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首席女法醫17·致命基因

第14章 第十四章

露西終於不再打字,不再看地圖,不再寫郵件。她打算說些出格的話。伯格感覺到了,但無法阻止她。 “我坐在這裡一直在想你的粉絲們會怎麼想。”露西對海普·賈德說,“我試圖模擬你某位粉絲的思維模式。這位我暗戀的電影明星——現在我就處於一個粉絲的心理狀態。我在想像我的偶像海普·賈德用乳膠手套當避孕套,在一家醫院的停屍間冷藏室裡強姦一個十九歲女孩的屍體。” 海普·賈德目瞪口呆,好像被人甩了個耳光,嘴巴張開了,滿臉緋紅。他準備打斷她的話。 “露西,我突然想到,傑特·蘭傑爾也許需要出去。”伯格頓了頓說。 那隻老鬥牛犬在樓上露西的公寓裡,不到兩個小時前才剛出去小便過。 “還不到時間。”露西碧綠的眼睛迎上了伯格的,大膽而又倔強。如果露西不是露西,伯格會炒她魷魚。

“要不要再來一杯水,海普?”伯格說,“實際上,我想喝瓶健怡可樂。”伯格緊盯露西的眼睛。這不是建議。是命令。 她需要和證人單獨待一會兒,她需要露西撤退,別插手。這是犯罪調查,不是公路暴力。她究竟是怎麼了? 伯格繼續問賈德:“我們談的是你跟艾瑞克講過什麼。他聲稱你說過對一個在一家醫院剛死去的女孩進行了性侵犯的事。” “我從來沒說過我做過那種噁心的事情!” “你跟艾瑞克談起過法拉赫·萊西。你跟他說你懷疑醫院裡有不妥當行為,員工和殯儀館員工對她的屍體做了不妥當的行為,也許對其他屍體也是如此。”露西從桌邊起身離開時伯格對賈德說,“你為什麼要對一個不認識的人提這些?也許是因為你極度渴望坦白,需要減輕自己的愧疚。當你在談論公園綜合醫院發生的事情時,你真正在談論的是你自己,你做過的事情。”

“這純屬一派胡言!究竟是他媽的誰在陷害我?”賈德大吼大叫,“是為了錢嗎?這個他媽的混蛋是想敲詐勒索我還是想幹什麼?這噁心的謊言是那個精神不正常的婊子多迪·霍奇編造的嗎?” “沒有人想敲詐你。這和錢或某個跟踪你的人無關。我們談的是在你發財前發生的事,在有記者跟踪你之前在公園綜合醫院的所作所為。” 她身旁桌上的黑莓手機響了。有人給她發來了一封郵件。 “你想想看,死屍會讓我想吐。”賈德說。 “但你對死屍不僅是想想,對不對?”伯格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想去看。”她說。 “你是想找替罪羊或想以犧牲我為代價博取名望。” 伯格沒有駁斥他說她已經夠出名了,不需要藉助一個二流演員來博人眼球。

她說:“我再重複一遍,我想要的是真話。真話具有治愈效果,會讓你感覺好受些。人人都會犯錯。” 他擦了擦眼睛,他的一條腿抖得那麼厲害,感覺快要從椅子上飛出去了。伯格不喜歡他,但她更不喜歡自己。她想到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三週前她第一次給他打電話時,他同意合作,這一切原本可以避免。如果他當時跟她談了,她就沒必要想出這樣一個計劃,這個計劃已經有了自己的生命。露西確保它有自己的生命。伯格根本就沒有打算告發在公園綜合醫院發生的事情,而且她對那個自己素未謀面、做雜工的吸毒告密者完全不信任。馬里諾和艾瑞克談過。馬里諾說艾瑞克告訴了他關於公園綜合醫院的事情,是的,得到的信息令人不安,也許可以證明海普有罪,但伯格感興趣的是一宗更大的案子。

海普·賈德是漢娜·斯塔爾威望極高和經營有道的理財公司的一名客戶,但他在龐氏企業為代表的騙局中毫髮未損。據稱是漢娜在去年八月四日把他的投資從股票市場收回來他才倖免於難。同一天,兩百萬美元打入了他的銀行賬戶。他最初的投資額只有一年前賺的那筆錢的四分之一,從賬面上看,他這筆錢從來沒有放進股票市場,而是進了一家房地產投資銀行公司,海灣大橋金融公司,這家公司的CEO最近因欺詐重罪被捕了。漢娜會假裝不知情,會說她不會比那些信譽良好的金融機構、慈善機構以及淪為伯納德·麥道夫之流犧牲品的銀行對海灣大橋金融欺詐案知道得更多。毫無疑問,漢娜會聲稱她像其他許多人一樣被愚弄了。 但伯格不買賬。她為海普·賈德轉賬的時間就證明她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是同謀,而且這件事並非是海普或其他人鼓動她去做的。調查她在感恩節前一天消失後一直在運行的經濟記錄顯示,漢娜——她死去的父親魯佩·斯塔爾的財產和公司的唯一受益人,有商業欺詐行為,尤其是牽涉到客戶收費方面。但這並不能定她的罪,直到露西發現那筆轉給海普賈德的兩百萬美元,真相才開始顯山露水。然後,突然,漢娜失踪了,一直被認為是宗掠奪型犯罪,因此屬於伯格管轄範圍,而現在案子開始蒙上別樣色彩。伯格和其他律師以及她的辦公室調查分部——主要是詐騙局的分析員聯合起來了,她也向FBI諮詢過。

她進行的是高度保密調查,公眾對此一無所知,因為她想告訴廣大民眾她所相信的和大眾理論相反,漢娜·斯塔爾不是某個性精神病患者的犧牲品。如果牽涉到黃色出租車,那很有可能是送她去固定運營基地,她在那裡登上了一架私人飛機,這正是她的計劃。她在感恩節那天應該登上了她的海灣號前往邁阿密,之後是前往聖巴斯島。她從未出現,是因為她有別的計劃,更秘密的計劃。漢娜斯塔爾是個行騙高手,很有可能還活著,正在潛逃中。她對海普·賈德的興趣應該不限於職業範圍,否則她不會幫他逃過這麼一場可怕的經濟浩劫,她愛上了她的明星客戶,他有可能知道她的行踪。 “你絕不會想到艾瑞克在周二早上撥打我的辦公室,叫我的調查員接電話,把你告訴他的一切全都告訴他了。”伯格對賈德說。

如果馬里諾來參加了這次面談,那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就能幫她。他會把艾瑞克說過的話複述給海普聽。伯格感到孤立無援,受到了輕視。露西不尊重她,對她有所隱瞞,馬里諾又該死的忙得不可開交。 “真諷刺。”伯格繼續道,“我不確定艾瑞克懷疑你的程度是否與他愛炫耀的程度一致。吹噓和一個電影明星一起外出消遣,吹噓他知道一個特大醜聞,他將會上各大報紙,成為美國偶像,現如今,似乎人人都有這個作案動機。不幸的是,當我們開始細究艾瑞克的故事,也就是公園綜合醫院的醜聞時,我們發現這件事的確有些蹊蹺。” “他不過是個信口開河的同性戀。”露西現在不在房間,賈德平靜了一些。 “我們查過了,海普。” “是四年前的事了。大約是,過去很久了,我當時在那里工作。”

“四年或五十年,”伯格說,“法令沒有規定年限。不過我承認你會給紐約市民帶來非比尋常的法律挑戰。一般來說,當我們碰到一樁糟蹋人類遺骸的案子,我們一般談論的是考古學,而不是奸屍。” “你希望是真的,但事實不是。”他說,“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相信我。沒有人希望這種事是真的。”伯格說。 “我來這裡是想幫忙的。”他擦眼睛時雙手在顫抖。也許他在演戲,想博取她的同情,“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你錯了,錯得離譜,別聽那傢伙胡說八道。” “艾瑞克非常確信。”如果馬里諾在這裡,該死的,該有多好,他會幫她攻克難關。她很生他的氣。 “胡說八道,他媽的。我們離開酒吧後我隨便開開玩笑。我們點燃了一根大麻雪茄,我拿醫院的事開玩笑,只是吹吹牛皮而已。上帝啊,我不必做這種事,我為什麼要做那種事?我只是隨口說說,我們吸吸大麻,吹吹牛皮,也許還額外來了點龍舌蘭酒。也就是說,我和這個傢伙……那個一名不文的混蛋在酒吧里吸了點毒品。操。我要起訴他,讓他萬劫不復。瞧瞧我好心待那個狗日同性戀,結果落得什麼下場。”

“是什麼讓你覺得艾瑞克是同性戀的?”伯格問道。 “他在酒吧里走到我身邊。你知道的,我當時在想自己的心事、喝酒。他問我要親筆簽名。我錯不該對他好,接著我們就一起走了,他問關於我的種種,顯然希望我是名同性戀,可惜我不是,從來就不是。” “艾瑞克是嗎?” “他在石井旅館晃蕩。” “你也在。”伯格說。 “我告訴過你,我不是同性戀,從來都不是。” “那地方對你來說是個非比尋常的理想去處。”伯格說,“石井旅館是本市最著名的同性戀經營場所之一,實際上是同性戀合法活動的象徵,不是異性戀去的地方。” “如果你是名演員,你就會混跡各種場所,這樣才能演好各種角色。我是個體驗派演員,你知道的,我做研究。這是我的事,我四處搜尋靈感,細細琢磨。眾所周知,為了演好角色,我什麼苦都能吃。”

“去同性戀酒吧是為了做研究?” “我去哪裡都沒有問題,因為我能把握住自己。” “你還做過什麼研究,海普?你熟悉田納西州的人體農場嗎?” 賈德看起來很困惑,然後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什麼?你入侵了我的郵件?” 她沒有回答。 “為了做研究,我從他們那裡訂過一些東西。我正在一部電影裡扮演一名考古學家,我們挖掘瘟疫地洞,你知道的,裡面有骷髏殘骸,成千上萬的骷髏。這不是研究,我甚至去看了我是否能下到那裡,然後去諾克維爾。” “在那些正在分解的屍體周圍?” “如果你想得到正確的信息,你就要去親眼看看它,聞聞它,這樣你才能表演到位。我很好奇屍體在地底下或躺在某處會發生什麼情況,你知道的,在經過漫長時間後看起來是什麼樣。我不必向你解釋這個,解釋演戲,解釋我該死的職業。我沒有做過什麼。你私自侵入我的郵件,這侵犯了我的權力。”

“我不記得自己說過侵入了你的郵箱。” “你肯定是侵入過。” “數據調查。”她答道,他時而直視她的雙眼,時而環顧四周,但不再上下打量她了。只有露西在這裡的時候他才那麼做。 “你借用的電腦連接到了一台服務器上,你在網上訂購東西,人們在網絡上留下的痕跡令人稱奇。讓我們再多談談艾瑞克。”伯格說。 “那個該死的同性戀。” “他告訴過你他是同性戀?” “他一直在勾引我,行嗎?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瞧出端倪。你知道的,他打聽我的情況、我的過去,我說我做過許多不同的工作,包括在一家醫院當兼職技術員。一直以來,我都是同性戀的目標。”他補充道。 “是你主動提起你之前在醫院工作還是他問你的?” “我不記得是怎麼提起來的。他開始問我的職業、我是如何出道的,我就跟他講了醫院。我談到在我完善演技、成為名人之前,我都做過什麼。比如幫忙抽血、收集樣本,甚至在停屍間幫忙,拖地板、推屍體進出冷藏室,凡是他們需要的我都做。” “為什麼?”露西拿著一罐健怡可樂和一瓶水回來了。 “什麼為什麼?”賈德伸長脖子東張西望,他的態度改變了。他討厭她。他根本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惡。 “你為什麼要做那種狗屁工作?”她打開了那罐健怡可樂,放在伯格面前,坐下了。 “我只有高中文憑。”他說,沒有看她。 “為什麼不當模特什麼的,既然你努力想當一名演員?”露西重拾離開時中斷的話題,繼續羞辱他,奚落他。 伯格聽著,一部分注意力卻被她黑莓手機響起的第二條信息分散了。該死的,誰會在凌晨四點聯繫她?也許又是馬里諾。他說太忙不能現身,而現在又在打擾她。總歸是某個人。也許不是他。她把黑莓手機挪近身邊,而海普·賈德則繼續在講,對著她回答。最好看看短信,她靈巧地輸入了密碼。 “我做過一些模特工作。只要是能賺錢、能獲得真實生活體驗的工作我都做過。”他說,“我不畏懼工作,我不怕任何事,只怕被人誹謗。” 第一封郵件,是幾分鐘前發來的,發信人是馬里諾: “任何東西都不會噁心到我。”賈德繼續說,“我是那種願意為事業付出一切的人。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運氣撿現成的東西。” 馬里諾是在說他在草擬一份搜查令,他很快就會用郵件發給伯格,讓她來檢查準確性和措辭,叫她幫忙聯繫一位她隨時能打電話聯繫的法官,然後去他那裡把搜查令簽了。什麼搜查令,什麼事這麼緊急?斯卡佩塔怎麼了?伯格想著不知道這件事是否和昨晚送到她那棟大樓的可疑包裹有關。 “這就是為什麼我能令人信服地表演所飾演的角色。因為我不怕,不怕蛇,不怕蟲。”賈德在對伯格說,後者在仔細聆聽,同時在處理郵件,“我是說,我能像基恩·西蒙一樣把蝙蝠放進嘴里和吐火。我能玩許多絕活。我不想和她談。如果非要我和她談我就走了。”他對露西怒目而視。 剛接收到的第二封郵件是斯卡佩塔發來的: 儘管伯格不知道丟失了什麼設備或需要調查什麼,但顯然馬里諾和斯卡佩塔之間有聯繫。她想不出斯卡佩塔為什麼沒有把同一條指示告訴馬里諾,這樣他就能在正起草的搜查令附言中寫上要一名法醫專家了。斯卡佩塔是在直接告訴伯格她想要個平民百姓幫忙搜索,某個懂數據存儲設備的人,比如計算機。接著伯格想到了,斯卡佩塔需要露西到場,她是在請求伯格讓露西務必到場。出於某種原因,這件事非常重要。 “你在醫院停屍間還真表演了特技。”露西對賈德說。 “我沒有耍花招。”他的話都是對伯格說的,“我只是隨便說說,說說而已。我想屍體也許還沒斷氣,殯儀館的人到來時也許會發現她還沒斷氣,因為她真的非常漂亮,不像其他受過重傷的人一樣弄得面目全非。我半開玩笑,儘管我的確好奇這些殯儀館員工中的一些人會做出什麼事來,這是真的。我很懷疑他們中我見過的一些人。我想只要能逃脫責罰,人們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我會如下引用你的話,”露西說,“海普·賈德說,只要能逃脫責罰,人們什麼事都乾得出來。這會立即引起轟動,變成頭條。” 伯格對她說:“現在可以把我們發現的資料給他看了。”她對賈德說,“你聽說過人工智能。這比那更先進。我認為你很好奇我們為什麼要你到這裡來見面。” “這裡?”他環視房間,美國隊長一臉茫然的樣子。 “你指定的時間。我指定的地點。這個高科技極簡抽象派空間。”伯格說,“你看到這裡面到處擺放的電腦沒有?這裡是一家計算機取證調查公司。” 他沒有反應。 “這就是我選擇這個地方的原因。讓我來說清楚吧。露西是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僱用的調查顧問,但她遠不止如此。她還是前FBI和菸酒槍械管制局探員,我不想贅述她的簡歷,那會花費很長時間,但你說她不是真正的警察不太準確。” 他似乎不太懂。 “讓我們回到你在公園綜合醫院工作期間吧。”伯格說。 “我真的不記得了。好吧,幾乎什麼都不記得了,當時的情況記得的不多。” “什麼情況?”伯格問,帶著露西喜歡描述為“風平浪靜”的神氣。只是露西說這句話時並非恭維。 “那個女孩。”他說。 “法拉赫·萊西。”伯格說。 “是的,我的意思是,不。我在努力回憶,我說的是事情過去很久了。” “這就是電腦的好處。”伯格說,“多久以前的事情都能在電腦裡查到。尤其是露西的電腦,神經網絡應用程序,模擬人類大腦的程序設計。讓我來幫你回憶你多年前在公園綜合醫院的事情吧。你進入醫院停屍間得使用你的安保磁卡。聽起來耳熟嗎?” “我想是的,我的意思是,這是慣常程序。” “你每次使用安保磁卡,你的安保密碼都會進入醫院電腦系統。” “相應的還有監控攝像頭拍下的錄像。”露西補充道,“還有你的郵件,因為它們會保存在醫院的電腦服務器上,服務器慣常會支持自己的數據,也就是說電腦上依然保存著你在那里工作時的電子記錄,包括你寫的東西——無論你碰巧借的是哪台台式電腦。如果你從那裡登陸了私人電子郵箱賬號,噢,好吧,那些郵件就也會保存在機子上。所有一切都是息息相關的,問題在於要知道是怎麼聯繫的。我不會跟你講一大堆的電腦術語,但這就是我在這裡的工作。我用你大腦裡的神經細胞此刻正常運行的同樣方式來連接電腦。輸入,輸出,用視覺和手感以及眼和手的運動神經、大腦連接的信號流來完成任務、解決問題。圖像、想法、書寫信息、談話,甚至編劇,所有信息都相互連接,形成圖形,使之能識別、判定和預測。” “什麼編劇?”海普賈德口乾舌燥,說話時聲音變得很不自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露西開始打字。她指著掛在一扇牆壁上的平面屏幕上的遙控器。賈德伸手去拿他喝的那瓶水,摸索著打開瓶蓋,長長地灌下一口。 平面屏幕分成了幾個窗口,每一個里面都被一個圖像佔滿了:年輕一點的海普·賈德穿著消毒服走進了醫院的停屍間,從一個盒子裡抓出乳膠手套,打開了不銹鋼步入式冷藏室:報紙上刊登的一張十九歲的法拉赫·萊西的照片,穿著一身拉拉隊服裝,拿著絨球,咧嘴笑,是個非常漂亮、淺膚色非裔美國人。出現了一封郵件,劇本中的一頁。 露西點擊劇本中的一頁,頁面充斥整個屏幕。 “你是從哪裡得到這個的?究竟是誰給你的?你沒有權利進入我的郵箱。”海普賈德大聲抗議,“情況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是在設計陷害我。” 露西點擊鼠標,平面屏幕上現出一封滿幅郵件: ,給我打電話。 “我指的是一種酒。”他言語犀利,聲音發抖,“我不記得是跟誰說……聽我說,肯定是一種烈酒,我是在問有沒有人想跟我一起去喝一杯。” “我不知道。”露西對伯格說,“聽上去他好像覺得我們把烈酒想成了別的什麼。也許是一具死屍?你有時候要檢查下拼寫。”露西對他說,“對自己做了什麼、發了什麼郵件、在連接到一台服務器的電腦上發了什麼文檔要謹慎。如果你想,我們可以陪你在這裡坐上一整週。我的電腦應用程序可以將你整個亂糟糟的虛擬生活一點一滴串聯起來。” 這是騙人的。目前她們掌握的資料很少,只有他在醫院電腦上寫的東西、他的郵件、那些保留在當時服務器上的資料、從監控攝像頭上截下的幾張照片和法拉赫·萊西住院兩週期間停屍間的值班日誌記錄,再無其他。沒有時間去尋找其他的。伯格害怕如果延遲了和海普·賈德的談話,就再沒有機會了。她將此稱之為一場“閃電戰”。如果她不喜歡自己之前對此的感受,那現在她就是真正變得不舒服了。她產生了懷疑。嚴重懷疑。一直以來她都感到懷疑,只是現在那感覺變本加厲了。露西在推波助瀾。她心裡已經有了目標,她似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不想看其他任何東西。”賈德說。 “有許多東西要看。我的眼睛飽受考驗。”露西用一根食指在蘋果筆記本上敲打,“全都下載了,一些我怕你不記得、沒有印象的事情。不知道警察會怎麼處理這個。伯格女士,警察會怎麼處理這個呢?” “我擔心的是受害者還活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伯格說,她得把戲演完,她現在不能停止,“法拉赫死前兩週就入院了。” “準確地說是十二天。”露西說,“依靠器械維持生命,再沒有恢復意識。這十二天中有五天是海普值班,在醫院工作。你從來沒進過她的房間?海普,沒有在她昏迷期間動過她?” “你真是有病!” “有沒有?” “我告訴過你。”他對伯格說,“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誰。” “法拉赫·萊西。”伯格重複了一遍死者名字,“你在《哈萊姆報》上看到的那個十九歲的拉拉隊隊長。就是我們剛才給你看的那張照片。” “你也把那張照片用郵件發給過自己。”露西說,“讓我猜猜。你不記得了,我來提醒你吧。你在照片出現在網絡新聞上的同一天就把它用郵件發給了自己,你把發生車禍那篇文章也發給了自己。我發現這點耐人尋味。” 她回去點擊掛壁式平面屏幕上的照片。照片中的法拉赫·萊西穿著拉拉隊服。海普·賈德移開了視線。 他說:“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汽車事故。” “一家人從哈萊姆的馬科斯·加維紀念公園開車回家。”伯格說,“二〇〇四年七月一個美好的周六午後,有個邊開車邊打手機的傢伙在萊諾克斯大道闖了紅燈,結果和這家人丁形相撞。” “我不記得了。”賈德說。 “法拉赫遭受閉合性顱腦損傷,基本上就是腦部被一個非穿透性的開放性傷口所傷害。”伯格說。 “我不記得了,我只模糊記得她在那家醫院。” “好吧。你記得法拉赫是你所在工作醫院的一位病人,在加護病房通過器械維繫生命。有時候你到加護病房去抽血,這個你還記得嗎?”伯格問他。 他沒有回答。 “你有抽血大師的美名應該不假吧?”伯格問。 “那裡的護士對馬里諾說,他從石頭上都能抽到血。”露西說。 “馬里諾究竟他媽的是誰?” 露西不應該提起他的。只有伯格才有權提她的調查員或她在案子中派用的任何人,露西踰矩了。馬里諾已經和那家醫院的幾個人在電話上談過,行事非常謹慎。這次情況很微妙,伯格因為這位潛在被告的身份感到責任更重了。露西顯然沒有她的顧慮,她似乎盼著海普·賈德身敗名裂,也許就像幾個小時前她對那位塔台指揮人員和她在固定運營基地訓斥的調車員的感受一樣。伯格透過衛生間的門聽到了她說的每一句話。露西想大開殺戒,她想要的不僅是海普·賈德的血,也許還有許多人的血。伯格不知道為什麼。她不知該做何感想。 “我們有許多人在調查你的情況。”伯格對賈德說,“露西已經在電腦上查了好幾天你的情況和各種數據。” 這不完全是真的。露西在斯託大約只花了一天時間進行遠程查詢。馬里諾一開始調查,醫院就很配合,通過郵件發來了一些信息,沒有絲毫抗議,因為這是一次個人事件,一件有關一位前僱員的事情,馬里諾說公園綜合醫院越是好好配合,這件事越有可能靈活、謹慎地得以解決。如果弄出逮捕令、法院指令,外加他們的前僱員現在名聲在外,消息會鬧得鋪天蓋地。如果最終不必起訴任何人,那就沒必要鬧得沸沸揚揚,讓法拉赫·萊西一家再次遭受這許多痛苦太不應該了,現如今人們的起訴方式一點都不厚道,馬里諾說了些諸如此類的話。 “讓我來幫你恢復下記憶。”伯格對海普·賈德說,“二〇〇四年七月六日晚,你去了法拉赫病房隔壁的加護病房,給另一位病人抽血,這位病人年紀很大,很難找到她的血管,所以你主動請纓去給她抽血,因為就算是一塊石頭,你都能從上面抽到血。” “我能給你看她的病歷。”露西說。 這又是一個謊言,露西根本提供不出這種東西。醫院根本沒有讓伯格的辦公室人員接觸其他病人的私密信息。 “我能調出你戴著手套,推著拖車走進那裡,走進她的病房的錄像。”露西冷酷無情,“我能調出你進公園綜合醫院每一個房間的錄像,包括法拉赫的。” “我從來沒有。這是謊言,全都是謊言。”賈德無力地倒坐到椅子上。 “你肯定那天晚上你去加護病房期間沒有去她的房間?”伯格說,“你跟艾瑞克說你去了。你說你對法拉赫很好奇,說她真的很漂亮,你想看看她沒穿衣服的樣子。” “該死的謊言。他就是個該死的撒謊者。” “他在證人席上宣誓也會說出同樣的話。”伯格補充道。 “我不過是吹吹牛皮。就算我去了,也只是去看看。我沒有做過任何其他事,我沒有傷害任何人。” “性犯罪和力量有關。”伯格說,“也許強姦一個沒有知覺、永遠都不能申訴的無助少女讓你感到自己很強大,充滿力量,尤其是你當時不過是個無名小卒,連在肥皂劇中弄個小角色都很難。我想你當時自我感受很糟糕,整天給病怏怏的、古里古怪的人手臂上紮針、拖地板、被護士呼來喝去,實際上是任人使喚,你在食物鏈上是如此卑微。” “不。”他邊說邊搖頭,“我沒有乾,我什麼都沒幹。” “好吧,貌似你做了,海普。”伯格說,“我會繼續提醒你想起幾件事。七月十七日,報導稱將停止用醫療器械來維持法拉赫·萊西的生命。就在她被解除醫療器械的那一刻,你跑去工作了,儘管醫院並沒有通知你。你是自由僱員,只有在被叫的時候才去上班。但在二〇〇四年七月十四日下午,醫院並沒有叫你,你卻自動出現了,主動去打掃停屍間。拖地板,擦不銹鋼,這是一名目前依然在醫院工作、恰好出現在我們將要給你看的錄像片段上的保安說的。法拉赫死了,你徑直上了十樓,去了加護病房,把她的屍體推到下面的停屍間。想起來了嗎?” 他盯著打磨過的鋼桌面,未置可否。她看不透他的反應。也許他很震驚。也許他在盤算接下來要說什麼。 “法拉赫·萊西的屍體被你運到下面的停屍間。”伯格重複道,“這被攝像頭拍到了。你想看看嗎?” “這實在混亂。不是你說的那樣。”他把臉埋在手心裡揉搓。 “我現在就給你看錄像片段。” 鼠標一點擊,再一點擊,錄像開始了:穿著消毒服和一件實驗袍的海普·賈德推著一輛輪車走進了醫院停屍間,停在緊閉的不銹鋼冷藏室門前。一名保安進了攝像頭,打開了冷藏室門,看著蓋在屍體身上的裹屍布上的標籤,說:“他們把她送到這裡來幹什麼?她是腦死,已經中斷了生命維繫。”海普·賈德說:“死者家屬要求的。別問我。她實在是美死了,是一名拉拉隊隊長,正是你會帶去參加正式舞會的那種夢想中的女孩。”保安說:“噢,是嗎?”海普·賈德拉下被單,露出死去的女孩身體,說:“真是可惜了。”保安搖了搖頭,說:“你送進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做。”賈德把輪車推進了冷藏室,他回答什麼聽不清楚。 海普·賈德向後刮擦著椅子,站起身。 “我想要名律師。”他說。 “我不能幫你。”伯格說,“你沒有被捕。我們不會給沒有被捕的人請律師。如果你想要一名律師,這隨你。沒有人會阻止你,請自便。” “看樣子你們可以逮捕我。我想你們也會,這就是我在這裡的原因。”他神情不確定,不看露西。 “現在不會。”伯格說。 “你們為什麼要讓我來這裡?” “你沒有被捕,現在沒有。也許你會,也許不會,我不知道。”伯格說,“這不是我三週前約見你的原因。” “那是什麼?你想要什麼?” “請坐。”伯格說。 他身子向後坐下來,“你不能用這種事來指控我。你明白嗎?你們這裡是不是藏了槍?你幹嗎不直接拿槍崩了我?” “兩件不相關的事。”伯格說,“第一,我們可以繼續調查,也許你會被起訴,被控告。那之後會發生什麼,那就看陪審團怎麼判了。第二,沒有人要槍斃你。” “我告訴你,我沒有對那個女孩做過任何事。”賈德對她說。 “那手套呢?”露西尖銳地問。 “聽我說,這點我會問他的。”伯格對她說。 她已經受夠了,露西現在必須停止。 “讓我來問。”伯格說,緊盯露西的眼睛,直到確定這次露西只會旁聽,不會干擾她為止才滿意。 “保安說他離開了停屍間,獨自留下你處理法拉赫萊西的屍體。”伯格繼續她剛才的問題,重複馬里諾收集的信息,努力不去想她此刻和他在一起有多不舒服。 “他說他約在二十分鐘後回去檢查,你那時剛要離開。他問你那段時間在停屍間里幹了什麼,你沒有回答。他記得你只戴了一隻外科手套,似乎喘不過氣來。另一隻手套呢,賈德?在我們剛給你看的錄像裡,你兩隻手上都戴了手套。我們可以給你看你走進冷藏室,大開著門,在裡面待了近十五分鐘的錄像片段。你在那里幹什麼?你為什麼要脫掉一隻手套?你是用它做什麼了嗎?也許是把它放在你身體的其他部位?也許是套在你的小弟弟上?” “不。”他說,搖著頭。 “你想把這件事告訴陪審團嗎?你想讓你同輩的陪審團聽到這些嗎?” 他死死盯著桌子,在金屬桌面上劃動手指,像個小孩在用手指畫畫。呼吸粗重,臉頰通紅。 “我想你肯定想把這件事留在身後。”伯格說。 “告訴我怎麼做。”他沒有抬頭。 伯格沒有DNA,她沒有目擊證人或任何其他證據,賈德不打算承認。她不想讓充其量不過是流言蜚語的謠言失去控制,但這些足以讓她毀了海普·賈德。以他的名氣,指控就是定罪。如果她指控他玷污死屍——這是書上記載的唯一姦屍指控,那他這輩子就算完蛋了。伯格不會輕率對待這件事,眾所周知,她不是那種惡意控告的人,不會通過一個不光明正大的程序或通過不正當渠道得到的證據來構建案情。她絕不會訴諸不正當和不合理的訴訟,現在也沒有這麼做的打算,她不會讓露西把她推入那樣的境地。 “讓我們回到三週前,回到我當初給你的經紀人打電話的時候。你應該還記得收到過我的信息,”伯格說,“你的經紀人說他把信息傳給了你。” “你怎麼樣才能既往不咎?”賈德看著她,他想達成交易。 “能合作很好。我們來協作——就像你為了拍一部電影必須做的那樣。大家都要通力合作。”伯格把鋼筆放在標準拍紙簿上,雙手合攏,“三週前,我給你的經紀人打電話時你不肯合作或協作。我當時想找你談談,你不願賞臉。我本可以派警察去你位於三角地公寓或在洛杉磯跟踪你,或無論你在哪裡,都要把你帶回來。現在我們所處的立場不同了。我需要你的幫助,而你也需要我的。因為你有了一個三週前沒有的問題。三週前你沒在酒吧遇到艾瑞克,我三週前也不知道公園綜合醫院和法拉赫·萊西,也許我們能相互幫助。” “告訴我怎麼合作。”他眼裡閃動著恐懼。 “讓我們來談談你和漢娜·斯塔爾之間的關係。” 他沒有吭聲,沒有反應。 “你不能抵賴說你不認識漢娜·斯塔爾。”伯格接著說。 “我為什麼要否認?”他聳聳肩。 “你就連一秒鐘都沒有懷疑過我給你打電話是因為她?”伯格說,“你知道她失踪了,對不對?” “當然知道。” “你就沒想到——” “好吧,我想到過,但我不想因為私人原因談她。”賈德說,“這對她來說不公平,我也看不出這和發生在她身上的情況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伯格說,好像他真的知道。 “並不。” “據我所知貌似你真的知道。” “我不想捲入其中,這和我沒有絲毫關係。”賈德說,“我和她的關係不關任何人的事。但她會告訴你,我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如果她在這裡的話,她會告訴你公園綜合醫院的事全是胡說八道。我是說,只有那些得不到活人的人才會去幹死人,對不對?她會告訴你我在那方面沒有問題,我在性愛方面沒有問題。” “你和漢娜·斯塔爾有戀情。” “我已經給這段情畫上了句號。我早就嘗試過。” 露西緊盯著他。 “你在一年多前和她的投資公司簽過約。”伯格說,“如果想要的話,我能告訴你確切時間。當然,你已經意識到,因為發生的情況,我們掌握了大量信息。” “是的,我知道。大家都在新聞上看到了。”他說,“現在又出現了另一個女孩,那個馬拉松長跑運動員,我想不起她的名字了。也許有個開黃色出租車的連環殺手。我沒有對這些感到吃驚。” “是什麼讓人認為托尼·達里恩是名馬拉松長跑運動員的?” “我肯定是在電視上看到過,要不就是在網上或什麼地方。” 伯格努力回想是否在什麼地方提過托尼·達里恩是馬拉松長跑運動員,但她沒有想起把這點透露給媒體過,只說過她是在慢跑。 “你是怎麼認識漢娜的?”她問道。 “在猴子酒吧,有許多好萊塢人在那裡消遣。”他說,“有一天晚上她在那裡面,我們就開始交談。她在理財方面的確有一手,跟我講了種種我一竅不通的事。” “你知道三週前她發生了什麼。”伯格說,露西專注地聽著。 “我有個不錯的想法。我覺得有人搞了鬼。你知道的,她得罪了很多人。” “她得罪了誰?”伯格問。 “你有電話簿嗎?讓我看看。” “很多人。”伯格說,“你說但凡她見過的人都被她得罪光了?” “包括我,我承認。她在任何事情上都一意孤行,每件事都得按照她的意思辦。” “你談她的口氣像是她已經死了。” “我並不天真,大部分人都認為她遭遇了不幸。” “她也許死了,你似乎一點都不難過。”伯格說。 “這件事當然讓人不安。我不恨她,我只是厭倦了她不停地逼迫我,逼我幹這干那,不停地追逐我,如果你想讓我說實話的話。她不願意聽人家說不。” “她為什麼要把你的錢還給你,實際上還給你的是你投資本金的四倍?兩百萬美元。僅僅一年時間,這可是一筆豐厚的投資回報。” 他又是一聳肩,說:“市場動盪不安,雷曼兄弟公司破產了,她給我打電話說她建議我把錢拿出來,我說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然後我就收到了轉賬。後來?該死的,真被她說中了。要不是她,我會賠個精光。我現在還不是日進斗金,我還沒有進入A類名單,無論我花費後還剩下多少,毫無疑問,我都不想失去。” “你最後一次和漢娜上床是什麼時候?”伯格又在標準拍紙簿上做筆記,她留意到了露西,注意到了她的冷漠,以及她目不轉睛地望著海普·賈德的樣子。 他不得不想一想。 “哦,是的,我想起來了。在那通電話後,她告訴我她正在幫我把錢取出來,問我能不能過去一趟,她會跟我解釋正在發生的情況。這不過是個藉口。” “去哪裡?” “她的房子。我去了,一件事引發另一件事。那是最後一次。七月,我想。我正打算去倫敦,無論如何,她有丈夫,波比。他在那裡的時候,我在她房子裡不太舒服。” “你們尋歡做愛的時候他也在那裡?你去倫敦之前她是什麼時候叫你過去的?” “哦,我不記得他那次在不在,那房子很大。” “他們位於林蔭大道上的房子。” “他很少在家。”賈德沒有正面回答問題,“總是乘著他們的私家噴氣式飛機到處跑,在歐洲來來回回,滿世界地飛。印像中,他在南佛羅里達州待的時間很多,他中意邁阿密的風景,在海灘邊有一處消遣處所。他在那裡有輛法拉利Enzo,價值百萬以上。我跟他不熟,我只見過他幾次。” “你是在哪裡,什麼時候見到他的?” “一年前多一點,我開始在他們公司投資的時候。他們邀請我去家裡,我在他們房子裡看到了他。” 伯格計算著時間,她又想起了多迪·霍奇。 “那個占卜師多迪·霍奇是不是就是漢娜介紹給你的?” “好吧,是的。她在那棟房子裡給漢娜和波比使用讀心術。漢娜建議我和多迪談談,這完全是個錯誤。那位女士瘋癲得不行。她痴迷於我,說我是她前世在埃及的兒子,我是法老,她是我母親。” “讓我來確定下我有沒有搞錯你說的那棟房子。是你在已過去的七月去拜訪,最後一次和漢娜發生性關係的同一棟房子,沒錯吧。”伯格說。 “那個老傢伙的房子,價值,大約八千萬美元,房子裡收集了大量的珍貴汽車、令人難以置信的古董、雕像,牆上和天花板上貼滿了米開朗基羅的畫作,壁畫,隨你怎麼叫吧。” “我懷疑不是米開朗基羅的畫。”伯格諷刺說。 “像是有一百年之久,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置信,實際上佔地有一個街區那麼大。波比也出了錢,所以他和漢娜過去有經濟關係。她曾告訴過我他們從來沒有過性愛,一次都沒有。” 伯格記下了海普·賈德繼續用過去式稱呼漢娜這個特點。他一直用好像她已經死了的語氣談論她。 “但那個老人厭煩了這個富有的小花花公主,說她需要找個人安定下來,這樣他才相信她能妥善打理生意。”賈德繼續道,“如果她繼續到處遊蕩,你知道的,做單身一族,整天尋歡作樂,那魯佩不想把所有財產都留給她,結果她就嫁給了一個什麼都要插手的笨蛋。這下你能明白她為什麼會背叛波比鬼混了,儘管她曾告訴我有時候她怕他。這都算不上紅杏出牆,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那種關係。”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和漢娜發生性關係的?” “在別墅中的第一次?讓我這麼跟你說好了。她真的很友好。他們有個室內游泳池,一個設備齊全的健身娛樂場,像歐洲那樣子的。我和其他幾個VIP客戶,也就是新客戶去那裡游泳,喝酒,吃晚餐,房子裡到處都是僕人,唐·培裡儂香檳王酒和水晶香核像酷愛牌飲料一樣隨處流淌。我當時在游泳池裡,她對我格外關注。是她先開始的。” “你們在一年前,也就是去年八月,在她父親的房子裡,在你第一次拜訪的時候開始的?” 露西抱著雙臂坐在那裡,凝視著。她沉默不語,不肯看伯格。 “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賈德說。 “她對你當眾調情的時候波比在場?” “我不知道。也許在炫耀他的新保時捷。我的確記得那個。他買了一輛卡雷拉高性能跑車,紅色的。報紙上到處都登著他那張照片,你看到過沒有?就是那輛車。他開車載人在林蔭大道上來回兜風。你要是問我,我說你應該去查看下波比在哪裡。比如,漢娜失踪的時候他在哪裡,嗯?” 波比·富勒在漢娜失踪的時候在他們位於北邁阿密海灘的公寓裡,但伯格不打算說出來。 她說:“感恩節的前一天晚上你在哪裡?” “我?”他幾乎笑起來,“現在你是認為我對她做了什麼嗎?不可能的,我不會傷害人,這不是我的風格。” 伯格做了條筆記:賈德認為漢娜被人傷害了。 “我只問了你一個問題。”伯格說,“你在感恩節前一天,也就是十一月二十六日,週三,在哪裡?” “讓我想想。”他的一條腿又開始上下跳動,“我是真的記不得了!” “三週前,感恩節,你不記得了。” “稍等。我在城裡,然後第二天我坐飛機去了洛杉磯。我喜歡在假日飛行,因為機場不會擁擠。我在感恩節早上坐飛機去了洛杉磯。” 伯格在標準拍紙簿上寫下了,對露西說:“我們要核實這點。”對賈德說:“你記得你坐的是哪個航空公司的哪個航班嗎?” “美國航空公司。大約正午時間,我不記得航班號。我不慶祝感恩節,—點都不在乎什麼火雞和里面的填餡之類的東西,這些對我來說沒有一點意思,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想一想的緣故。”他的那條腿飛快跳動,“我知道你也許會認為這很可疑。” “我認為什麼可疑?” “她失踪了,第二天我就坐飛機離開了這裡。”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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