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靈魂離體殺人事件

第3章 第二節

靈魂離體殺人事件 岛田庄司 3011 2018-03-15
二月十五日。 吉敷的桌上,擺著一些奇怪的現場照片。有日出的景象,也有旅游海報上常見的那兩塊岩石,還有連接兩塊岩石的稻草繩中間吊著一個中年男子的情景。 吉敷坐在椅子上,久久地端詳照片。這可能是將小船劃到近處,拍攝到的死者痛苦的表情。只見死者濕漉漉的頭髮緊緊貼在灰白的臉頰上,厚嘴唇微張,隱約可以看見裡面的牙齒,蒜頭鼻子上面瞳著一雙白眼。 這些照片是小谷遞過來的。 “這是什麼?”吉敷問。 “今天早上送過來的,是三重縣警方的辦案資料,請求我們協助調查照片上死者的身份。死者怎麼看都像是東京人,隨身攜帶的物品中有一張駕駛執照,登記的住址是東京台東區。” “噢?” “住址是台東區谷中5-x4-4-102,其他物品有裝著一萬八千零六十日元現金的錢包、一張M銀行的現金卡、一把野營用的小刀以及手錶等。死者看上去像個遊客,因為現場就在二見浦夫妻岩,是旅遊勝地。但是現場並沒有發現旅行包之類的東西。”

“你說現場在三重縣的二見浦?” “對。那裡日出的美景全國聞名。” “噢,怪不得好像看見過這裡,怎麼是這副樣子呢?不會是自殺吧?” “不,據初步推測是他殺。在他的頭部後面有鈍器——可能是石頭——擊打過的痕跡。頭蓋骨骨折,大腦也受到了損傷。” “那怎麼掛在那裡了?” “屍體是昨天早晨被人發現的。可能是前天一整夜風疾浪高,死者遇害後,屍體被扔進大海,隨著波濤漂浮到岩石附近,脖子偶然掛在草繩上,就成了上吊的模樣。” “這根繩子能這麼纏到脖子上嗎?不是一根很粗的繩子嗎?” “不,從照片上看是一根粗草繩,實際上是由很多根細繩反复纏繞做成的,所以才推測屍體可能是隨著波浪的翻捲,偶然間掛在上面的。”

“考慮過人為把屍體掛到那裡的可能性嗎?” “那恐怕很難吧?有很多人可以做證,十三日晚上並沒有什麼東西掛在那裡,十四日早晨發現了屍體,而從十三日到十四日,波濤特別洶湧,小船根本不能出海。” “到那兩塊岩石那裡去,必須要乘船嗎?” “對。那裡並不是淺灘,沒法蹚過去。還有,十四日風浪也很猛烈,只好等待,直到小船能出海的時候,才把屍體解了下來。” “噢!這麼說,是因為他隨身攜帶的駕駛執照上登記了東京的住址,所以才要求我們協助調查死者身份吧?”吉敷沒精打采地問,“姓名呢?” “駕駛執照上顯示,坂上秋男,一九四六年六月十四日出生,原籍在大阪市阿倍野區文裡。” “大阪嗎?怎麼到二見浦去了呢?有同伴吧?”

“更詳細的東西還不知道。三重縣警方在二見浦周圍了解情況,目前還沒有得到有價值的線索。二見浦的居民中也沒有誰認識死者。也就是說,他是個外來人。” “這也很奇怪。如果是遊客,他肯定會住在什麼地方,或者去二見浦的商業街購物。那邊也沒人見過他嗎?” “沒有。在二見浦經營旅館的人也不認識他。可能是因為他沒有什麼錢吧。那一萬多日元只夠買車票。” “這麼說是流浪漢?難道睡在車站裡嗎?” “或許是吧……只能推測死者是這樣的人。” “看現場的照片,這白色的是雪嗎?” “對。從十三日晚上開始,這一帶下了雪。” “遇到下雪天卻沒錢住宿——只知道這些?究竟是什麼人呢?” “還有其他發現呢。在他的褲袋裡有一張小卡片,上面寫著'日本堤醉酒救助所,(840)11xx'。卡片上只寫了這個地方,可能他常去。三重縣警方已經給這個酒鬼窩打電話詢問過了,這個叫做坂上秋男的人,的確經常在那裡留下救助記錄。”

“噢,那麼也沒什麼大事需要我們去做啊!” “還有一個線索。這個坂上身上有一張名片,上面寫著KS證券股份有限公司營業科長,小瀨川杜夫……” “什麼?”吉敷變了臉色,“小瀨川杜夫?” “對。您認識這個人嗎?” 吉敷慌忙掏出內側口袋裡的錢包,抽出一張名片。上面赫然印著“KS證券股份有限公司營業科長,小瀨川杜夫”。 “這是怎麼回事?” “上週我在有樂町小酒館裡遇見的醉鬼,是我把他送回到旅社里的,出於感謝他給了我一張名片。” 吉敷望著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吉敷和小谷來到位於日本堤的醉酒救助所。這樣的機構在東京有好幾處,俗稱“酒鬼窩”,專門為那些爛醉如泥倒在路邊的傢伙提供幫助。

真巧,出來的負責人一看夾在警察記事本里的坂上秋男的照片就大叫起來。 “啊?坂上!” “認識他嗎?” “嗯,很熟。大家都叫他'大阪腔老秋'。他死了嗎?” 四十來歲的救助所負責人剛剛剃過鬍子,歪著圓臉問道。 “是啊!”吉敷點了點頭。 “真的?那傢伙雖然總是給大家添麻煩,卻很有趣,喜歡逗人開心。每次被抬進來都醉得人事不省。” “進來過好幾次吧?” “是啊……”他苦笑了一下,仰望著天花板。 吉敷也打量著陳舊骯髒的天花板和牆壁。 “嗯,一個月總要來一回吧……” “他是什麼性格的人呢?很暴躁嗎?” “不,他充其量只是酩酊大醉,大吵大鬧。不過他經常小便失禁。”

“小便?” “嗯,到這裡時他的褲子基本上都是濕漉漉的,我們給他脫下來,用那邊的洗衣機清洗,然後用乾燥機烘乾,第二天早晨再讓他穿上離開。” “這活兒可不好乾。” “唉!我們就是乾這個的。老秋總是拼命說很多感謝的話後才回去。真有意思!哎呀!可能因為來得很頻繁才這麼客套吧……” “他說自己住在台東區谷中嗎?” “谷中?沒有!那傢伙總是搬來搬去,可能在山谷住過很長時間,也在淺草住過,還在三輪和一帶住過,總之是不斷輾轉。” “什麼職業呢?” “職業?……恐怕是沒有什麼固定職業吧。做當天結賬的短工,或者乞討。夏天的時候在新宿和上野亂躥。” “他死在了三重縣的二見浦。你能想像到他會跑出那麼遠嗎?”

“三重縣?”他驚叫了一聲,目瞪口呆,“他居然死在那裡?!這麼說這張照片是在三重縣拍的?” “正是。” “真想不到!這傢伙絕對有二十年沒出過東京,他說過,他討厭上班,東京最好,因為這個城市很繁華,隨便找點兒殘羹剩飯就可以過活。我們也和他打過二十來年交道了。真是三重縣嗎?他到那裡去幹什麼呢?” “他駕駛執照上登記的原籍是大阪,這和原籍有關吧?” “不,他在大阪早就沒有親戚了,這我可以打包票。真想不到這傢伙居然跑出去走那麼遠。他這人挺有意思的,在東京還有很多朋友呢!滑稽有趣,沒有誰討厭他。如果他很久不來,即使是我們也會不時念叨他。在這一班人中他很有名啊。可是他竟然死了,真讓人遺憾……是出了什麼意外事故吧?渾身似乎濕漉漉的。”

“不,是他殺!” “他殺?”他又一次瞠目結舌,“殺坂上……” “他不應該是一個謀殺目標吧?” “是啊,我敢說他絕不是那種角色。” 吉敷點了點頭,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掏出了小瀨川的名片。 “還有一個問題。請問你留意過這個人嗎?” 他接過名片。 “小瀨川杜夫?KS證券股份有限公司營業科長……噢!對了,想起來了。這個人曾被送進來過。” “來過?什麼時候?” “就在上星期,確切地說是星期五。我想起來了,就是十日的星期五。我也得到過這樣的名片。” 星期五,正是吉敷遇到他的第二天。 “他是從哪裡被送過來的呢?” “上野。他在上野喝多了,醉倒在人行道上。” “那天坂上在嗎?”

“坂上?噢,是啊,那傢伙也在。他們兩人不知為什麼還搭了話呢!” 原來如此,這就明朗了。坂上秋男在這裡得到了小瀨川的名片。 小瀨川喜歡到處送名片。 但是這位被稱為“大阪腔老秋”的坂上秋男為什麼要到三重縣的二見浦去呢?並且還死在了那裡! “你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內容了嗎?” “不,那就不知道了。” “他們是一起離開的嗎?” “不是。小瀨川誠惶誠恐的樣子,六點鐘就走了,而坂上則睡到了早上九點。” “是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兩個人的接觸就相當短暫。坂上前往三重縣並死在那裡是三天以後的事情。看來,坂上的三重之旅和小瀨川沒有什麼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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