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活屍之死

第19章 第十七章運動、消遣與偵查

活屍之死 山口雅也 7297 2018-03-15
(Pensees) 今晚一定要採取行動——他心想。 夜長夢多,這種事情越早解決越好。只要有心要做,一定可以找到機會的。只是沒有想到時間會這麼緊迫…… 現在再抱怨都是多餘的。看上去有點冒險的事,也有可能在做了之後才發現出乎意料地簡單。沒錯,之前他也是這樣過來的,還不是都成功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凶器,湊近眼前觀看。燈光下,鋒利的刀刃發出陰森的冷光。 這恐怖的刀子不也幫了自己好幾次,讓自己圓滿達成任務了嗎?對於如何使用它,他已經駕輕就熟,當然這次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感覺到體內充塞著一股神奇的力量。要辦事之前,他總是不可思議地精力充沛,一股源自身體外部的力量不斷地在推動著他…… 沒錯,也學這就是人家所講的超越肉體、生理極限的偉大力量……

他面露微笑,再度把今晚預定採取的行動在腦海裡演練了一遍。 艾汀小姐並不是特別喜歡屍體。 在大學念管理的時候,她也曾幻想自己坐在紐約摩天大樓的時髦辦公室裡,盯著電腦熒幕工作的樣子。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跑來這種鄉下殯儀館、推這種放棺材的推車。 一切都怪她那嚴格的父母,如果可能的話,他們甚至不想讓自己的獨生女離開大理石鎮半步,更別提艾汀小姐希望工作的地方——她憧憬的紐約了。長期以來,她的父母親都覺得浮在海上的曼哈頓島就像是東岸的惡魔島監獄一樣恐怖。特別是高中時代跟她爭樂隊指揮的露絲去了紐約,不但工作沒找成還多了個私生子回來後,父母親的態度就更像千年岩石般的不肯軟化。艾汀小姐只好哭著放棄去紐約的念頭。要是你認為在美國,每個渴望獨立的女性都能在大都會的高科技辦公室裡,像電視上的漂亮女演員那樣帥氣地工作,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所以呢,順利在家鄉的“優良企業”找到工作的艾汀小姐,這會兒才會在舒適的地下遺體處理室裡,對著亮到可以映出自己困惑表情的漂亮棺材——而且還是在深夜十點,獨自一個人。 不過,艾汀小姐可是位實際的女性。如果因為不是自己喜歡的職場就逃避工作的話,到現在可能連早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結果只會讓自己離獨立的目標越來越遠。彷彿要幫自己打氣似的,她仰起臉,看著掛在牆上的黑板。 黑板上,潦草的字體如此寫著。雖然不知道寫這提示的人是誰,不過要是自己搶先做了,一定能得到主動、積極的評價吧?想到這裡,艾汀小姐不再猶豫。之前她也搬過棺材,只要把這件事情做完,大家眼中獨立自主的女性美好的一天也就可以結束了。然後,她將回家,泡個舒舒服服的澡……

想到浴缸裡滿滿的熱水,艾汀小姐忍不住嘆了口氣,接著,她又往下看著推車裡的棺材,那是桃花心木製的,又大又氣派。 ——裡面放著可憐的屍體。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怪癖又發作了。艾汀小姐除了是個獨立自主的女性之外,也是個好奇心很強的女性。去紐約的那群朋友如果在同學會上吹噓她們業務部的“席維斯·史泰龍”的肌肉有多壯,那我就來說說半夜一個人在地下室看屍體有多麼恐怖,這樣應該也蠻有趣的。 艾汀小姐小心翼翼地把棺材的蓋子抬起來,朝里面窺探,那是具老人的遺體。慈祥的面孔,一看就知道他會在公園裡彎著腰陪著孫子玩。黑框眼鏡、花白的小鬍子,棺材裡躺的是極其平凡的老人。自從來這里工作後,她最感到驚訝的是,屍體並沒有她想像中可怕。不需要害怕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都有勇氣穿著內褲穿越麥迪遜花園廣場了,那在佛羅里達海灘上空也就沒什麼好丟臉的了。同理可證,在殯儀館裡看到躺在棺材裡的屍體是天經地義的事,又有什麼好怕的?艾汀小姐突破最後一道障礙,她深呼吸一口氣,試著用手指去觸碰遺體的額頭。

——沒錯,屍體什麼的根本就不值得害怕…… 幾分鐘之後,已經有自信做好殯儀館工作的獨立女性艾汀小姐搭乘電梯前往一樓,把棺材推到“升天閣”放好後,意氣風發地回家去了。 龐西亞把小說《穿著黑豹大衣的貴婦》往櫃檯上一丟,大了個打呵欠,心想這本小說怕是讀不下去了。 像這樣,在櫃檯值大夜班的時候,他最常讀的就是色情小說。在家裡老婆會念,沒辦法專心看,在這裡的話,不但沒有人來打擾,還可以輕鬆度過早上六點換班前的漫長時光。偵探小說或恐怖小說會有屍體出現,太可怕了,不適合在這種地方閱讀,他需要的是能讓自己忘記身在何處的書。不過,這本《穿著黑豹大衣的貴婦》實在太遜了。在大理石鎮的雜貨店買下它的時候,因為丟臉沒敢翻看內容,看來是他失策。龐西亞從書名以為它會像《查泰來夫人的情人》那樣,帶有幾分“文學性”,沒想到這本書的貴婦不但是他討厭的性虐待狂,還在不到三十頁的地方就跟有戀屍癖的大學教授大打出手,害的他再也讀不下去——他一向自詡為有品味的情色文學愛好者。

龐西亞的手指用力往書皮上嫣然媚笑的騙人貴婦的鼻子彈去,接著望向大廳後面的老爺掛鐘——好像就等他這麼做的,大鍾正好響了。 晚上十點三十分。 從他坐在殯儀館的櫃檯值班以來,已經過了快兩個半小時的時間。這期間有經理送哈定律師出去,又折回了辦公室。除此之外,就只有艾汀小姐推著載有棺材的台車從他面前經過。他只跟兩人打了聲招呼,並沒有特別的交談。龐西亞並非沉默寡言的男子,只是他完全沒有興致找他們講話,特別是艾汀小姐。這新來的女孩對工作懷有過度的期待,還有,她為了裝幹練特地戴的沒度數的眼鏡也叫他討厭。剛才也是,她鄭重其事地把棺材推了進來,活像是神采奕奕的考古學家在運送從史前的皮洛斯設定區找到的古文字泥板。為什麼最近這種女人特別多呢? ……

龐西亞的思緒被玄關傳進來的細微停車聲,以及隨即門被碰的打開的巨大聲響給打斷了。 海倫走了進來。冷冽的從還來不及關上的縫隙裡灌了進來,讓龐西亞打了個冷戰,外頭好像非常冷的樣子。偏偏這個時候,海倫還頂著一頭亂發,全身包裹著黯淡的苔綠色大衣,更讓人覺得氣溫驟降了好幾度。 “夫人,有什麼事嗎?”龐西亞連忙問。 可是,海倫好像根本就沒聽到龐西亞說話,彷彿著了魔似的,她兩眼發直,理都不理龐西亞,就徑自步上大廳右側的樓梯。 龐西亞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覺得有點生氣。到了他這個年齡,被忽視比被討厭更令人受不了。於是,龐西亞又開始在腦袋裡對女人評頭論足了。 ——那種女人比艾汀小姐更難纏。她把自己缺乏魅力全怪給世人、命運,只會躲在家裡自怨自艾。她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變成長了青苔的石頭。

龐西亞覺得自己的這個比喻用得真好。 ——長青苔的女人,正好配上那件難看到不行的苔綠色大衣…… 不過,龐西亞對女性的無情批判就彷佛是儀器上的指針一樣,很容易就可以歸零。就在“長青苔的女人”消失在樓梯盡頭的那一刻,大廳後面的電梯門打開,完全對照版的女子現身了。伊莎貝拉一出電梯,就直接往龐西亞走來。 “這麼晚,辛苦你了,龐西亞。” 伊莎貝拉露出美麗的粉紅色牙齦,親切地笑道:“咦,怎麼你也在看書嗎?” 龐西亞趕緊用手把書的封面遮住,利落地把《穿著黑豹大衣的貴婦》塞進櫃檯的抽屜裡。 “您、您有找到好看的書嗎?” 剛剛不知怎麼的,他竟然忘了,從櫃檯前面走過的還有一個人。大概是九點左右吧!伊莎貝拉跑來說想找一本書在睡前讀,跟他借了二樓資料室的鑰匙。

“白忙了一場。”伊莎貝拉皺起眉頭,“這裡的書不是墳墓啦,就是跟人的死亡有關。看那種東西,反而會更睡不著吧!我喜歡的要再羅曼蒂克一點。” “就、就是說啊!我也喜歡健康、感情豐富的文學作品……” 龐西亞開始想像在冬天的深夜裡,自己讀喜歡的小說給伊莎貝拉聽的情景,陶醉了一下下。當然,他要朗誦文學作品,不可能是《穿著黑豹大衣的貴婦》,只可惜他的美夢很快就被打斷了。他不經意地瞥到伊莎貝拉的手,注意到她正握著在這冬天的夜晚看起來很突兀的作品。 “那是?……” 伊莎貝拉好像這才想到自己手裡握著的東西似的,看了看手中的短劍。 “啊!這個是約翰叫我拿過來的。他說要放進父親的棺材裡。” 伊莎貝拉手中的短劍,龐西亞也有印象。粗粗短短的劍身,貼有貝殼的劍柄頭是圓的,做成海狸尾巴的形狀。這是三百年前被殖民領袖羅傑·威廉斯所騙,舉族遷往北方的印第安人後裔使用過的,叫做“海狸刀”的護身配件,身兼也與歷史學家的歐布萊恩從古董商那裡買來,送給了史邁利。史邁利非常喜歡這符合墓園領主身份的禮物,將它存放在資料室裡。其實,那柄短劍是否真有那麼古老已經無從查考,不過其刀刃鋒利、寶刀未老這點,可是連龐西亞都很清楚。

“因為它是老經理生前中意的寶貝嗎?” “好像是這樣。不過在棺材裡放短劍還真是奇怪,這不成了古代的帝王了嗎?” 伊莎貝拉邊笑變做出古代埃及侍女捧著短劍的姿勢,慢慢地轉身。 龐西亞目送著伊莎貝拉消失在通往西廂走廊的背影,一面在心裡比較起兩個完全相反的女人。 ——到哪裡都吃香,受到全世界肯定的伊莎貝拉,耀眼的她就是人家在講的黃金女郎吧?相反地,只會縮在自己的硬殼裡怨天尤人的海倫,就好比是路邊的石頭…… 就在這個時候,龐西亞突然想起一件事。從剛才,他就覺得海倫那異樣的表情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是囉!以前在魔術山樂園(Magic Mountion)的射擊場裡遇到的瘋女人就是那個樣子。那女人一路開著輪胎吱嘎響的大貨車來到了射擊場,一口氣把五箱子彈射完後,才心滿意足地回家去。

崔西警官坐在沿一一三號線往東開的車子裡面,一邊咋舌,一邊瞪著前方逐漸遠去的跑車尾燈。 ——哪有人這樣超車的?速度這麼快。開車的好像是個女人,要是自己是交通警察的話,碰到這種傢伙,管他是女人還是國防部長,一定馬上逮捕,順便賞他一張罰單加聖誕卡。 雖然嘴裡沒講出來,可是沉迷於工作的警官卻在心裡描繪著這樣的畫面。 警官的身旁,正在開車卻耽於玩樂的福克斯刑警想的卻是完全兩回事。今晚他跟大理石鎮甜甜圈的女服務生有約,那個女孩開的車跟剛剛超過他們的那輛跑車正好是同一款,福克斯將遠去跑車的後車廂想像成女孩豐滿的臀部,一邊想崔西問道: “這件事做完就可以回去了吧?” 崔西好像睡到一半被吵醒的狗似的,不高興地叨唸道: “年輕人不要怕吃苦。回家窩在沙發里看'邁阿密風雲'影集對辦案是沒有幫助的。”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像你一樣整天窩在家裡。福克斯頗不服氣,卻還是像往常一樣默默地聽他數落,佯裝聽話、乖巧。話說回來,他還真是受夠了。犧牲晚餐,好不容易才把麻煩的強盜案件處理完了,誰想到崔西突然靈機一動,說在回警署之前再繞去一個地方。你一時興起、人來瘋是你的事,可別把部下寶貴的青春時光都賠進去。 見到福克斯默不作聲,崔西總算是滿意了,轉而重新思索起自己的點子。歸根究底,還不是為了那件女高中生被分屍的案子?剛才他終於想到看見威爾遜警官出示的被害人照片時,他心中興起的奇妙感覺到底是什麼了——他想到的是巴利科恩家族經營的微笑墓園。去那裡說不定可以找到什麼線索。事不宜遲,他馬上打電話給文森·哈斯博士。對方說多晚都沒有關係,要他直接到巴利科恩的大宅邸去找他。跟警察關係良好的哈斯博士就住在墓園裡面,對他而言真是太方便了。 ——那位老先生對玄學的熱情是讓人有點受不了,不過他願意協助警方,有時還能發揮敏銳的推理能力。更重要的是,連署長都很器重他…… 崔西對逢迎拍馬沒有興趣,不過,面對被警署重視的人物,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就在這個時候,崔西突然想到。 順著這條一一三公路走到底,前面就只有春田瀑布和微笑墓園了。那輛跑車不是要去瀑布,就是要去墓園。可是,這麼晚開那麼快的車去殯儀館,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呢? “難道我們真的要讓爺爺的死變成自殺?”葛林焦急地問道。 “這樣的話,我莫名其妙被害死的事實也……” “沒錯,要是我們再不出聲的話,”哈斯博士聳了聳肩。 “明天史邁利下葬的時候,你的死也會跟著一起被埋葬。” 晚餐結束後,葛林在哈斯博士的房間裡,首先從自己的身體和精神變化開始談起,草草交代完後,他們馬上針對史邁利的死開始認真討論,葛林有點心虛地說道: “早知道,一開始就報案就好了。” “怎麼了?你後悔了?” “為了我自己——為了不讓自己的死曝光,眼睜睜地看著爺爺被害死,如果你是指這件事的話,我是有點後悔。” “餵!死人不會有這麼重的責任感吧?反正史邁利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死了也沒什麼好感嘆的。倒是你專心把自己身上的謎解開比較重要吧?” 葛林原本也是這麼想,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他不想現在才被送往醫學中心,早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親手破解自己死亡的真相。不過要是他這樣講的話,哈斯博士肯定又會說:“怎麼,死人也有堅持嗎?”話說回來,要是能專心在某件事上,至少他能夠忘記自己目前的尷尬處境。葛林突然想到,就連活著的時候,人類做的好像也都是同樣的事。 “看來這是唯一的方法了。也許因此我能忘掉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呢!就連那些活著的人也都是這樣做。任何人都會遇到死亡,不管是在宮殿裡暢飲美酒的國王,還是在加油站餵車子喝汽油的工讀生,大家都會死。所以人類為了忘卻那任誰都無法逃避的絕望,總要找些事情來做。工作啦、運動啦、遊戲啦……活著的一整個過程,說穿了,都是在消磨時光。” “呵呵,人生不過是一種消遣是嗎?你知道sport(運動)這個字的語源就是disport(自我排遣)嗎?的確,在我們揮出高爾夫球桿的那一瞬間,類似帕斯卡的悲壯哲學思想就會油然而生——正所謂'這一擊將驚天動地,凡人莫之能禦'哪!” 博士輕鬆地做出揮桿的動作。就憑你那力道能嚇唬得了誰啊?葛林心想,一面把話題轉了回去。 “講了半天,我們還是不知道毒藥被摻進了哪裡,又是怎麼被摻進去的。而爺爺的死也好像是天方夜譚。” “天方夜譚?哦,是因為門從裡面上鎖的關係吧?那不成了密室了?假設兇手是在哪房間裡逼史邁利喝下毒藥的,那麼密室的謎就必須破解才行。不過,如果史邁利是自主的,也就是說,他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毒藥喝下去的,那麼兇手在不在房間裡也就沒差了。也有可能史邁利要服毒之前,自己把門鎖上了;也有可能他是在喝了之後,才去把門鎖上的,因為砒霜並不是會馬上發作的毒藥,所以在他死之前還可以這樣做。往這方面想比較合理吧?畢竟門上的鎖確實轉緊了,而門鏈的螺釘也扣住了。再加上,門的鑰匙還收在房間的抽屜裡。要在這上面耍花樣恐怕很困難吧?我覺得兇手真打算用砒霜毒死他的話,又何必大費周章地佈置什麼密室呢?” “是嗎?會不會演完那臨終戲碼時候,有人留了下來,騙他說是好的藥,要他留到晚上再喝,就把砒霜交給了他……”葛林皺起眉頭。 “可是如此一來,那張作為遺書的打字紙又該作何解釋?就算兇手實現可以把裝砒霜的袋子塞進櫃子裡,也很難在不被爺爺發覺的情況下,把那張紙擺在床邊的小茶几上吧?而且我們破門而入的時候,那張紙就已經在桌子上了,我親眼看到的。那不可能是在密室狀態被解除了以後,才被人放上去的。” “哦,是嗎?如果認定那封遺書是犯人偽造的,那就必須再回頭考慮密室的問題才行。真傷腦筋。” “那封遺書是真的嗎?” “惺惺作態的八股文章,確實像是史邁利會寫的東西。簽名也應該是真的。假設文章的內容是兇手打的好了,那他是怎樣叫他簽名的呢?” “那封遺書上沒有日期。爺爺在死之前,不會死排練過好幾次臨終的戲碼嗎?所以那上面的字也有可能是史邁利預計自己會自殺,在很早之前就打好的。兇手知道了這件事,秘密取得了那份文件,再順水推舟地毒死了他……” 哈斯博士撅起下唇。 “非常有趣的推理。這樣簽名的事就說得通了。不過,那張紙是怎麼放到密室的小茶几上的?依舊是個謎。要不是你是被人毒死的,我真想把史邁利的死當做是自殺輕鬆處理掉……” “開什麼玩笑!”葛林強烈抗議。 “沒錯,我承認我對死確實很著迷。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親身去體驗它。我才不可能自己去喝毒藥呢!是有人讓我喝下了它。那個人就是企圖殺害爺爺的兇手。除了為了遺產,我實在想不到……” 說道這裡,葛林突然閉上嘴巴,因為他發現哈斯博士的臉散發出奇妙的光輝。 “怎麼了,博士?” “不,我在想只要換個角度思考,就會得到完全不同的結果。如果他是為了遺產殺人,又何必費心去殺一個快要死的病人?只要再等一下下,財產就自然會落入他的手中,不是嗎?由於你死的不明不白、莫名其妙,所以才會一直在那上面打轉。如果把史邁利的死當做是單純的自殺,密室的謎就可以輕易解開了,至於你的死——” “我懂了。你想說的是我之所以會死,並非人家要殺爺爺卻誤殺了我,而是爺爺自己要死卻不小心害到了我,是嗎?” “現在從棺材里活過來的,是死人嗎?” 坐在臥室的床上,莫妮卡問赤夏。赤夏不耐煩地應道: “對啦、對。” 吃完晚餐後,赤夏就來到莫妮卡的房間看電視劇一直到現在。這裡的電視比赤夏和伊莎貝拉房間的都小,還是舊型的,不過因為她討厭一個人看電視,所以一直窩在這裡。電視節目從赤夏討厭的奶油小生演的肥皂劇變成環球公司出品的老電影,莫妮卡對著赤夏又拋出另外一個問題。 “那個人為什麼會活過來呢?” “我哪知?不是跟你講過了嗎?他是吸血鬼嘛!” 赤夏沒好氣地說。跟老人家在一起看電影真的很累,每個小細節都要解釋,否則她根本就看不懂。 “吸血鬼?為什麼吸血鬼會再度活過來呢?”莫妮卡的問題真的很煩人。 電視裡,從棺材裡爬出來的貝拉·盧戈西正追著亞伯和科斯特羅這對活寶到處跑,弄得人仰馬翻。 專心盯著熒幕看的赤夏隨便回答道:“因為他是死人啊!” “死人……” “沒錯,死後才能複活。如果他沒死,還活著,就沒有復活的必要了嘛!” “哦……這麼說的話,他果然是為了復活才死的囉?” “也、也可以這樣說啦!” 赤夏已經被搞糊塗了。她轉頭看向坐在莫妮卡身邊的諾曼,意思是說“你也管一下這個老太婆嘛”,但偏偏諾曼就像電影《科學怪人》裡面那個怪物,始終面無表情,不發一語。赤夏嘆了口氣,正打算繼續看她的電視,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 “你好,我是赤夏。”拿起聽筒的赤夏知道對方是誰後頗為失望。 “誰?啊,約翰啊!”聽筒那頭的聲音說道“赤夏,伊莎貝拉……媽媽在嗎?” 赤夏嚇了一跳。聽到“媽媽”兩個字,她突然想起自己把答應他要做的事忘了。不過,她馬上蒙混了過去。 “嗯,在啊……你要跟她說話嗎?” 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 “不,不用了。她在就好了。” 赤夏鬆了口氣。 “哦,是嗎?就這樣,拜拜。”她匆匆忙忙掛了電話,把聽筒放了回去。接著,她把手伸進口袋裡摸摸看裡面的十元紙鈔還在不在。已經到嘴的肉再叫他吐出來,這可不是她做人的原則——即使食言的人是她。照莫妮卡的標準,肯定會覺得她這樣做“有罪”吧?赤夏呆呆地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後面房間的莫妮卡喃喃自語道: “吸人家的血沒有罪嗎?……”
註釋: 為其傳世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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