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活屍之死

第18章 第十六章最後的晚餐

活屍之死 山口雅也 6396 2018-03-15
史邁利的遺體被擺在“黃金寢宮”的那晚,以家族成員為主的家庭聚餐在殯儀館內的會餐室舉行了。除了葬禮後顯得神情落寞且一直窩在自己房間的莫妮卡,以及服侍她的諾曼、馬利阿諾神父之外,有出息史邁利臨終鬧劇的都來了。 葛林環顧四周,不禁想起之前因為棺材突然闖入而草草結束的那次聚餐,只不過,這次的氣氛有點不一樣。約翰一聲令下,會餐室的燈全熄了,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波斯三叉戟的燭台被擺在長桌的四個角落,一群人得就著蠟燭的朦朧光線吃飯。房間裡參雜著喪禮的嚴肅氣氛和矯揉造作的滑稽感。在會餐室裡穿梭的僕役只要一走過燭台的前面,就會在四周的牆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葛林一邊看著那搖曳的影子,一邊不禁產生自己好像被中世紀罪陰森詭異的貴族請來做客的錯覺。

不過,置身在從此昏暗的燈光下,對葛林而言反而是好事一樁。他從死亡的隔天開始就習慣在臉上化妝,藉以遮掩皮膚的死白。龐克小子就算把臉畫得像鬼一樣,大家也只會想“又來了”,沒有人會去追究他化妝的原因。不僅如此,有人甚至因為這不良的怪異舉動,視他為牛鬼蛇神,看到他就遠遠地躲開。葛林這輩子從來沒感謝過自己是個龐克族,這也讓他有勇氣讓自己重新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 比起室內的陰森氣氛,更讓葛林郁卒的是擺在桌上的食物。如今他的身體已經是屍體,根本就無法進食。液體也好、固體也罷,只要進入身體、積存在臟器裡面,到最後都會變成腐敗的因子。原本是讓身體維持運作的可貴糧食,如今卻成了加速肉身敗壞的元兇。吃飯的時候,葛林總是躲在房間裡不出來,不過這次因為是家族聚會,意義不一樣,所以他非出席不可。迫於無奈,葛林只好把食物塞進口袋裡,等出去再丟掉。吃飯本是件開心的事,如今卻搞得這麼麻煩,看來死人要跟活人共存還真不容易——一邊想著這些事,他一邊抬起頭來,看到會餐室的牆壁上,也有一群人在愁眉苦臉地在吃飯。

裝飾會餐室牆面的巨幅馬賽克壁畫,構圖幾乎完全仿造達文西的《最後的晚餐》,描寫的是預知自己將因加略人猶大的背叛而死亡的耶穌,在逾越節的餐桌上說:“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之中將有一人出賣我。”而十二門徒聽到後騷動不安的經典場面。望著那充滿戲劇張力、時間彷彿凍結了的構圖,葛林突然想到,今晚的宴席上不會有個猶大吧? “那幅畫跟偵探小說的破案場面好像。名偵探耶穌大人把一干嫌犯集合起來,宣布說:好,真正的兇手就是……” 坐在葛林隔壁,同樣也在看畫的赤夏說出天真的感想。葛林沒空理她,自顧自地觀察起出席這場餐會的人。大家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專心地使用著刀叉。 也許“邪惡”比死亡更難對付,葛林心想。不管願不願意,死亡的陰影遲早會滲出我們的肉體,但蘊藏在心中的邪惡卻不會顯露在外表上。看似聖賢的人其實卻是無可救藥的罪犯,這種例子比比皆是。雖然曾有哲學家說過“身體是靈魂的監牢”,但對邪惡來說,身體確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偷偷觀察著一切的葛林看到某人跟壁畫裡的耶穌一樣苦著一張臉百無聊賴地翻動著自己面前的食物。瞬間,葛林還以為是史邁利坐在那裡,不過那隻是他的錯覺,除了戴上假髮、眼睛的約翰外,還會有誰呢?自從棺材暴衝事件發生以來,約翰已經很久沒像現在這樣跟大家坐在一起吃飯了。只是,這次的約翰跟那時候相比,顯得非常沒精神。不,與其說是沒精神,倒不如說他好像在害怕著什麼,葛林心想。這個男人在史邁利死後,已經如願以償地取得墓園和家族的最高領導地位——不管是名分上的還是實質上的——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 旁邊也有人跟葛林保持著同樣的想法。威廉率先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開口問道: “大哥,你怎麼無精打采的?事情不是都照你希望的在進行嗎?還是,一天不知道新遺囑的內容,你就一天無法安心?”

這番冒失的話讓約翰緩緩抬起頭來,他先啜了一口酒,然後儘可能維持冷靜地語氣說道: “待會兒哈定律師來就會公佈一切了。我相信爸爸,爸爸也信賴我。我想不至於有什麼奇怪的變動吧!” “是嗎?依我看,還是小心一點為妙。哎呀!要是老爸人家在傳的那樣復活了,說什麼要把遺產收回去……到時候不隻大哥,連在座的各位都要傷腦筋了。” 威廉原想說說笑話讓大家輕鬆一下,沒想到卻沒有半個人笑。不過,比起威廉的冷笑話,接下來詹姆士問的問題才真是破壞氣氛。 “老爸的火葬取消了嗎?” 約翰好像被人踩到了痛腳,他轉向詹姆士說道: “當然,明天爸爸的葬禮將完全依天主教的儀式舉行。上次是我說錯話了,爸爸本人也希望遺體能不火化,直接埋葬。”

“是曾經希望吧?”詹姆士馬上糾正他。 “——這跟先前講的不太一樣。” 停頓了片刻後,約翰更正道:“沒錯,是曾經希望。” 哈斯博士試著打圓場。 “啊,親人剛過世的時候,時態用錯是常有的事。因為死人的時態全變成了過去式。跟死有關的語法不僅時態不同,就連人稱都會改變呢!” 就在哈斯博士賣弄他的滿腹經綸時,葛林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個疑問:這些人當中,到底有誰真正為了親人的死感到傷心、難過呢?跟葛林一樣覺得坐立難安的赤夏,為了阻止哈斯博士繼續長篇大論下去,趕緊挑起更生動的話題。 “說到死人復活——我想起一件事,聽說最近墓園裡面也有人死了再活過來的。” 葛林以為赤夏在說自己,連忙看向她,不過,她壓根就忘了葛林的存在,正因為大家的關注而得意不已。

“你是說墓園裡面嗎?”最先做出反應的是約翰。 “沒錯,沃特斯告訴我的。” “多嘴的同性戀。”詹姆士把話接了過去。 “他說的是歐布萊恩那件事吧?” 在此之前一直默默對著盤子的潔西卡和弗雷德,一聽有人提到自己的姓,連忙抬起頭來。弗雷德還在想說該怎麼問呢?潔西卡就已經先開口了。 “我公公怎麼了?” 詹姆士不屑地哼了一聲。 “啊!沒什麼,不過就是死後身體變硬,眼睛碰巧張開罷了。當身體受到嚴重碰撞、皮膚四分五裂時,常會發生那樣的事。對吧?哈斯博士。” “嗯,沒錯。比方說手術的時候,因為皮膚的表面積縮小了,一經拉扯,就會出現類似的情形。” 潔西卡用半信半疑的眼光看著詹姆士。

“你不相信我嗎?那是沃特斯少見多怪,自己嚇自己。故人現在正躺在墳墓里安息呢!只要把死人屎擦乾淨,眼皮就會緊緊閉上了。” “死人屎?”弗雷德傻乎乎地問。 “嗯,就是卡在遺體眼角的眼屎。” “哎呀!真是感激不盡。生前就不用說了,難得你連死後都這麼替我公公著想。”潔西卡諷刺地說道。 詹姆士只是聳聳肩,不跟她計較,然後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轉頭看向約翰說:“怎麼了?約翰,你好像不太舒服。該不會是害怕歐布萊恩如果復活了,會跑來找你麻煩吧?” 潔西卡見機不可失,連忙催促弗雷德。 “餵,人家說你老爸耶!你好歹也說句話啊!” 偏偏越到緊要關頭,弗雷德就越是結巴說不出話來。 說到修理約翰,威廉一向不落人後。

“大哥身為葬禮社的大家長,竟然害怕死人?老爸也好,歐布萊恩也罷,要是大家都跟你一樣的話,生意就不用做了。開葬儀社最重要的就是跟死人打交道,不是嗎?” 約翰先是瞪著威廉,然後看向伊莎貝拉,然而,伊莎貝拉只是露出曖昧的淺笑,表明了誰也不幫的立場。已經受不了弗雷德總是慢半拍的潔西卡決定親自圍剿約翰。 “公公本來就看你和你的日本合夥人不爽,他復活後會來找你算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別說了!” 這聲怒吼是弗雷德發出來的。不過他吼的對像不是約翰,而是潔西卡。他擺在桌上的一雙拳頭緊握,指節都發白了。潔西卡好像終於意識到丈夫的存在似的瞪大了眼睛。 “可是。老公……” “我說別說了!別再這樣講我的父親。還有,你們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葬儀社開久了,就只能用那樣的——語氣談論別人的死?真是夠了。”

詹姆士和威廉被弗雷德突如其來的激烈語氣嚇到,都乖乖地閉上嘴巴。會餐室的氣氛比之前更沉悶了。赤夏已經很習慣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弄得大家不愉快了,只是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想,要是自己能像赤夏貓一樣適時地消失,不知該有多好。 不過,令人窒息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僕役進來通報說,哈定律師已經到了。 哈定律師還是像裡的那隻兔子一樣,慌慌張張地進入會餐室。 “哎呀!抱歉,我來晚了。大理石鎮的客戶的店裡發生了勞資糾紛,說禮拜五要罷工。在這個時候罷工?依我看,那些人肯定生錯了年代。” 哈定喋喋不休,看到約翰旁邊有空位就自己坐下了。 “啊!晚餐就不用了。待會兒我還得馬上飛往紐約,真是忙死了。我有這個就夠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約翰的酒杯,直接往自己嘴裡倒。約翰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只能用李文斯頓在非洲叢林巧遇史坦利的眼光看著這位大忙人律師的失態。 哈定環顧眾人後說道:“怎麼了?你們每個人都哭喪著臉,好像家裡死了人似的——” 當然,沒有人回答他。自覺失言的哈定連忙說道:“啊!對、對不起。這本來就是事實嘛!”接著,他換上嚴肅的面孔,“不好意思,我剛從靈安室過來。故人受了那麼多苦,現在總算是安息了。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活著一樣。遺體保存想必是詹姆士做的吧?真是太了不起了。看他那樣躺在棺材裡,我還以為他只是調皮在裝睡,隨時都會突然爬起來,把大家嚇一跳……啊!咳咳,我是怎麼了,一直說錯話,實在不好意思,都怪最近太忙了。” “安德烈,你才剛來就催你,實在不好意思,不過那個……”約翰故意不把話說完。 是哈定自己瞎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葛林心想,不過約翰的語氣確實蘊藏著一股壓力。 “啊!我知道,你是說史邁利的遺囑是吧?新的遺囑——” 大忙人律師拿出身經百戰的專業態度,然後,他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氣。 “……沒有。” “沒有?”不只是約翰,就連其他兄弟也都是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 “嗯,沒有。結果史邁利並沒有立新的遺囑,因此遺產的分配就照以前所說的,需要我在這裡再發表一遍嗎?” “不,不用了。”約翰立即說。聽完哈定講的話後,約翰好像恢復了力氣。 “大家也都知道遺囑的內容,所以就不用了。餐會到此結束。” ——扔下這句話後,約翰匆忙地站了起來。 看來約翰已經找回身為墓園主人的自信了。就連對在餐會上沒有挺他的伊莎貝拉,他也以不容爭辯的命令語氣說道: “接下來我人會在辦公室,看來今天又要工作一整晚了,你先回家休息吧!”然後他面向詹姆士,“詹姆士,我告訴你,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威脅我。害怕的人應該是你吧?因為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失業了。東部首屈一指的遺體化妝師明天就只是個流浪漢了。” 約翰出人意料的反擊讓詹姆士咬牙切齒。 “你的意思是要炒我魷魚嗎?” “沒錯。理由不用我告訴你吧?聽好,今晚你收拾一下行李就可以離開了。” 詹姆士張開嘴巴好像還想再說些什麼,不過,他隨即打消念頭,又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約翰很滿意詹姆士的態度,接著他把矛頭指向因詹姆士突然被開除而目瞪口呆的威廉。 “別以為你可以為所欲為了,威廉——差勁的演員,惺惺作態的小人。我聽說有個偉大的英國劇作家跟你同名,說不定他會欣賞你的拙劣演技,讓你去幫他跑個龍套什麼的。” 然後,他面向潔西卡和弗雷德。 “我沒什麼好讓歐布萊恩怨恨的。開醫院和葬儀社一樣,如果凡事都要講求人情的話,那就等著倒閉吧!有空說別人的閒話,還不如先管好自己的事。” 面對約翰的冷嘲熱諷,大家也只能摸摸鼻子認了。總而言之,就在最關鍵的時刻,約翰總算保住了身為墓園新主人的尊嚴。約翰把想講的講完了,就不再理他的兄弟們。他轉過身,以平穩的語氣向哈定致歉道: “抱歉讓你看到這麼尷尬的場面。一個人的離開對還留在這個世間的親人來說,或許是一種心靈的解脫。對了,能不能請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我有事情想拜託你。” “……所以,我真的可以繼承父親的遺產了嗎?” 隔著辦公室的桌子,約翰向哈定問道。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好像有人就躲在牆後面偷聽似的。剛才的強勢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踪。哈定深深地坐進沙發里,在這只有間接照明的昏暗房間中,他頭一次正眼瞧約翰。是因為眼鏡和假髮的關係嗎?還是他的態度、舉止?他怎麼覺得眼前的人跟他認識的約翰很不一樣。不過,哈定並沒有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反而故作輕鬆地問道: “餵!怎麼了?聲音這麼小聲,你是怕隔壁靈安室的史邁利會聽到嗎?” 因為燈光的緣故,他無法看清楚約翰的表情變化。不過他值得約翰根本就沒笑。沒辦法,哈定只好正經地辦起公事。 “當然,從被繼承人、也就是史邁利死亡的那一刻起,繼承就生效了。剛才我也說了,史邁利並沒有立新的遺囑,所以之前的遺囑內容是有效的。你確定可以得到史邁利百分之十六的遺產。我記得你說過跟兄弟平分OK的?難不成你有什麼不滿?” “不,沒那回事。” 約翰說完這句話後,就打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保鮮盒,放在地板上。保鮮盒裡裝的好像是晚餐剩下的肉片。約翰打開書桌旁的大籃子,把貓兒笑笑放了出來,拿肉給牠吃。貓咪原本充滿戒心地喵喵叫,不過一看到肉片就馬上湊了過去。約翰一邊看著牠吃,一邊抬起頭來。 “我有那些就夠了。新家的貸款,還有波士頓醫院倒閉時留下的負債,這下都可以還清了。” “——那你向墓園挪用的公款呢?” 哈定難得地逾越了律師的職權。不過,約翰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很鎮靜地說: “人言可畏啊!我只是藉用一下而已。醫院那邊的債權人有幾個是流氓,逼我逼得很緊,那些只要與父親的遺產就可以輕鬆解決了。你打算告我嗎?” 哈定連忙說:“不,沒有的事,根本也沒有人委託我來跟你打官司啊!威廉也好,詹姆士也罷,都只會私底下抱怨,應該不會有什麼舉動吧?至於我呢,採取的也是不告不理主義。” “嗯,你說的沒錯。他們兩個就只會耍嘴皮子。” 說完這些話後,約翰陷入了沉默。哈定一個人很無聊,於是他覺得把心中的想法直接說出來。 “如果不是遺囑內容的話,難道你是在擔心史邁利會復活嗎?” 約翰如夢初醒似的抬起頭來,打起精神說道:“不,我才不會擔心那種蠢事呢!我今天拜託你來,不是為了父親的遺囑,而是為了我的遺囑。” “你的遺囑?現在說這個未免太早了吧?” 這是哈定才想到,約翰今天之所以好像變了個人,會不會是因為他在恐懼、害怕著什麼? 哈定神色緊張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約翰猶豫了一下,才以類似耳語的聲音說道: “那個……我接到了警告。” “警告?” “沒錯。上面寫著第二個死掉的人——是我。” “什麼?第二個……那就是說有第一個囉?第一個是誰?難道是史邁利……史邁利也是被殺死的嗎?太可怕了。你去報警了嗎?” “沒、沒有,我想那隻是惡作劇,或是巧合,也有可能是我誤會了。爸爸不可能是被殺死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想多生事端,也不打算報警。” “可是……” “算了。”約翰的語氣十分堅決。 “不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再加上,我剛好因為爸爸的死得到了大筆財產,所以我想順便把自己的遺囑也立一下好了。” “是嗎?雖然事出突然,不過站在我的立場,這也是一宗買賣,如果您希望的話,我當然很樂意為您服務。對了,關於遺囑的內容——” 約翰的遺囑十分簡單,就兩個重點。第一,他把全部的財產,也就是從史邁利那裡繼承到的遺產全數留給伊莎貝拉·希姆庫斯,第二,他承認她腹中的胎兒是他所生。對客戶的做法,哈定一向採取不評論主義,因此他讓自己的司機還有跟他一起過來的法律事務所職員當證人,三人當場就把約翰的遺囑搞定了。因為接下來他們還有行程要趕,所以沒有多留就告辭了。 一行人來到殯儀館大門旁的停車場,哈定一邊坐進車裡,一邊對難得一路送到外面來的約翰說:“還是跟警方報備一下會比較好吧?” “嗯,我會考慮的。”約翰敷衍地回答道。 “我都不知道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真是抱歉。” 哈定好像突然想起眼前這個男人已經取代史邁利成為墓園的新主人,這會兒才婆婆媽媽地巴結起來。 “都怪伯洛斯的員工讓萬聖節到的業績泡了湯,搞得我一個頭兩個大……咦,怎麼了嗎?” 即使在黑暗中,哈定都察覺出約翰的表情明顯出現了變化。 “不。沒什麼。說到萬聖節,我就想起一件很不愉快的往事。”約翰依舊以刻意壓低的聲音說道。 車子開走後,哈定從公事包裡拿出剛剛才放進去的遺囑,從頭細看了一遍。 “嗯,確實是約翰的簽名沒錯,可是……” 只可惜,哈定沒再繼續想下去,把心底的疑惑束之高閣了。從剛才開始,可惡的睡魔就一直來侵擾他。哈定學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兔子,從背心口袋裡拿出懷錶。 “才九點半啊……” 還來不及把表放回去,大忙人律師就已經倒向座位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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