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靈魂離體殺人事件

第5章 第二節

靈魂離體殺人事件 岛田庄司 6767 2018-03-15
放下電話,我想,陽子這傢伙,哪裡是什麼抑鬱!如果她真的嚴重抑鬱,打來的電話旨定像往常一樣——“餵?我是陽子”——全部用東京口音講話。而且,這時的她基本不談日常瑣事,只是用低沉的語調簡要描述大致情況,然後迅速掛斷電話。 “……我經常就診的醫生喜歡敲竹槓,愚蠢至極,總是問那些盡人皆知的廢話,不把我弄得煩躁抓狂絕不開出藥來。我需要什麼我自己最清楚,我只要抗抑鬱劑,和你家那個老兄說說,給我開點抗抑鬱劑。” 基本就是這樣的通話內容。 當我詢問她的各種症狀時,她會說:“你對醫學完全是外行,什麼也不懂,你只要和你家老兄說一下他就知道,只要你傳個話就行了。”根本不理睬我的詢問。對我丈夫的問診,她也是老兄老兄地稱呼,態度不無輕慢。總之就是要求開那種藥,然後滿不在乎地“咔嚓”一下掛斷電話。

遇到這種情況即便是我也不禁火冒三丈。從初中開始,陽子和我就是親密的朋友,現在我們兩人的生活境遇居然相差了這麼多!她大概認為,向我提出這樣一些要求是理所當然的。可這些要求並不是我必須履行的義務。學生時代的陽子就毫無節制,現在的遭遇應該是她必然的結局。從很多年以前我就一直忍耐著她。 那次通話過了一兩天之後,我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可她的電話又來了。這一次,她的抑鬱症已經痊癒。 “餵?輝子嗎?是我!”這次完全是關西腔了。 “那個藥開出來了嗎?我正一個人苦熬著呢!什麼都是自己一個人做的,和大富大貴的輝子沒法比啊……” 接著她就喋喋不休地把自己當成了悲劇的主人公,說自己接觸到的男人都太愚蠢,提起自己的丈夫時鄙夷得就像在說一隻狗崽儿。她喜歡用這樣的口氣尋開心。

讓人無言以對的是,她居然認為自己是絕代佳人,無論哪個男人見了都要垂涎三尺。於是,附近魚檔那個叫老什麼的低三下四的傢伙又拿色迷迷的眼睛盯著自己,汽車推銷員叫小什麼的拐彎抹角地拼命邀她一起去開車旅行,他長了一張豬臉,等等。 “我已經把電話設定成留言模式,想不到吧?白天那幫傢伙總是打電話來,真讓人討厭!” 上週她就曾這麼說。 “我已經告訴電話局了,騷擾電話叫人很為難,那個豬臉的電話就不要接進來了。” 其實長著一張豬臉的正是陽子自己。可能是因為長期不活動,我去年去看她時,她的腰部滾圓滾圓的,更不用說臉頰和下巴了。 她還有一雙蒲扇腳,腳脖子也很粗。因為運動感覺遲鈍,在體育課的平衡木項目上,只有她的膝蓋總是撞到平衡木,因為她的膝蓋很難彎曲。至於那雙腳,恐怕也早就不能用來奔路了吧!

如果對陽子可以這麼評頭論足的話,那我的模樣也令自己很不好意思。我的臉只比她小一圈,並且有些神經質,因為我總是照鏡子。我乍一見陽子的臉,只覺得大得出奇,但是這種話畢竟不能說出口來,只能保持沉默。可是陽子不行,她偏偏無所顧忌地把這一切都說出來。在關係不錯的學生時代,同學們都說我們兩個容貌和體形都很相似,就像雙胞胎,但她把大家的話都當成耳旁風。 記得有一次,我們拍了很多照片。送來的時候,我對自己的照片很詫異——“這是誰?”我覺得照片裡的自己太醜了。 可陽了收到照片時,認為那上面自己的形象完美無缺,真的以為自己是個美女,就像照片上那樣。 陽子是個古怪的女人。如果提到她初中以來的逸事,那就說來話長了。很久以前她就神經兮兮的,最近越髮變本加厲。我總覺得是她的精神出了問題,好像從她結婚時就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就像剛才敘述的那樣,年歲增長體形走樣的陽子至今仍然堅信,總有一天,一位相貌英俊,風度翩翩,有錢有閒的男人會出現在她面前,把她從現在的境遇中拯救出來。 她對這種胡思亂想堅信不疑,所以絕不接受自己年老色衰的事實。可是現實卻不以她內心的意願為轉移,眼看著歲月不饒人,她眼角上爬滿了皺紋,五短身材也越來越胖。可她對這些就是視而不見。即使是現在,給她送上一張當年的照片,她也會認為那就是今天的自己。 所以,她總是在電話裡抱怨,什麼和杜夫結婚是個失敗啦等等。我們不到二天就通一次電話,陽子沒有一次不重複這些口頭禪。當初她結婚一年左右,我聽她這麼說,還覺得她可憐,可現在我已經麻木了,就像在聽“今天天氣哈哈哈”之類的客套話一樣。陽子那關西味的口音,給我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大概四年以前吧,我開始懷疑陽子的精神出了問題。這時距離陽子買彩票中了一百萬日元,用這筆錢當做首付買下京都邊上的房子,已經過了好幾年了。 對了,買彩票這件事還真是鬼使神差。陽子嫁給小瀨川杜夫後,就從公司裡辭職了。不久之後她就開始抱怨男人的工資太低。 陽子異常憧憬自己身著婚紗踏上紅地毯時的模樣,也同樣幻想著結婚后買個獨門宅院。她想這個想得都幾乎中了邪。 對於她而言,這是從孩提時代就已經決定下來的人生模式,是她為自己創作的人生腳本的一部分,決不能動搖。 但世間之事錯綜複雜。她和現在的丈夫結婚時,就算提前支取退休金,再藉三十年的長期貸款,還是買不起房子。 陽子的精神可能那時就已經失常了,與杜夫結婚很可能也是失常的結果。冒冒失失地結婚,連房子也可能混不到手——她急得抓狂了。結婚只不過一年時間,她就哭鬧著要離婚。

陽子考慮的是,哪怕是找一個窩囊廢的男人——這是她的口頭禪——還可以預支退休金,也能買一座屬於自己的房子。對於她而言,男人只是謀求房子的工具。獻出自己美麗的身體,可以混到一座房子做報償——陽子早在學生時代就好幾次這麼說過。 但是,她的結婚對像只是一家小證券公司的普通職員,工資也非常低,都市夢想和名牌夢想都異常強烈的陽子一再妥協讓步,最後只好把自己的要求放寬到郊外的郊外,連院子都沒有的小房子。可她連這個也可能得不到。 這件事對陽子來講,完全是意外的嚴重打擊,如果這樣,對她而言,結婚就毫無意義了。 那麼接下來就很尷尬了,怎麼辦呢?不知她怎麼買了一張彩票,居然中了一百萬日元。 其實她對彩票這個東西並不癡迷,那很可能是她第一次買彩票。她執著於房子,滿腦子胡思亂想的都是湊不齊這筆錢就得不到房子。在這種情緒支配下,她就去買了一張彩票。結果她中了一百萬!

說起這些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但落在她身上就好像是理所當然似的。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時想像一下陽子的經歷,真是如有神助,簡直令人恐懼。 可是接下來的陽子變得更加駭人。整整兩年,她對自己中了一百萬這件事一個字也沒有提過,就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吵吵嚷嚷鬧著離婚的陽子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原來她終於貸款買了房子。 “杜夫微薄的薪水加上貸款,總算弄了一個破窩。”她這樣說。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暗自慶幸,還好,沒有鬧出什麼其他事情來。 可事實並非如此,她安靜下來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中了一百萬。這是我後來才得知的。足有兩年時間,中了彩票的陽子徹底改變了秉性,閉上了嘴巴。

這副德行並不只是針對我才顯示出來,陽子對待自己的親戚更是如此,一百萬的意外收入成了一個永遠的秘密。一般人碰上這樣的好運氣立刻會到處吹噓,可她卻守口如瓶。其實頂多是遭人妒忌,或者有人來借錢。不,如果是藉錢倒還好,很可能有人來籌集捐款,或者拼命地推銷古董宇畫。陽子以前一直和父母住在十分破舊的房子裡。以前到陽子的家裡去,在她的書桌下面可以感覺到從牆縫吹進來的風。她的父親似乎是個貨郎,家庭非常貧困,也許正是這種成長環境才使她對房子如此執著,她的窮親戚也非常多。 還有更令人瞠目結舌的。她說自己之所以不去聲張中了一百萬這件事,是不願讓別人痛惜為什麼自己沒有中一百萬,同時她也很遺憾為什麼自己沒有中一千萬。後來,她終於公開秘密了。 “我前年中了張彩票。”那口吻充滿哀怨,就如同抱怨自己不走運時一樣。

以我的性格,絕不會從我這邊掛斷電話,而陽子卻常常做出這樣的事。的確,我對陽子一次也不曾掛斷過電話,這一天也是一樣。我直到最後都在誇讚她的好運氣,聽著她發出為什麼沒有中一千萬的牢騷。而那時她已經將中彩票的一百萬填充到買房的首付款裡了。 就這樣,陽子住進了現在的房子,他丈夫微薄薪水的一大半都要用來支付貸款和利息,加上退休金已經預支做了首付,所以她家一輩子都還不完山科房子的貸款。 不,說這是山科的房子就有可能引起陽子的不滿,必須說是京都,京都的房子。她在自己京都郊外的房子裡畫地為牢,她就是這個命。 我想,從中了那張彩票開始,陽子的精神就不正常了。如果這麼想,那麼她以後令人費解的言行就都變得可以令人接受了。她所有行為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得到這棟房子。

當然,這些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在混上房子四五年以後,她遭遇了一場真正的不幸。 那時候,她的獨生子漸漸長大,上了小學。很幸運,這個獨生子秀和頭腦聰明,成績優秀,和陽子完全不一樣。於是這時陽子又開始想入非非,她要把所有賭注都押到這個孩子身上,熱切地希望他無論如何也要考上一流的初中和一流的高中,然後進入一流的大學,最後成為社會精英,這很可能是陽子心底里對自己男人的不上進已經徹底絕望的結果吧!陽子自己也經常這麼說。 但是,這個令她感到驕傲的兒子,結交了一個不討人喜歡的朋友。在小學裡,他們總是待在一起。如果同時放學,他們回家後就相互串門,總之是形影不離。 這也許是因為兩個小孩子住得很近的緣故,一般情況下,這算不上什麼。可陽子不干,她拼命也要讓兒子成為人上人,所以她不能接受兒子結交這樣的朋友。據說,那個孩子的母親是黑社會頭目的情人。 這樣的風言風語總是傳得很快,尤其在女人十分敏感的世界裡。沒過多久,在他們那一帶,大家都知道了,原來那個住在最漂亮房子裡的、風塵氣十足的妖冶女子居然跟黑社會頭目有一腿。 這中間的曲折經過陽子並沒有親口告訴我,我是從我們大學時代的朋友那裡得知的。把這位朋友的話綜合起來分析,這個女人住著小區裡最寬敞的房子,而且容貌姣好,是個美人。我總覺得這裡邊有陽子妒忌人家的成分。陽子是個嫉妒心極強的女人。 於是陽子嚴格禁止自己的兒子和他的朋友——好像叫藤川——一起玩耍。當然,秀和並不了解個中緣由,不管陽子怎麼發脾氣,他仍然和藤川往來——一起放學回家,一起玩耍。 陽子這個人,很容易地就會達到忍耐的極限,變得歇斯底里。這都是因為她過於偏執倔犟,不會三思而行,謹慎從事。 陽子亮出大嗓門斥責秀和,甚至打他。秀和回家後她立刻緊緊看住兒子,不讓他出門。每天上學她陪伴左右,放學時在學校門口守候,只要一看見兒子就立刻上前抓住,把他和他的朋友隔離開。藤川一靠近,她就歇斯底里地大呼小叫。 或許認為這麼做還不是很保險,陽子還在住所附近往來逡巡,並且焦躁萬分地請求大家幫忙,注意阻止自己的孩子接近藤川。 於是,附近居民都知道了那個孩子的母親是黑社會頭目的情人,這造成了陽子的不幸。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陽子明顯有不妥之處。對方和黑社會有來往——想想後來發生的事,她後悔當初沒有稍稍冷靜一些。 而且,不管父母如何,孩子本身並沒有過錯。事實上好像藤川還是個性格成熟穩重的好孩子。陽子的言行,使藤川平白無故地陷入廠孤立。當然,絕不能說陽子有什麼惡意,只是她對兒子的關護使她注意不到其他事情。這就是陽子作為母親的悲劇。 就這樣,在陽子家附近,出現了黑社會模樣的小流氓,從早到晚故意找他家麻煩。他們把外面的鐵柵門弄開,像討賬一樣肆無忌憚地捶打玄關處的房門,滿口髒話,還把周圍弄得亂七八糟。 “你不是人!根本就沒人味!沒有資格住在這裡,滾出去!滾遠點!住這裡絕對不行!……” 類似這樣的叫囂日復一日持續了好幾個月。陽子出去買東西時他們也遠遠地大聲吵嚷,在接送孩子上學放學時更是糟糕。和孩子在一起時還算湊和,一旦孤身一人,那情形簡直與撞鬼無異。 實際上他們的工作似乎就是討賬,專門登堂入室故意找人麻煩。這對於他們早已習以為常,所以不厭其煩,也不會適可而止。他們每天從早到晚就像公司職員上班一樣,砸門拍窗,高聲聒噪,接連不斷地撥打騷擾電話。 這件事跟警察也說不明白。明明是藤川家在報復,可要想證明其中的因果關係卻很難。 並且,他們只是敲打大門,大聲喧嘩,並沒有損壞陽子家的任何東西。 警察應陽子的要求,勉強來過一次,僅此而已。而且他們只是來巡邏,並不能整日在那里站崗放哨。警察一來,那幫小流氓就不知藏到哪裡去了,周圍鴉雀無聲,可警察一走他們就又高調復出,繼續拍門騷擾。 最後,形勢變成了雙方的心理較量。可能對方為了給情人及其兒子創造一個更好的社會生存環境,企圖強迫陽子一家搬走。而陽子對此也心知肚明,可她堅守陣地寸步不讓。她那樣朝思暮想地中了一張彩票,把男人的退休金全都預支出來,才住上了這座房子。況且,他們一家沒有其他地方可去,除了這裡,也沒有像這樣條件的房子了。如果從陽子購買房子的時候開始算,其他房子的物業費用已經上漲了兩三倍,可是陽子的房子因為所處的位置不好,費用基本沒有上漲。也就是說,陽子只有不顧一切在此堅守,別無他法。如果從這裡搬走,那隻有去別處租住簡易房一條路。 從那以後的一年時間裡,陽子不聲不響地咬緊牙關,家裡的窗板也都關著,一天到晚坐在黑暗的房間裡,頑強地堅持著。接著,她就患上了重度的神經官能症,甚至出現了三處斑禿。回想起來,陽子的確是從那時開始變得精神不正常的。 聽陽子說,在這場較量中,她丈夫杜夫沒能發揮任何作用,仍然每天夜裡喝得爛醉如泥。和他商討這件事,他總是說去報告警察,除此之外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 但陽子的丈夫也並非沒有絲毫作用。流氓們總是等陽子的丈夫上班以後才來,晚上下班時,他們已經不見了。週六週日基本不來,簡直和公司職員上班一樣,總是和陽子的丈夫錯開時間。 陽子只有選擇堅強,每天默默地忍受著壓力。那段時間陽子基本沒有給我打過電話,而我也被這樣那樣瑣事纏身,和陽子的來往中斷過一段時間。 過了一年,氣勢洶洶的黑社會終於敗下陣去,不再來了。陽子的家恢復了安寧。 雖然和平再度降臨,可陽子的精神已經變得不正常了。儘管我們又開始重新通電話,但她從未向我提起過這件事。而據其他的朋友透露,陽子的人生觀似乎發生了變化。戰勝了黑社會一年多的騷擾,戰鬥意識在陽子的精神上殘留了下來。這應該是原因。 那時,我剛結婚不久。中學時代的親密朋友嫁給了內科醫生,月收入是自己丈夫的五倍之多——陽子為此受到了深深的傷害,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給我打電話。然而過了一段時間,她可能想通了,發現了醫生的利用價值,又開始慢慢和我通電話了。起初她還怯生生的,但很快變得頻繁起來。 起初基本是她兒子身體出現不適時找醫生商討,什麼頭疼,什麼左腳發麻,什麼感冒已經康復可是仍然咳嗽,聲音沙啞等,至微至細,不一而足。從這一點上,可以清楚地了解陽子為了兒子已經把命都拼上了。關於她丈夫的身體狀況進行的諮詢卻一次也沒有,實際上有一位醫生朋友,如果換算成經濟價值,每年總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吧?去醫院就診當然要花錢,但如果向我丈夫諮詢則可以免費,陽子精於算計,不會忽略這一點。 美中不足的是,我們分別住在東京和京都,相距甚遠,雖然是免費諮詢,但電話費卻不能忽視。以陽子那副作派,恐怕對這一點也很苦惱吧? 所以當初她打電話來的時候,關於天氣之類的客套話總是匆匆帶過,接著就突兀地轉到兒子身體不適的話題上來,總是心急火燎,言簡意賅。很明顯,多說一句就要多付一句的電話費。陽子自以為很聰明,而到這個時候,她的想法盡人皆知。 後來就變得更加直言不諱了。 “讓我問問你家老兄……” 她的嘴非常快。 “唉呀,快點快點,我們和你不一樣,薪水太少,付不起多少電話費,回見!” 接著就“咔嚓”的一聲撂了。 真是守財奴的最高境界! 我雖然怒在心頭,但為陽子設身處地想一想,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只好隨她去了。 而從陽子的角度考慮,這麼大的收入差距,她的同學理所當然會陶醉在成就感裡,所以這種輕慢無禮可以幫助她獲得某種心理平衡。 所以,她的問題我都會問過丈夫,之後就給陽子回電話。 “噢,是嗎?這麼說不用管也沒事?……那就這樣吧。還有一件事……” 我這邊支付電話費的時候,她就悠然自得,極盡拖延之能事。這個時候是她諮詢自己身體狀況的好機會,還有社會時事、身邊話題、故交傳聞,等等。範圍廣泛,喋喋不休,想結束通話可很不容易。 而且,在這個時候,她連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東拉西扯之中,她一說到羨慕我的生活,我心裡就有些不痛快。她羨慕我在什麼店買了什麼包,什麼以前她就很看中這一款,但自己一輩子也買不起,等等,諸如此類,囉裡囉唆。最後肯定要歸結到杜夫這個窩囊廢身上,把自己的男人貶得一文不值。這是陽子最後的王牌,只要一說這些,兩個女人之間的齟齬都一筆勾銷了。陽子運用起這些戰術似乎很得心應手。 我們的關係雖然是這個樣子,但我沒有其他親密的朋友,陽子也很孤單。彼此生氣,一周不打電話的情形也發生過,但往往到第十天前後,必定會有一個人給對方打去電話。這就是女人之間的交往。我對陽子有一肚子意見,但怎麼也要找個人說話,這時我們不通電話就是不行。這十來年,我和陽子的關係幾近崩潰的邊緣,居然還能維持下去,也堪稱奇蹟。 我們就是這樣的電話朋友,從大前年開始,陽子的情況眼看著一天天地變得怪異起來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