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龍臥亭幻想

第10章 第六節

龍臥亭幻想 岛田庄司 7540 2018-03-15
後來,日照也來了。他的頭髮剃得很乾淨,頭皮發青,像是換了一個人。穿著袈裟的人,還是把頭髮剃淨,頭皮看起來青青的,感覺比較舒服。 當他到達時,為了取暖,便先喝了一杯燒酒。當他聽到里美通過司法考試的消息後,也感到很驚訝。 “哎呀,那不就是律師了嗎!”日照也這麼說,“為了以後的發展,我要跟你搞好關係才行。” 大家邊聊邊喝酒,每個人都搶著要幫里美斟酒。里美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喝了好多酒,今天晚上對她來說,應該是人生最美好的一夜吧! 從里美上初、高中時就認識她的人在知道她通過司法考試的消息後,更是大感驚訝,因為那時候的里美,絕對不像是個聰明的孩子,但是現在的她已經改變了,至少正在改變。雖然說話的語調沒變,也不會聊些知性的話題,但是比以前文靜、溫馴多了,整個人看起來很有氣質。與瘦削的少女時代相比,現在的她比較豐滿,身材凹凸有致,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就算上電視,也絕對不會輸給那些女明星。

就這樣,大家都有點微醺了,菜也一道道地上,變成了吃晚餐。從一進門就喋喋不休的二子山可能是肚子餓了,這時開始一語不發地猛吃。雖然里美也變了,不過從外貌改變這一點來講,變得最多的人應該是二子山,他現在變得很會吃,再繼續這樣下去,真的會越來越胖吧。 我並沒有覺得很餓,吃了點東西後就放下筷子,聆聽外面暴風雪的聲音。我其實很想趕快回房間,看日照剛剛送我的那本《森孝魔王》。就在這時,我聽到旁邊有人小聲地對我說:“不好意思,請問一下。”轉頭一看,原來是那位將頭髮染成咖啡色的年輕人。 “請說。”我看著他回話。 坐在他對面的里美已經醉了,可以聽到她咯咯大笑的聲音。我瞥了一眼里美,她的整個上半身已經往前倒,正不停地笑著。

“您就是石岡先生嗎?”他小聲地問我。 “是的,有什麼事嗎?”我問。 “那個,我是先生的書迷,我看過好多您的作品。”他說。 “啊,這樣子啊,謝謝你的關照!” 我禮貌地回話。但那位青年卻沒有再接話,我只好開始猜測他說這些話的用意何在。他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真的想不通。跟多話的里美相比,他顯得很安靜、很沉默。 “有話想跟我說嗎?” 經我這麼一說,那個年輕人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道:“我叫作黑住。我問了這裡的育子女士,她告訴我石岡先生會到這裡來,所以我就過來了,雖然這麼做很失禮,但她還是答應讓我過來。” 我並不覺得自己已經喝醉了,但是儘管他已經告訴我他姓什麼了,我還是沒辦法馬上想起來他是誰。

“怎麼會失禮呢?一點都不失禮……”我只能這麼說,因為實在想不出該接什麼話。 “不,真的很失禮,在這種慶祝的場合,我這麼做真的很失禮。”他壓低聲音說,“我有事想請教您。因為都沒有人願意聽我說,連警察也不相信我,所以我……” “您是黑住先生嗎?” “是的。那個,我想石岡先生應該也知道那件事,所以我才要請教你,就是之前衝津宮有人失踪的事……” 聽到這裡,我終於想起來了。 “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人嗎?真是失禮。黑住先生,你就是失踪的巫女的男朋友吧。” 我終於知道他是誰了,也知道了他為何會來這裡。他不是要找別人,而是有話想跟我說才來這裡的。里美司法考試合格,又發現有人死在路邊,因為發生太多事了,大家都沒有註意到他,所以也就沒有人想到要把他介紹給我認識。

“我就是那位黑住。” “啊,你們已經聊開了?” 我聽到有人在旁邊說話,抬頭一看,只見育子站在一旁,我想她應該是要過來介紹黑住給我認識吧? “是的,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謝謝你的幫忙。”說完,黑住便低頭致謝。 於是育子轉身回到廚房。我目送著她離去的背影,結果看到二子山在打手機,應該是正在向他太太報告吧! “你們已經有婚約了嗎?”我收回視線,轉頭問黑住,他點點頭。 “不過,我們還沒有舉辦訂婚儀式,但是我們已經有了結婚的打算。”他說。 “啊,這樣子啊?” 說完,黑住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在那一瞬間,我看見了他認真堅定的眼神。但是,他馬上又低下頭去。 後來,他可能覺得話還沒說完,又繼續對我說:

“我沒有別的女人……不,我絕對不會做出對她不忠的的事,我是說真的。她對我來說,是這輩子相當重要的人。我常常會想起她,工作的時候也會想她,睡覺的時候也在想她,簡直是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我真的很愛她,雖然她個性有點輕薄,又愛錢,偶爾也會口出惡言,不過,這些缺點我也有啊。除了這些缺點之外,她真的是個好女孩。” “是。”說完,我沉思了一會兒。 我完全能體會他的無力感,跑來找我,恐怕是他最後能想到的辦法吧? “這件事真的很不可思議,最近有沒有什麼進展?” 我問他。他搖搖頭說:“完全沒有進展,真的一點消息也沒有。可是我絕對不會就此放棄的,我想做點事。如果這件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就這樣拖下去的話,我會瘋掉的。”

我點頭。我完全贊成他的話。 “對於這件事,你有何看法?” 被我這麼一問,他又陷入沉默之中。對他來說,這個問題似乎很難回答。 “真理子曾經對我說過,她說萬一她發生事情了,絕對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害她。” 我沒有馬上回應,思索著他話中的含意。 “不是意外……” “那些話,她對我說過好幾遍。” “她為何會那麼說?難道有什麼用意嗎?” “我想她的意思應該是,萬一哪天她失踪了,就表示她很可能是遇害了。” 這次,換我陷入沉默了。黑住話語中的含義,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也就是說,是什麼情況呢……” “換句話說就是,真理子並不是自己消失不見的。” “啊,是這樣嗎?”

我心想,真的是這麼一回事嗎?也就是說,萬一發生事情了,就表示她遇害了?可是,我無法馬上將我的想法傳達給他。 “警察懷疑我被她甩了。因為真理子對我失望,想從我身邊逃走,所以就默默離開了。但是,事情不是這樣的,絕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嗯。” “那時候,也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跟我說,我們馬上就可以再見面。當時她是不是在說謊,我馬上就能分辨出來,她不會騙我的。” “你說得沒錯。你是做哪一行的?” “我是農民。” “啊,原來如此。” “我只是一介農夫。真理子很有男人緣,那位叫菊川的神主說真理子看不起我,才會躲起來不肯見我,大家都相信他的話,連警察也這麼說。但事情真的不是這樣,那個菊川根本是謊話連篇。”

“真理子小姐也喜歡你嗎?” “是的。這個問題沒有什麼好爭論的,我會讓你相信我說的話,她喜歡我這件事絕對錯不了。真理子說她要嫁給我,這是她自己親口對我說的。所以,她絕對不是自己消失不見的。” “她告訴你,如果她失踪了,可能就是遇害了……” “是的,她是這麼說的,而且說不只了一次。她還說,如果她出事了,叫我一定要查出真相。” “嗯。” “所以,我很認真地調查。但我是個門外漢,能做的事有限。” “這是當然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失踪?她跑到哪裡去了?什麼時候失踪的?我完全不知道。” “真理子小姐曾經覺得自己有生命危險嗎?” “是的,她覺得自己有生命危險。”

“很久以前就有這種感覺嗎?” “是的。”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感覺?” 突然,黑住又把頭低下去,沉默不語,然後,他小聲地對我說: “那個,在這裡……有點不太方便說。” 於是,我環顧客廳一周。廚房的事已經忙完了,育子和棹女士坐進來跟大家一起用餐;二子山還在打電話;大家都各自跟身旁的人在聊天,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兩個。但是可以明顯地看出來,黑住很在意這些人。 我將視線收回來,對他說:“那待會兒去我的房間吧,這樣我們就可以單獨談談。” “啊?可以打擾你嗎?” “我無所謂。但是你方便嗎?你不用回家嗎?” “我打手機說一聲就行了。雪下得這麼大,也回不去了。” “那工作呢?”

“這種時候農民沒有工作可做。” 我點點頭。 “你是不是認為,真理子小姐現在可能被人監禁在某個地方?” “是的,我一直都這麼認為。所以,我一直在想,她可能會被關在什麼地方,但是我實在想不出來會在哪裡。” “想不出來?” “是的,那附近根本沒有可以監禁人的地方。” “嗯。” “衝津宮幾乎每天都有人進進出出。” “嗯。” “況且,她也失踪三個月了。” “是新嘗祭那天失踪的吧?聽說她失踪的那天是下雨天。”我問。 “是的,那天是十月十五日。” “四點之前你們碰過面,是不是?” “是的。” “那時候你看見她,有沒有覺得哪里奇怪?” “完全沒有,就跟平常一樣,沒有哪里奇怪。” “她還跟你道別說明天見是嗎?” “是的……不,不是那樣,說再見的意思是馬上就會再見面,也就是我們五點時會再見面。” “五點?” “是的。” “那五點的時候你見到她了嗎?跟她說話了嗎?” “沒有。因為在舉辦祭神儀式,所以我們不能交談。但我可以在旁邊看著她,因為她會手拿著弓走在神主後面。我就是為了要見她,才去觀禮的。” “原來是這樣。” “我想等儀式結束後,就可以去找她聊天了。” “嗯,可是,祭神儀式剛開始,她就失踪了,不是嗎?” “是的。” “你們見面後,她通常會回家嗎?” “是的,都是我送她回去的。” “巫女這份工作,是不是要有特殊資質的人才能勝任?是不是家傳事業?” “不是。其實我覺得那有點像打工的感覺。” “不需要特殊教育或訓練課程嗎?” “完全不需要。我不知道伊勢神宮是否有嚴格的規定,但這裡沒有,一般人都可以勝任這份工作,只要去神社問菊川願不願意讓自己在這里工作,如果菊川答應了,就可以成為巫女。” “啊,原來是這樣。” “事情就是這樣。” “那麼,真理子小姐是怎樣的人呢?” “跟我一樣,只是普通的農民。” “啊,是嗎?那她的雙親現在一定很擔心。” “她沒有父母。” “沒有父母?可是,你說她是農民?” “她只有爺爺和奶奶兩位親人,現在他們也出事了。本來以為以後靠這個孫女就好了,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們也很可憐。” “兩位老人家怎麼了?” 黑住又迅速看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對我說:“那種事也不方便在這裡說……” “是嗎?可是你不告訴我,我就……” “是的,我告訴你好了。兩位老人家很擔心,結果一病不起,畢竟年紀都很大了。” “嗯。如果真理子小姐真的失踪了,就算是天涯海角,你也要把她找出來嗎?” “是的。就算是在國外或別的地方,我也都願意去。不過,不可能只是單純的失踪事件而已。” “你說得沒錯,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我說。 “我……”話沒說完,他又陷入沉思中,然後,好像下定決心般,又開口說道:“除非真理子對我說,她想跟別的男人結婚。” “什麼?”我有點嚇一跳。 “如果她這麼說,我一定會很傷心,也可能會哭,但是身為男人,我會忍住悲傷的。她的家庭環境很特殊,家裡有很多事情要解決,也許她要靠別的男人幫她解決家裡的問題,如果那個男人能幫她,我絕對不會糾纏不清。” “嗯。”我點點頭,也開始沉思。 如果是我的話,我能做到這種地步嗎?我既沒有男子氣概,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對一個女人死纏爛打。 “當然,有問題的不是只有她的家,其實我知道,我媽媽也反對我跟真理子交往。” “有這回事?” “是的。她家欠人家很多錢,而且爺爺和奶奶也不是好相處的人,家裡的問題很多,真理子的個性也跟我媽不合。不過我媽表面上沒有表示反對,因為我告訴她,我再也找不到像真理子這樣可愛的女孩了。我一直告訴我媽,真理子一定會好好侍奉她,所以我媽只敢在心裡反對,不敢表現出來。” 他好像在說給自己聽一樣,臉上的表情很陶醉。 “我告訴我媽,如果是真理子主動提出分手,我就會聽我媽的建議,乖乖去相親。我媽也說,她會幫我找到比真理子條件更好的女孩子,就算外表不如真理子漂亮,但絕對是個可愛、體貼的好女孩。” 聽他這麼說,我再仔細看他的臉,發現他長得挺帥的。 “所以,她絕對不是自己消失不見的,她不需要這麼做。如果她想離開我,直接告訴我就可以了。也許我會罵她、埋怨她,但最後我一定會原諒她。其實這些話,我也都跟真理子說過了,所以她不可能是自己消失不見的。” “嗯。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失踪的?” “是的。那天來了那麼多信徒,根本沒有辦法在不被大家發現的情況下,自己消失不見。” “這根本不可能吧?” “絕對不可能!” “警察馬上去找人了嗎?” “是的,信徒中有人是貝繁村派出所的警察。那個警察馬上到真理子的家和神社搜索,廁所、浴室、床底下、儲物間、儲物間裡面的所有箱子、屋簷底下、屋頂上面全都翻遍了,連壁櫥、儲藏室、箱子裡面也找過了,但是都沒有發現。” “那麼,你想到好辦法了嗎?除了剛剛說的那些地方,你有沒有想到她還有可能會躲在哪裡?” 他用力地搖頭說:“沒有。” “地下室找過嗎?” “那裡沒有地下室。” “這樣啊……”我將雙手交叉在胸前,“那麼,我是說萬一,會不會是真理子小姐自己想躲起來,不讓大家發現呢?” “她不需要這麼做……”他斬釘截鐵地說。 “我只是假設罷了。” “是的,就算她想這麼做,當時那樣的情況,根本無法讓她得逞。除了神殿,神社到處都擠滿了信徒。因為祭典儀式結束後,大家會立刻進入大廳,一起享用晚餐,警察就是趁大家用餐的時間進行搜查工作的。” “啊,原來如此。”我終於懂了。 “當時有好幾名信徒陪著警察找人,其他人也到處查過神殿的每個角落。我也一樣,還架了梯子爬到屋頂上面查看,都沒有找到人。” “連神殿的屋頂也找過了?” “是的,連神殿屋頂都找過了。可是神殿的屋頂鋪了銅板,角度很陡峭,上面根本無法藏人。” “原來是這樣,所以說,她根本不是自己失踪的。” “因為那時神社里面擠滿了信徒,如果她想逃跑,也會被人看到。” “你最後一次見到真理子小姐的確切時間是?” “當時我看了手錶,時間是下午三點五十三分。我們是在儲物室後面的走廊上分手的,儲物室在衝津宮北側。當時下雨了,所以我們就一直待在走廊講話。” “這麼說,你們是在神社外面了?” “是的。大家都說我們在神社里面幽會,其實沒這回事。大家都喜歡亂講話,胡亂造謠。根本不是幽會,我們只是聊了一下。因為時間緊迫,真理子就跟我說待會兒見,還揮手跟我說再見,然後就走了出去,淋著雨繞到神社去了。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 “雨傘呢?” “她沒撐傘,因為她把傘借給我了。” “她把傘借給你?” “是的,就是那種透明塑料傘。” “這樣啊?這麼說來,她跟你分手之後,應該是去找神主菊川先生了吧?” “應該是要去找菊川,菊川也說她去見過他。” “那麼,最後一個看到真理子小姐的人就是菊川先生了?” “是的。”他的眼神裡掃過一抹陰霾,很用力地點點頭。 “神社里面還有其他人嗎?” “那時候並沒有其他人,只有菊川和真理子兩個人。” “至於後來的情況,菊川先生說什麼了嗎?” “他說四點一到,他就叫真理子去換上和服裙褲,然後自己就去水聖堂念祝詞了,所以後來真理子做了哪些事,他也不知道。等到五點零五分他走出神殿時,已經不見真理子的踪影,因此,他以為真理子已經回家了。” “菊川先生跟真理子小姐兩個人最後是在哪兒分手的?” “在通往水聖堂的走廊上。” “那時候真理子小姐還沒有換上巫女的衣服嗎?” “還沒換上,但是後來找到了當天真理子應該穿的紅色巫女服。” “這麼說來,她是在要換衣服前就消失了?” “是的。不過也找到了她當天穿的牛仔褲。” “找到了牛仔褲?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說,當她脫下牛仔褲,已經穿上白色和服,準備再穿上和服裙褲的時候,消失了。” “白色和服呢?” “沒找到。” “只穿白色和服能見人嗎?” “可以,沒問題。” “那麼……她失踪的時候,你做了什麼事?” “因為當時下雨了,所以我就趕著回家了。” “徒步嗎?” “是的。” “你跟真理子小姐分手的時候,她穿什麼樣的衣服?” “一般的運動衫和牛仔褲,因為當時還不是很冷。” 我叉著雙手,沉思了許久,然後壓低聲音跟他說:“黑住先生,我實在很不願意這麼說……” “是。” 想不到黑住回答得如此爽快,他好像已經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如果,真理子小姐已經遇害了呢……” “是的。” 我看著黑住的臉,他的表情顯得很鎮定。 “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因為我也認為她可能已經遇害了。”我點點頭。 “如果是被監禁,根本監禁不了三個月,因為真理子一定會想辦法逃脫的。” “神社附近有可以挖洞埋屍體的地方嗎?” “沒有,神社四周都是水泥地。” “會不會埋在神社下面?譬如地底下。那裡應該是泥地吧?” “不是,都鋪了大理石。大塊的大理石,緊緊鋪在一起。” “地面都鋪了大理石?” “是的。如果有一塊大理石剝落了,馬上就看得出來。” “神社腹地四周不是斜坡地嗎?” “你是說,會不會埋在山白竹林裡?” “是的。” “也沒有。警察找過了,我也看過了,都沒有發現。我幾乎每天都去竹林裡找,但是什麼也沒找到。案件發生隔天警察還帶狗來,連停在神社下面的車子裡也都找過了。那裡不可能有埋藏屍體的地方,如果有人挖洞埋屍體,馬上就會被發現的,因為泥土和白竹林會變得亂七八糟。” “沒有亂七八糟嗎?” “沒有,完好如初,竹林裡面很整齊,而且,根本沒時問挖洞。先挖洞,再讓一切都恢復原狀,根本不可能,時間不夠。” “連鐵鏟也很乾淨?” “是的。” “這樣啊!” 我真的是無計可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個人會平白無故地失踪呢? “你跟真理子小姐分手的時間是三點五十三分?” “是的。” “祝詞念到一半,就會敲太鼓吧?是神主自己敲的嗎?” “是的。” “第一次鼓聲是何時響起的?” “好像很快就听到鼓聲了,應該是四點零五分左右。” “零五分。” “是的,聽說是這樣。” “接下來呢?” “接下來是每隔十五分鐘就敲鼓,到五點為止,一共還敲了三次。” “敲鼓的人只有菊川先生嗎?” “是的,只有他能敲鼓。” “敲鼓的方式很特殊嗎?” “是的,很特殊,只有神主才會敲出那樣的鼓聲。不只是純粹的咚咚咚,每位信徒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那麼,神主能離開太鼓的時間最多是十五分鐘了?” “是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對著他說:“我知道我這麼說可能很失禮,不過在國外確實曾經發生過這樣的命案。” “是的,您請說。” “兇手將屍體切成碎肉、骨頭攪碎,然後丟進廁所的馬桶裡,按下水箱開關將屍骨全沖掉了。” “我知道,我也聽說過這種事情。”他馬上回答我。 “什麼?你也知道?” “因為警察也調查過了。一開始就用魯米諾檢查了馬桶。” “這樣啊?” “聽說血跡這種東西,是怎麼洗也洗不掉的,就算過了十年還是會有殘留。警察不僅檢查了馬桶,連浴室磁磚、浴缸、洗手台、洗臉台、走廊、臥室、廚房、儲物箱裡面、神殿和大廳的榻榻米上面,全都用魯米諾溶液測試過了。” “這麼仔細?” “不過都沒有反應,到處都沒有血跡殘留,連真理子家裡也沒有血跡反應。” “嗯。” “地毯上有污漬,本來以為那是血跡,後來才知道那是咖啡漬。” “這樣啊!” “後來,警察還帶了警犬來,嗅遍了附近的山白竹林還有整個斜坡。” “然後呢?” “也沒有找出任何線索。連屍臭味、腐敗味都沒有。” “這樣啊……”我只能這樣回答。 “其實,兇手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分解屍體,更不用說將骨頭剁碎了。” “嗯,你說得沒錯。” “那麼,真理子到底是在哪裡消失的呢?我真的想不通。就像是被神抓走了一樣。” “那麼,就算找遍衝津宮還是沒有任何發現了……” “沒有,一點線索也沒有,”黑住說,“每個地方都翻遍了。神社跟一般的民宅不同,結構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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