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活屍之死

第3章 第一章粉紅色的靈車

活屍之死 山口雅也 6412 2018-03-15
載著棺材的粉紅色舊型龐帝克靈車向北以驚人的速度飛馳而去。 這裡是新英格蘭的偏遠鄉村。楓紅的季節,滿是金黃色糖楓樹的丘陵上,採集樹液製造楓糖漿的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展開中;酪農們專心照料著預計在東北王國秋季落葉節上展出的漂亮乳牛,與體型雖小卻精悍的摩根馬。 無視如此充滿秋意的風光,粉紅色的靈車只顧往前衝——這奇妙的組合要是讓隱居田野的過氣老嬉皮看到了,肯定會一邊搔著花白的長發,一邊驚嘆道:難道我還沒從六〇年代的瞳藥噩夢中醒過來嗎?因為這裡是鄉下,所以這輛靈車才會特別醒目——並不是那麼回事!就連平常坐地下鐵,已經看慣牆上被塗滿怪異塗鴉的紐約客,在兩、三天前目睹粉紅色的靈車從第五次道經過時,也是嚇破了膽。

從剛才開始,已經有好幾輛附近農家的載貨卡車與靈車擦身而過,或是被它超越,然而駕駛座上的農夫反應都差不多。他們先是驚訝,然後會很憤慨,心想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都是民主黨的錯(當然也有人罵的是共和黨);最後,他們會想這一定是新上市的飲料或是某家快餐業者的宣傳花招——果然是美國人才會作出的結論。 農夫們之所以認為這是一種宣傳手法,最直接的理由是車身上好像有一排灰色的文字。然而,當靈車稍微放慢速度,讓他們得以看清楚上面寫的是什麼時,剛才的推論就好像從貨車的棚架上掉下來摔個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像稻草一般的困惑塞滿他們的腦袋。車身上既沒有PPBR汽水品牌的字樣,也沒有麥當勞專屬的黃色LOGO,好像會跳霹靂舞的靈活字跡寫的是嚇唬人的句子——“性愛和死亡是親兄弟”。

另一方面,親眼看到這輛靈車的孩童則比大人們多了一些浪漫的幻想。他們停下正忙著雕刻南瓜燈的小手,想像此刻坐在軍車裡的該不是為了今天——萬聖節——特地從地獄趕來的惡靈吧? 靈車內,確實有一對全身黑衣打扮卻非什麼惡靈的男女,以及一具斑駁到不行的舊棺材。 棺材裡面並沒有遺體。事實上,這真棺材就好比行李箱,主要是用來裝前座那兩人的衣物、漫畫和卡帶的。不過,由於它的內襯用的是很好的料子,觸感不錯,所以他們也打算哪天狂歡了一整夜後,就拿它來小睡片刻。 不僅棺材如此,就連前座那兩人身上穿的黑衣,都不是與靈車相稱的喪服。雖說都是黑色,但這國家的人還沒寬大把肩膀和下擺釘著鉚釘的皮衣當作喪服。即使看起開不想惡魔,但這兩人和這部外觀花稍的靈車還是在純樸的新英格蘭鄉下引起不小的騷動。

其中一人是像偏執狂一樣緊握方向盤的男子,在皮夾克里面穿著破爛到得用別針別起的T卹,下半身則套著黑色皮褲。略長的金發特地用倫敦的硬水搓洗過,再抹上黏糊的髮膠,每根都筆直地朝天空聳立。這彷彿在向全世界宣戰的“衝冠怒髮”讓人想起東方的雷神,只可惜這威儀在他的五官上破了功。看得出來多少混有東方血統的細長眼睛,在眼角處有些下垂,偏偏嘴角是略微上揚的。因此,男子像牙色臉上的表情不管再怎么生氣,都好像在咧著嘴笑。 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的男子猛踩油門,耳垂下的剃刀形墜飾敏感地反映出車子的震動,好像有生命一樣在晃動。 坐在他隔壁的女人也頗值得一看。那豐盈的褐色劉海就像垂柳一樣(她的父母這輩子想必也嘆了不少氣吧?),一路垂到她的嘴邊,兩邊的頭髮則有幾撮挑染成金黃和土耳其藍。不化妝的話或許還稱得上清純的臉蛋,拜一整片厚重的眼影和眼線所賜,讓她看起來就像二〇年代故意走頹廢風的二流女演員。要說俗氣的話,她的服裝和配件同樣叫人嘆為觀止。皮夾克里面穿的是從跳蚤市場買來的豹紋迷你裙,有點粗的腿挑逗地交叉在一起,還裹上妓女最喜歡穿的黑色網襪。手腕上哐啷哐啷作響的是美國男同性戀時興套在那話兒上的鐵環;脖子上戴的不是項鍊,而是讓有圖釘的紅色漆皮狗項圈。

女人對這狗項圈情有獨鍾,男子看她這樣戴,說她就好像“欲求不滿的有錢貴婦圈養在柵欄裡的小狗”。不過實際上,女子的容貌跟貓比較像,是圓臉和小鼻子。和男人一樣,她的嘴角也有點上揚,因此她的臉看起來也總是帶著一抹戲謔的笑容。 女子從袋裡拿出剛從藥妝店買來的棒棒糖,舔了一下,然後間男子:“餵!葛林,你在想什麼?” 男子隔了幾秒,才不太甘願地勉強回答道:“……我在想,如果我死掉的話,會怎麼樣?” 女子皺起那彷彿自己擁有生命的小鼻子,說道:“嘿!少來了。你啊,成天就喜歡扯這些,偏偏讓你那好像在笑的滑稽臉孔一搞,效果就減半了。我'赤夏'可不是被唬大的。” “葛林”當然只是男子的綽號。弗朗西斯·巴利科恩,這響噹噹的名字才是他的本名,不過倫敦的狐群狗黨都叫他葛林。人剛死的時候,臉會因為僵硬而抽筋,不過一、兩天之後,肌肉會開始放鬆,屍體的表情變得好像在笑一樣。某位作家就把這種現象稱為“象牙色的冷笑”。因為這混有東方血統的怪小子總是嘻皮笑臉地把“如果我死掉就怎樣”的話掛在嘴邊,所以那幫朋友才會這麼叫他。

被赤夏批評長相的葛林生氣了。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人如其名,就因為你長得像一臉奸笑的赤夏貓,才會有那樣的綽號。” 赤夏學貓擺起高傲的臉孔,將頭轉向窗外。看著她的側臉,葛林想起與她邂逅時的情景。雖然他不知道她的綽號是誰取的,又是怎麼來的,不過他們兩人邂逅的過程,就像是《艾麗斯夢遊仙境》裡描寫的赤夏貓出現的場景。 話說葛林借住在某個墓園並幫忙做點雜事。這天他在墓地裡,正坐在堅固的大理石墓碑上聚精會神地讀著米爾·巴哈杜·阿里所寫的《尋找穆塔希姆》。不知怎麼的,突然有褐色的水滴在打開的書頁上。一滴、兩滴,被水滴到的範圍越來越大。嚇了一跳的葛林抬頭往上看,這次褐色的液體竟像下雨般直接淋在他臉上。

“是誰在那裡?” 墓碑上方有一棵茂密的糖楓樹,液體是從樹葉的縫隙裡滴下來的。葛林的抗議剛開始只換來一陣輕笑。緊接著,樹枝劇烈搖晃,露出一雙穿著黑色絲榜的粗腿,最後臉上像赤夏貓一樣掛著奸笑的女孩探出頭來。 “你是誰?在那裡做什麼?” 坐在樹枝上不停晃動雙腳的女孩依舊嘻嘻笑著,將健怡可樂的空瓶朝葛林一丟,說道:“我乃赤夏是也。” “你不覺得這樣做很過分嗎?” “我這樣做很正常啊!餵,你家有外婆嗎?”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把葛林搞糊塗了。 “有啊——不,是曾經有。她已經去世了……” “幾歲去世的?” “我記得是六十八歲。” “你愛你外婆嗎?” “咦?” “我在問你,你愛她嗎?”

“啊!哦……當然愛囉!” 赤夏先是用力吸了口氣,接著大叫道:“既然如此,你馬上給我從那墓碑上起來!那座墳墓從你外婆出生開始或是更早之前,就已經在那裡了。” 事實上,那座墳墓並沒有那麼古老,不過葛林還是立刻站了起來,生性彆扭的他竟然二話不說就道歉了。從此兩人變成朋友,之後更像分不開的雙胞胎似的,成了最佳拍檔。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兩人是徹底的龐克族。會交代晚輩把保單好好收進箱子裡的老人,以及個性懦弱、身體似弱雞的高中老師,絕對不會想跟這種人搭乘同一部電梯。只可惜,他們無法完全泯滅自己的天良,就連使壞都只是半吊子。 正如在初識那段所講到的,葛林和赤夏依附在經營大片墓園的巴利科恩家族之下。微笑墓園是葛林的爺爺史邁利·巴利科恩所創。墓園位在新英格蘭鄉下名叫“墓碑村”的偏遠村落裡,是由史邁利帶領巴利科恩家族共同打拼出來的,只可惜,如今史邁利臥病在床,只好由長男約翰跳出來接下這個擔子。

約翰都已經四十好幾了,卻還是單身。直到最近,他才把曾是女演員的情婦接回家裡住,而赤夏就是那女人帶來的拖油瓶。赤夏的本名叫莎嘉·希姆卡斯。她明明是在法國出生的,卻以挪威的森林來命名,八成是因為她那行踪不明的父親是北歐人的關係。 單調的一二三號公路對葛林已無吸引力,他一邊開車,一邊回想起自己來到這墓園的經過。大約在三個月前,人在波士頓、正忙著申請大學的葛林收到一封信。寄信人是巴利科恩家的律師,信中提到史邁利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行了,因此他立下遺囑,分了一些遺產要給孫子葛林。為此,律師希望他能親自來一趟。 葛林讀完這封信,真是嚇呆了。怎麼說呢?因為從他出生以來,別說爺爺了,巴利科恩家的親戚他一個也沒見過。是的,葛林的生父史蒂芬確實是巴利科恩家的小兒子。不過,自從年輕時跟父親史邁利大吵一架後,他就離家出走了。

離開巴利科恩家後,史蒂芬加入了海軍,以軍需補給官的身份去了日本。在東京,他與曾經從事口譯工作的女子結婚,生下了葛林。因此,葛林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統,甚至有個叫“京人”的日本名字。他母親幫他取這個名字,就是要他別忘記自己是在東京出生的。 史蒂芬離家之後,就與巴利科恩家的親人斷了聯絡。小時候,葛林也曾納悶為何父親很少提到自己的兄弟,不過他也沒勇氣間。因為母親說:“總有一天,你父親會主動告訴我們的。” 然而,母親的話終究沒有實現。就在葛林剛滿十三歲的那年冬天,某個寒冷的夜晚,參加完私人派對正準備返家的雙親坐在車上,被無照駕駛、橫行霸道的青少年迎面撞上,兩人立刻成了車下亡魂。 在葛林的記憶裡,當時發生的事就好像一幕電影一樣。因為太過悲傷的緣故,葛林的心早已麻木了。在他的身邊,大人們忙著處理喪葬事宜,但他卻一點真實感都沒有。那就好像一場未經他許可就徑自上演的電影。於是,父母雙亡的記憶也像是電影的停格畫面一樣,在葛林的心中永遠靜止不動了。沒有機會跟當場死亡的雙親作最後的話別。沒有聲音也沒有言語的照片——身穿晚禮服的父親,粗壯的脖子上繫著的灰色領結,母親優雅的手臂上戴著的白色長手套,染上鮮紅血蹟的這些物品在雪夜裡顯得分外美麗——只有這不合時宜的聯想像是一張照片,一直殘存在他的記憶裡。

在那之後,葛林被外婆領養了,祖孫兩人相依為命過了好些日子。然而,外婆也在葛林高中畢業前病倒,並且沒多久就去世了。那個時候,葛林又覺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場電影。到醫院時,他被忙著搶救病人的醫生和護士摒除在外,連跟外婆講話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外婆看向葛林這邊,勉強張開了嘴,他還來不及湊上去聽,醫生就已經用氧氣罩把她的嘴整個罩住。然後一切就結束了。再一次,葛林沒能從摯愛的親人口中聽到他們的遺言。 從那之後,葛林就變得有點怪怪的。變聲之前,父母雙亡;成年前夕,又失去了唯一的保護者,在孤苦伶仃的少年心中,“死”這個字已經取代親人的愛,成為揮之不去的陰影。 被迫失去親人的葛林不得不去思考“人類為什麼會死亡”這件事。爸媽也好,外婆也罷,對於自己的死,他們一個字也沒提就這樣走了。葛林發瘋似的翻過古今中外的書籍,想要探知死亡的秘密。他想,藉由這種方法,或許可以了解他這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結果,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死亡是老練的惡魔,嘲笑毛頭小子的無知,經常從他的指縫間溜走。 葛林從高中休學,將外婆留下的一點財產變賣了,遠渡重洋到了英國。他的荒唐生活就是從那時開始的。為了揮去面對死亡的不安,他加入了龐克族,和倫敦的不良少年一起玩吉他、朝馬路吐口水、嗑藥吸毒。然而過了一陣子之後,他知道自己依然無法漠視死亡這件事。所謂的龐克族,指的是想盡辦法讓自己的內心世界和外面的現實世界產生激烈摩擦,再乘機窺探“死亡”奧秘的一群人。龐克族到頭來也只不過是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的“活死人”罷了。跟他們在一起,並沒有辦法讓人忘記死亡這件事。葛林的心思從成天只會叫嚷著“沒有未來”的頹廢龐克身上轉移了,他不再逃避,重新思索起死亡的意義,並從書中尋找答案。然而,喜歡讀書的龐克——這個滑稽的存在受到同伴的排擠並敬而遠之是遲早的事。到最後,連最沒用的同夥都嫌棄他,再一次,葛林單獨面對心中的死亡,只剩怪異的龐克裝扮和嗑藥的惡習一直保存下來。 在倫敦廝混的那段日子,葛林突然興起去美國唸書的想法。他看中的是被士頓的殯葬管理大學,那裡面有專為將來想要從事殯葬業的人開設的課程。美國的殯葬業擁有其它國家無法比擬的特殊發展歷史,禮儀師的社會地位與醫師一般高,因此類似的大學開了好幾間。葛林打算在那所大學裡研習遺體保存術。所謂的遺體保存術(embalming),指的是屍體的防腐處理及替死人化妝的技術,在美國要拿到這張執照可不簡單。 這算是一種釜底抽薪的方法。為了解開盤跟在心中對死亡的疑惑,葛林拋開書本,決心直接面對真正的死亡。就在微弱的太陽沉落在泰晤士河對岸的某個夏日傍晚,葛林從倫敦出發了。 歷經一番波折才到了波士頓的葛林,卻在此時接到巴利科恩家的來信。事後打聽之下,他才知道,快要嚥氣的爺爺為了尋找他這流落在外的孫子,著實花了不少的心思、時間還有金錢。 看完信的葛林,一方面對來自陌生親人的召喚感到困惑,一方面又覺得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怎麼說呢?因為他想起小時候曾聽父親提起過,巴利科恩家在新英格蘭鄉下是經營墓園的。雖然他打算就讀殯葬大學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巴利科恩家的人,不過,或許因為他的身體裡流著與他們相同的血液,所以才會讓他作出這樣的選擇吧!想到這裡,葛林的心情頓時變得很複雜。 思索了一晚之後,葛林決定前往巴利科恩家所在的新英格蘭鄉下——墓碑村。也許上大學的計劃會因此而停擺,不過,若能在巴利科恩家經營的墓園里工作,對實習死亡學而言,將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是,巴利科恩家也未必歡迎葛林就是了。雖然快要嚥氣的爺爺願意接納他,但其他親戚把他這突然跑來的龐克小子視為毒蛇猛獸,一直防著他。 立場和葛林一樣尷尬的人還有赤夏。先前已經提過了,赤夏的母親是大伯父約翰的情婦,此刻她的肚裡正懷著約翰的孩子,所以也就沒什麼心思去管赤夏這個拖油瓶。不過,就算不是這個原因,這兩個在新英格蘭鄉下同屬“異類”的年輕人,到最後應該也會因為臭氣相投而走在一起吧。 爺爺史邁利後來總算是撐了過來,而葛林也就在巴利科恩家住下,並在墓園裡幫忙。 就這樣,幾個月過去了,對單調的墓園生活感到厭煩的赤夏突然宣布她要去巴黎玩。她的隨性旅遊大概持續了一個月吧!然後,回到紐約的她聯絡了葛林,要他去紐約跟她會合。剛好葛林也難得地想要轉換一下心情,於是他前往久未造訪的紐約,與她在那裡盡情狂歡了數日。至於兩人駕駛的粉紅色靈車則是他們在紐約買的小禮物。此刻,他們正在返回巴利科恩家的途中。 沿途可見以新教徒教堂的簡單屋頂為像徵的樸實村落,以及坐落在遠方山谷間的大理石開採場,粉紅色靈車在這典型的新英格蘭風景中呼嘯而過。葛林一邊看著已經習慣了的風景,一邊在腦海裡想著跟生活毫不相關的事。 死……然後復活。 ——這就是此刻盤踞在葛林腦海中的想法。 從英國遠渡重洋來到新英格蘭這片土地,建立最初的殖民社會的清教徒們,自認為朝聖者亞伯拉罕的後裔,是一群堅信末日審判的人。他們夢想在這裡建立千年王國,相信人類歷史結束的那天,審判終會降臨。之後,打造千年王國的夢想蛻變為美國的建國神話,長期以來支持並鞭策著這個龐大的國家,成為它的立國精神。歷代總統在發表就職演說的時候,多少都受到這遠大夢想的啟發吧? 嚴格說起來,美國也算是個宗教國家,葛林心想。不只政治家,連搖滾巨星都歌頌的“美國夢”,與其說它是凡夫俗子的慾望總和,倒不如說是這片被開墾的土地,自古以來灌輸給前來這裡的人的一種“精神”感召。 ——此刻,我正要投入這美國“精神”的發源地、新英格蘭的懷抱中。 想到這裡,葛林突然聽到一股莫名的不安。在物質上,繁榮的美國確實已經實現千年王國的夢想。然而,這個強大的國家正持續衰退中。經濟的低成長、未知病毒引發的感染、藥物氾濫、環境破壞,就像所有的生物都會死一樣,這個國家也開始蒙上死亡的陰影。 突然間,葛林又想起美國人的祖先們深信的某件事。 ——世界末日降臨的時候,一切死者皆當複活,與生者同受上帝的審判…… 並非虔誠天主教徒的自己怎麼會有這麼怪力亂神的想法?八成是被新英格蘭這片古老的土地孕育出來的神秘靈氣給害的,葛林心想。然而再過幾個小時,他將重新體悟到,是更現實的事物——就是潛伏在他身邊的“死亡”,讓他有了這樣的想法。 葛林的爺爺史邁利很顯然就快要死了。 另一方面,全美各地頻頻發生了死者復活的詭異事件。 葛林剛才還提到自己的死呢!現在卻開始認真思考起史邁利爺爺的死了。 ——他己經死了嗎?還有,他死了之後,到底會不會再活過來呢? 就在這個時候,收音機正好傳來約翰·倫農的低沉歌聲,唱的是關於知道死是怎麼一回事的女人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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