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龍臥亭幻想

第18章 第六節

龍臥亭幻想 岛田庄司 6134 2018-03-15
我們搭著黑住的小汽車彎彎繞繞,最後終於回到了龍臥亭,日照和尚也回到了他的法仙寺。 龍臥亭受損的情況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不知道為什麼,三樓的窗玻璃並沒有全部都被震碎。不過,坂出和育子、通子還是同心協力在震碎的一樓窗戶上貼了紙張補洞。棹女士擔心自己家裡的情況,已經先回去了,所以沒有看到她的人影。 龍胎館的窗戶也依然安在,至少我住的那間房間是平安無事的。不過,大岐島山就真的損失慘重了,可能因為震源就在那座山對面的關係吧。發生地震時,因為有島山抵擋衝擊力,所以龍臥亭和法仙寺的受損情況才可以如此輕微。 小雪回到媽媽身邊,里美則鑽進龍尾館的壁櫥裡,要將擺在裡面的捲尺找出來,還向育子借了她的數碼相機。我們走到玄關門前,聽說捲尺是以前在蓋龍胎館時,為了測量尺寸才買的。

站在雪地上等了沒多久,回家拿數碼相機的黑住就開著他的車來了。除了相機外,他還準備了素描圖畫紙和鉛筆、簽字筆、毛毯、繩子。 “這條毛毯可以用嗎?”我問他。 “那條毛毯本來就要丟掉的,所以想用它來裹真理子的身體。”黑住回答。 “還有,這是真理子喜歡的衣服,我剛剛去她家拿來的。”他又說。 我和里美在後座坐好以後,黑住啟動引擎,車子朝法仙寺前進。才上了法仙寺前面的坡道,就看到將尼康F4相機掛在胸前的日照已經站在那裡等我們了。 “好棒的相機!這相機很貴的!可是日照先生,怎麼沒看到棺材?”里美問。 “放不進去,放不進去!”日照邊說邊揮著右手。他鑽進車裡,坐在助手席的位置。 “放不進去?為什麼放不進去?”

“首先,這輛車根本無法載棺材,而且死者的遺體已經很僵硬了,是擺不進棺材裡的,就算現在勉強擺進去,也會把棺材弄髒的,所以一定要先清洗遺體,才可以入棺。我們還是趕快回到大岐島神社吧!菊川那個惡魔,絕對不能讓他再對遺體動任何的手腳。”連日照也這麼說,由此可見,菊川的口碑真的很差。 車子登上了大岐島山,穿過大鵬鳥造型的建築物。駛進停車場時,我看到二子山和老警官坐在從屋子裡拿出來的竹椅上面,頂著寒風在看守屍體。不過,並沒有看到菊川的身影。 那時候,太陽已經懸掛在西邊的天空,四周略顯昏暗,氣溫也下降了不少。一到傍晚時分,在大岐島神社的停車場,高聳的杉木林影就會整個映照在水泥地上,所以顯得更暗了。不過,還沒有暗到需要用閃光燈拍照的地步。我叫黑住把車子開到裂洞現場附近,因為這樣才方便將遺體搬進車內。

“餵,你可別掉進洞裡去,停在這裡就可以了。”日照提醒他。 黑住熄火,我們準備下車,那時二子山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朝我們走過來。 當二子山走近時,我問他:“後來菊川先生靠近過屍體嗎?” 凡事還是小心點比較好。不過二子山搖搖頭,表示菊川並沒有亂來。 “他沒有靠近屍體,一直待在家裡面。然後我和老警官兩個人,就一直坐在外面看守。”他回答。 我們馬上展開拍照行動。大家小心翼翼地站在可以看得見屍體的裂洞邊緣開始拍照。日照的相機有變焦鏡頭,所以就用他的相機拍,站著拍、蹲著拍、站遠一點拍,然後再靠近屍體,從側面推動鏡頭拍。 我看到黑住的表情已經和緩了許多,不過還是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況,怕他無法承受過度悲傷、憤怒的情緒。還有,現在菊川也在這裡,這樣更是危險。

我小聲地問他:“你還好嗎?” 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不過語氣很冷靜,他告訴我:“沒事。” 里美也很認真地拿著數碼相機到處拍照,她的相機有時候還會自動閃光。 “里美,你沒問題吧?”我問她。 “嗯,還是覺得有點害怕,不過大家都在,我想藉這個機會好好學習一下。”她回答。 我和二子山用捲尺測量衝津宮到裂洞的距離,還量了旁邊的杉樹林到裂洞的距離。裂洞位置就在水泥地廣場最邊緣的地方,也就是說,非常靠近杉林和茂密的山白竹林,距離大約是兩米。 然後,再測量裂洞本身的整體長度、上下高低差。斜坡地面的高度比較低,不過,這裡畢竟是斜坡的一部分,地面整個朝下滑,連上面的水泥台地也被捲進來,才產生了裂縫。裂溝寬度、從裂洞最邊緣到屍體的距離等等,也要一一測量,然後再將測得的數字記錄在素描圖上。

在之前老警官掉下去的地點附近,下面的牆壁已經整個崩裂,埋了厚厚的泥土,幸好離屍體位置很遠,沒有影響到屍體。 就在那時候,菊川也從裡面走了出來,站在警官旁邊監視我們。 “對了,那位警官姓什麼?”我問二子山。 “好像姓運部。” “運部?” “大概都拍得差不多了!”日照大聲地跟大家說。 “我也拍好了!”里美也跟著發言。黑住則是默默地點點頭。 “拍照和測量的工作應該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吧?接下來要將屍體拉上來。” “不行,只拍這些照片是不夠的,”我趕緊插話,“接下來我們應該用繩子吊人下去,在屍體旁邊,以最近的距離拍屍體。現在屍體上面覆蓋了太多的雪塊和泥塊,必須將那些東西清理掉,近距離拍照才行。”

“遺體上面確實埋了太多東西了,根本就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頭髮而已。”二子山也附和。 “可是,要叫誰拍照呢?我的腳不行。”日照問。 “里美?” “啊,我不行!” “那麼,二子山先生你可以嗎?如果你不行,就只好我下去了。” 我一定要這麼說,這件事絕對不能讓黑住做。 “我太重了,最近變胖了。” “是最近才變胖的嗎?”日照問。 “是最近才變胖的!” “你別騙人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就這麼胖了。” “那時候哪有這麼胖,那時候的我可比現在少了十公斤呢!” “好,我知道了,那隻好我下去了。”經過一番討論,最後還是要我親自上場。 “石岡先生,加油!”里美為我打氣。

“有沒有小掃帚?大概這麼大的。”我用手指比了尺寸,“我想用小掃帚將遺體上面的雪塊和泥巴清理掉。總不能叫我徒手撥土吧?” “有那樣的東兩嗎?”二子山轉身問菊川。 菊川很勉強地點點頭,然後慢條斯理地走進屋裡。不過可能掃帚就擺在玄關附近吧,菊川很快就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支小掃帚。 於是我就拿著小掃帚,脖子上掛著日照的尼康F4相機,腰上纏著繩子,手裡抓著繩子,慢慢地滑到裂洞下面。雖然已經來到遺體附近,但並不是平坦的地面。裂洞一直往下延伸,憑肉眼根本就看不到底。我將雙腳貼著洞壁,從最近的距離開始按下快門。因為很冷,手都凍僵了,加上姿勢不穩,這份工作實在很辛苦。 近在眼前的,就是沾滿泥巴、亂蓬蓬的女性頭髮。那頭髮完全失去了光澤,已經變成了灰色,就像老婆婆的頭髮一樣,實在不敢相信這是年輕女性的頭髮。不過,可能因為有一半泡在冰水里的關係,我並沒有聞到臭味。

我稍微變動屍體的姿勢,連續拍了很多張照片,然後很辛苦地爬到遺體上方,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的身體碰到遺體。我張開雙腳,貼著洞壁,細心地將遺體上方的泥巴和雪塊掃掉。我本來也想將自己鞋上的泥巴抖落,卻行不通。為了謹慎起見,只好邊清理邊拍照,然後再清理一下,再繼續拍照,接著將身體往上抬高一點,努力將遺體全部納入鏡頭里。 總算全部清理完畢,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因為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真實景象,這份衝擊讓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完全忘了要拍照。 將泥巴和雪塊掃掉以後,遺體的背部到臀部就整個清楚地呈現在我眼前。死者本來好像穿著一件白色和服,但現在那件和服已經被泥巴弄髒,變成比咖啡色還要深的顏色,從領口可以略微看見裡面穿的運動服。

可是,當時浮現在我眼前的並不是那樣的現實景象,而是今天早上在龍臥亭澡堂看到過的睦雄油畫——那幅會預告未來的神奇風景畫,還有出現在畫中的埋在地底下的女性屍體。 眼前出現在地底下的遺體,情況就跟那幅畫裡的一模一樣,分毫不差——同樣沒有雙手!從屍體的肩膀以下,出現了整齊的缺口,手臂已經不見了。 為什麼我馬上就能知道屍體沒有手呢?因為和服沒有袖子,不只是和服,連和服裡面的運動服也沒有袖子。屍體的乎臂連著衣袖一起被人砍斷,看起來應該是用刀子砍的。 我拍照的位置就在遺體的左上方,因此,能清楚地看出來左手臂被砍斷了。從這個角度,看不見右邊的情況,不過,恐怕連右手也一樣被砍斷了。如果手臂還完整存在的話,從腋下就可以窺出究竟,但是現在完全看不出手臂存在的樣子。

因為屍體上滿是泥巴和雪塊,所以從上面俯瞰,根本看不出來沒有手,但是現在離屍體這麼近,一看就知道了。大瀨真理子的屍體沒有雙手,跟那幅畫所預言的景像一模一樣。 “怎麼了?”二子山問我。因為他看我一動也不動,非常擔心。 “啊,沒事……”我總算回過神了,趕緊繼續拍照。因為再拖拖拉拉的話,太陽就下山了。 “你已經拍好照片了嗎?我們一定要趕在太陽下山前將遺體拉上來才行。”說話的人是日照。 “好了,現在就將遺體拉上去吧。請把毛毯放下來。”我大聲地朝上面吼,然後把掃帚和相機交給二子山。 “石岡先生,情況如何?”里美問我。我抬頭一看,里美就蹲在裂線邊緣看著我。 “里美,她沒有雙手。”我說。 “啊……”可以聽得出里美的聲音充滿了恐懼。 “跟那幅畫一樣,今天早上在澡堂看到過的睦雄的畫……簡直一模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想不通。”我搖搖頭。 “雙手會不會掉在這附近?”又傳來二子山的聲音。 我又看了下面一眼,並沒有看到像手的物體,我只好再次對他搖搖頭,表示沒有。 “沒有。” “雙手都沒了嗎?”日照問我,我點點頭。 “雙手都被砍斷了。” “那腳呢?” “腳還在,雙腳都在。” “真奇怪,怎麼又會發生這種怪事呢……”二子山不解地說道。 “你知道嗎,菊川先生?你知道原因嗎?”二子山問菊川。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菊川的聲音很可怕,像是物體在摩擦的咯吱咯吱聲。 “這是毛毯,給你!”說完,日照蹲下來,把毛毯遞給我。 我並沒有看到黑住的身影,他可能站在中問拉著繩子,所以才無法走過來。因為有黑住拉繩子,日照和二子山、里美才可以交替地鬆開繩子,走過來跟我說話。 我抱著毛毯,歷經一番辛苦才又回到遺體上方,將毛毯蓋在遺體身上。接下來,我想著該如何將屍體抬上去,左思右想之後,只想出了一個方法,就是我抱著屍體上去。我隔著毛毯碰了屍體一下,屍體已經凍硬了,這樣我一個人應該有辦法把屍體抱上去吧?但是,如果沒有抱好,讓屍體再掉下去的話,屍體一定會受損,所以一定要很小心才行。而且,很有可能當我抱起屍體時,屍體就會碎成一塊塊的了。 所以我隔著毛毯,仔細地觸摸屍體的每個部位。摸過之後,覺得應該沒問題,不會一抱起來就碎開,於是就下定決心,連著毛毯抱起屍體,一邊使勁抱起來,一邊迅速地用毛毯將屍體整個包住。因為只要一動,就無法再重來,所以一旦抬起屍體,就要一口氣拉到上面,將屍體擺在上面的水泥地上,不能再讓屍體掉下去。如果中途有所移動,就會碰傷屍體。 幸好,屍體就跟我想的一樣硬,這反而增強了穩定性。用毛毯包住屍體,看不到屍體的臉,而且屍體比想像中還輕,這更讓我有信心一定可以一次成功。所以,我就對著上面大叫“拉我上來”,由於雙手抱著屍體,我沒辦法再用手抓住繩子了。 黑住、二子山、日照,可能還有里美吧,四個人合力將繩子往上拉,我只能雙腳貼壁,像走路一樣,攀著洞壁往上走。最後,我很順利地爬上了停車場的平坦大地。 “石岡先生,你就抱著屍體,不要放下來!你將屍體抱過來,直接放進車子裡!”日照大聲叫著。 大家放掉繩子,黑住趕緊跑過去,插上車鑰匙,掀開後車門,然後再鑽到裡面,將後面的座椅往前傾倒。我等他準備就緒後,再緩緩地將屍體擺進去,這時二子山也跑過來幫我的忙,黑住也從車裡跳下來,一起幫忙。可是,將屍體擺進去之後,門卻無法關上。 “還是關不上嗎?那就讓車門開著,直接開到法仙寺吧!反正又不是很遠。”日照那樣說,好像那是他自己的車子一樣。 “你應該沒問題吧?”日照問黑住,他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那麼,就先載真理子小姐去法仙寺吧?”我問他。 “嗯,就那麼辦,伊勢應該已經在寺裡等我們了。”日照說。 “沒有看臉確認,萬一不是真理子小姐的話……”二子山這麼一說,大家陷入了沉默中,彼此對望著。 這種時候,沒有人有勇氣去確認死者是誰,就算派我或運部警官確認,也是沒有用的,因為我們根本沒見過真理子,完全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二子山可能也不認識大瀨真理子吧? “就算讓我確認,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理子小姐,菊川先生,你確認一下好了……”二子山對菊川說。 想不到,菊川不假思索地說:“找我認屍體?你們饒了我吧!” “讓我確認吧!”說話的人是黑住。 日照突然搶在前面說:“不要,交給我吧!你在這裡等一下。” 於是日照整個人站在遺體前面,不讓我們看見,然後將頭部的棉被稍微掀起,再將棉被放下,轉過身對我們說:“看不出來,根本就看不出來。整張臉都是泥巴,黑漆漆的一片,根本認不出來是誰。我看還是趕快送到寺裡去,要清洗之後才知道是誰。”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雖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但我們還是很不想听到那具遺體就是大瀨真理子的消息。日照又掀開兩側的棉被,檢查雙肩。 “真的沒有雙手,被砍斷了。”日照喃喃自語著。 然後,他好像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只聽他壓低嗓門說: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聽日照這麼說,我也開始陷入沉思。這個兇手會不會曾經看見過龍臥亭的那幅油畫?如果沒見過那幅畫,事情不可能會如此巧合,兇手也不可能會做出如此殘暴的殺人行為。為什麼我會這麼說呢?因為以龍臥亭為舞台的森孝傳說中,阿胤夫人的雙手並沒有被砍斷,被砍斷雙手的人是芳雄。如果兇手知道那個傳說,應該不會將死者的雙手砍斷。 只有看過那幅畫的人,才會將真理子這樣的女性的雙手砍斷。 那麼,兇手到底是誰呢?應該只有畫作的作者睦雄才會知道故事的情節吧?為什麼埋在地底下、沒有雙手的女性屍體,要用咖啡色水彩加以遮掩呢?而且塗上去的水彩看起來好像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應該是在睦雄畫那幅畫的同時,就已經塗上了水彩才對。 那麼,睦雄自己有沒有砍斷屍體的雙手呢?應該完全沒有這種可能。因為現在發現的這具女性遺體,是二零零三年以前一直在衝津宮工作的巫女,兩者所處的時代根本不合。如果睦雄是兇手,被他殺害的那具屍體應該只剩下骨頭了才對。 “那個,里美!”我有問題想問她。 “是的。” “我想問你關於那幅油畫的事,那幅畫下半部的咖啡色水彩,會不會是最近才塗上去的?在這之前,看到過埋在下半部的那具女性屍體嗎?” 里美很激動地搖著頭。 “沒有,沒有那具女性屍體,我媽媽也被嚇到了。那幅畫剛來我家的時候,下半部什麼東西也沒有。我當時見過,所以我很清楚。我媽也說,她完全不知道在水彩下面還藏了一具女人屍體的畫像。” “這樣啊!那麼,你們是什麼時候拿到那幅畫的呢?” “聽大人們說,好像是昭和三十年(1955年)左右。” “嗯……” 問完話之後,我又陷入了沉思。我認為那幅油畫下半部的咖啡色水彩畫有可能是後來的人再畫上去的。如果水彩是最近才塗上去的話,那麼所有的事情就合情合理了。那個人通過塗上水彩,將埋在地底下、失去雙手的女性屍體隱藏起來,但畫作的構圖已經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腦海裡,當他殺害大瀨真理子的時候,便重現了那幅畫的場面。 但是里美所說的話,又將這個可能性否定掉了。睦雄所畫的那幅油畫,至少早在昭和三十年,下半部分就一直藏著一位埋在地底下的女性屍體。這麼一來,跟現在眼前出現的情況就完全扯不上關係了。 黑住準備要載屍體回法仙寺。他走到駕駛的位子,打開車門,然後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動。我心想,為什麼不趕緊坐進車裡發動引擎呢?所以就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露出一抹笑容,向我點頭致意,這才鑽進車子裡。 那一瞬間,我終於明白為何他會站在原地不動了,因為他想跟我說聲謝謝。想到這裡,我的胸口又開始痛了,在場的這些人申,最傷心的人應該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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