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首席女法醫10·黑色通告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也許警鈴是被一陣強風觸動的,幾分鐘後我將其關閉,好聽見警車到達的聲音。我坐在床邊等候,並未像平時那樣搜遍屋內每個角落,進入各個房間到各個駭人的黑暗空間巡視。 四下一片寂靜,任何輕微的聲音都變得清晰無比。風聲、鐘錶的滴答聲、熱氣的吹拂聲和自己的呼吸聲一一傳入耳朵。一輛車駛入車道,我匆匆跑到前門。一名警察沒按門鈴,直接用警棍或短棒之類的東西急促地敲著大門。 “警察。”一個女人乾脆地說。 我請這兩名警察進門,一位年輕的女警和一位較為年長的男警。女警的名牌上寫著JF巴特勒,她身上的某種氣息感染了我。 “出問題的是廚房後門,向外那側。”我告訴他們,“真的很感謝你們這麼快就趕來。” “你叫什麼名字?”她的同伴RI麥克萊溫問我。

他似乎不清楚我的身份,只當我是某個穿著睡袍、住在幾乎不需要警方保護的高級住宅區的中年婦人。 “凱·斯卡佩塔。” 他緊張的態度頓時放鬆了不少,說:“我一直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人。聽過太多關於你的故事,可十八年來我從未踏進過停屍間一步,對此我很慶幸。” “那是因為在你那個年代不必參觀科學辦案的演示。”巴特勒揶揄道。 麥克萊溫忍著笑,一邊好奇地打量我的屋子。 “歡迎你隨時來參觀。”我對他說。 巴特勒留意著每個角落,處在高度警戒的狀態。她還沒有被工作的重擔磨掉棱角,不像她的搭檔一心關注著我的屋子以及我是誰。他或許已經執行過數千次拖車,處理過等量的誤觸警鈴事件,待遇微薄且得不到尊重。

“我們想四處看看,”巴特勒對我說,一邊鎖上前門,“就從這裡開始。” “拜託你們了,請隨便看。” “你最好待在這裡。”她說著朝廚房走過去。忽然間我彷如遭到重擊,莫名的情緒毫無預兆地湧上心頭。 她讓我想起露西——她的眼睛、挺直的鼻樑和說話的手勢。露西說話時習慣揮舞雙手,好像在指揮談話而非僅僅是個參與者。我站在客廳走廊裡,聽得到他們踏在硬木地板上的腳步聲、模糊的交談和關門聲。他們緩緩行進,我猜仔細搜索每個可能藏人的空間的一定是巴特勒。 他們下了後門台階,走進寒冷的黑夜,手電筒的強光掃過每一扇窗戶,映出百葉窗的條紋。十五分鐘後,他們再度敲門回屋,與我進入廚房。麥克萊溫呵著自己冰冷通紅的雙手,巴特勒則滿臉憂慮。

“你知道你廚房後門的門框凹下去一塊嗎?” “不知道。”我驚愕地答道。 她打開窗戶旁的後門,一陣刺骨的冷風鑽了進來。窗下就是餐桌,我經常獨自或者和朋友一起在這裡用餐。我湊近她所指之處一探究竟,一小道凹痕在她用手電筒照亮的門鎖側板和門框之間顯現出來,似乎有人曾試圖從那裡把門撬開。 “可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只是你沒有註意。”她說,“週二你的警鈴響起時我們沒有檢查這裡,因為當時觸動警鈴的區域在車庫門。” “我的警鈴週二響了?”我吃驚地問,“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我要出去一下,”麥克萊溫對搭檔說道,一邊搓著雙手走出廚房,“馬上回來。” “那天我值白班,”巴特勒向我解釋,“似乎是你的清潔工誤觸了警鈴。”

我想不通瑪麗為何會誤觸車庫警鈴,除非她從那裡出去而任由警鈴響個不停。 “她嚇了一大跳,”巴特勒又說,“顯然是忘了密碼,直到我們趕來才把它關閉。” “是幾點鐘的事?”我問。 “大約是上午十一點。” 馬里諾應該聽不到無線電的呼叫聲,因為當時他正和我一起待在停屍間裡。我想起那晚回家後發現防盜系統沒有設定,想起髒污的毛巾和地毯。我不明白瑪麗為何沒留個便條給我,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時我沒想到要查看一下這道門,”巴特勒說,“所以無法確定這凹痕是不是周二就有了。” “就算那時沒有,”我說,“也改變不了有人試圖闖入的事實。” “三二〇呼叫,”巴特勒說,“請聯繫轄區BE警探。”

“七九二收到。”對方回复。 “你能過來嗎,BE?”她說著把我的地址告訴了對方。 “收到,十五分鐘後見。” 巴特勒將對講機豎在餐桌上,又回頭研究了一陣門鎖。冷冽的驟風吹亂了地板上的一疊紙巾,又裹挾著幾張報紙狂飛亂舞。 “他正從梅鐸街和卡瑞街一帶趕來,”她說,好像這是我理應知道的,“那是他的轄區。那裡現在已經沒有調查部門了,”她繼續說,一邊觀察我的反應,“他們被裁撤了,現在屬於勤務單位。我想這大概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我開始疑惑她談話的用意。 “我猜BE警探應該是在布雷副局長手下辦事。”我說。 她遲疑片刻,然後帶著嘲諷的笑容答道:“誰不是呢?” “要不要喝杯咖啡?”我說。

“好啊。不過別太麻煩。” 我從冰箱裡拿出一包咖啡粉。巴特勒坐在桌旁開始填寫盜竊未遂案件調查報告。我拿出杯子、奶精和糖。對講機裡的警察對話聲起起落落。門鈴響起,我請那位BE警探進屋。我不認識他。自從布雷把一些忠於職守的警察裁掉後,警方就幾乎沒有我認識的人了。 “是這道門嗎?”警探問巴特勒。 “是啊。餵,約翰尼,你有沒有好用一點的筆?” 我的頭開始抽痛。 “你有能用的筆嗎?” 我簡直難以相信會發生這種事。 “你的出生日期?”麥克萊溫在一旁問我。 “車庫裝防盜系統的人不多,”巴特勒說,“在我看來,車庫門上的警報比普通門上的更容易觸動。因為那是輕巧的金屬門,而且面積很大,風勢又這麼猛——”

“我的車庫從沒發生過強風觸動警鈴的情況。”我說。 “如果你是小偷,知道這屋子可能裝有防盜系統,”巴特勒繼續推理,“但未必知道車庫也裝了警鈴。說不定那裡真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呢。” “在大白天?”我問。 那位警探給門框刷粉準備採集指紋,冷風不斷灌入屋內。 “好,醫生,我看看,”麥克萊溫忙著填寫報告,“你的住址有了。我們還需要你的辦公室地址,以及你家里和辦公室的電話。” “我真的不希望把我沒有公開登記的電話號碼放進你們的新聞發布欄。”我開始對這樣的冒犯心生反感,不管這是否出於善意。 “斯卡佩塔醫生,你的指紋存檔了嗎?”警探停下手中的刷子問道,黑色的磁粉弄髒了門板。 “存了。基於特殊理由。”

“如我所料。我想所有法醫都應該將指紋存檔,以防他們誤觸了什麼東西。”他終究冒犯了我,儘管本意並非如此。 “你知道我的意思嗎?”我努力讓麥克萊溫抬頭來看著我的眼睛,聽我說話,“我不希望這件事情見報,不希望記者或什麼人打電話到我家裡,知道我的社保號碼、出生日期、種族、性別、出生地點、身高體重、眼睛的顏色和親屬的姓名。” “最近發生過什麼應該讓我們知道的事情嗎?”麥克萊溫繼續發問。巴特勒將指紋膠紙遞給警探。 “週三晚上我被一輛車跟踪了。”我不情願地說。 所有目光立刻向我投來。 “我的秘書似乎也被跟踪了,就在昨晚。” 麥克萊溫將此一一記下。這時門鈴又一次響起,我從冰箱旁的可視對講機屏幕上看見了馬里諾。

“我不希望在報上看到這則新聞。”我走出廚房,一邊警告道。 “不會的,女士,我們只會把這些填在補充報告裡,不會放進新聞發布欄。”背後傳來巴特勒的聲音。 “可惡!快想想辦法,”我一開門就衝馬里諾嚷道,“有人企圖闖進我的屋子,現在我連個人隱私都快保不住了。” 馬里諾一個勁兒地嚼著口香糖,看上去似乎認為我才是罪犯。 “要是你在有人闖進來時告訴我就好了。我實在不該通過該死的掃描器才知道這個消息。”他憤憤地說著朝嘈雜聲音的來源大步走去。 我忍無可忍,走進書房撥通了瑪麗家的電話。接聽的是一個孩子,隨即換成了瑪麗。 “我剛知道周二你來清掃時警鈴響了的事。”我對她說。 “真的很抱歉,斯卡佩塔女士,”她的語氣近乎哀求,“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我又沒有碰它。我正在用吸塵器清理地板,它就忽然響了起來。我記不起密碼了,因為當時怕得要命。”

“我理解,瑪麗,”我說,“我也非常害怕。今天晚上它也莫名其妙地響了,所以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在事情發生時能及時告訴我。” “警察不相信我。我非常肯定。我告訴他們我沒進車庫,而且我敢說……” “沒關係的。”我說。 “我怕你會因為警察的話而生我的氣……說不定會辭退我……我應該告訴你的。以後我一定會,我發誓。” “你不必擔心。這個國家的警察傷害不了你,瑪麗,這跟你老家的情形不一樣。只要在我屋裡時小心點就可以了。讓警報系統開著,離開時確認一下。那天你注意到有什麼人或車出現在附近嗎?” “我記得雨很大,很冷,可是沒看見什麼人。” “如果想起什麼請馬上告訴我。”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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