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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傾斜密室

愛讀者 折原一 9080 2018-03-15
(《小說時代》編輯部,堀口大輔寫給覆面作家——西村香的傳真) 西村先生,現在您正在執筆寫小說是吧。編輯部收到一封給先生的信。考慮到如果是惡作劇或中傷的信就麻煩了,於是我不顧禮數先行拆開閱讀,請諒解。 這封信,是一名住在千葉縣沿海小鎮、西村先生的狂熱女性書迷寄來的。因為她被捲入不可解的密室事件,所以想藉助先生的知識解開謎題。 我們編輯部現在,拜託先生寫的正好是密室短篇,如果先生在遇到困難的話,這是能夠幫助您構想的絕佳機會。所以請回信。當然,如果已開始著手寫作的話,無視就可以了。 (西村香給編輯部的傳真) 現在構想中。信不要。 (堀口大輔給西村香的速達) 先生,拜察到您已著手原稿。但是,以防萬一,我把那位女性讀者的照片寄過來。誠如您所見,是位有著閃亮大眼的先生喜歡的美人。年齡大約二十歲前後。

(西村香給編輯部的傳真) 至急,把那位女性的信傳送過來。 (星野美咲寫給西村香的信) 西村先生,請原諒我擅自寫信給您的無禮舉動。我是先生的狂熱書迷。從處女作《飛天木馬》起,就一直對先生的作品心醉不已。這次,聽聞先生將為《小說時代》寫一篇密室作品,到底會是怎樣的作品呢,我很期待。說到先生的作品,有的只是銳利地推理日常微小的謎題和人類奇怪的舉動,從沒有人被殺死。而在這次的密室作品中,會有人被殺死吧?非常期待。 話說回來,這次想與先生討論的是,有關我父親,星野一郎之死。父親是在密室中發生事故死亡,但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我知道誰是兇手。我的叔叔,即父親的弟弟,二郎。動機則為財產。

警察斷定我父親從樓梯上摔倒死亡。說是為了取書架最上排的書而摔下來的。我強調父親是被殺死的,警察那邊則說:“那麼你說說看犯人是怎麼從上了鎖的房間裡走出來”的。 父親死在書齋裡。那裡堆放著大量父親喜歡的推理小說。叔叔肯定是從那些書裡得到靈感,殺了父親的。 也許您會認為我這個一次都沒見過面的囉嗦的人。但無論如何請先生幫我解開密室之謎。 但是,我卻沒有能作為禮金呈上的金錢。半年前祖父去世之後,財產在父親和叔叔之間半分,而這次父親去世,財產還沒來得及分割。 不過,雖然我沒有錢能拿得出手,可還是想跟您進行一場交易,您意下如何? 先生身為覆面作家,沒有公開年齡和性別,但我推理您是中年男性。於是,在先生解開密室之謎當天,我獻上自己的身體。順便說我今年二十三歲,處女。儘管曾經也有喜歡過的男性,但我決心要在婚前都保持純潔於是拒絕至今。

可是,對像是先生的話,我將獻上身體,在所不惜。如果您能接受的話,請聯繫。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我有意接受星野美咲小姐的提議。請即刻告訴我她的聯絡方式。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先生,不可以哦。已臨近截稿日,請在接下來的三天內寫出四十張原稿紙的密室短篇。我們真的等不了了。好嗎?我可不是在說笑的。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拜託了。不然的話,雜誌就要開天窗了。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您打算威脅我是吧。啊呀啊呀,之前沒提起這檔子事就好了。我明白了。那麼,就由我去她那邊跑一次。這樣可以吧? 從她那裡得到詳細請報後轉告您,然後為了她解開密室之謎不就好了?不能再做讓步了。在我前去的那段時間裡一定要把原稿寫完。拜託您了,堀口,一輩子的請求。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了解!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先生,我已到達星野宅邸。以下,向您報告結果。 那所館所在的地理位置,為房總半島中央處。九十九里浜邊緣部。在東京乘上特快列車,到達星野小姐指定的車站下車。她已在匝道口等待我了。比照片上更美。臉上殘留的稚嫩和成熟豐滿的身體所呈現出的不平衡感,極其誘人。白色線衫上隆起的胸部、盈盈一握的腰肢、向上翹起的臀部。以及離膝蓋二十厘米的迷你裙中伸出又白又細的美腿。 先生,如果能解開密室之謎的話,您就能享用這具身體了喲。還是說,我比您更早解開,由我來享用呢。 “下午好,我是星野美咲。” 她用鈴聲一般悅耳的聲音打招呼,低下頭行禮。順勢齊肩的長發滑落,連她撩撥頭髮的動作也那麼性感。若是被她那濕潤的眸子盯住,那真是連腰都要碎了啊。

好了,回到出問題的星野宅,她的車——極其破爛的車——把我給送到那裡。離開車站五分鐘車程,開上一條沿海路。沿著這條路再開二十分鐘,那裡坐落著一座住宅。看到那間矗立在斷崖尖端的星野宅時,我不禁發出聲音。 “啊咧,真奇怪。” “您怎麼了?”駕駛座上的她歪著頭,看著我。 “哎,那座家宅,有沒有像比薩斜塔一樣歪斜?還是說是我眼睛的錯覺?” “您的眼睛是正確的。” 她扑哧一笑。連第一次看到的笑容也那麼可愛。 “我的家,被稱為斜屋。” “嚯……斜屋?好像在哪裡聽見過。” 確實在S田S司的作品中出現過。 “不對,我家在設計上並沒有故意傾斜。而是建築物自身古老,自然而然地傾斜了。您親眼所見便知。”

一邊說,車子一邊爬上開往斷崖的坡道。穿過森林,來到快要腐爛的大門前,她停下車子。 “好了,到了。” 豎起耳朵,可以聽見敲打斷崖的海浪聲。刷刷……刷刷——像是要摧毀腳下的斷崖一般強烈的波浪聲,光是站著就感到一陣不快。而且海風也厲害,把圍繞斜屋的松木吹得跟弓一樣彎曲。 “請看。” 順著她指過去的方向看見一家二層造的屋子。確實可稱之為洋屋,但整體外壁白中透出茶色。紅色磚頭常年受到海風吹打,表面凝結起一層鹽霜。 二樓的屋頂上豎著一隻指針,指向陸地的方向。 “這棟屋子在五十年前建造。祖父一時興起把屋子建造在這斷崖上。卻沒想到後期維護如此困難。” “哎哎,是啊。” “斷崖上的地盤很軟弱。”

她用腳踩踏地面,馬上浮起一層水。 “原來如此。” “哎,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屋子彩繪一點點傾斜。” “哈哈,也就是稱為斜屋的原因。” 地盤本身不好,再加上建築老體化,屋子整體傾斜。稱其為斜屋一點不為過。 “地方的人也這麼嘲笑我們。” 她露出寂寞的笑容,朝建築物前進。玄關大廳被海風常年吹拂,建築內部飄蕩著一股霉味。而且屋子傾斜,導致風從門縫裡吹進來,家裡充滿著呼呼的令人不快的風聲。 “請過來,我給您介紹書房。” 她面對玄關走上樓梯。外面是磚頭,裡面是木製的。木頭樓梯發出馬上就要斷裂般的嘎吱聲。 但是,能看見走在前頭的她迷你裙內的白色物件(接近臀縫處!),我享受了意想不到的眼部保養。

好了,把話題講回發生密室事件的書房。 這裡正好是二樓樓梯轉彎處。門雖然關著,但是門把手處開了個人能通過大小的洞。應該是被斧頭之類的東西劈開的吧。我把手伸入那個洞,拉開門。不知道是不是造的不好,門一邊發出唧唧的聲音,一邊緩慢打開。 書齋整個面海,正面只有一扇窗,越過被海浪拍打的海岸以及水平線,能看見九十度斷崖。這間屋子如果再斜一點就要整個落進海裡了,的感覺。窗被人打開,海風不住地往裡灌。 因為是書房,窗邊有老舊的木製書桌,左右牆壁靠著從地板到天花板那麼高的兩個書架。 “好多書呢。” “嗯,都是父親收集的。全部是推理小說。” “好厲害啊。” 塞著一大堆我連標題都沒見過的書。先生看見了,一定會流口水的。

“約翰·狄克森·卡爾的書全部收齊了。” “嘿。”說到約翰·狄克森·卡爾,不正是那個很有名的密室巨匠嗎。約翰·狄克森·卡爾著作的藏書量甚至超過我。 “你的父親是推理愛好者嗎。” “嗯,經常看推理小說。” “那樣的父親死在密室裡?” “您不覺得奇怪嗎?”她這樣說。 “是啊。” 我打量一遍房間。大概十畳大小,離天花板有著相當距離。說到逃走路線,除了門以外只有一扇窗,而且下面還是絕壁。同海面的一樓部分沒有窗戶。如果,假定-為犯罪的話,犯人可以出入的,除了門以外都不可能。 “父親倒在哪裡?” “這裡。”她指了指門附近的地板。 “父親是頭朝上倒下的。頭旁邊有一本大大的書。”

“那本書指?” “羅伯特·艾迪的《Locked Room Murder》(第二版)。” “哈哈,那可是讓推理作家都喜極而泣的密室殺人研究書。網羅了古今中外近乎所有的密室殺人詭計。” 我不禁拍起手來。這下有趣了,簡直就像在密室中被殺的人留下的死亡留言。 “要我更詳細介紹一下發現父親屍體當時的情況嗎?” “好的。”她像是急不可耐的,遞給我數枚她拿著的紙。 “我把那時的狀況總結了,您讀一下的話可以更快理解。” 她用懇求般的眼神望向我。然後,我讀了令人驚訝的文字。 (傾斜密室——來自星野美咲的筆記) 父親,星野一郎出事前兩天,打電話到我東京的公寓。幾乎不打電話給我所以顯得很稀奇呢。問了他什麼事,他說只是想听到我的聲音。 “不下雪的話就好了,爸爸,最近很累嗎。” “啊,也許是吧。” 父親的聲音沒了張力,感受不到生氣。兩年前母親病逝,半年前八十歲的祖父又去世,父親一下子變得老了。而且,又面臨祖父留下的財產繼承問題,也許其中也有跟叔叔鬧矛盾的原因在。 與父親的通話三言兩語就結束了。父親的樣子勾起我的不安,決定回老家一次。 十月下旬某日,有一股不合時宜的颱風接近房總半島,預報說傍晚或凌晨要登陸。風開始變強,我乘著出租車剛到家,一陣大雨便劈頭而下。該說正是千鈞一發之刻。 這座館,本是祖父在昭和初期作為別墅建造起來的,至今住著父親和父親的佣人片岡浩兩人。父親在千葉縣一座大學擔任教授,一周大概去三次講授英語,其餘時間全部宅在家裡看書。對金錢毫無留戀,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就好,所以也沒錢去修繕老朽的屋子。但是,最近開始,屋子越來越斜。我為了減少父親的負擔,所以大學一畢業就去東京工作,之後一直一個人住在公寓裡。 半年前,同父親居住在一起的祖父去世,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叔叔星野二郎回來了。叔叔沒有固定工作,過著隨處漂泊的流浪漢一般的生活,他前來要求分割祖父留下的一半財產。 祖父留下的財產,也就剩下這棟屋子和土地。不管怎麼做,都無法完美分割。一直是父親在照顧祖父,所以他說你沒有權利來要遺產,不過叔叔以法律為根據一丁點不肯退讓。要是祖父留下遺囑就好了,可是沒有找到。 沒法,在遺產分割問題解決之前只能讓叔叔住在家裡。叔叔所住的,是二樓書房隔壁的房間。我疏遠老家的其中一個理由,正是不想看見叔叔的臉。 進入玄關,傭人的片岡先生一看到我,就沉下臉。片岡先生年過七十,從祖父時代起就在我家工作。 “現在兩人正在吵架。” “爸爸和叔叔嗎?” “哎哎。” 片岡先生抬起頭望向二樓,一陣激烈的吵鬧聲傳來。我趕快爬上樓梯,朝父親的書房跑去。 “你沒有要求繼承遺產的權利,父親死時你沒陪伴在身邊,之後才溜回來,不管怎樣也太隨便了。” “真強硬。我要重建這個家,把它改造成旅館。這樣一來,大哥你也能卸下擔子。” “建旅館的錢哪裡來?” “能藉就借。” “哼,說來說去不就是惡德黑高利貸。” 看見我進入書房,兩人尷尬地閉上嘴。之後,叔父憤然地說“大哥,你乾脆弄塊豆腐撞撞死算了”,丟下這句話走出房間。 “爸爸累了。” 看著我的臉,父親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臉。 “能死了的話,倒也一了百了。” “不要說軟弱的話。這樣的話正中叔叔下懷。” “啊啊,也是。” 父親寂寞地笑笑,“美咲,要是爸爸死了你怎麼辦?” “別盡說奇怪的話,爸爸才五十五歲呢。” 我這樣說,心中湧起一股不安。 晚飯我們兩人在一樓食堂裡吃。叔叔一個人在房間裡吃。我知道父親努力地裝出開朗的樣子。颱風似乎更接近了,風雨都變強,整個家全體響徹一股砰砰的奇異聲響。 “爸爸,這個家會不會壞掉?” “沒事,一直處於颱風中心,卻也一直沒壞不是。” 父親雖然這樣說,卻不安地望向天花板。電燈晃晃悠悠,我們的身影也隨之左右搖晃。含進一口冷掉的小菜,像想到什麼似的,從座位上站起。 “怎麼了,爸爸?” “啊啊,身體有點不舒服。回房間吃了。” 父親好像真的身體不舒服般臉色難看起來。然後,在食盆上放了冷掉的小菜、豆腐味噌湯、骨盤、以及一支調羹離開食堂。 我吃完之後,回來二樓自己房間。風再次變強,窗戶玻璃都快被吹破。因為我的家建造的不好,不管哪裡都有寒風吹入。我裹著毛毯不停顫抖,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之後過了多久,不可思議的風聲停止。是啊,是不是進入颱風中心了呢,我走向窗邊。撫摸著帶有濕氣、變得難開啟窗框,好不容易才把窗戶打開,從外頭只聽到波浪拍打的聲音。應該是兩點稍微不到一些的時候。 “是錯覺嗎。” 我輕聲念叨準備關上窗戶時,從不知哪裡聽到一聲叫聲。著急地披上睡衣,走出房間,看見叔叔正在父親書房門口敲打大門。 “餵,大哥,不要緊吧?” 片岡先生哆哆嗦嗦地緊跟在叔叔身後,叫著“主人。” “發生什麼事了,叔叔?” “啊,是美咲啊。” 叔叔停下敲門的手,望向我這邊“大哥的樣子很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 “聽到大哥的悲鳴聲,所以我匆忙跑來。” 根在叔叔後面的片岡先生點頭。 “從剛才起就一直在呼喚主人,但他一直沒有應聲。” 我聽到的悲鳴聲,說不定就是父親發出來的。 “爸爸,請回答。怎麼了?” 就算我來喊,也沒得到回复。從書齋中反射出一股讓人渾身不舒服的沉默。我握住門把手,往外拉了拉,卻一點拉不動。門濕濕的,是因為在這場風雨中屋子哪裡漏水了嗎。話說回來,走廊裡的絨毯好像也有一點濕。 “門鎖上了。” “要是大哥死在裡面的話,就變成密室殺人了。” 叔叔在這種時候都愛說些不謹慎的笑話,我瞪了他一眼。 “不要說些不靠譜的話。” “啊啊,不好意思,開玩笑。” 叔叔尷尬地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對片岡先生囑咐“餵,片岡。去拿把斧頭來。我要劈開門。” 片岡像患了關節炎似的拖著步子,走向一樓雜物房,拿了一把斧子過來。 “由我來破門。” 我從片岡先生手中搶過斧子,往門鎖處狠狠地掄下一斧。不要由女人的手來,交給男人處理不是挺好的嗎,也許會有人這樣想,但是,那時我湧起一股不祥的感覺。比起交給叔叔,由我來破壞門鎖,第一個進入房間才是最妥貼的。 那是一扇很厚的木門,不知是第幾次砍後,門鎖整個飛出去了。我再把周圍都砸開,露出可以有一個人通過的洞。 “啊,大哥。”叔叔指向房間內部。父親仰躺在那裡。 “爸爸。” 我無視叔叔的製止聲,第一個衝進書房。就算那裡有犯人潛伏著,我也會衝進去。 父親頭朝門仰躺倒下,已經沒有氣,開始變得硬梆梆的。窗戶開了十厘米左右的口子,又冷又濕的空氣止不住地往裡吹,才會讓父親更冷。 室內充滿海浪的聲音、以及海水的香氣。叔叔和片岡先生緊接著我進入,叔叔探了探父親的脈搏,說“已經死了。” 可是,犯人並不在父親房裡。密室中只有父親一人死去。圍觀四周,書架旁的扶梯傾倒、膠帶滾了出來。書桌上還留著吃了一半的豆腐。父親的右手向前伸,旁邊留有一本厚厚的叫做《Locked Room Murder》密室殺人研究書。此外,書房的鑰匙落在書桌上。 叔叔說為了保護現場,把我和片岡先生趕出書房,自己也走了出來。在片岡先生打電話給警察的那段時間裡,我一直盯著叔叔的一舉一動。叔叔絕對可疑。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有殺死我父親的動機。 沒過三十分鐘,地方警察到了。進行了現場檢證。之後,縣警前來搬出父親的屍體,做了解剖。結果,知道了下列事實。 父親的死亡時間,是颱風最兇猛的午後十點到十二點之間。死因為腦後打撲造成的腦挫傷。根據警察的看法,父親要拿書的時候從扶梯上跌落,不巧傷到後腦勺為其死因。 但是,我不相信。叔叔肯定是用了什麼詭計殺死父親,再從書房裡逃脫出來的。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讀完星野美咲的紀錄,我感到背後有人的氣息,猛地回頭。 “美咲帶回來的編輯,就是你吧。”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胖男人。圓臉、鼻子下面留著小鬍鬚、一副好色的樣子。哈哈恩,這傢伙就該是她的叔叔二郎了吧。美咲小姐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沒瞧見她的身影。 “侄女又對你說了什麼不對頭的話是吧。” 在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時,他主動跟我說這說那的。 “侄女那傢伙,認為大哥是被殺的對吧。但是,那是明顯的事故死。想要取書架最上列的書,從扶梯上摔落下來。警察的結論才是正確的。別在些無聊的事上花功夫了,趁天還沒黑,趕緊回去。” 星野二郎一邊豪快地笑,一邊消失在書齋中。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是真兇。但,問題在於密室是如何構成的。 以下我列舉出可以視為提示的幾點。 ⑴這個家被稱為斜屋。 ⑵開門時,門和走廊都有些濕,卻並沒有漏雨。書房的窗稍微打開了些。 ⑶房間中,有鑰匙、扶梯、吃了一半的豆腐。 (豆腐撞到頭了什麼的,絕對沒有哦) ⑷鑰匙只有一把沒有備份。 ⑸被害者身旁有一本《Locked Room Murder》(第二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先生,您明白了嗎?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用冰在鎖上作手腳,等冰融化時鎖自然落下。門會濕是因為冰的緣故。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很可惜。鎖是轉動的那種。不是插拔式的,沒有用冰在鎖上作手腳的餘地。而且又不是幾十年前的密室,才不會有那種呢。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這間屋子的構造既然被稱為斜屋,那門勢必有縫隙。犯人把門鎖住之後,從門縫裡把鑰匙丟進去,如何?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著眼點挺好。但是,根據美咲的原話,開門時,哪裡都沒有縫隙。而且,就算把鑰匙丟進去,如何才能正好丟在書桌上? 關於密室內的狀況,我再去詳細地問問美咲小姐。 (星野美咲的話) 哎哎,我看見那扇門時,沒發現一丁點可疑處。 再重複一次,不管我拉門還是推門門都一點不動。這點片岡先生也知道。用斧子在門上開洞時,我是第一個飛入書房靠近倒在地上的父親身邊的,那時,窗開著,冰冷又潮濕的空氣充滿整個房間,這點我記得很清楚。 根據警察的調查,書房中沒有秘密通道之類的。窗戶外,也沒有外人入侵痕跡。就連從隔壁的叔叔房間裡,都沒有查出入侵痕跡,關於窗戶,可以斷言與犯罪沒有任何關係。 書房中,找不到叔叔的指紋,只留有我和父親還有片岡先生三人的指紋。不管哪裡,都抓不住叔叔是犯人的證據。明明很可疑,但是卻無法把他繩之以法。拜託您了。先生,請務必揭開這個謎。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如何,先生。就把其視為寫原稿不順利時的頭腦體操。用這個謎題來舒緩頭腦。美咲小姐是真心獻出自己的身體,先生也多多加油。 因此,原稿那邊也勿忘。四十枚。截稿日為後天。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原稿已進行了三十枚。不用擔心。明天為止就差不多了。 此外,還有一個問題,膠帶被用過嗎?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膠帶沒有使用。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密室詭計解開了。簡單簡單。 首先,向斜屋的特性注目。因為建造得不好,所以屋子會傾斜。本身窗和門就很難開閉,如果颱風來了會怎樣想像便知。也就是濕氣過多,門和窗變的更加難開啟。 犯人先在書房中殺了被害者。之後再開一點窗。全部都打開的話,風會在房間中亂串,雨水也止不住地打進來,所以稍微開一點點窗即可。 犯人從屍體躺著的房間裡堂堂正正走出來,關上門。飽含濕氣的門會發出吱吱聲,不過混雜在風雨聲中不會明顯。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那門是怎樣鎖上的?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你真笨,還不明白嗎。犯人從一開始就沒鎖門。 犯人關上門後,為了以防萬一,把走廊這邊的門用水濡濕。這樣的話,門濕了,更加膨脹。造得不好的木門一旦膨脹,門就打不開了。所以,再怎麼拉門,門都一動不動。明白了嗎?正是如此,才被稱為斜屋。 如果門沒鎖的事被看穿就困擾了,所以犯人在事發時從外面拿斧子破壞門鎖。之後,為了混淆視聽不讓人發覺門沒鎖,又在門鎖周圍開了個一個人通過的洞。本來只要弄壞鎖、打開門進到裡邊去就可以了,但你關註一下發現者們把鎖周圍的門都給洞穿了這點。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哈哈啊,原來如此。不愧是大作家。那麼,犯人又是如何把被害者殺死的?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犯人用那本很厚的密室殺人研究書敲打被害者後腦勺。被害者壓根沒提防,要機會有的是。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但是,如何證明呢?書房中沒有留下線索,而犯人又不是一句餵你給我招就會自白的。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給犯人下個套。對犯人說“我知道詭計了,到我房裡來。我跟你商量。” 犯人出於不安、及詭計被人看穿的忘我,也許會露出馬腳。那時抓住他就行了。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原來如此,捨身逼犯人就範啊。我明白了,試試看吧。趕快去告訴犯人。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先生,又發生不得了的事了。犯人星野二郎死在自己房裡。他覺悟到逃不掉,所以才自行了斷的吧。 果然,窗開著,門也被潑了水。他從扶梯上摔下,頭撞在地板上,自己結果了自己。先生,萬萬歲呢。這樣一來,美咲小姐也可以安心,繼續生活下去了。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你個笨蛋。犯人不就是美咲小姐嗎。我明明向你如此暗示了,你卻自作主張認為星野二郎是犯人。她用了與殺害自己父親同樣的詭計,再次殺了叔父。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哎,騙人的吧。動機為何。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當然是財產。父親和叔父都死了,財產就都歸她一個人了。如果,叔父二郎是犯人的話,哥哥的一郎就算死了,父親的遺產也全部由女兒美咲小姐繼承,對他而言毫無好處。你注意動機面。 父親因為對像是女兒而麻痺大意。換作是二郎的話,他肯定會警戒,才沒那麼容易被殺死。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哈哈啊,原來如此。但是,她又為什麼,要大番周折地讓先生解決自己犯下的罪行呢。本來看作事故死挺好的。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把叔父認定為殺死父親的犯人的話,叔父就會失去繼承權,遺產全部都轉移到她名下。從狀況來看,誰都認為二郎很可疑。她利用了我們。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明明只要敞開大門,警察就會懷疑到二郎的。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她與她父親同樣都是密室愛好者。陶醉在自我犯罪中,並欲向他人誇示。結果卻是自掘墳墓。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但是,先生又是如何洞穿她的詭計的?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直接與她見了面。就算你再怎麼隱瞞她的住所,要調查房總半島九十九里浜斷崖上一家,也是很簡單的。我給她打了電話,把她邀請到工作室。 她主動獻上身體。當然,不是處女。似乎是個相當愛玩的人。估計她是想賣了那個家,得到一筆錢等等。我立馬靈光一閃。 我把詭計告訴你,你卻把星野二郎給當成犯人告訴他密室詭計,也算一種聯絡不徹底吧。她被知道了密室詭計的叔父叫出來,沒法,只得再次做成事故死的模樣殺了叔父。因為是女性所以大意,殺死叔父是很容易的事。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是嗎。因為我的粗心,才導致事情弄成這樣。 不過,不得不佩服先生下手迅速。但是,您打算就這樣放縱兇手逍遙法外嗎?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我沒有把戀人出賣給警方的打算。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服了您了。我也不可能出賣先生的戀人…… 總之,現在誰也證明不了她的罪行了。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是的。 (堀口大輔寫給西村香的傳真) 我明白了。那麼這件事就這樣收尾。先生,原稿四十枚,寫好了嗎?今天就是截稿日了哦,絕對不能再拖了。 (西村香寫給編輯部的傳真) 稿子的事,請放心。至今為止的傳真通信就是原稿。正好四十枚。標題的話……嗯,就定為《傾斜密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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