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不學無術的偵探學園

第15章 第九節

我和西野繪里佳分道揚鑣之後,一個人走到教學大樓外。 藤川美佐的失踪,和偷拍狗仔之死,吻合得令人想不追究也難。可是,單就兩者的關聯性來想想:有沒有什麼強力的證據,是足以將這兩者連結在一起的?答案是否定的。因為目前不可否認的是:自由攝影師兇殺案和偶像藝人失踪事件,有可能只是偶然前後發生的兩件事而已。 無意識之間,我的雙腳走向了昨天晚上的兇殺案現場,也就是組合屋校舍。 現在組合屋校舍附近當然是已經被封鎖了。除了像我這種普通的學生之外,就連原本以這里為據點的老師們,現在也是半步都不准踏進這幢校捨去了。 不過,當我走到第一教學大樓的後面,卻發現音樂老師小松崎律子和教美術的久屎毅,正從這里遠望著組合屋校舍。

“老師好。” 我隨即走到兩位老師身邊問好。畢竟笑容是讓嫌犯鬆懈戒心最好的方法。 “喔,是昨天晚上在場的那個小子嘛。” “我記得你是赤坂同學吧?” 兩位老師也用不亞於我的燦爛笑容回應。想必他們心裡,包準也把我當成是個嫌犯了。 “兩位老師在這裡做什麼呢?” “就被從該待的教室裡趕出來啦,所以現在無家可歸,在到處遊蕩呀。反正下午的課也都停課了。” “你還不回家嗎?” 我打算隨便說個藉口,敷衍掉小松崎老師的問題。 “沒有呀,就,上課是停課了,可是社團活動沒停呀。” “社團活動?你是哪個社團的?” “我算是偵探……偵探小說研究社的一員。” “我們學校有這種社團嗎?久保老師,您聽過這個社團嗎?”

“我也不知道咧。” 又高又壯的美術老師左右轉動著他那粗眫的脖子。 “不過,我們學校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社團,所以有些我們沒聽過的社團,也不足為奇。你們社團有指導老師嗎?” “是教生物的石崎老師。” “有這位老師嗎?久保老師,您聽過嗎?” “我也沒聽過咧。” 你蘇幫幫忙。 “不過,我們學校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老師,所以有些我們沒聽過的老師,也……” 不足為奇?原來如此,這倒是言之有理。 “對了,你呀……”久保用極其認真的表情問我。 “你既然是偵探小說社的人,就表示你對運用'灰色腦細胞'解開密室之謎之類的事情有興趣吧?” 灰色腦細胞?那是什麼東西?我沒聽過。

“呃,算是對密室有興趣吧。” 總之先回答個安全的答案。 “我也是。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在美術教室的我,還有在音樂教室的小松崎老師,有可能攀在那幢組合屋校舍的屋簷和雨槽上嗎?然後還要一邊攀在上面,一邊橫向移動到保健室,再從保健室的窗戶闖進保健室裡的這種特技,你覺得我們可以做得到嗎?” 我又再重新打量了兩位老師一番。美術老師的腹部四周是肥胖有餘,音樂老師,則有一雙看起來彷彿拿不動比口琴更重的東西似的纖細手腕。 “我想久保老師說的那種特技,兩位應該辦不到吧?完全不可能嘛!兩位又不是紅毛猩猩或黑猩猩。” “哈哈哈,那個動物很棒。真兇應該是紅毛猩猩吧。” “哈哈哈,別傻了,這種情節,就算寫得進推理小說,也只會是個三流作品罷了。要是有人敢寫這種情節的小說,那個人保證會成為大家的笑柄。”

“……”久保突然收起了笑容。 “問你一件小事:你真的是偵探小說研究社的人嗎?” “是……是、是啊。” 咦?我說了什麼不妥的話嗎? 空氣突然變得很尷尬,幸好小松崎老師開口救了我。 “重點呢,就是因為久保老師和我,在案發時間,也就是昨天晚上,剛好分別待在音樂教室和美術教室,所以呢,就有人認為會不會是我們用剛剛說的那種特技,犯下了昨晚的殺人案。” “就是說呀!”久保也跟著點頭,“當然啦,我和小松崎老師怎麼可能會是犯人嘛!昨天晚上,我們只是剛好都還有工作,所以剛好還留在學校而已。你應該會相信我們吧?” “呃……嗯,我當然相信。” 總之,這種情形之下,我也只能這樣回答吧。 “不過,如果兩位老師不是兇手的話,那麼兇手就是另有其人囉?”

“那當然。” “兩位不覺得,昨天晚上,當兩位老師還各自在美術教室和音樂教室工作的時候,這個兇手很有可能就在組合屋校舍附近遊蕩嗎?” “嗯,有可能——你想說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想說搞不好兩位老師有看到窗外有什麼可疑人影閃過。” “哈哈哈,要是真的有看到可疑人物的話,早就大聲宣傳啦。可是,很遺憾的是,我什麼都沒看到。因為太陽下山以後,我就把窗簾給拉上了。” “我也是,”小松崎老師說。 “因為我的窗戶是隔音玻璃,再加上有拉窗簾,所以根本就完全搞不清楚窗外的狀況。平常我會覺得這樣很好,可以專心工作;但昨天這點好像卻反倒成為絆腳石了。” “真煩。什麼都沒看到,反而還會被用有色眼光懷疑。”

“懷疑兩位老師的是誰呢?” “就是國分寺警署的刑警呀。叫什麼名字來著……名字很像私鐵沿途停靠站似的二人組……” 接著,我們的身後隨即傳來兩個人自報姓名的聲音——一個是男聲,一個是女聲;一個是小田急線,一個是京王線。 “我是祖師之谷大藏。” “我是烏山千歲。不好意思,打擾各位談話了。” 千歲小姐帶著抱歉的表情,稍微低下了頭。 “哎呀唉呀,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呀。兩位有何貴幹呀?這回是又想到什麼其他的犯罪手法啦?好呀,且讓我拜聽一下高見。不過,可要是肥胖的美術老師和三十歲的音樂老師都能辦得到的手法才行喔。” 久保這番語帶諷刺的發言,讓祖師之谷警部不太開心地板起了臉,說:

“您先別生氣,大家有話好說。我們警察呢,也不是特別懷疑兩位,我們只不過是在考慮各種可能性。這點希望請您諒解。” “原來如此,考慮可能性是嗎?這還真有趣呢!” 久保用手托著下顎,像是在挑釁似地盯著兩位刑警,說: “既然這樣的話,就讓我來講講另一個可能性吧?我倒想听聽正牌刑警的高見。對了,那個偵探小說社的同學,你也來聽一下吧。說穿了,就是一個簡單的密室機關。” “什麼樣的密室機關呢?”我問。 “嗯,我是從這里遠望那個組合屋校舍的窗戶,突然想到的啦。” 久保從襯衫胸口的口袋裡拿出香煙,點上了火。接著,他用冒著煙的煙頭,指了指保健室窗戶的方向,說: “簡單來說,就是只要把打孔錐,插到站在那扇窗彼端的男人胸口就行了。但是,不能在窗外的地面上留下腳印。對吧,刑警大人?”

祖師之谷警部用一副“總之沒錯”的態度點了頭,說: “把事情很單純化地去想,就是這樣沒錯吧?這樣一來,就會再衍生出另一個問題,也就是'被害人為什麼會在保健室裡'。” “這一點我無從得知。不過,總之請容我單純就殺害被害人的手法來思考。” “可以呀。那要怎麼樣才能殺害他呢?” 被兩位刑警和小松崎老師,再加上我,總共四個人的視線緊盯著的美術老師,好像很舒服似地吐了一口煙。 “兇手說不定是朝著窗戶把凶器丟進去的。” 祖師之谷警部和千歲小姐互看對方一眼。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寫著“怎麼可能”。然而,美術老師還繼續說下去。 “從這裡到保健室的窗戶,只有不到十公尺,距離不算太遠,東西應該很容易就可以丟得過去才對。”

我看了保健視的窗戶一眼——確實距離不是太遠,但可以發現到窗戶前面有一些遮蔽物。 “那棵松樹不會擋到嗎?” 我指著那四棵並排的松樹當中,最旁邊那棵很有特色的松樹說。四棵松樹當中,有三棵都長得很筆直,只有一棵的生長方向,從第一教學大樓看過去是往右傾斜著長的。 “嗯,你說的是太郎松吧?的確,這棵樹是會讓人有點疑問。不過,各位都看到了,它是一棵斜著長的樹,所以窗戶並不是完全被它擋死的。如果瞄準太郎松樹幹的側邊,應該可以把打孔錐丟進保健室的窗戶裡去。” “喔,原來那棵松樹叫做太郎松呀?”轉學進來的我,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 “有什麼傳說嗎?例如說以前有個太郎上弔之類的。” “嗯,是有傳說以前有個叫太郎的同學,在那棵松樹的樹幹上綁繩子上吊呀。”

還真的蒙對了! “反正,這都不是真的。不過就是那種每所都會有的校園奇譚罷了。你看,那棵長斜的松樹,很適合上吊自殺吧?它看起來就像是為了要配合上吊需求似地,整棵樹都斜著長。就算時代再怎麼變,同學們腦子裡想的那些事大概都大同小異。所以呢,不管什麼時代,總會有學生流傳在那棵松樹上弔之類的鬼故事。到後來這些傳說根深蒂固下來,而那棵只是剛好斜著長的松樹,就被冠上了'太郎松'這個聽起來頗像那麼回事的名號。” 原來如此,這種事倒是蠻常聽說的。 “順帶一提,這個傳說還有好幾個版本呢!'上吊自殺的太郎,屍體就像個單擺似地,在無風的夜裡搖搖晃晃了一整晚'、'每逢太郎的死祭,太郎松附近就會出現脖子上纏著繩子的太郎鬼魂'、'太郎的真名其實叫做次郎'等等。” “請不要再講那些恐怖的事情了!” 千歲小姐跳出來,對久保那些有點像鬼故事(?)的話題叫停。久保露出淺淺一笑,說: “哎唷,刑警大人再怎麼樣還是個女人,所以比較不敢聽這種話題呀?” “不,我是無所謂……” 女刑警用手指著自己身後那個彎著身子、塞著耳朵的主管,說: “祖師之谷警部會怕,這樣他會無法辦案,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們不要再說下去了?反正這些與案情無關……警部,你可以不必再害怕了,恐怖的話題已經說完了喔……再說,好像也不是那麼恐怖吧?該正常點了!” 千歲小姐要求祖師之谷警部再回來辦案。看起來好像沒那麼簡單的樣子。 我往旁邊掃了一眼,發現小松崎老師的表情不像是怕,是一種很複雜的表情。接著,這時候,她口中像是失神似地,喃喃吐出幾個字: “╳╳……╳╳……” “?” 我沒聽到。但她確實應該有說了什麼才對。我內心湧起一股想向她問個清楚的衝動,但卻被回來辦案的祖師之谷警部給打斷了。 “真是不好意思,讓各位見笑了。我已經沒大礙了。那個那個,對了,我們講到哪了?” 沒有人答得出來。 千歲小姐“咳”地清了喉嚨之後,說: “應該是講到機關的事情,說兇手會不會是朝著保健室的窗戶把凶器丟進去的。” “喔喔,沒錯。不愧是烏山刑警。” “謝謝您的讚美。” 祖師之谷警部又轉向久保。說: “原來如此,你認為是空中飛來一根打孔錐是嗎?沒錯,從這裡丟過去的話,的確可以丟得到保健室的窗戶。不過,要能夠讓打孔錐不偏不倚地剛好插進被害人的胸口,未免也太剛好了一點吧?當然凶器如果是飛進去的,確實不會在地上留下兇手的腳印。……不過現實上還是不太可能成立。” 被正牌刑警推翻自己說法的久保,帶著滿臉的不悅,把已變短的煙頭捻熄。 “如果用丟的不可行,那也可以用弓箭呀。就把打孔錐綁在箭頭上,瞄准保健室的窗戶射。打孔錐貫穿了被害人的心臟,被害人就倒在窗邊的床鋪上死掉了。” “這樣箭會留在案發現場喔。” “這個只要在箭尾綁上繩子就行了。兇手只要把繩子拉回來,就可以把箭收回來了。這樣一來,如果只剩下打孔錐刺在被害人的胸口,那就成了昨天晚上我們看到的狀態了。如何?這樣的命中率,應該就比空手投擲凶器要來得高了吧?” “嗯,話是沒錯……烏山刑警,你的看法呢?” 祖師之谷警部好像有一點被久保的機關說動了。然而,千歲小姐的意見卻出人意料地嚴格。 “不可能。別忘了昨晚保健室的窗戶會開著,只是一個偶然喔,警部。” “所以凶手就利用這個偶然來犯下……” “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利用這個偶然來犯下兇殺案,那就應該不可能使用久保老師所說的那種講究的凶器,因為凶手一定要事先準備才來得及。” “沒、沒錯。果然不愧是烏山刑警。” “謝謝您的讚美。” 祖師之谷警部轉向久保,斷言說: “你的機關在現實上還是無法成立。” “聽起來好像是如此。” 久保莫可奈何地聳了聳肩,承認自己徹底失敗了。 “那個……刑警大人” 小松崎老師彷彿是在等討論告一段落似地,轉移了話題。 “刑警大人應該是有什麼事要找我們,才會到這裡來的吧?” “啊啊!沒錯沒錯。” 祖師之谷警部大聲說。 “我們可不是為了要討論這個機關才來的。我有一個簡單的問題想要請教二位。我想問的是……” 我搶在他前面先說: “兩位有沒有在案發現場撿到什麼東西呢?或是有沒有看到誰撿走了什麼東西呢?” “餵!為什麼是你講呀!那是我的台詞耶。你擅自偷走我的台詞,這可是竊盜罪。” 警部滿臉通紅地胡言亂語了一番。他勃然大怒的樣子,彷彿是這個問題攸關他的性命似的。看來我好像奪走了他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這時,兩位老師分別表示: “沒有呀,我什麼也沒有撿。” “我也沒看到有人撿走什麼東西。” 都是很一般的答案。 只有千歲小姐一個人很冷靜地把他們的答案記錄在記事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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