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島與郭榮民身在醫院停車場的車裡,那是新宿五丁目的急救醫院。
馬上就是午夜零點了。不時刮起的狂風,讓轎車不住地晃動。
兩人抬頭望向醫院三樓的單間病房,那是石和竹藏所在的房間。
石和拒絕任何人探望。住院之後,他只接受了搜查一課的簡短問話。醫院和病房周圍安排了幾個警察,但石和組組員的數量更多,其中還有人不顧醫生阻止衝到病房裡去。負責警衛的警官與醫院的人和組員也發生過小爭執。
羽太並沒有出現在醫院,他肯定和葉威在一起。
兩人開的是新宿警察署的蒙面警車,上面有無線電對講機。傍晚過後,喇叭裡的通報就沒斷過——各種打架鬥毆事件此起彼伏。
五點多,有個年輕的中國留學生在西新宿七丁目打公用電話,突然被一群黑幫混混團團圍住,一番審問之後就開始拳打腳踢,留學生臉上受了重傷。沒多久,在西新宿的一家酒店工作的中國廚師在和女朋友買東西的時候,也被一群黑道中人圍了起來,慘遭毆打。
入夜後,新宿歌舞伎町周圍也發生了好幾起類似的事件。被害者都是一邊走路一邊說母語的中國人或韓國人等亞洲其他國家來的外國人。
無線電又發出了信號音。
“警視廳呼叫各單位,新宿轄區內發生傷人事件。西新宿七丁目,大光公園大樓,附近單位請回話。”
“新宿7,西武新宿站前。”
“警視廳收到,還有其他單位嗎?”
“警視廳310,現場附近。”
“警視廳收到。新宿7,警視廳310,立刻趕往現場。現場位於西新宿七丁目××號,大光公園大樓。後方的工作人員停車場,一名男子流血倒地。報警人為同一棟大樓的男性工作人員,櫻並。請立刻趕往現場調查。”
“新宿7,收到。”
“警視廳310,火速趕往現場。”
“警視廳310,火速趕往現場,警視廳收到。報警人稱,發現被害者後,目擊到數個疑似暴力團成員的男性朝歌舞伎町方向逃跑。警視廳310,新宿7到達現場後,台作調查是否為刑事案件,並及時匯報。警視廳呼叫新宿。”
“這裡是新宿,請講。”
“本案的報警序列號為1286,指令二十三時五十三分,由木內發出。請火速派遣專員和待命車輛。”
“新宿收到。由濱田負責,待命車輛1號與專員以新宿18從Ps出發。”
“警視廳收到。新宿轄區內的事件在確認詳細情況之前,實施通話限制。請各單位注意。”
鮫島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裡,發動了引擎。
“狩獵已經開始了。”
郭榮民默不做聲。
兩人一直在等候羽太或葉威,或是前來消滅目標的毒猿出現在醫院。
“回新宿去吧。”郭榮民點了點頭。
鮫島把蒙面警車開向靖國大道,剛才那起傷人案發生的地方,也就是西新宿,是石和組本部事務所的所在地。這是鮫島的第一個目的地。
石和組本部就在西新宿七丁目。附近有機動隊的裝甲車,一眼就找到了。防彈背心,頭盔、硬鋁……機動隊隊員全副武裝。周邊的路上也設置了哨卡。
鮫島停下車,和郭榮民在車裡查看了下情況。
“這麼多人,他還會來襲擊嗎?”
本部的建築物燈火通明。郭榮民回答道:“如果葉威在裡面的話。”
鮫島搖搖頭:“肯定不在,找不到羽太就是最好的證據。”
他掉轉車頭,開往歌舞伎町。
在前往醫院之前,兩人先去見了見還沒有見過的“玫瑰泉”女公關們。其間,警方申請了對田口清美家的搜查令,搜查班子獲得了清美的照片。田口清美與劉鎮生被緊急通緝。
他們見到的女公關都說,她們最後一次見到田口清美,是在安井興業的事務所。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我們還是走吧。”鮫島把車停在西武新宿站附近後說道。他並不覺得在街上亂逛就能撞見毒猿,只是在容易堵車的歌舞伎町,開車是毫無意義的。
鮫島有種預感——今天晚上會出事。毒猿受了傷,但正如郭榮民所說,他如果沒有躲起來,就會再次展開對石和組和葉威的攻擊。
兩人下了車,徒步走進歌舞伎町。
沒過多久,鮫島就察覺到了瀰漫在路上的緊張氛圍。
每年新宿都會有那麼幾個不平之夜。黑幫、警察……即便不是這些擁有特殊身份的人,只要是來過新宿幾次的人都會察覺到那種與和平時不同的“味道”。
從表面上看,街上一如往常。但在看不見的地方一有驚天動地的變化,就會直刻像振動一般傳遞到新宿的空氣中。
拉皮條的人比平時少,走在路上的黑幫行色匆匆。平時開到很晚的色情店鋪,也會提早好幾個小時關門。
路上的“殺氣”,已經到了普通人也能察覺到的程度。那緊張的氛圍,彷彿一個大氣球,一觸即破。
鮫島心想,其他地方怕是不會碰到這種情況的吧。在其他地方,水面下的緊張,應該不會對街上的空氣產生如此明顯的影響。這才是新宿最特殊的地方。
走在街頭的黑幫混混們,一看見警官或刑警,就會立刻閃開。換成平時,他們還會上來打個招呼:“辛苦了。”
可今晚他們並沒有那麼做。他們會改變行進方向,盡可能不和警察擦肩而過打照面。
話雖如此,但他們也沒有躲起來。一看就知道他們只是為了防範即將發生的某件事情,神經高度緊張而已。
在新宿有地盤的所有黑幫,都在為了“某件事情”,伸出自己的天線與觸角。
郭榮民一手抽出香煙,點著之後說道:“今晚的混混可真多。平時也很多,不過今晚特別多。”
他們走到了風林會館前。鮫島點了點頭。
黑幫平時多以四五個人為一個單位行動,但今晚他見到不少兩人一組的混混。而且,他們大多拿著移動電話。
“是獵犬吧。他們和我們一樣,都在追那個人。”
“這幫人抓不住毒猿的。如果真的找到了毒猿,也會被他幹掉。”郭榮民低聲說道。
七八個小混混組成的小團體從風林會館的咖啡廳走了出來。他們兵分三路,四散而去。
“怪了……”鮫島說道。一個兩人組正要從他們眼前走過。鮫島伸手按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肩膀,“餵。”
被鮫島抓住的混混一臉驚訝地望著鮫島。下一秒,他就認出了鮫島是誰。他手上也拿著移動電話,鮫島在安井興業的事務所裡見過他。
“今天晚上大家怎麼這麼賣力啊?”鮫島看著男人手上拿著的移動電話說道,“安井有消息了沒?”
男子一臉嚴肅地搖搖頭:“沒有。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們今天干嗎這麼緊張?”
“沒緊張啊——”
鮫島抓緊男子的肩膀:“石和讓你們去幫忙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
“那你們為什麼到處跑?是在找人吧?”
“警官,你就饒了我們吧。”另一個人開口說道。
“閉嘴!”鮫島說著,瞪了那男人一眼,對方只得老實閉嘴。
“說,哪兒下的命令?!”
“不知道。”
“上頭嗎?石和和你們組是同一個地方下面的吧。”
男子低下頭,他覺得再多說就要出事了。
“你要抓就抓吧,可你準備用什麼嫌疑抓呢?”男子說道。鮫島收緊臉頰,放開了他的肩膀。看來上頭下了嚴命,不准他們走漏風聲。
“我們能走了嗎?”
鮫島點點頭。男子“切”了一聲,離開了。
郭榮民見鮫島目送兩人離開,說道:“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嗎?”
“他們不是石和的人,是安井的人。”鮫島說道。
安井維和石和組的確是同一個廣域暴力團旗下的,但如果他們的目的只是搜尋殺死高河、襲擊石和的嫌犯,安井的組員是不會去幫忙的。
“他們已經察覺到安井被做掉了,只可能是石和組以某種形式提供的情報。”
“石和那邊?”鮫島看了著手錶。
“夜店店長殺人案、高河被殺、石和組組長在情婦家遇襲,媒體還不知道這三件事的關係。安井的事情就更不用說了,在警方內部也只有一部分人察覺到了,警方公佈情報之前,安井組的人就有了行動,這只有可能是石和組提供了情報。”
“為什麼?”
“有人聯繫起了高河與安井,都是拜毒猿所賜。”
鮫島看了看郭榮民。郭榮民低聲說道:“是葉威……嗎……”
“我覺得是。羽太和葉威正在避風頭,但他們和組織的聯繫沒有斷。葉威想要利用石和組,向毒猿發動反擊。”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鮫島說著,看了看周圍的店鋪樓的招牌。
“怎麼了?”
“石和組的人也察覺到了田口清美的存在。安井組的情報反饋給石和的時候,安井懷疑她和楊,也就是毒猿有關係這件事應該也傳到了石和組那裡。”
警方把田口清美公寓裡搜出的照片拿給了高河的情婦由佳裡,她確認田口清美就是和毒猿在一起的人。就是清美偽裝成由佳里以前工作過的俱樂部的人,讓由佳裡打開了公寓的大門。
然而,警方肯定不會把田口清美這個名字,以及她和嫌犯的關係告訴由佳裡。因為告訴了由佳裡,消息就會傳進石和組。
“石和組的人在找田口清美。白天的那個女人的情報,應該也通過安井那邊的關係傳到了石和那邊。”
“那個女人?”
“就是喝甲苯的那個女人,北野真澄。”
“對哦……要找田口清美,必須要那個女人來認人……”
“最好再見她一次,確認石和組有沒有和她接觸過。”鮫島說道。真澄說,安井把她介紹去了歌舞伎町二丁目的俱樂部“Charme”。現在己經很晚了,不過那家店說不定還開著。
兩人走了一會兒,就在遠處的店鋪樓的招牌裡找到了“Charme”的名字。
那家店在六樓。
鮫島與郭榮民走進電梯,已經一點多了。
走出電梯,鮫島就發現“Charme”還沒關門。寫著“Charme”字樣的木門背後,傳來了一男一女對唱卡拉OK的聲音。
鮫島拉開門。
“歡迎光臨!”門內側的服務員回過頭來,看著鮫島與郭榮民說道。
越過男子的肩膀,能看見入口處後有一條細細的走廊,在內側呈L形。 L的轉角部分有唱卡拉OK用的舞台和電視機。
店面裡都是L形的包廂座,有六成座位上是有人的。十幾個客人,十幾個女公關。
“過來一下。”鮫島把身著黑衣的服務員叫出了門外。沒等鮫島出示警察手冊,服務員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怎麼了?我們的營業執照上寫的是餐廳……”
“這個我不管。你們店裡有個本名叫北野真澄的姑娘吧?應該是最近剛來的……”
“北野……”男子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安井興業介紹來的。”
“啊,安井先生的——是郁子吧。”
鮫島用眼神指了指大門說:“她在店裡嗎?”
“在,剛回來的……現在在呢。”說完,他就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
“剛回來?”
“呃……說是去買個東西……”語速突然變快了。
“給我說老實話。”
“不,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是去買東西了。”
鮫島盯著男人的眼睛。不一會兒,他就低下了頭,用無奈的口氣說道:“是客人帶她走的……而且是沒法拒絕的客人……”
“什麼客人?”
“饒了我吧警官……我們是要做生意的,不能亂說……”男子麵露難色。
“那客人還在店裡嗎?”
“呃……那個……”
“在嗎?”
男子默默點點頭。
鮫島繞開男子,伸手握住門把手。
“等等——”
“沒事,我不會在店裡鬧的。是哪個位子上的人?”
“從裡往外數第二個……”
“您在這兒等等。”
鮫島囑咐郭榮民在原地等候,自己則走進店裡,隔著走廊的玻璃看了看客人們所在的位子。
身著粉色迷你裙的北野真澄坐在兩個男人中間,用手打著節拍。桌上擺著白蘭地酒瓶。
兩個男人帶著百無聊賴的神色,都沒有看舞台一眼。其中一個人鮫島見過,是石和組的。
鮫島趁那三人還沒有註意到自己的時候走了回來。
打開門,對郭榮民點點頭說:“是石和組。”他又對男子說道,“幫我把那三個人叫出來。”
“饒了我吧……”男子一臉恐懼。
“不好意思,可我們等不到你們關門了。要是進去了你們不就更麻煩了嗎?”
男子一籌莫展,低下頭去。
“拜託了。”鮫島說道。
“他們出來之前,你不用說是我叫他們的。就說有人找他們就行了。”
“好……”男子怨氣十足地走進了店裡。
關上門,卡拉OK的音樂聲立刻變輕了。鮫島環視四周。
電梯口正面和左右各有一家店,“Charme”在左邊,中央和右側的店都關門了。
郭榮民在鮫島後方靠著牆壁,距離他只有幾步。
“可能需要動手。”鮫島低聲說道。郭榮民默默點點頭,露出微笑。
門開了,樂聲突然變響。
兩個混混出現了。先出來的那個鮫島沒見過,他們都是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前面那個穿著西裝,後面那個則是皮夾克加針織褲。
穿著夾克的是鮫島認識的那個,他的身後則跟著北野真澄。
一看來人是鮫島,夾克男瞪大雙眼。真澄則說了一聲:“條子!”倒吸一口冷氣。
最先出來的男人一個轉身,打算回到店裡。鮫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放開,混賬!”男子甩開鮫島的手。
“別想逃!”鮫島說著,把他丟向郭榮民,又抓住真澄的手臂。
“不要!放開我!”
夾克男毫不猶豫地沖向鮫島,想讓他放開真澄。鮫島鬆開手,一把抓住他的胸口。
“你要幹嗎?混賬!”
在視野的角落裡,西裝男正要把手伸向鮫島的後背,可是被郭榮民拽了回去。
“你要幹嗎!”
郭榮民用右手抓住他的右側臉頰,一把把他按在牆壁上。呻吟傳來。
鮫島也把夾克男反扣在牆壁上。
“渾蛋!”
夾克男把右手伸進懷裡。鮫島用左手按住他的手腕,用膝蓋踹了他的要害一腳。夾克男一聲慘叫。
鮫島回頭看了看郭榮民,他用一隻右手就輕而易舉地“料理”了西裝男。他把西裝男按在牆上,把他的右手扣在後背。原木色的匕首刀鞘,下一秒,郭榮民的腳一掃,西裝男一個沒站穩,倒在地上。拔出一半的匕首被打飛了。
郭榮民的右腳踩茌男子的喉嚨口。 “呃……”男子再也無法動彈。
鮫島把視線轉回自己的對手,抽出夾克男的右手,他看見了手槍的黑色槍把。鮫島迅速抽出手槍,按在夾克男的臉上。
“這是什麼,啊?!”
郭榮民看了鮫島一眼說:“黑星。”
“裝備不錯嘛,帶著這玩意兒準備幹嗎?”
夾克男別過臉去:“不知道,要抓就抓,爽快點。”
“敢瞧不起我!”
鮫島又用膝蓋踹了他一腳,夾克男呻吟著倒了下去。鮫島抓住他的劉海,把他的頭按在牆上。夾克男閉著眼睛,嘴巴還張開著。
“你要是不說,我就問那邊的小哥好了,啊?”
郭榮民抓起西裝男的領帶,把他拽了起來。西裝男想要甩開郭榮民的手,不料郭榮民在沒有放開領帶的情況下,用手肘給了他的下巴一下。男子雙膝跪地,嘴唇裂了,鮮血直流。
“他們讓你幹什麼了?”
真澄瞪大雙眼,拼命搖頭:“不知道,跟我沒關係!”
“你還敢裝傻!”鮫島大聲吼道。真澄嚇得臉色慘白。
“這群人的干部被人做掉了,氣得熱血沸騰呢!他們怎麼可能帶著這種傢伙跑來悠閒地喝酒!”
鮫島搖了搖夾克男的頭。夾克男睜開眼睛,用余光看了真澄一眼。
“不……不知道……你敢說我,我就殺了你。”
真澄連連後退。
“口氣不小啊!混賬!”
鮫島掃過夾克男的腿,他立刻跌坐在地。
一聲慘叫——是西裝男的聲音。郭榮民抬起腳,往西裝男右腳踝處猛踩下去。一邊踩,一邊抓起男子的胸口。
“你們在幹什麼啊……”真澄小聲說著,伸手摀住了嘴。
“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痛……”
“住手,住手啊!”真澄對郭榮民喊道。西裝男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一個勁兒地高聲慘叫。
郭榮民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不斷地折磨著西裝男。男人瞪大雙眼,臉上滿是汗珠。
郭榮民鬆開手腳。男子捧著腳踝,滿地打滾。見狀,夾克男嚇得臉色鐵青。
“他……他幹什麼了?餵!”夾克男用顫抖的雙唇說道。郭榮民慢慢走了過來,鮫島搖了搖夾克男。
郭榮民伸出右手把夾克男拽了起來,盯著他的眼睛:“說不說?”
鮫島用手銬把西裝男的手銬在身後。
夾克男受不了郭榮民冷冰冰的視線,岔開了視線。
“快帶我回局裡去吧。”
郭榮民一收下巴,用額頭撞了夾克男的鼻子。一聲慘叫,夾克男的兩個鼻孔鮮血直流。
“說不說?!”郭榮民再次問道。
“這人要幹什麼啊!”夾克男帶著哭腔喊道。郭榮民的右手抓著他的右手,高高舉起。
男子呻吟了。郭榮民用渾身的力氣捏住了他的手腕。
鮫島朝真澄走去,她目瞪口呆地望著郭榮民。
“他們讓你幹什麼了?”
真澄搖搖頭:“我不能說。”
“說!”
“說了會被他們殺掉的啊!”
鮫島用下巴給正在教訓夾克男的郭榮民使了個眼色:“下一個就是你。”
“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那還不快說!他們殺不了你!你瞧瞧!都是嚇唬你的!”
真澄嚇得哭了出來:“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說得輕巧,你到底做什麼了!”
“——就認了個人啊!告訴他們那就是奈美!”真澄一聲大喊,蹲在了地上。
“為什麼我這麼倒霉啊……”真澄用雙手摀住臉說道。
“在哪兒?”
“那邊的酒店一條街,在車裡幫他們認了人而已啊!”
“然後呢?”
“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真澄扭動著身子。
“奈美是一個人?”
真澄沒有回答。
“她是不是一個人?!”
“是啊!”
鮫島回頭看著被郭榮民抓住手腕,慘叫連連的夾克男:“你們把她綁走了?”
郭榮民又加大了力道。
“沒錯。”夾克男高聲慘叫道。
店門開了。原來是剛才那個服務員,動電話。
“不好意……”見狀,他頓時嚇呆了。他手裡拿著個響著鈴聲的移“是他們的電話嗎?”鮫島問道。
“是……是的……”
鮫島接過電話,把它按在夾克男臉上:“接。”
夾克男別過臉去。可郭榮民一用力,他就呻吟著回答:“我……我……接……”
鮫島把電話舉到他的左耳,按下通話鍵。
“……餵……不,在大久保……”夾克男有氣無力地說道,“什麼?什麼……什麼時候?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夾克男抬眼看了看鮫島。拿開聽筒,裡頭傳來嘟嘟的響聲。
“對方說什麼?”鮫島問道。
夾克男無可奈何地低下頭說道:“剛才,我們組的宿舍被人襲擊了。死了三個,明明有條子守著還……”
他瞪著鮫島,怒吼道:“混賬,你們吃白飯的啊!為什麼不抓住他啊!”
鮫島看了看郭榮民,郭榮民也用嚴肅的表情看了看他。
“你們把那女人帶到哪兒去了?”鮫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