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不學無術的偵探學園

第35章 第四節

烏山刑警就這樣離開了現場,趕往國分寺警署。據她表示,接下來馬上就要對嫌犯展開偵訊。可是,她對關鍵的兇嫌姓名,卻隻字未提。最後,我們似乎也只能如她所言,向石崎詢問案情的真相。 石崎把我們三個人帶到了學校旁邊的咖啡店。這家店名叫“千年木”,據說是石崎常來的一家店。店裡沒什麼客人,在吧台裡的是一點也不親切的老闆。然而,隨處可見的觀葉植物,每株都照顧得相當仔細,葉片都鮮綠照人。 我們佔據了店裡最內側的四人桌。等了許久,我們點的飲料才上齊。石崎掏出了一根香煙叼在嘴上,點上了火,香煙的煙圈緩緩地從他的嘴角被吐了出來。至此,似乎才算是將破解謎團的舞台完全準備妥當了。 多摩川社長像是已經等不及似的,說:

“差不多可以請您開始說明了吧?” 石崎這才不慌不忙地開口說: “在說明結論——也就是真兇是誰之前,我想先從解開保健室的密室之謎開始談起。你們同意吧?” “這點我們當然是同意的啦。與其要讓我突然就听到兇手的名字,還不如先從這裡開始咧。”多摩川社長也一邊點頭稱是,“嗯,在密室殺人事件當中,往往在解開密室之謎的同時,兇手也會隨之真相大白。而這次的密室,恐怕也是如此吧,老師?” “多摩川同學說的一點也沒錯。確實,這次的案情,可以說就是這種形態的一個典型。” “那個……”我想先確認一下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點。 “保健室這個密室的解答,其實只不過是兇手把梯子架在保健室的窗戶上,然後用它在兩處之間往返而已,對吧?”

“如果單就'兇手要在不留腳印的情況下進出保健室'這一點來看,它或許會是一種可行的做法。然而,這樣的做法只不過是在解開密室之謎,並沒有讓案情當中的諸多疑點獲得解釋。為什麼偷拍狗仔會被殺?為什麼要選在保健室?為什麼會從被害人正面刺殺他的胸口?為什麼藤川美佐會在同一個晚上遇害?為什麼她的屍體會在第一教學大樓的廁所被發現……?保健室密室之謎的答案,必需要是一個能夠解釋這諸多疑點的答案才行。” 是的,正是如此。如果設想兇手把梯子架在保健室的窗戶上,然後在兩處之間往返的話,並沒有辦法偵破這整件案子,反而會徒增“為什麼他要這樣做?”之類的新疑點。梯子的出現並不能為密室之謎帶來真正的解答。因此,我在心裡把“梯子”給丟掉了。

石崎拿起手邊的咖啡杯,啜了一口,又繼續說下去。 “然而,這里或許我們可以找到一個破解密室之謎的線索——小松崎老師在死前向赤坂同學說過的那個關鍵字,也就是'單擺'。小松崎老師似乎是從久保老師所說的那段鬼故事所當中出現的'單擺'這個字,突然連想到了什麼。簡單來說,就是突然想通整件事情了。可是,對於自己所想到的這些事情,她卻在還沒有明確說出口的情況之下,就離開了人世。她的死,當然不是自殺。我想小松崎老師恐怕是比我們都要早先一步找到了案情的真相吧,但這件事卻被兇手知道了,結果導致她不幸被兇手殺人滅口。我想這樣的猜想是很合理的。正因如此,她唯一留下的'單擺'這個線索,就更形重要,更有充分探討的必要了。”

石崎像是要給我們一點時間思考似地,啜飲了一口咖啡之後,分別看了我們三個人一眼。 “究竟'單擺'的背後代表的涵意是什麼呢?這是一個很困難的問題。起初我從赤坂同學口中聽到這個字眼的當下,浮現在我腦海裡的其實是地球科學實驗當中相當為人所熟知的'傅科擺'。這完全無法派上用場。” “確實是完全派不上用場。” “完全不行啦。” 兩位學長是對於別人犯的錯,毫不留情地批判的那種人。 就算是石崎這樣的老師,此時也難免露出了些許不愉快的表情,說: “不過,我看你們聽到這個字眼的反應,也不比我高明到哪裡去。例如說赤坂同學,” 石崎指了我一下。我嚇了一跳,趕緊把背挺直。

“你聽到'單擺'這個字的時候,最先想到的是'古老的大鐘'——簡單來說就是聯想到'掛鐘'了。對吧?” “沒、沒錯——我確實是想到了掛鐘。” “再來是八橋同學,” 八橋學長自己用手指著自己,歪著頭說了句“我?” “你從'單擺'聯想到的是鈴木一朗的鐘擺打法吧?” “是的。” “接著多摩川同學就拿出了本格推理主義者的風範,在大家面前暢談了一段'用單擺讓屍體移動的機關',沒錯吧?” “嗯,一點也沒錯。對了對了,當時櫻井梓是不是還對我讚賞有加?” 當時沒有任何人讚賞社長。特別是學生會長,對社長的這個機關抱持的應該是否定的態度才對——沒想到從社長的眼裡竟然看不出這一點呀?這先姑且不管……

“簡單來說,到目前為止大家想到的'單擺',都還不是正確答案囉?” 針對我的這個問題,石崎回答了一句“是的”。 “是的,到目前為止大家想到的,都是'單擺'沒錯,但很可惜的是,我想'掛鐘'或'鐘擺打法'應該都沒有辦法為我們打開密室的門鎖。至於'用單擺讓屍體移動的機關',在條件都具備的情況下,是有可能成立的,不過至少它應該不適用於這次的密室吧?因此可以說是不值一提……” 多摩川社長的身體從椅子上一滑,便跌落到地上。我想這應該是在回應“不值一提”這個超尖銳的批判吧?八橋學長急忙把社長的身體拉回到椅子上。 “哈、哈哈”社長發出幾聲乾笑,並且重新回到位子上坐好,一邊說:

“……哈、哈哈,可以先暫停一下嗎,石崎老師?” 社長強作鎮定,喝了一口咖啡,說: “可是,根據我們昨天晚上確認的結果,發現太郎松最頂端的枝幹上確實有看起來像是'單擺'的繩子所留下來的摩擦痕喔。這一點我想應該是個不容忽視的現實吧?” “當然。我沒有打算要忽視牠呀。” 石崎說完,又掃了所有人一眼。 “不過,這裡我希望你們能夠注意一件事情——我們都會在不知不覺當中,從我們自己的立場去想事情。我一聽到'單擺'就聯想到'傅科擺',那是因為我的身分是高中理化老師;赤坂同學會想到'古老的大鐘',或許是因為對他而言,這是一首耳熟能詳的名曲;八橋同學會聯想到'鐘擺打法',是因為他是阪急的球迷;同樣地,多摩川社長會聯想到'用單擺讓屍體移動的機關',是因為你是本格推理小說狂——你們說對不對?”

“這樣說來……好像說不定真的是這樣沒錯。”我說。 “確實是有這樣的傾向咧。”八橋學長也露出認同的表情。 “所以那又怎麼樣呢?你說說看那又怎樣呀?” 多摩川社長好像顯得有點不耐煩,用指尖“咚咚”地敲著桌面,一邊急著想催石崎說下去。而石崎卻不慌不忙,老神在在地繼續說: “也就是說,我們在面對'單擺'這個問題的時候,很奇妙地在不知不覺間都執著於就自己有興趣的範圍去分析。然而,不用我多說,在這種時候,不管對我而言的'單擺'是什麼,或是多摩川社長所想到的'單擺'是什麼,都是不重要的。我們該去思考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對小松崎老師來說,'單擺'指的會是什麼?就只有這樣而已。接著,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我的腦海裡才浮現出一個先前沒有想過的'單擺'。那是一個對小松崎老師來說相當熟悉,但對我們來說卻是有些陌生的'單擺'……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是什麼?” “是什麼咧?” “會是什麼東西呢?” 我們三個人面面相,遲遲想不出合適的答案。最後石崎才像是等得不耐煩似地,開口說出真正的'單擺'究竟是什麼。 “節拍器——對一個音樂老師來說,身邊最常接觸到的'單擺',我想恐怕就是這個東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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