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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二章

放學後再推理 东川笃哉 4976 2018-03-15
負責這起事件的,是一個看起來不甚靈光的中年警部先生。他向集合在大客廳的事件相關者行禮後,報上自己的姓名:“我是國分寺署的祖師之谷大藏”。他的名字該不會寫作“祖師之谷大藏”吧。雖然念法不同,但我腦中卻浮現出字面相同的車站名稱。那一站好像是在“千歲船橋”和“成城學園前”之間。 “是小田急線對吧。” 我低聲向一旁的小奈緒說,她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回我:“什麼?”這時,祖師之谷警部挑動眉毛,將銳利的視線投向我。 “你就是門倉家的同居人,高林奈緒子是吧?” “不,小奈緒是她,我是她的朋友叫霧之峰涼。今天來她家玩,碰巧被捲入這個事件。” “喔,霧之峰、涼,是嗎?”警部對這個名字似乎有所感應,思索片刻後,忽然大笑:“跟冷氣機的名字一樣嘛,哈哈哈。”

“哈哈哈,對啊常被大家這樣講。”,我故意強顏歡笑讓對方掉以輕心,然後從背後襲擊這名不識相到了極點的警部先生。 “誰是冷氣機啊、誰?有穿著高中製服的冷氣嗎!就算是警察也不要不識好歹!” “說什麼!你才是咧,說別人是小田急線,什麼小田急線!不要把我當成鐵道!” 看來祖師之谷警部也很在意他的名字。或許我和警部先生的過去都有相似的遭遇呢。 “警部先生,警部先生,現在不是和女生嬉鬧的時候。”門倉俊之介入我們之間的小衝突。 “比起這個,我父親現在情況怎麼樣?獲救了嗎?” “喔,說得沒錯。”祖師之谷警部不甩我,表情恢復嚴肅。 “根據醫院報告的消息,新之助先生的病情目前穩定下來了,但還不能掉以輕心。”

“所以,還活著就是了。” 門倉俊之和妻子典子,以及兩人的兒子照也,一同深深嘆了一口氣。這聲嘆息從警部的耳中聽起來或許是放心的嘆息“幸虧還活著!”但聽在知曉門倉家內情的我耳中則是失望的嘆息,“什麼嘛,還沒死!” 祖師之谷警部先向身為第一發現者的我和小奈緒,仔細詢問事件發生的現場狀況。警部微微點頭聽我們說完後: “嗯,被害者說'咖啡有毒'。從現場的狀況看來,被害者應該是喝了有毒的咖啡。” 也就是說,這次的事件不就是本格推理中,經典中的經典“咖啡下毒事件”嗎?內心的好奇不禁使我雙眼發亮。 “是什麼種類的毒?氰酸鉀?還是砒霜?” “不,現在還不知道。剛剛鑑識人員才將杯子裡剩餘的咖啡帶回去調查,不久結果就會出來。”警部一邊說著一邊將銳利的視線投向松本弘江。 “接下來——那杯有問題的咖啡就是你泡的吧。”

“是,是我泡的。”在我旁邊那個畏縮的幫傭細聲回答。 “這杯咖啡是我應老爺要求準備,並端來這個房間的。” “對了,幫傭阿姨,我有去現場看,那似乎不是普通的咖啡對吧。那叫什麼咖啡?” 松本弘江小聲地回答我的問題: “那是一種叫摩卡奇諾的咖啡。” 摩卡奇諾! ?那是什麼東西。 幫傭阿姨仔細說明這種飲料為何。摩卡奇諾是這幾年在美國流行的一種新式咖啡。 “首先,先泡一杯普通的咖啡,然後將咖啡和巧克力糖漿倒入杯子中混合,再於咖啡表面浮上一層鮮奶油,最後撒上一些巧克力粉,放上一根肉桂棒,便完成了。” 這咖啡好像還挺複雜的。 “小奈緒有喝過嗎?” “有啊,簡單說就像是巧克力口味的維也納咖啡。”

“也就是說,”警部一邊在記事本上記筆記,一邊說:“使用的材料有,咖啡、鮮奶油、巧克力糖漿、巧克力粉和肉桂棒。這些東西之中可能混有毒藥。嗯,比普通的咖啡還要麻煩許多。” 祖師之谷警部表情苦惱地咕噥: “那麼,你泡的摩卡奇諾只有一杯嗎?” “不,有四杯。” “四杯!?”警部從記事本中抬起頭。 “對,因為先生和太太還有照也少爺都在客廳,所以我一起準備。” “你說什麼,這麼說,他們三個人也都喝了跟新之助先生一樣的咖啡囉。”警部立刻轉向門倉俊之、典子和照也。 “你們的身體有什麼異狀嗎?” “呃,沒有特別感到異常。”門倉俊之一邊摩娑突出的肚皮一邊回答。 “對吧?典子。” “嗯,我們的咖啡好像沒毒。”典子的表情鬆了一口氣。 “對吧,照也。”

“廢話,殺了我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照也用著絲毫沒有教養的語氣說。 “對吧,老爸。” “嗯,是啊,殺了你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祖師之谷警部並沒有漏聽俊之不小心說溜嘴的話。 “喔,所以你覺得殺了新之助先生就可以得到好處,是嗎?” “誰、誰知道啊,我是不知道啦,或許有人會得到好處吧。”俊之刻意轉向另一邊。 “因為我父親差點就被殺了呀。” “嗯,好吧。”祖師之谷警部收回追究的矛頭,再度回到咖啡下毒的話題。 “看起來四杯咖啡之中,只有新之助先生喝過的那杯有毒。這樣的話,暫且不用考慮咖啡豆和鮮奶油等材料有毒混進去。如果這些材料混有毒藥,你們當然也已受害了。” “是這樣沒錯。”俊之不安地說。 “那麼,毒藥到底是怎麼放進我父親的咖啡?”

小奈緒雙手交叉胸前,喃喃自語:“材料沒問題的話,有沒有可能是兇手直接把毒丟入杯子裡?” “嗯。”祖師之谷警部用力點點頭,向眾人發問:“假設兇手的目的是殺害新之助先生。兇手有可能只在新之助先生的杯子裡下毒嗎?換句話說,新之助先生的杯子有什麼特別的記號嗎?” “有的,一目了然。”典子回答。 “爸爸的杯子和我們三個人的完全不一樣。我們的杯子是在超市買一整組的咖啡杯,款式相同。可是爸爸平常愛用瘦長,體積較大的馬克杯。所以只要是這一家的人就知道要在哪一杯下毒。” 反過來說,只有新之助先生的杯子裡被下毒,意指兇手一開始就是鎖定新之助先生。問題是,是誰,在什麼樣的時機對新之助的杯子裡下毒呢?是在松本弘江泡咖啡泡到一半的時候嗎?還是在她把泡好的咖啡端到新之助先生房間途中?不管是哪一種,果真如典子所說,只有'這一家的人'才有可能做到。

“小奈緒,你覺得是誰?” “嗯——除了我以外全部都有問題!” 她那辛辣的發言如同扣下板機般,“這一家的人”開始互相嫁禍於人。 “對啊,老媽。”照也用懷疑的眼光看典子。 “我可是看到老媽進廚房了喔。剛好是幫傭阿姨泡咖啡泡到一半的時候吧。平常你都把家事全推給幫傭阿姨,根本很少進廚房,到底去那里幹嘛?” “哦?”祖師之谷警部興致盎然地看著典子。 “太太,你進廚房做什麼呢?” “並沒有特別做什麼,我只是想跟弘江阿姨說幾句慰勞的話,所以進去看看而已。” “慰勞的話!?”丈夫俊之對典子的行動發出疑問。 “真是不像你會做的事。其實你是想趁著跟松本說幾句慰勞的話時,偷偷在爸爸的杯子裡下毒吧。”

“怎麼連你都這樣說。”典子瞠目反駁。 “我真的只是想跟弘江阿姨說幾句話而已,我可沒靠近杯子,沒錯吧,弘江阿姨。” 典子像是求救般看著幫傭阿姨。松本弘江微微低頭: “是的,太太說得沒錯,我人從未離開過杯子,太太的手也沒碰過杯子。不,不只是太太,我在泡咖啡的時候,我想沒人有機會碰到杯子。” “嘿,看吧!我是無辜的。”典子洋洋得意地看著眾人,然後再面向祖師之谷警部。 “您也聽到了吧,警部先生。無論是誰,連一根手指頭都碰不到爸爸的杯子。換句話說,兇手一定是用別的方法在爸爸的杯子裡下毒。” “喔?你是說有不一樣的方法?” “警部先生,請您想想看,像這次這種情況,兇手根本沒必要趁弘江阿姨不注意時在爸爸的杯子裡下毒。兇手早就知道哪個杯子是父親的,所以只要是先在杯子內側塗上毒即可,誰都會做,很簡單。——說到這,老公!”

俊之一聽到典子的呼喚,立即豎直背脊,“怎、怎麼了!?” “我中午的時候剛好看到你的頭探進廚房的餐具架上,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我好奇在那邊看了一會兒,你從餐具架上拿出父親的馬克杯。在那之後,你到底做了什麼?” “喔?”又一次,祖師之谷警部津津有味地轉向俊之,“這個家的男主人,你做了什麼?” “才、才不是咧,警部先生,請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喝杯水而已。我在餐具架上找杯子,剛好看到父親的馬克杯,所以就用它來喝水,如此而已。” “真的嗎?老爸。”兒子照也將懷疑的視線投向父親。 “該不會是假裝喝水,其實是偷偷地在馬克杯內側塗上毒藥吧。” “別開玩笑了,我喝完水後馬上就把馬克杯放回架上了,才沒有在上面塗毒。就算兇手要在父親的馬克杯上塗毒,那也是在我喝完水以後的事。而且,根本不可能——”

俊之像是想到什麼,面向幫傭確認一事。 “你在泡咖啡前,不是都會先用熱水洗過杯子嗎?我應該有叫你在泡咖啡前都要這麼做。” “是,確實是這樣。”幫傭以確定的語氣回答。 “為了先熱杯,我在泡咖啡前會用瞬間煮沸機的熱水洗過。當然不只是杯子,連湯匙也洗過。” “嘿,看吧!我是無辜的。”俊之發出歡呼並告訴祖師之谷警部。 “知道了吧,警部先生。她在倒咖啡之前都會將所有杯子洗過。也就是說,即使在我父親的馬克杯上塗毒,也完全沒有意義。可是父親喝的咖啡仍然有毒。這表示,毒藥是經由馬克杯以外別的途徑混入咖啡中。兇手為了確實鎖定我父親,一定還有用在馬克杯上塗毒以外的方法。” “比如說?”祖師之谷警部說。 “比如說,嗯,湯匙也沒問題,所以其他還有——對了,肉桂棒!” “你說肉桂棒!?可是,每個人都有用肉桂棒啊。” “不,我們沒有。因為我們三個人都不喜歡肉桂棒,我們家只有父親喜歡這個。所以只要有人事先在肉桂棒上塗毒,毒藥就會自動地混入父親的咖啡中。——說到這,照也!” 照也聽到俊之忽然叫到自己的名字,反抗似的瞪著父親。 “幹嘛啦,這麼突然。” “嘿嘿,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白天的時候不也到過廚房嗎?你在櫥櫃前探頭探腦地,然後從中拿出裝肉桂棒的罐子,打開罐子。那時候你想做什麼?” “喔?”又一次,祖師之谷警部津津有味地看著照也。 “你到底做了什麼,照也?” “沒什麼。我只是肚子餓到處找吃的東西而已,結果剛好看到一個漂亮的罐子,我以為裡面會放點心,結果只是裝肉桂棒的容器。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說了這麼多,照也。”母親典子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親生兒子。 “你該不會把毒塗在罐子中的肉桂棒上,然後再放回櫃子裡吧?” “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而且我看到罐子時,裡面早就是空的,我是聞到肉桂的味道,所以才知道是裝肉桂棒的容器,其實裡面一根也不剩。對吧,幫傭阿姨。” “是的,沒錯。”松本弘江老實點頭。 “櫃子裡的罐子裡面是空的。我是從之前買來還沒拆封的肉桂棒罐中,拿出一根放在老爺的馬克杯旁送出去。” “哈,看吧!我是無辜的。”照也像是誇耀自己的清白似的大搖大擺,並面向祖師之谷警部。 “聽到了吧,警部先生,櫃子裡面的罐子中,沒有肉桂棒。我怎麼可能在沒有的東西上面塗毒藥啊。幫傭阿姨拿給爺爺的肉桂棒,是直接從未開封的罐子裡拿出來的,所以也和毒無關吧。也就是說,咖啡下毒和肉桂棒一點關係也沒有。兇手一定是用其他的方法!” “所以說,結果到底是怎麼樣?” 就像把祖師之谷警部說的話當作暗號一般,三個嫌犯同時開口: “我不是說了嗎,是那個不檢點的老媽趁幫傭不注意時,在杯子裡下毒——” “才不是我,是這個沒用的老公在杯子內側塗上毒——” “不是這樣吧,是我那笨兒子在肉桂棒上塗毒——” 兒子對母親,母親對父親,父親對兒子各自告發各自的罪狀,就好像在看這三人一直各出剪刀石頭布,永遠平手的無意義猜拳一般。一番糾纏之後,三人的情緒愈來愈遠離事件——“誰是笨兒子啊!我是你們生的吧。”“什麼叫沒用的老公!”“都是那個不檢點老媽的錯!”——結果,原本的詢問漸漸淪為這家人互相怒罵的場面。 “這個家庭真是過分到超乎我想像。小奈緒,虧你還能忍耐到現在!” “是啊。”從剛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小奈緒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大概得換個寄宿的地方了,覺得好無奈喔。” “到時候可以找我商量喔。”我說。總之,得先解決眼前的事件。 “真傷腦筋。三個人互相怪罪對方,完全無法想像誰才是真正的兇手。” “說不定這正中他們三人下懷。” 原來如此。有可能。 “若真是如此,這一家表面上看起來感情不好,其實暗地裡卻超有連帶感——” 果真沒錯,門倉家的三人逐漸發現一個觸手可及的代罪羔羊,開始團結一致。俊之首先發難,斜眼瞪向穿著圍裙的松本弘江開口道: “冷靜想想,這個事件的嫌犯不只是我們家的人。還有一個最有嫌疑的人沒被追究,對吧,典子。” “對呀,是她吧,她要下毒簡直輕而易舉。你也這麼認為吧,照也。” “對,再怎麼說,泡咖啡、端咖啡,全都是由她一個人做的。對吧,警部。先生。” 祖師之谷警部“咳”地一聲,來回看著三人家族以及幫傭。 “你們的意思是,松本弘江對新之助先生下毒是嗎?嗯,這個結論也太簡單了。” “沒這回事吧。”俊之加強語氣。 “她有充分的機會下毒,動機的話要找也不難找。別看我父親這樣,他當社長時可是個獨斷專行的人。專制的做法也招來不少怨恨。這有可能,不,絕不會錯,因為沒有其他的可能了,不是嗎——?” “這個女人,幫傭松本弘江才是在父親咖啡裡下毒的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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