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給福爾摩斯的信·貝克街的中國亡靈

第20章 第十八章剽悍的毒梟

聽福爾摩斯先生娓娓講來,我和瑞恩不禁都出了一身冷汗,福爾摩斯先生這趟杭州之旅,確實夠驚險、刺激的。 現在這年頭,子彈在頭上飛過的體驗,一般人還真沒機會撞到。我忙問:“老哥兒,哪兒傷了?處理好了沒?會不會落殘疾?” “沒什麼大礙,”福爾摩斯先生輕鬆地擺了擺手,但我仍看見他左眼角的老傷疤微微抖動了一下。他接著說:“顯然那些劫匪並不是想劫走那3名死囚,而是想殺人滅口——親眼目睹手下弟兄被人槍殺的閻同君,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鑑於死囚必然知道其中的一些信息,所以幾名死刑犯的刑期被押後了。 “沒成想這夥膽大包天的劫匪還幫了我的忙,幫我撬開了閻同君的嘴巴。差點稀里糊塗送了命的閻同君這會兒老實了,同意坦白,雖然他已經不可能會被寬大處理——你們知道的,黑道上的人物最痛恨的就是被同夥出賣,更遑論這次出賣他的,是他的親弟弟。

“從閻同君嘴裡得知,那些劫囚車欲殺人滅口的人,果然是他弟弟閻志君的人馬。早先他弟弟就和他約定好了,讓閻同君咬緊牙關怎麼也不要洩露了秘密,在押赴刑場的路上他們會安排人營救。直到這會兒哥哥閻同君才發現他們不是營救,而是滅口。” 聽到這裡我插嘴道:“閻同君不是馬上要被槍決了麼?借政府的力量滅口多乾脆,還勞神費力半路截殺個什麼玩意兒?” “如果閻同君被押至刑場還沒有見到約定的人來救他的話,他必定會以為那些人出賣了他,嘴巴自然會漏風的,難道那些劫匪會不明白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那些人也不是傻子,真以為劫囚車會像香港電影裡面那麼容易啊?會像古代劫法場那麼輕鬆啊?所以,殺人滅口是最好的選擇。”福爾摩斯先生有點無奈地給我解釋道。

我啞然,識趣地閉上了嘴巴。這會兒一直在一邊專注聽著的瑞恩則接著我的話問了下去:“那個閻同君究竟招供了些什麼內容?和我們的案子有關麼?” “關係大了。”福爾摩斯先生說道,“據閻同君透露,在沒被捕之前,他一直是老老實實做毒品生意的。後來,他們接洽到了一夥英國人。這夥英國人有一條不錯的毒品渠道,成色好、數量大,並且願意給他們比市面上優惠許多的價格。但是午餐不定免費的,要求他們協作辦一些事情。” “至於是什麼事情,”福爾摩斯先生指著還被我們攤開在桌子上的那半張羊皮卷說,“吶,就和那東西有關。” 我看了一眼羊皮卷,便又把目光收回來對著福爾摩斯先生,迫不及待地說:“快具體一點說說。” 福爾摩斯先生又續上一根東南亞棕煙,吸了一口才繼續說道:“那伙英國人裡帶頭的,居然是他們裡面身材最瘦弱的一個——這也應了潘長江那句台詞:一切濃縮都是精華——此人叫做威爾莫茨,據說還是英國一所大學裡面的神學教授。”

說到這裡,福爾摩斯先生把目光轉向瑞恩,問道:“對了,瑞恩,在你們國家通過官方網絡系統,能不能具體查到這個叫做威爾莫茨的教授的資料?” 瑞恩搖了搖頭,說:“我們國家同名的太多了,而且僅僅有一個不知道是姓還是名的'威爾莫茨',更不好查了。不過據我所知,這個名字也不是英國人常用的,比利時人用得比較多。” “哦。”福爾摩斯先生收回了目光,順著剛才的話題接著講了下去: “這個威爾莫茨教授以低廉的價格給他們提供優質的毒品,代價是要閻氏兄弟幫他找一張羊皮卷。可惜在那之後不久,這個愛玩畫著骷髏的健身球的閻同君被我抓了,後來的事情他都沒機會參與了,知道的也不多。 “只是在監獄裡的時候,通過特殊的渠道,從他弟弟嘴裡得知,羊皮卷已經找到了半卷,另外半卷還不知道下落。但是關於羊皮卷上記載了什麼,有什麼用——那個威爾莫茨教授一概沒有說,只承諾幫他拿到東西,他給貨。”

說完這些,福爾摩斯先生喝了一口咖啡,最後緩緩說道:“就是這樣了,這對這個案子我越來越感興趣了。解決它,不僅是我的樂趣,也更是我的職責。 “生活本來就是很枯燥的,去查那些雞毛蒜皮、瑣碎的小案子確實很容易讓人頹廢,你知道當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的一個案子,卻又必須要裝模作樣地去查的時候,我有多麼的沮喪。 “我的一生就是力求不要在平庸中虛度光陰,我希望能見證並解決這個世界上最離奇、最匪夷所思的一些事。只是可惜世上所有的事都是前人做過的,沒什麼新鮮的。但是至少,這個案件可以讓我遂了一部分的心願。” 在這個世界上,人是渺小的,生命不長,一生短短幾十年,作為有限體,試圖去理解無限,那是不可能的。但這種傾向和努力也是必然的。

大家都沉默了許久。這案子牽涉的範圍之廣,隱藏的秘密之多,完全超乎了我們的想像。懸屍索魂、湘西趕屍、毒販、滅門慘案、外國犯罪集團、家族恩怨、兄弟相殘,再加上這個悍匪劫囚,一個個勁爆的元素都出現了。 目前似乎有露出真相之勢,似乎那個威爾莫茨教授就是幕後推手了,外加閻家老二和他的人做打手。可是他們顯露出了超強殺傷力:嚴密的作案步驟,強大的武器裝備,還有那個無比龐大的、似乎無所不能的共濟會;前面一個或許福爾摩斯先生能給他一一瓦解,後面兩個呢?就憑著我們三個人,能有機會擊倒他麼?甚至是找到他、靠近他? 靜默許久之後,我率先張口打破了這氛圍:“那你已經見過費所長了吧?” “嗯,見過了。”福爾摩斯先生乾脆地答道。

“你看到那個徽章了沒?”一邊的瑞恩問道。 “你是說那個共濟會徽章?”福爾摩斯先生反問道。 “嗯。”我和瑞恩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上回讓瑞恩那麼一說,那個名詞、那個組織,到現在還對我還保持著一些震懾感。 “共濟會嘛,我早就知道了。”福爾摩斯先生若無其事地說道。 “你怎麼會知道的?”我和瑞恩又是一陣駭然。 他從風衣裡面的口袋裡,又掏出了一張相片,我湊過去一看,還是那張我們在雙桂山買下的照片。福爾摩斯先生指著齊萬福右邊那個老外說:“看他的右手臂,短袖下面,露出的部分紋身。” 我把臉湊近過去,仔細一看,還真的有露出一部分紋身,就是那天費所長給我們看的那個徽章上圖案的下部:角尺的轉角部分和兩根圓規的腳尖。

“對這個組織我略有了解,在離開重慶的那天,我還特意去圖書館找資料查了查。不要被它龐大的結構和超大的影響力所嚇倒,如果它真的想要得到某些東西,以其如此大的影響力,斷然無須費如此周折,從朴茨茅斯輾轉到酆都,再到張家界。況且,共濟會也並不是一個犯罪組織——現在的這個時代,怎麼還會允許一個比納粹還龐大的邪惡組織存在呢?除非他已經稱霸了整個世界。”福爾摩斯先生緩緩說道。 “可是,如此龐大的一個社團,怎麼會有這麼迷信、愚昧的人存在呢?居然相信能通過一些法術獲得超能力。”我問道。 一向篤信唯物主義的福爾摩斯先生說:“這些社團、組織,其實和宗教差不多,他們統治的本身就是愚昧落後的社會模式,它向單純的信徒腦海裡灌輸那些超自然現象,以達到震懾心靈、方便管理的效果,使其為之賣命。——事實上,就是一群魔術師的把戲。”

福爾摩斯先生抿了一口咖啡,接著說了一句:“笨蛋雖然笨,但還有更笨的人為他們鼓掌、賣命。” “你是說,”我接過話頭道,“和我們斡旋的人,是共濟會裡面的一小部分處心積慮的會員?” “嗯,”福爾摩斯先生點點頭答道,“他們只是一部分而已。我想,我們的對手遠不止一個,可能是幾個,現在協同作戰了。這個案子越來越有趣了。” “對了,差點忘記了,”我一拍腦袋說道,“我們在村子里和齊千禧那裡查到一些消息,或許有用。” “哦?”福爾摩斯先生輕輕地笑了一下,略帶輕蔑,似乎是不相信我們離開了他還能查到什麼東西。 我對他的態度有些不滿,忿忿地說:“那天我們去了張村,從村里幾個老村民那裡了解到,齊萬福的地主老爸當年接待過兩個外國人。還有今天在齊千禧那裡也得到了她的證實,還看到了那地主老爺和那倆老外的合影,據說最後還鬧得不歡而散。”

“就這?”福爾摩斯先生說,“那天讓你們倆抓緊時間休息,我去村里辦點事的時候,我就實地詢問過了,確實有其事。不過地主老爺和兩個老外鬧了矛盾這一環,倒確實是不知道。” “對於這些,你能聯想到什麼?”我問道。 “我只會在用我的手段證明了我的猜想之後,我才會說出來。”福爾摩斯先生又在故作高深。 後來,福爾摩斯先生終於放下了他一直以來的俯瞰一圈兒的姿態,他有點自責地自我檢討,說當初破獲那個跨省販毒案抓獲閻同君的時候,遺留下了歷史問題,沒有在那個時候就將他們一網打盡。 末了,福爾摩斯先生又恢復了他的高深和自信,他說道: “在平淡無奇的生活糾葛里,這些案件就是突起的波瀾,就像是一條紅線一樣,貫穿在中間。我們的責任就是要去揭露它,把它從生活中清理出來,徹底地加以暴露,讓其曝曬在陽光底下。

“從目前我掌握的資料看來,這條紅線打了幾個結,還分了岔。但我相信到最後,我能夠把他們眉毛鬍子一把抓起來,拎在手中,遞上法庭,送往地獄。” 我們下去吃了點東西,閒聊了一會兒,就回旅館躺下了,福爾摩斯先生依然是獨自佔據了沙發。 一夜無話。第二天大家起來後,用過早點,我和瑞恩收拾東西等待著福爾摩斯先生的指令,整裝待發。不料此時福爾摩斯先生卻頗有閒情逸致地捧著咖啡在沙發上看報紙,沒有要行動的意思。 我有點納悶地問:“福爾摩斯先生,你幹嗎?” 他這才抬起頭來,陰陽怪氣地反問道:“你們要幹嗎?” “不出去查案麼,今天?”我問。 “去哪?”他放下報紙看著我們說道。 “我們哪知道去哪?不是等著你調遣麼?”我有點無奈了。 “哦,那今天安排休息,我看看報紙,”福爾摩斯先生又拿起了剛放下的報紙說道:“你們想放鬆一下的話也可以出去到處玩玩。” 我和瑞恩又返身坐回了他的身邊,我有點疑惑地說:“怎麼回事?案子還懸著呢,放假休息?” “放心吧。”福爾摩斯先生若無其事地說道,“還記得在江上來回兩回合,那個冒充的夏福佑麼?” “嗯?”我和瑞恩忙不迭地點頭,等著他趕快說下去。 “那個冒充我的人,就是閻志君,或者是他的人。”福爾摩斯先生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問。 “能拿著閻同君不離手的骷髏健身球,來向我宣戰的,也只能是他想找我報仇的弟弟了。”福爾摩斯先生說。 “找你報仇?那為何閻志君在劫囚車的時候,還想要殺他哥哥閻同君呢?”我更迷糊了。 福爾摩斯先生娓娓說道:“犯罪集團裡面的利益關係和感情關係,我們一般人是猜不透的。風雲變幻,一切都有可能,他們可能有感情,但是沒有理性,部分未泯的人性也隱藏得太深,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才可能被激發起來。 “他既然已經明目張膽地給我下戰書了,那麼,他自然會來找我的。或許,如果那個威爾莫茨教授找到了齊千禧的話,自然也會上門來找我的,因為他要的東西在我手上。” “那接下來,我們就在這裡坐著喝茶、喝咖啡,等著?”我問道。 福爾摩斯先生抿了口咖啡,輕輕地點了點頭,就把視線移到報紙上了。我也喪氣地撿起來一份雜誌翻起來,瑞恩則把頭轉向另外一側,順手按開了電視機。 雖然我和瑞恩的眼睛看在雜誌彩插上和電視熒屏上,可是心思卻完全不在那兒,還被這案子死死地勾著不放。我想福爾摩斯先生也肯定是在故作輕鬆,沒可能這麼有興致地在這兒靜等的。就算人家真的來找你報仇,難道端著禮品盒客客氣氣地敲門而來啊,沒準就是掛著重型火器破門而入了。 “哎呀,失算了。”一邊的福爾摩斯先生突然叫了一聲,接著就雙眼死死地盯著報紙。 我和瑞恩立馬拋開各自手頭的東西,把頭湊了過去,只見報紙上幾個大字:“錢塘江退潮浮出男屍,死者係全國通緝毒販。” 我們趕緊地往下面內文看去:“……根據現場死者身上的身份證顯示,他名叫閻志君,系全國A級通緝犯,警方初步認為是犯罪團伙內部爭鬥引起的兇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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