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在清晨五點鐘回到羈押室的。日光透過厚玻璃慢慢射進來。他正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但鑰匙發出的聲響使他的精神迅速集中起來。
他盯著模糊的門,繃緊身體防備著可能會受到攻擊。門打開了,褐衣人出現在門口。布里斯托稍稍放鬆下來。
“早上好,托馬斯。”
沒有回答。
“隨你的便吧。我們得問你幾個問題,在會談室,那裡會讓人感覺更舒服些。”
布里斯托盯著這個模糊的說話人。 “我這是被捕了嗎?”
“為什麼?你做了什麼錯事了嗎?”
“我什麼也沒幹。”
“所以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對吧。請這邊走。”
“我要跟我的律師講話。”
“別和我們胡鬧了,布里斯托。都過了漫長的一夜了。”
“我是認真的。我要見我的律師,傑里米·艾薩克。他有個緊急電話號碼,24小時開通。”
褐衣人冷冷地笑了。 “好可愛呀。彼得!布里斯托想見律師!”
“在我去把他拽出來之前,趕快把那混蛋強姦犯弄到這兒來!”
彼得一句話還沒說完,布里斯托已經站起身。他馴服地跟著褐衣人走出羈押室,穿過拘留室,來到一間側室。他能辨認出那些櫥櫃和辦公設備的大致輪廓。一個站在窗下,能看到側影的人開口說話時證實了他的身份。那不是布里斯托會很快忘記的聲音:不是倫敦口音,是更靠北方的,萊斯特這個地名閃入腦海。
“強姦犯要給你找麻煩?”
褐衣人恰好在這個時候答道:“沒有什麼問題,彼得。這位我還是對付得了的。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你就去喝杯茶得了。托馬斯願意給我們捧場的。是不是,托馬斯?”
布里斯托什麼也沒說。
“他剛才問你問題了,強姦犯。”那個側影從窗戶那裡離開了。
“是的。隨你們說什麼吧。只是求求你們,別再打我了。”
“拒捕屬於犯罪,托馬斯。如果受到攻擊,我們完全有權利自衛。”
“可是你們打……”布里斯托沒有把話說完。
“我被冒犯了。嚴重地冒犯。”是彼得的聲音。 “這是嚴重的指控,強姦犯。”
“我敢肯定他不是有意的。你是有意的嗎,托馬斯?”
布里斯託的身體在發抖,他害怕再次被打。
“你幹嗎不向彼得道歉,托馬斯?我想你是把他惹不高興了。”
布里斯托沒有說話。他看到彼得模糊的身影朝他而來。一拳狠狠地揍在他臉上,使他的耳朵嗡嗡作響。他吐出了幾個字:
“對不起。”
“聽得不太清楚。大點聲兒,強姦犯。”
“對不起。”
“聽到了吧,彼得?他說對不起。你瞧,我跟你說過他會捧場的。坐下好不好,托馬斯?”
褐衣朝指了指辦公桌旁的一把金屬框架椅子。布里斯托順著他手的方向看過去,模模糊糊看到那把椅子。
“把胳膊放在身子後面。”
布里斯托想也沒想,就按那人說的做了。他感覺到一副手銬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並且意識到他被鍊子鎖到了椅子架上。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這一拳是從他的左邊打來的,橫掃了他整個臉,力量大得把他的身體從椅子上抬到空中。手銬在限制著他,把他又拽了回來,因為椅子是用螺栓固定在地板上的。可這一拳造成的疼痛幾乎算不了什麼,因為他的胳膊和手腕都因為手銬而扭傷了,可他把原本要發出的叫喊壓低成小聲的呻吟,決心不讓自己失控。
“有人叫你說話了嗎,強姦犯?”是彼得的聲音,在他身後發出的。
褐衣人過來圓場。 “好了,彼得。托馬斯不會給我們找麻煩的。去喝杯茶吧。我也要喝上一杯。你呢,托馬斯?來杯好茶?還是咖啡?”
布里斯托看著地板。從身後來了一拳,將他的右耳撕破了。他感覺到血滲到了衣領上。
“他問你問題呢,強姦犯。”
“不。謝謝你。我什麼也不要。”
“給他一杯茶吧,彼得。他想來杯茶。”
“加糖嗎,強姦犯?”
“加兩塊兒。”
褐衣人咂了咂嘴。 “你的禮貌去哪裡了,托馬斯?”
“請加兩塊兒。”灰衣人從他身旁經過的時候,他退縮了一下。灰衣人出去時隨手關上了門,布里斯托又能喘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