆說著要回家,不久轉為虛弱的啜泣聲。 經過良久,她突地抬起頭,以沙啞而平板的聲音說:“我要去準備晚飯了。” “沒關係,回頭有人會做,你休息吧!” “不要!”阿嘉莎甩開愛倫坡的手。 “我不是兇手……” 用餐時,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無可否認地,一開日必定提到命案。他們的沉默顯然是一種逃避現實,或許也含有不願再度刺激阿嘉莎的體貼。當然,誰也不希望呈半失心狀態的唯一女性精神恍惚,甚至發生意外。 “待會兒我們來收拾,阿嘉莎,你去休息吧!”愛倫坡柔和的聲音在耳邊揚起。阿嘉莎燃起一向不在人前抽的煙,茫然凝視飄動的煙氣,一張毫然表情的臉愣愣向著愛倫坡。 “如果睡不著,我有藥。沒騙你,服了比較好睡。” 瞬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警戒神色。 “藥?——我不要!” “別擔心,只是普通的安眠藥。” “我不要!絕對不要!” “我明白了。那麽,這樣吧。看著,阿嘉莎。” 愛倫坡從掛在椅子上的布包裡拿出小藥瓶,倒出兩顆掰色藥片放在手中。然後把兩顆藥掰開,其中兩個半顆遞給阿嘉莎。 “現在我在你面前服下這兩個半顆,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阿嘉莎默默盯著手中藥片考慮再三,這才點了頭。 “好,乖孩子。”愛倫坡絡腮鬍底下浮現笨拙的笑容,一口吞服手中所剩的藥片。 “瞧,沒事吧?該你了,阿嘉莎。” “——我還是睡不著……” “這也難怪,你太緊張了。” “今天早上也是——卡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作響……。好不容易要睡著了,隔壁卡的房間又傳來奇怪的聲音……” “我知道。服了藥以後,今晚就能好好睡一覺了。” “真的?” “嗯,馬上就會覺得困。” 阿里莎終於把藥含在口中,閉著眼睛吞下去。 “謝謝……”她以毫無生氣的眼神向愛倫坡微微一笑。 “去睡吧,阿嘉莎,記得關好門窗。” “——嗯。謝謝你,愛倫坡。” 目送阿嘉莎身影消失後,四人不禁鬆了一口氣。 “很有名醫的架勢,愛倫坡,將來你一定是個好醫生。”搖晃夾在指間的香煙,艾勒里輕笑著。 “受不了,連阿嘉莎女王都幾乎崩潰。到了明天,我們當中不曉得又有誰要出毛病了。” “夠了,艾勒里,別開玩笑。” “就是得開開玩笑。”艾勒里聳聳肩膀。 “如果凡事太嚴肅,連我都會發瘋。別忘了,我今天也差點沒命哩!” “假如那是你自己唱的獨角戲怩?” “什麼?——算了,跟你計較也沒用。要是這樣,當然我也可以說阿嘉莎的演技不錯。” “倘若兇手是自己人,任何人都有嫌疑。”凡斯咬著指甲,說道:“只有自己才能確信自己不是兇手——。總而言之,自己的性命自己保護。” “唉……這到底是為什麽?”陸路摘下眼鏡丟在桌上,痛苦地抱著頭。 “餵,該不會連你也要歇斯底里了吧?” “我沒那種精力,艾勒里。——兇手究竟為什麽掀起這一連串瘋狂的事?不管是我們當中的一個,或是中村青司……到底動機何在?”瞪著小圓眼睛的陸路,臉上充滿悲愴。 “動機——”艾勒里低喃著。 “應該有才對。” “我反對青司就是兇手的說法。”凡斯慍怒地說道。 “青司沒死全是艾勒里的想像,不能採信。假設那是事實,正如陸路所說,他為什麽要殺我們?太不合理了。” “青司……”每次聽到有人提起這個名字,陸路心中總會湧起一股奇妙的不安。自從昨天艾勒里說“他”還活著以來,始終有這種感覺。 注視桌上映著油燈火光的眼鏡鏡片,努力地設法從心底挖出一點什麽(是記憶吧?);然而左思右想,總是不能成功。其中,似乎還摻雜者一絲更新的記憶,這一切的一切,使他有種無可奈何的焦急與煩躁。 (到底是什麼?) 陸路心中反覆自問。 新的記憶是抵達島嶼之後產生,這一點倒是不會錯。可能自己在無意識中從某處見到了什麽,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 起床時就有的頭痛否持續到現在。別想了,今天先睡個好覺再說,陸路思忖著,於是說:“愛倫坡學長,給我一顆藥好嗎?” “哦,好。才過七點——你想睡了?” “嗯,頭痛得很……” “那麽,我也要睡了。”整瓶藥交給陸路,愛倫坡叼著煙搖晃地站起來。 “剛才吃的藥開始生效了。” “愛倫坡,我也要。”凡斯慢慢從椅子上立起身於,說道。 “好,一顆就夠了,藥效很強的。——艾勒里,你要不要?” “不必,我睡得著。” 不久,桌燈熄了,黑暗降臨十角形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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