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給福爾摩斯的信·貝克街的中國亡靈

第13章 第十一章邪惡的索魂術

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嗚嗚嗚嗚嗚”刺耳的警笛聲,派出所的人到了。福爾摩斯先生又把我的問題給晾在了一邊,自己率先走了下去。 我和瑞恩跟著下去,剛剛打開門來,就听見幾聲大喝:“不許動!舉起手來。”接著就看見幾管黑洞洞的槍口和幾根警棍對著我們三人。 我和瑞恩下意識地平舉起雙手,福爾摩斯先生卻依然拄著雨傘巋然不動。 “你們幹什麼的?”一個領隊模樣的人大聲地質問我們,並且說著就想上前去揪福爾摩斯先生。 “是我們報的警。”福爾摩斯先生面不改色地答道。 “你們幾個,慢慢地走過來,去那邊趴在警車上。”那領隊繼續大聲喝著,然後調遣著手下的人員說:“小孫、小李,你們幾個給他們上手銬,就在這兒盯著,給我看住了!剩下的人跟我進去。”

福爾摩斯先生搖了搖頭抬步走過去了,我和瑞恩也識相地跟上。這個過程中那幾隻槍管也始終在跟著我們的腳步移動。 領隊帶著那群人進去了,我在幾隻槍管的監視下顯得很不自在,瑞恩臉上有些無奈,而福爾摩斯先生則是緊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一會兒,剛才上去的那幫人下來了。那領隊先對左右吩咐說:“小葉,帶人封鎖現場,王軍打電話通知法醫。”說完就徑直朝我們走了過來。 他走近並讓我們轉過身來,上下仔細地把我們三人打量了個遍,然後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在屋子里幹什麼了?快老實交代。” “都說了是我們報的警了。”我不耐煩地重複了一句福爾摩斯先生剛才的話。大概是費所長給我造成的印象,以及平時跟隨公安局執行任務時警隊裡面的人都很給面子,導致了我現在怕罪犯卻不怵公安。

“自己犯完事然後報警,賊喊捉賊吧?”這領隊用一種輕蔑的口氣搶白我們道:“為什麼你們是從裡面出來的。” 這個時候瑞恩扭了扭身子,企圖把被手銬拷住的手伸進口袋裡去掏什麼東西。 “你幹什麼,老實點。”領頭的公安朝瑞恩大聲吼道,緊接著剛才都對著我們的槍口和警棍都指向了瑞恩。 瑞恩停止了動作,說道:“我是英聯邦情報調查局下屬的S·H特別調查組的探員,我右邊胸口的口袋裡有聯邦頒發的證件。還有為了這個案子,貴政府給我特批的一張通行證,可以要求全國各個部門提供一切需要的資源,協助調查。我身邊這兩位,就是主查此案的夏福佑先生,和他的拍檔石華先生。” 瑞恩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嘰里咕嚕說了一通,自己白淨的臉給憋得通紅。那領隊和幾個公安干警也有些蒙了,不知道信還是不信。過了一會兒,領隊朝旁邊的一個乾警做了個手勢,那人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右手緊握警棍,左手慢慢地伸向福爾摩斯先生胸口的口袋。很快,他就夾出來兩份證件。

他小心地遞給領隊。那人接過,先翻了翻瑞恩的特別調查探員證。上面的英文讓他心裡有點沒底,他盯著遲疑了一會兒,又翻開了第二個證件,這會兒看見了母語,他臉上的表情就舒展開了,結果在最後一頁,看到右下角那鋼印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突地僵住了。 他一陣難堪,盯著那小本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地對身邊的干警吼道:“還愣著幹什麼,把銬子開了呀。” 那鐵玩意兒從手上摘下來,瞬時就覺得手上一輕,我擺擺手又捏了捏指關節,直接從那領頭的手裡拿回了證件,遞還給瑞恩。 這人先是一愣,接著就往旁邊的小幹警使了個眼子。旁邊那乾警會意,趕緊從口袋裡掏出包萬寶路來,給我們分發。不抽煙的瑞恩和只抽棕卷的福爾摩斯先生沒有接,我則不客氣地抽出了一根叼上,那乾警馬上圍著手罩給我上火。

完事了,他代領頭的出馬,指著領導給我們介紹說:“這位是我們鎮派出所的副所長,邢鋒,不知道幾位是特派探員,剛才是一場誤會,還請各位見諒。” 我一陣納悶,咋又是個帶“鋒”字的?公安帶這個字難道會沾彩頭,辦事就會像刀鋒那麼犀利? 福爾摩斯先生也沒接他的客套話,而是直接對邢副所長說:“我們進去的時候屋主齊萬福已經遇害了,而且時間不會太長,兇手是從二樓後面的陽台逃跑的。” 邢所長尷尬地點了點頭,說:“我們剛剛去現場看了一下,馬上驗屍組的同志就來了。” 正說著,又一輛警車呼嘯而至,車上匆匆下來幾個白大褂。邢所長迎上前去,把人群裡打頭的那個高高瘦瘦、戴著眼鏡的帶到了我們面前,先向他介紹我們說:“這是中央的特派探員夏同志和石同志,這位是英國聯邦探員……”

看來他沒能記住瑞恩的名字,瑞恩接過了他的話頭幫他緩解了尷尬,朝白大褂伸出手說道:“你好,我是英國聯邦情報調查局下屬的S·H特別調查組的探員,阿蘭·瑞恩。” 白大褂友好地和我們握了握手,自我介紹說:“我是湖南省第一人民醫院神經科的醫生林朝暉,這次來張家界公幹,剛好在所裡,就一起過來了。” 福爾摩斯先生說:“林醫生你好,那你先上去看看吧,死者死亡時間不久,應該是中毒死亡。” 林醫生聽了馬上一皺眉,也沒顧得和我們多寒暄,就帶著組員上樓去了。過了一會兒他們就下來了,林醫生徑直往我們這兒走過來,他身後的人員則抬著蓋著白布的屍體上了救護車。 林醫生摘下白手套塞進口袋裡,扶了扶眼鏡說:“死者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左右,身上無傷痕,死亡原因應該是藥物中毒,其成分我初步認為是氰酸鉀——他的嘴裡有一股淡淡的杏仁味。其他的細節和具體報告,需要等屍體送回去做過詳細的屍檢化驗之後才知道。”

果然夠專業,福爾摩斯先生點了點頭,從兜里又掏出一個標本袋來,裡面放著屋子後面那種蔓藤的一片殘缺的植物葉子,他指著對林醫生說:“這個是我在屋子後面依附著牆壁的蔓藤上發現的,上面有一縷線頭,應該是兇手從那裡逃跑的時候不慎掛上去的,你們可以帶回去化驗一下。” 林醫生接下,向福爾摩斯先生道了聲謝,然後道別說先回醫院去了,做完化驗再聯繫我們。 回去的時候我們坐在了邢鋒副所長的車上。福爾摩斯先生從兜里掏出來一張照片,就是那天我們在酆都雙桂山高價從拍照的小販買的那張。 福爾摩斯先生把照片遞給我和瑞恩,說:“上面的人熟悉嗎?” 我倆先是愣了一下,又仔細瞧了瞧。瑞恩先反應過來,說:“中間這胖子,不就是剛剛樓上的死者齊萬福麼?”

福爾摩斯先生點點頭,對我說:“把你剛才在樓上問我的問題再說一次。” 我按他的意思把剛才問過的話重複了一遍:“這個死者就是我們此行要找的人麼?他到底是誰?我們為什麼要找他?” “好。”福爾摩斯先生說,“這個人叫齊萬福,我在酆都派出所翻民政戶籍資料的時候,得知他早些年回酆都轉過戶口,搬遷到張家界這兒來了。顯然,我們此行的目的也是為了找他。而至於為什麼要找他……” 福爾摩斯先生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從兜里掏出來一根煙點上了,頓時整個車廂裡就瀰漫滿了那種褐黃色的煙霧。一會兒之後,福爾摩斯先生繼續緩緩地說道:“那天在酆都張村,我靠在車上沉思,想理清案子的頭緒。而你,石華,在和幾個村民交流的時候,不是說過這房子以前是當地老地主的麼?那天下午你們在旅館休息的時候,我又回了趟村子,找一些老村民了解了一下情況。得知那個屋子的地基,以前確實是一位叫做齊大貴的地主的,後來'文革'的時候,他被打倒了,痛批狠批,批爛批臭。此時他的兒子就為了和他劃清界限,跑到了外地。最後曾經富貴一時的齊大貴,落得個淒涼慘死、無子嗣送終的下場。

“而今天的死者齊萬福,就是齊大貴的兒子。那天我們在雙桂山看到的這張照片,從上面拍攝的日期看,可以發現齊萬福在近期去過酆都。他的戶口早些年已經轉出來了,如果說他僅僅是去旅遊的話,放著近在咫尺的人間仙境張家界不去,不遠萬里跑去鬼城酆都?這說不過去吧? “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就斷定他肯定和此事有關係,就帶著你們趕了過來,果然沒錯。” 說到這兒福爾摩斯先生停了下來,從兜里掏出兩個標本袋來:一個里面裝著一截草葉,一個里面裝著一個骨質的牌子。福爾摩斯先生指著第一個標本袋說:“飛燕草,這個不用我再講解了吧,你們也應該都認識了——我從齊萬福陽台上的花盆裡摘的。這種草本來就很少有人種,而這一帶幾乎沒有。”

我有點吃驚,說:“難道……難道那個趕張老頭的屍害人的,就是……就是齊萬福?” 福爾摩斯先生沒答話,接著指著第二個標本袋裡的牌子說道:“仔細看,這牌子是用人的骨頭刻製的,上面還有個字。” 我和瑞恩把頭湊近過去,一截呈暗黃色的人骨銘牌上,確實刻著一個小篆體的字“苗”。 福爾摩斯先生說:“我從現場的紅木立櫃頂上摸到的,這種牌子……” “特派員同志,容我說一句,你這種行為是破壞現場,擾亂公務!”坐在前面駕駛座上的邢鋒插嘴道。 福爾摩斯先生一笑,不置可否,沒有理睬他。他的笑容裡還包含了一層輕蔑的意思,估計是想說就算我們不破壞,留在那兒你們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你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我催促福爾摩斯先生繼續說下去。

“這種牌子,是……是……”他頓了頓,說,“就是苗寨一個很奇特的家族所獨有的,湘西趕屍門,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這原本是一個漢人家族,世代行醫,後來行走江湖遊診到了苗地,就在當地安家立業了,並且改姓苗。他們綜合當地的一些蠱術,再輔以自己根據藥理研製的特製草藥,就這樣產生了'趕屍'這一獨特、邪門的技法。原來他們的這種技術只傳自己家族的人,而且還傳男不傳女。後來隨著家道中落,也開始招收外姓和外族的徒弟。每一個他們門下的弟子,都會有一個特別的銘牌。”福爾摩斯先生再次指了指手裡的那個東西,說:“就是這個。” “齊萬福就是湘西趕屍門的弟子,他學過趕屍術,而且剛好在近段時間還到過酆都。而酆都的張村又在這段時間裡連續發生趕屍殺人傷人事件,我們還遭受到過他們所趕屍體的襲擊,且受襲地還是建在齊萬福家祖宅上面的房子。所以,齊萬福就是毒殺張老頭,然後趕其屍嚇死張順英夫婦、郭淑芳,還劫走張瑞恆的兇手?”聽了福爾摩斯先生說的那些,我理了理腦子裡的思路,把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 福爾摩斯先生點點頭,單手托著腮幫子說:“他只是這個龐大犯罪團伙中的一員,可能負責趕屍嚇死人這一塊,就是他著手行動的。至於毒鴆張老頭、兩個被掛在樹上的恐怖屍體——其中一個還遠在英國朴茨茅斯、張瑞恆的失踪,跟他也有一定的關係,但是不能確定是不是他幹的。 “不要忘了,在江心吩咐老船夫暗算我們的人,按老船夫描述的,可不是個留寸頭的胖子。還有那晚在村口跟踪你們的那個人、我們回去的時候從房子里四散跑走的那群人、在重慶跟踪我的人,以及,殺害齊萬福的人。這些人是誰,我們完全不知道。” 在前面掌方向盤的邢所長,因為不明就裡,聽到這兒嘴巴已經張得老大了,不知道這會兒眼睛還有沒有在看路。 瑞恩也皺起了眉頭托住腮,說:“那,我們接下去該怎麼辦呢?” “先等林朝暉醫生的化驗結果,還有,”福爾摩斯先生又拿起了照片,指著說,“齊萬福身邊的這兩個外國人,將是本案的關鍵。” 說罷,福爾摩斯先生便仰頭靠在車子的椅背上,喃喃地小聲說道:“在這兒沒有發現張瑞恆的屍體,也沒有任何小孩子的東西,那麼,他多半還活著。” 晚上,我們三個人正在旅行社一樓的餐廳裡吃飯的時候,白天見過的那個林朝暉醫生闖了進來,一進門就四處掃描了一番,很快便看到了圍坐在窗戶邊上桌子的我們。 他徑直往我們走了過來,邊走邊說:“邢副所長說你們在這兒下榻,可讓我好找。” 我站起來說:“原來是林醫生啊,辛苦了,沒吃飯吧?來,坐下一塊兒吃。”忙搬了個凳子挨著桌子擺上,邊給他倒上一杯生啤,邊讓服務員給加一雙筷子。 他推辭了一番,還是坐下了。也沒有多寒暄,你一杯我一盞的,筷子伸出來回間,就聊到了正題。林醫生說:“下午的屍檢和化驗報告出來了,這不第一時間就來找你們了。” “謝謝。”福爾摩斯先生放下筷子,看著他,說:“說說。” “死者齊萬福,男性,43歲,死亡時間是中午11點40分左右,確實是死於藥物中毒,致死的藥物是氰酸鉀——大多數投毒案都是用的這種藥物,見效快,入喉即死。脖子上有指甲抓過的痕跡,這與齊萬福本人指縫裡面的皮屑一致,可見脖子上的爪痕是他自己抓撓造成的。身上再無其他明顯傷痕,致命藥物是摻雜在桌上那藥瓶的藥片裡的——那瓶藥只是鎮定劑,被人做了手腳,摻雜進去了氰酸鉀。藥片只有少量進入腸胃,大多數都滯留在喉腔部位。”林醫生快速地說道。 “那,現場的證物化驗,有什麼結果嗎?”福爾摩斯先生抱著手,斜靠在椅背上詢問道。 “死者臉上,沙發上存留有大量指紋,但是均是死者本人的,另外陽台上有另外兩個人的指紋——你們幾位當時沒有碰死者和陽台欄杆吧?”林醫生突然問道。 “沒有,我保證。”我搶答道。 “嗯,沒有,我爬上陽台的時候是用的雨傘鉤。”說著,福爾摩斯先生還把手裡的傘舉起來揚了揚。 “哦,”林醫生接著說道,“你給我的那片樹葉上掛著的線頭化驗結果也出來了,是聚酯纖維的成分,我們常叫做滌綸,經燒鹼處理過,耐酸耐鹼,強度大、耐磨性強、彈性好,耐熱性也較強。這種布料我國沒有自主生產過,原產地集中在美國和英國,主要用於製造部隊的軍需物品。” “嗯?”聽到英國產還是軍用的,瑞恩來了興致,他扯著自己的製服插嘴說,“林醫生,那你能看出來是不是像我這種衣服的材料?” 林朝暉搖了搖頭說道:“不,不是一個種類的,雖然都是纖維製品,但是你的這個是尼龍,而那個是滌綸。” “哦。”瑞恩若有所思地趴在桌子上,托起了腮。 “聽邢隊長說,你們是沿路追踪一個案子到這裡的,一路還去了倫敦、朴茨茅斯、酆都等地調查,而且是英國聯邦政府和我國公安部特別調配的。今天這起兇殺案只是你們調查的那起連環案中的一環,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林醫生主動請命道。 我看了福爾摩斯先生一眼,以為他不會答應的,畢竟我們和這個戴眼鏡的瘦弱醫生不熟,才認識半天而已。不料福爾摩斯先生馬上就點了點頭,說:“石華,你把這件案子詳細地給林醫生講一講吧。” 我灌了一口啤酒,潤了潤嗓子,就跟林朝暉講開了。從我們怎麼被邀請到倫敦,去福爾摩斯博物館看那幾封詭異的信件說起,然後到朴茨茅斯查看那信件的寄出地,接著到酆都接觸到那件張家的滅門慘案,以及現場出現的和朴茨茅斯一樣的一個掛在樹上的恐怖屍體;後來開了張老頭的棺材驗屍,還被人跟踪和遭遇到屍體的襲擊,以及最後為了追尋趕屍匠的下落,途經重慶的時候福爾摩斯先生被追踪、過懷化來到張家界,直到現在剛找到疑犯之一的齊萬福,結果他卻被人先我們一步殺害了。 講完覺得我說得還算仔細,也夠繪聲繪色的。我用問詢的眼光瞄了一眼福爾摩斯先生,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和差錯需要補充的。福爾摩斯先生點了點頭表示可以,沒有什麼問題。 這時候瑞恩也把他當初給我和福爾摩斯先生講過的,看到吊在樹上如何如何恐怖的屍體那一段重複了一遍,從他的語氣可以聽出來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林朝暉聽得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到脖子上了。過了半晌才猛地搖了搖頭清醒過來。他也往嘴裡灌了一口酒,然後不禁感嘆道:“太神奇了,太詭異了,太難以想像了。” 他的三個“太”和剛才的表情,讓我不禁笑了出來。我說:“夠玄乎,夠懸的吧?這接下來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離奇的事情呢。” 林朝暉說:“雖然大學的時候我學的醫科,但是個人十分痴迷於偵探文學。沒想到,現在一起勝過小說百倍的活生生的案例就擺在了我面前。真是不可思議,我可沒有理由錯過。” 福爾摩斯先生倒覺得無所謂,他覺得常人眼中的不可思議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越離奇才越能顯示出他的偵破能力。不過這回,我看福爾摩斯先生眼中一向堅定的雙眸,這會兒也有些游離了,顯然,這個對手的強大,超出了福爾摩斯先生的預料——當然,敵人眼中的對手福爾摩斯先生,同樣是一個讓人不可捉摸的高手——所以我還不能說是超出了福爾摩斯先生的想像。 林朝暉這時候又說:“不知道幾位有沒有帶著當時現場的照片。” 還好瑞恩有準備,還帶著朴茨茅斯那詭異屍體的現場照片,在酆都的那個吊死小孩和開張老頭棺的一些照片,他也都從派出所裡弄了一份備份。他把隨身的黑色提包拿上了桌子,掏出一個檔案袋遞給了林朝暉。 兩個慘絕的小孩屍體和那血淋淋的場面,以及張老頭墳墓裡的那個會動的屍體,讓我不忍也不敢再看,把頭扭向了一邊。 林朝暉扶了扶眼鏡,仔細地看著每一張現場相片,好像幹他們這一行的,對屍體有種特別的興趣,無論其怎麼的慘不忍睹。 當他看到幾張關於那兩個小孩屍體的局部照片的時候,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把原本疊放好的照片胡亂地扒開,找出來幾張,然後一手捏著幾張,朝我們叫了起來:“這些小孩子,不是像屍檢報告上說的那樣,是被人抓穫後,然後用鋒利的三角岔的東西鑿進腦門而致死的,沒那麼簡單。” 聽到這話,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地一個激靈,一下子就把目光全部投向了林朝暉。 只見他不停地左右端詳著兩隻手上的相片,鏡片後面的兩眼放出亮光,臉上帶著興奮的表情,如魔怔般喃喃說道:“小孩子臉上有暗青色的跡象,鼻子鼻翼部分呈深紅色,顯然是憋的或者是氣悶的;但是鼻子鼻翼部分有深紅色;另外身上沒有屍斑卻有輕微浮腫,說明這孩子可能在長時間缺氧的空間呆過,而且還假死過一段時間。 “小孩屍體身上的淤青痕跡全部是呈自然光滑狀態的,而人在假死昏厥之後,就會渾身癱軟,皮膚鬆垮,隨便用點力觸碰就會造成淤青。他身上的那些痕跡,並不是像打鬥或者掙扎什麼的造成的,而是有人在搬運或者挪動他們的過程中造成的。” 呵,這瘦弱的眼鏡醫生還有兩把刷子,我不禁對他刮目相看了。 “還有,”他吞了吞唾液,潤了潤嗓子,把手上的照片伸到我們面前,繼續說道,“你們注意看這孩子的眉毛和頭頂的頭髮。” 我粗一看還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這個時候我聽見福爾摩斯先生輕聲自言自語道:“眉毛和頭頂的髮際裡,都顯出了淺淺的螺旋紋絡……兩條眉毛各一個,頭頂有3個,這些……” “沒錯,”林朝暉接著福爾摩斯先生的話說道,“我以前在一本野典上看到過,說眉毛和頭頂的頭髮間生成這種螺紋的小孩,只有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小孩才會有——這些所謂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在我國古代,人們把六十年一甲子、十二個月、三十天、十二個時辰,都用天干地支分成了陰陽五行——凡是符合這種四柱純陰命格的,都是殺破狼命格。命書上有說:'四柱純陽男必孤,四柱純陰女必寒。'意思就是四柱全陽的男性命理會克死父母親人,四柱純陰的女性則會婚姻不順,多會守寡。” 說到這裡,林朝暉舔了舔因說話激動而導致乾裂的嘴唇,繼續說道:“而這兩個死亡的小孩顯然都是男性——四柱純陰的男孩,命格更是凶煞,不僅克父母親人,還克任何和他有語言、肢體接觸的人;而在孩子到了一生肖12歲的時候,這種克人性命的詭異能力,就開始大規模地顯現。 “很多書上有記載,一般生出這種小孩的人家,都會在一出生就把嬰兒處理掉。而那些孩子出生的時候,父母不知道這些風水時辰的人家,在經風水師的點撥之後,都會在孩子未滿12歲的時候,就將孩子活埋掉。” 這個時候福爾摩斯先生接過話頭說道:“在某些地區和部落裡,都盛傳這種四柱純陰的男孩的魂魄,是可以通過特殊的方式提煉出來的。然後用提取的魂魄經過一些藥物和法術處理,做成湯藥或者丹藥,能讓飲用的人獲取一些特殊的能力。” 我打斷福爾摩斯先生說:“不是吧,這種荒誕滑稽的說法也有人信?” 福爾摩斯先生說:“在英國的時候我就跟你講過了,那小孩子身上的紅衣、秤砣、銀針,還有我們沒看到的葫蘆或者盒子等,全都是這道吸魂工序裡面的道具——這兇手做下這些案子,可能就是為了獲得那所謂的特殊能力——或許就是電影中的那些特異功能之類的超能力——或許,還真的能成功呢?我們還沒有到發現真相得出結論的時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嗯。”一邊的林朝暉附和著,說:“不是有一句廣告詞嗎?——一切皆有可能!” “……”我突然感覺這個眼鏡醫生和老夏有點臭味相投的感覺。 林朝暉接著說道:“那夏先生,這麼一來,你對這些孩子的死有什麼看法?” 福爾摩斯先生摸出根棕煙點上,深吸了一口說道:“這兩個四柱純陰的男孩,可能就是被父母遺棄了,放在棺材里活埋的孩子。入殮前就被弄昏迷的小孩,在狹窄的棺木中,肯定會缺氧,因為缺氧才會有了林醫生剛才所說的'臉色暗青,鼻翼深紅、沒有屍斑卻有輕微浮腫'等症狀出現。 “而有一些迷信提取這種孩子魂魄可以獲得超能力的人或者組織,就在孩子下葬後不久,又將孩子挖了出來,在搬運孩子的過程中,接觸到孩子酥軟鬆垮的皮膚,就造成了孩子身上的淤青。 “然後,這些人用我給瑞恩和石華講過的——他們的一套特殊的程序:把孩子掛在樹上,是因為按道術的說法,魂魄是不可能完全取淨的,所以必須讓他離開地面,另外掛在代表生命的木——最好是陰氣極重的槐樹上,有引魂的效果。然後給他穿上鎖魂紅衣,系上墜魂砣留魂。再把已經昏厥假死多時的男孩殺死,並用分魂針插入他的頭頂瀉魂。最後用裝魂魄之類的道術法寶,比如葫蘆、盒子之類的裝魂之物接魂——這樣就把孩子的魂魄取殆盡了! “提取盡了孩子的精魄之後,就遺留下來那些展現在我們面前的鏡頭了。” 雖然我和瑞恩早已親眼目睹了那個鏡頭,但是此番再被福爾摩斯先生這麼一說,不禁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林醫生雖然知道這些,但以前只是當故事一樣從書上看到的而已,這回,我們卻真真正正地遭遇到了這樣的人、這樣的事,他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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