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六月六日誕生的天使

第14章 第八章

六月六日誕生的天使 爱川晶 11717 2018-03-15
我手裡握著從冬樹那裡拿到的記事,立刻跑出寢室。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廁所。我把小小的紙球放進馬桶裡,然後用水沖掉。 這麼一來我就鬆了口氣。對於沒有辦法累積記憶的冬樹來說,這樣就可以消除他懷疑我昨晚可疑行動的可能性了。 但是,我並沒有可以安心下來的時間。 我從走廊跑到玄關。 已經確認過在玄關里沒有我的鞋子了。打開旁邊的鞋櫃,我往裡面看了一眼。 (……有了,就是這雙鞋。) 鞋櫃里分成四層,最上面的一層有一雙茶色皮革製的短靴。不但設計很明顯是女人的鞋子,而且放在鞋櫃裡面的鞋子,就只有這一雙而已。我把它拿出來,試著套在腳上,尺碼也是完全符合。當我感受到包著腳指甲那柔軟的皮革觸感時,我回想起自己討厭高跟鞋的事。就如同之前冬樹的解說裡面也說過的,這就像是咖啡跟禦飯糰的口味一樣,我似乎沒有忘記這種感覺上的記憶。

“對了,所以我在工作以外的時間都不穿高跟鞋。所以我才會專門挑這種用鹿皮製成、穿脫簡便但卻又一點魅力都沒有的短鞋。” 我心中的自言自語,突然間停了下來。 (工作……?那我的工作又是什麼呢?) 我現在的工作,怎麼看都像是“關室冬樹的輔助者”的樣子,但是在這之前好像做的是不同的工作。 在店頭招呼客人……大概,就是這樣吧!只是,我還沒有回想起工作的內容。 我認為這說不定會成為某種線索,但在經過幾秒鐘的思考後,我最後還是不得不放棄這種想法。打開大門的鎖,我走向外走廊。我從牛仔褲的口袋裡,拿出鑰匙圈。金色的鑰匙圈上正穿著兩支鑰匙。 (這裡面的其中一支,應該就是這間房間的鑰匙吧?) 雖然我一開始沒有註意到,但是仔細一看。同樣形狀的鑰匙其中一隻,上面塗著魔術墨水。我想這一定是自己房門鑰匙的證據,我試著把另外一支鑰匙插進背後的房門,就跟我料想的一樣。門被鎖起來了。

我小跑步跑向電梯。在電梯的對側方向那裡有著樓梯,雖然我在途中就發現到走那邊會比較快,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我很快地跑進喇好到達六樓的電梯,往下面的樓層前進。 我開始在五樓的外走廊前進。 “五〇一”“五〇三”“五〇三”…… 就在數著灰門上所掛著的門牌數字途中,我開始覺得呼吸國難。雖然我相信淳應該正在等我,而且從冬樹的話裡也隱含了這種意義,但是隨著實際面對面的時間越來越接近,我也開始慢慢變得心情沉重而且不安起來了。 我腳步快了起來。 “五〇四”“五〇五”……然後就是,“五〇六”。 雖然各自房間前面的走廊上,都放置著報紙跟雜誌、威士忌瓶等等的雜物,但是我眼前的房間前面,則是什麼都沒放。在我打算把做了紅色記號的鑰匙快速地插進房門打開時,“等等!”我心裡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因為不管再這麼說都我太慌張了,雖然心情會焦急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是果然還是要有所謂順序的東西。 我就先照平常一樣,試著轉動門把。門被緊緊地鎖住。 雖然我已經按下門鈴,並且等了一陣子,但是完全感覺不到門另一邊有誰在動作的跡象。 (淳,他不在嗎?不,不對。就是因為他還很小,所以我應該教過他。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不要到玄關來。一定是這樣的。) 雖然我拚命說服自己,但是在將鑰匙插進鑰匙孔的時候,我的右手還是輕輕抖著,讓我完全沒辦法好好地做好這件事。 好不容易照我所想要的,門鎖被打開了。 我把鑰匙抽回來,右轉門把後把門推開。 就算是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也是沒有意義的。總之我先將身體滑進玄關里,並且順手將門給關上。

“……小淳。” 我心懷恐懼地,試著叫他的名字。 “你在家裡吧!出來吧!是媽媽喔!媽媽回來了喔!” “媽媽”這個名詞很順暢地就從我的嘴裡說出來。對了,他叫我的叫法並不是“母親”,而是“媽媽”。 “小淳,拜託你,回答我吧!小淳,你在那裡?” 我自然而然就提高了音量。 但是,裡面卻完全沒有傳來任何的反應。 (……他不在家嗎?不對。應該不會是這樣的。) 在稍微穩定自己混亂的呼吸後,我輕輕搖頭。 (他一定是在睡覺吧!一定是因為他不管等了多久,我都沒有回來的關係,所以他哭累了就睡著了吧!一定是這樣子的。而且冬樹他向我保證過淳還“健康的活著”,那個時候,就連名字都確實地從他嘴巴里說出來了。所以,一定是……)

這個時候,我的身體突然僵直起來。 在我完全沒有自覺的情況下,我的視線掃向腳邊。 玄關里有的鞋子是——橙色的皮製短靴跟百圓商店買得到的涼鞋,就只有這兩雙。至於小孩子穿的鞋子,則是連個影子也沒有。 我慌慌張張地打開鞋櫃,然後輕聲呻吟起來。 裡面空空如也的。除此之外,裡面都沒有最近收納鞋子的痕跡,也看不到泥土跟砂粒的碎片。 (怎麼會呢……我應該是有個孩子……有小淳沒錯啊!) 交通事故的畫面,又再次一一浮現在我腦子裡。 朝著馬路衡出去的淳的背影、輪胎鎖死而衝撞過來的白色房車、從上面有著米奇老鼠的T恤上暈染開來的紅色鮮血、正在害怕的白色小貓…… 我的身體緩緩動了起來,我的嘴裡上下兩排的牙齒彼此正撞擊著,發出喀喀喀的聲音。

我咬住嘴唇,無論如何我先鳳自由但不大靈活的手先把鞋子脫掉,然後快速地往裡面走進去。 走廊寒冷空曠,房子裡感覺不到有誰在裡面的溫度。這個事實,讓我感到更加地狼狽。我快步走到走廊的盡頭,打開在深處房間的門。 “小淳,我回……” 期待著孩子用猛烈的來勢撲上來迎接的我,在黑暗當中靜靜地佇立著。窗子被相當厚的窗簾給蓋著,室內是一片漆黑。我的手在牆壁上摸索著。然後打開燈的開關。 ……看一到這個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是個空曠的房間。 就像是在騙人似的,裡面沒什麼東西。靠裡面的牆壁旁,床墊跟放在上面的棉被、還有毛毯疊在一起放著。房間的中央,放了一個大墊子。墊子的旁邊,散放著女性周刊雜誌跟兩本上麵包著書店封面的文庫本。另外,就只有一台電暖器而已。

我陷入一陣茫然,往房間里四處張望著之後,終於,我慢慢地走進房間,把門關上。 我再一次的,想要叫小孩名字似的張開嘴巴。但轉念一想後我還是沒這麼做。因為這裡沒有小孩子,已經是非常明顯的事了。 (那麼,該怎麼解釋才好呢?) 一邊在寒冷的地板上走動著,我開始仔細思考。 (冬樹他說,這裡是我的家。而且放在牛仔褲口袋裡的鑰匙可以打開這個房間,這些都沒問題的。所以……對了。也就是說,這裡是我這個冬樹輔助者的休息室之類的吧!在某個不知在那裡的地方,有我真正的家,事情一定是這樣的。) 如果不找出家在那裡的話,就不能見到淳。結果,我又再一次回到出發點了。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兩手緊緊抱住頭。 這簡直就像是無間地獄一樣。而且這個地獄,會一直持續到我完全地回复記憶為止。

(不能著急,冬樹也這麼說過了,這種時候必須先冷靜下來。首先,總之就是要先找到自己住宅的地址。為了這件事,收集線索是很重要的。只要在這里花時間四處找的話,一定能找到些線索。我可不能就這樣認輸。因為淳還在等著我……) 就這樣,我朝著走廊飛奔出去。首先,我想著先從比較遠的地方開始調查看看。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廚房。折疊窗簾幾乎是完全打闊的。我重新看了一下里面,跟冬樹房間裡的廚房有著很大的不同,裡面非常空曠。 不但理所當然沒有電冰箱跟碗櫥,就連電鍋也沒有。瓦斯爐上面放著有著長把手的鋁鍋,在料理台上面則放著兩個盤子跟馬克杯,另外還放著幾瓶調味料。 在廚房的某角落裡,放著透明垃圾袋,裡麵包著便秘超商便當盒跟牛奶的一公升包裝,還有早餐玉米片盒等等的垃圾。看了這些東西後,就可以對自己平常的用餐習慣一目了然:我似乎沒有做過需要料理的菜色。這個鍋子,大概也是為了要吃杯麵的時候拿來燒開水用的。我試著往收納庫裡面確認,並沒有找到我心裡所想類似記錄的東西。在返回房間的途中有著浴室跟廁所,我每間都進去看了一下。

重新回到寢室,我第一個檢查的地方就是衣櫥。因為客觀上,我感覺這裡面可以找到某些東西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我將木拉門拉到一半,然後往裡面窺視著。 雖然這裡面也非常空曠,但就算如此,也找到了到現在為止數量完全沒辦法與之相比的物品。 首先,靠近入目的地板上放著兩個裝衣服的箱子,跟放在冬樹房間衣櫥裡的相比,幾乎是完全一模一檬的東西。是有人一起買了之後,再分給我們的吧! 天花板的吊桿上吊著好幾件、用衣架掛起來的洋裝。可以看到最靠近前面的衣服。是一件茶色的厚絨布大衣。 從衣箱外面可以看透裡面的內容物,可以看得出裡面並沒有放進太多的東西。就先從這裡開始動手,把它整理出來吧! 我把上面的盒子拉出來。 T卹、運動服跟毛衣等等衣物都被整齊地折疊、收納在裡面。而且箱子更深處也有牛伃褲。雖然觸目所及都是便宜貨,但這些全都是新的、沒有一件衣物是被穿過。

角落的一邊,很整齊地放著毛巾跟手帕。 把所有東西拿起來看過,並且確認之後,這裡面除了衣服以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了。緊接著,我把下面的盒子也拉出來。這裡面的東西是內衣,我果然有很多件。白色跟淡褐色的胸罩跟內衣、酒紅色的無袖胸衣、輕薄的粉紅色連身內衣……這邊就算看到箱子的底部,也沒辦法發現有隱藏某種東西的樣子。 (哎呀,這個是……?) 我的眼睛突然停在最裡面那件可以被稍稍看到的內衣。我的右手伸了進去,想要把它拉出來。等到拿在手裡看時,我更是吃了一驚。 這件以黑色為底色上頭用白線加以刺繡,並且配合著以花做為圖案的蕾絲內衣。上面有Nina Ricci的商標。這是在女性時裝品牌的內衣裡,大概的價位是一件兩萬元左右的高價位品。在這些怎麼看都是便宜貨的衣服裡,為什麼就只有這一件高級貨被混在裡面呢? (等等,這該不會是……) 我站起身子,並且開始檢查吊在吊桿上的衣服。 在厚絨布大衣後面的衣架上掛的衣服。全部都是藍色的毛衣跟羊毛衫。然後接下來這件是紅色牛仔上衣,再更裡面的是…… 我再一次呆住了。 因為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件光看就覺得很貴的絲質襯衫,它的顏色是孔雀藍。而且在稍做檢查之後,這件也是Nina Ricci的衣服。就算是估得再怎麼便宜,也要三十萬元吧!而且就跟剛剛的胸罩一樣,衣架上的衣服就只有這件,是非常高價的東西。 有一就有二,有三就有三,無三不成禮。 所以在衣箱深處找到LV包包時我並沒有覺得特別訝異。反而還覺得自己非常有生活的品味。 Monogramcampus。羅馬文字的L跟V再加上星星跟花的圖案組合起來,這上面的圖像是最古典的設計。 包包的旁邊放著紙提袋,這裡面也放了一些東西。 這實在是讓我感到興奮。個人物品數量的增加,也就代表著能夠找到自己個人身分的線索也跟著增加了。到目前為止,這些東西實在是太少了,少到我就算想要推理也沒有辦法。 把紙提袋拿起來看,這個提袋看起來像是西式糕餅店用的袋子,上面印了“baumkuchem”這個在都內非常有名的店名。 打開紙提袋,可以看到最上面有個半透明的便利商店塑膠袋。往塑膠袋裡面稍微看一下,裡面放滿了化妝用品。 裡面放著從梳子到粉撲,除毛器、粉底、化妝水、乳液、三支口紅、腮紅等等的化妝用品。雖然這些都一起放在紙袋裡,但這全部都是便利商店可以買到的化妝品類型,裡面並沒有高級貨。 (終於,在這種地方也找不到任何線索了嗎?) 我苦笑著,然後把這個塑膠袋放到自己的身旁。 緊接著我在紙提袋裡看到的,是個合成樹脂材質的黑盒子,而且體積非常大。 隨意就打開來看的我,不由自主睜大雙眼。 這個盒子一整個都是粉餅盤。裡面有限影跟腮紅,以這兩個系統的變化,呈左右對稱的方式被擺放著。廠商的名字是ChristianDior。這個大概是限量發售的特別預定商品吧?從豪華到這種程度來看,讓我有點沒辦法估算這個東西的價位。 (雖然我是知道有所謂的重點豪華主義……不過這也稍微有點過頭了吧?)就算我絞盡腦汁,也還是沒辦法想出可以讓自己接受的說詞。 況且,還有一件令我在意的事情。 這些化妝用品,一般來講是放在梳妝台。如果沒有梳妝台的話,這些東西也會放在洗臉間裡面。如果照這個樣子簡簡單單就往袋子裡一塞的情況來看,這表示我在平常時,並沒有很多需要化妝的機會。 在這個情況下,我也察覺到名牌跟粉餅盤不自然的地方,這些名牌大概是“在成為冬樹的輔助者之前的我”必需的東西吧!這麼說起來,我之前的工作與其說是“招呼客人”,我想可能更接近“色情行業”吧! 紙提袋裡,還放著其他各式各樣的東西。 棉花棒、指甲剪、衛生綿、保險套的盒子、市售頭痛藥。我把這些全部都拿出,並且在地板上攤放開來。袋子裡也放著水性筆、自動鉛筆跟白膠等等文具的茶色鉛筆盒。 裡面還出現了行動電話的使用說明書。我拿起它,正準備翻閱時,卻又放棄了。雖然說明書裡應該會有如何解除按鍵鎖的方法。但就算讀過說明書,只要我還沒回想起密碼,不管我再怎麼做都沒有用。 到這里為止,紙提袋裡的東西才差不多清掉一半。 放在說明書下方的是書本。雖然跟剛剛所看到的文庫本包著同一家書店的書套,但這本則是四六版開大小。我確認了一下封面,這本書是“姓名鑑定入門”。稍微翻了一下書頁,看起來之前好像閱讀得非常仔細的樣子,到處都用紅筆在旁邊畫出引線。我知識裡跟占卜有關的源頭似乎就是這本書的樣子。 (嗯,裡面沒有放什麼重要的東西啊!能夠成為找個人資訊材料的線索,一定就放在那個包包裡吧!) 一邊在心裡自首自語著,然後把書拿開的我,不由自主張大雙眼。因為在小包面紙跟化妝綿中間,我看到了那裡突出兩根分剔被塗上紅色跟黑色的棒子。我趕忙把這東西拿出來看,這個是軟塑膠人偶的腳。這個人偶的身高大約三十公分左右,是“假面騎士龍騎”的人偶。 (這個是……是淳的東西啊!) 因為我會陪著他一起看電視的緣故,所以多少也可以回想起故事內容。 從鏡子裡的世界“鏡中世界”裡,出現了十三個假面騎士,騎士同伴之間的死鬥不斷反覆擴大。主角龍騎無庸置疑的是正義的英雄,也有著以妖翠、尖甲跟王蛇等等為名的壞人角包。 他們變身的時候一定得在鏡子的前面,在鏡前高舉著放進卡片的卡片盒,變身腰帶就會從鏡中世界送過來。然後,他們會將卡片盒跟變身腰帶上的皮帶掘環合體,再做出各式各樣的變身姿勢。 (這個人偶,肯定是我買給淳的東西。接下來……對了。淳應該也有變身腰帶這個玩具才對!這樣擺,然後就……) 龍騎的變身姿勢是右手朝著左上方舉起,這是個讓人覺得熟悉的姿勢。腰間戴著變身腰帶。淳很高興地模仿著的身影在我腦海裡甦醒過來了。 (明明都已經回想到這種地步了,但是他的臉卻還是一片模糊……啊,怎麼會這樣呢?到底是僕麼在阻止我的記憶回复呢?淳……我明明這麼想見到淳啊……) 臉上傅來眼淚流下來的感覺。這是從我醒過來後,第一次流下來的眼淚。 我已經無法再抑制這樣的心情了。於是我兩手將人偶緊抱在胸前,壓抑住聲音。開始輕輕地啜泣起來了。 一旦心情放鬆,眼淚就像潰了堤似的,接連不斷的淚水滑過臉頰,然後一滴滴地掉了下來。但是,我也不能一直哭下去。用手指將淚水擦乾,再吞了好幾次口水之後,我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 首先得要思考的事情,就是關於這個關鍵的人偶在這裡到底有什麼意義。 假面騎士龍騎系列播放的時候,並不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大概,是從前年開始一直到去年。如果是這樣,那麼可以肯定淳到那個時間點為止都還健康的活著。 因為冬樹也有證明過,所以我確信淳還平安無事的活著,而發現新的情境證據對這件事顯然是個好消息。 我又往紙提袋裡找了一下,這樣子裡面就沒有放其他他的東西了。我讓軟膠人偶站立在地板上,然後把其他的所有東西放回袋子裡。 終於要開始檢查包包了。 (想要得到日記或名片說不定太勉強了,但是如果最少能夠找到手冊的話,那就能成稱為貴重線索。那麼接下來就是上面寫有行動電話認證密碼的紙。就從這裡開始……) 一邊期待著各種收穫,我一邊把鎖打開,然後拉開拉鍊。 但包包裡的東西,跟剛剛的內容完全成對比,裡面只放了最小限度的物品。 首先讓我停下目光的,是個用黃布縫製的小布包。這給我“因為是重要的東西所以被這麼放著”的感覺。於是我先把小布包拿在手上,然後打開這個袋子,倒過來搖搖看。 盯著掉在左手上的東西,我輕輕叫了一聲。 布包裡的東西雖然只是手錶跟戒指,但果然不是一般的牌子。 我稍微檢查一下手錶,這是JAEGER-LECOULRE的反轉表。這是表身本體的正面跟背面可以直接轉一圈的型號,而且錶帶是由董魚皮革製成的,表面邊緣還散亂裝飾著著鑽石跟紅寶石。 而戒指這邊則是一目了然。這是BVLGARI的戒指。 金子做成的戒指上頭沒有使用爪座。而是直接在上面鑲嵌了鑽石。鑽石的太小輕輕鬆鬆就超過一克拉了吧! 我現在已經沒有考慮價錢多寡的心情了。輕輕地搖了搖頭後,就把這些東西放回袋子裡。下一個出現的東西,是個白色紙袋。這是根據醫師處方箋販售的藥袋。上面寫著“內用藥”,這行字的下方用筆寫著“辻好江小姐”三個字。我開始興奮起來。我的確就是辻好江吧! 在名字下面寫的字,是藥的用法,要服用的藥錠跟藥水的數量的詳細記錄。全部總共有三種藥,會是治療什麼疾病的藥品呢?我就只有這點不清楚的。 而且這些字的下方還寫著日期。時間是平戍十六年九週十一日,就是在三個週之前。從手拿起來的重量來看,裡面好像遺留著很多藥。 藥袋最下方印有“兔子藥局”的字樣,上面的地址是“宇都宮市西原四—三”。 (宇都宮……?也就是說,這裡是欐木縣嗎?) 我抬頭望著天花板,陷入思考。 雖然我理所當然是知道宇都宮市這個都市,但很快就察覺到這不是我出生成長的地方。這個證據來自於。我沒有宇都宮市的具體知識。大概只知道這是欐木縣的縣政府所在地,餃子是這邊的名產。我對它的認識真的就只有這樣子的程度。 我醒過來之後,我覺得自己現在的住址是東京的某個地區。雖然這是突如其來的直覺,卻也意外地不能等閒視之。因為如果是在東京的話,舉例來說,只要說到在池袋跟新宿的吵雜人群中漫步的記憶,那片景象就會從一片模糊當中慢慢地浮現出來。 我試著再往旁邊找找,發現了布製的錢包跟零錢袋,它們顏色是紅色的,都是從百元商店裡就可以買到的、真正的便宜貨。 錢包裡放了七萬八千圃左右的紙鈔。這可以說是一筆大錢,也能夠說不是一筆大錢,裡面沒有卡片跟收據。雖然我並沒有連零錢包郡看過,但因為它的體積還滿小的,總之我就先收到牛仔褲口袋裡吧! 接下來出現的是一條手帕、自動兩色原子筆、跟折疊式的梳子。說不定這是之前用這個包包時順手帶走的物,然後就保持原樣地留了下來…… 包包裡面的東西這樣就沒了。 (結果,還是沒有手冊之類的!說不定手機裡會記錄著像行事歷跟熟人的電話號嗎等等的線索。啊啊,實在好煩啊!如果我可以想出那四個數字的密碼,就能夠一口氣掌握住記錄在手機裡的情報了。) 就在我咋舌時,我也同時用手檢查著包包側邊的的內袋下面,此時我的指尖突然摸到一塊硬物。 用食指跟中指將它夾起來一看,這個硬物居然是保險證。那個堅硬的觸感是卡片盒。 保險證是一張水藍色的紙。最上面有著“健康保險被保險者證”幾個字,被保險人的名字是“辻好江”,性別是“女性”。 這些都是我老早就知道的事情。我很快就看向住址那一櫊。然後就只有這裡是用手寫的黑色文字寫著,“宇都宮市西花園三—三—五〇六”。 (太好了!我終於找到自己的地址了。) 我心中湧現一股高興的感覺。 可是這種感覺,就只出現了這麼一瞬間就立刻轉變成失望了。因為我看到後面“五〇六”這一個數字。 雖然不能立刻就斷定,但是這個“西花園二一二”指的地方,我想恐怕就是這棟公寓,也就是指東城heights這裡吧!上面寫的就是東城heights“五〇六號室”。被記戴在保險證上的,就是我現在所在的這個房間的地址。事情完全沒有任何的進展。 我失望地垂下肩膀,然後繼續往地址的下方看下去。下一個欄位是“工作地點”。因為是社會保險相關的證件才會有這個欄位吧!這欄裡,登記了宇都宮市內的其他住址,公司名稱是“下野興業株式會社”。因為“下野”是欐木的舊稱,所以也沒有線索可以得知這家公司到底經營些什麼業務。 (……這就沒辦法了!就只清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已,不過我想這也不能算是沒有收穫。) 我如此自我安慰著。 (而且,雖然這些線索真的是有點少。但還是讓我找到了一些方法。像是用假聲打電話到這家叫做下野興業的公司去,然後去詢問關於這名叫辻好江的職員這個方法。) 做為檢查保險證的收尾,我不經意地把視線朝著剛剛跳過去的欄位掃去。那個欄位是“出生年月日”,上面記戴的日期是“昭和四十四年六月六日”。 “咦咦?這不是在開玩笑吧?怎麼會有這種事……” 我不由自主地出聲說話。 昭和四十四年,是西元一九六九年。也就是說我今年是三十五歲。 我不可能會是三十五歲這個年齡。不管再怎麼把個人基本資料連根拔起地遺忘也好。我好歹也還記得這種程度的事情。這個年齡確實跟我的年齡相差了十歲以上。 這也就是說,“我不是辻好江這個人”。這裡出現的證件是別人的保險證。可以很清楚推測出我在冬樹面前使用著假名,然後偽裝成為其他女人。 這就像我腳邊的地面,一口氣崩落的感覺。 這麼說起來,我實在是無法喜歡“六月六日”這個生回,雖然在做姓名占卜的時候,一開始看到三個六被排在一起,讓我呆了一下,但我以為這個反應是因為六月六日是被俗稱為“惡魔之子誕生的日子”。話說回來了。這種說法的根據是出自默示錄吧!感覺上好像是在老舊的驚悚電影裡曾經聽過這樣的內容。 (嗯,看來那應該因為是跟自己真正的生日不同的緣故。雖然是怎樣都好……那麼這個叫做辻好江的女人,到底又是誰呢?為什麼我會用這個人的名字欺瞞其他人呢……?) 突然間,我的腦子裡浮現出一個畫面。 那是在白日夢裡出現,小刀突進他磡腹的男人。刺殺他的不是其他人,就是我自己。 (那個時候雖然是這個男人……但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我說不定選殺了其他人。)我感覺到到背上竄起一陣惡寒。 (我該不會奪走了自己親手殺害的女人保險證,然後偽裝成她本人生活著。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啦……) 這個時候,我突然近距離的,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那個,請問一下。你在這里幹嘛?” “餵,你在看什麼書啊?” 面向筆記型電腦的冬樹,這麼地問著我。 “咦?啊,這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書喔!” 我在床頭的牆壁旁堆起了兩人份的枕頭,然後背就靠在這兩個枕頭上。在背後什麼東西都沒靠著的狀態下長時間坐著的話,我的腰就會開始痛起來。雖然我也覺得這是沒有啥魅力的姿勢,似是如果一天到晚都裝模作樣的話。身體可是會受不了的。 “因為它放在行李當中,所以我就拿出來隨意看看了。因為你一開始整理目記。就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結束。那樣子我會很無聊,所以我就帶來看了。” “……嗯。”冬樹微微地把頭點了一下。雖然已經是九月中旬了,但還是一直維持著炎熱的天氣。所以。他的服裝好像也就一直保持著T卹跟短褲的樣子。 “那個,該不會是……你的秘密呢?” “咦咦?” 我突然呆了一下。 “為什麼你會想到這種事情呢?” “因為,這本書的封麵包著書套啊!” “……啊啊,什麼嘛!” 真是讓我白白嚇了一跳。冬樹坐在辦公傢俱椅上,只有臉朝著這個方向,然後雙眼帶著像是在惡作嘲似的眼神笑著。 “這本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秘密。你看,就是這樣。” 我把書套拿掉,讓他看到裡面的封面。 “是'姓名鑑定入門'啊……嘿,所謂的姓名鑑定這東西,換句話說,就是姓名占卜的占卜吧?” “看起來是這樣呢!” “你還真是看了本有趣的書呢!待會有機會的話,也幫我算算看好嗎?” “嗯,好啊!這樣的話,你就在適當的地方結束,然後過來吧!” “結束是……啊啊,你是說這件事情嗎?這種事情,就算,一口氣整理個兩三天的份量也是可以的。那麼,你稍微等我一下……” 冬樹的手稍微拿開放進左耳的耳機,之後就按下錄音筆的錄音播放鍵。 這個,是他在每一天要結束時都會做的功課。他常常把掛在脖子上的錄音筆裡儲存的聲音記錄,直接輸入電腦裡面。就如同他本人所說的。他好像也曾經有過整理兩天份錄音檔的情況,雖然是非常罕見的情形,但他幾乎都把當天的份量當天就做完了。他的性格真的是非常認真呢! (前向性,健忘……嗯!他的症狀的確是這樣的名字吧!) 一邊聽著他輕快地打著鍵盤的聲音,我開始思考著。 (從江藤那裡聽來的,也就只有這個病名跟非常簡單的症狀說明而已。哼哼哼,我也真是隨便啊!在除了這些之外其他資訊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就接受了輔助者的工作。下次如果再見到他,果然還是要再向請教他稍微更詳細的事情吧!嗯,這樣做說不定也很好……) 我把書合起來,遠遠地望著冬樹的側臉跟他手指輕快的移動。 (沒辦法累積記憶這件事情也就代表著……到底那種症狀會讓他有什麼樣的心情呢?) 我也因為年齡的緣故,最近忘記剛看過東西的傾向開始變得嚴重起來。因為有什麼必要的東西而走到廚房一趟,結果到了卻想不起自己是為了拿什麼東西過來的。這種情況也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但是,冬樹的病情是完全不同程度的東西。他常常會因為精神不能集中的緣故。只要經過五分鐘到十分鐘,他腦子裡看過什麼、聽過什麼等記憶就雲消霧散了。這點對於待在他身邊的我來說。實際的感覺是非常清楚的。 跟他在一超生活之後讓我最為訝異的,就是冬樹的天性非常開朗。一直到江藤安排我們見面之前。我一直覺得他會是個性格更加灰暗的人。但是在接觸他那天真的笑容,然後聽著他那並不是為了取悅他人而講的笑話後,我的心情才變得安穩下來。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冬樹,他在同一天裡,還是會以相當多的次數,用宛如他人的陰鬱眼神盯著我。這麼說也許不是很恰當,因為這都是他在進入重置時才會這樣的。我發現這種事情如果能夠好好應對的話。他立刻就會回復原來的表情,有時候應對失敗了,他也會因此而感到不安。雖然最近因為他已經習慣我了,所以幾乎不會發生這種問題,但是當他陷入恐慌的時候,我還是會覺得棘手。 (如果我跟他處在相同的立場上,我完全沒有能夠保持正常的自信。我的腦子肯定會變得很奇怪的。) 當我一邊思考著這件事情,一邊心不在焉地看著冬樹時。他的雙手從電牆鍵盤上挪開,把錄音機也關掉後,他朝著我這邊看過來。 “雖然很不好意思,不過能不能請你把臉轉到另一個方向去呢?” “咦?啊啊,我知道了。” 這就跟平常一樣。就像是為了不讓輸入的日記被誰給竄改似的,所以他好像要把密碼輸入進去的樣子。從我坐著的角度來看,是絕對沒辦法分辨冬樹到底按了那個按鍵的。雖然我覺得他不需要神經質到這種程度,但是我完全沒有試著要反抗他。我立刻就照他的話那麼做了。 把筆記型電腦的電源關掉之後,冬樹越身,慢慢往我這裡走過來。 但是,他在走到離床還有點遠的地方,突然靠著兩三步的助跑,一口氣跳到離天花板很近的高度,然後就這個樣子,在空中改變姿勢,往我左邊一屁股坐下。因為他的行動出乎我意料,讓我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 “……讓你久等了。” “你別開這種玩笑了!這不就跟小孩子一樣了嗎!” 在他肌肉隆隆的肩膀上,我握拳一下一下地打下去。 “好、好痛!別這樣,別這樣了……” 語尾的聲音微弱得幾乎消失了。 我突然警覺起來。趕忙看著冬樹的眼睛,果然是這樣,在他眼睛深處像是很不安似的晃動著。雖然臉還是在笑著,但是現在的他已經連自己為什麼在笑都沒辦法理解了。 這就是重置,特別是在他結束一個工作的時候,會有更高的發作頻率。他的腦子現在正為了從周圍的情況推理出自身所處的立場,而死命的工作著。 在這種情況裡,保持沉默是會有危險的。得要用親近到過分的語氣跟他說話,冬樹才能夠安心。雖然笑臉是最不會有問題的。但偶爾用像般若惡鬼似的表情叱責著他的話。也是不會有問題的。 “我說,要給你做姓名占卜。” “讓你,做姓名占卜……” “對,只是,因為我還在學,如果沒有說明書在旁邊做指引的話,我做不到。” “嘿,原來是這樣啊!你有這種藏起來的技巧啊!” 他眼中不安的神色消失了,我也打從內心感到鬆了一口氣。 “這可真是有趣啊!那麼,請你一定要……” 他這麼說著,就移動身體,一副想要離開床上的樣子。 我知道他的想法。因為他把錄音筆放在書桌上面。所以他打算去把它拿來。 “你稍微等一下。” 我伸出左手,抓住了冬樹的右手。 “咦……?” “我剛剛不是講過嗎?,我還是個初學者呢!從現在起我會好好學。所以這次就不要留下記錄吧!” “啊啊。好啊!不過,有點可惜呢……” “就算你不用那麼急也沒關係啊,夜晚還很長呢!” 我努力地發出撒嬌似的聲音。 “我,會一~~直待在這裡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喔!會讓有你能夠寫完目記的時間的。” “我,在寫日記……?”就連這個,他都已經忘記了。 “我都已經等得有點累了呢!所以在占卜之前……” 兩人的視線互相交纏著。接下來,就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冬樹的視線左右移動,露出像是在找什麼的眼神。 “你怎麼了嗎?” “……沒有,我只是在想這裡沒有面具嗎?” 在做愛的時候,雖然不可能總是如此。但只要像在夜裡、或著是他累得快要睡著的時候,冬樹就會想要戴上面具。因為他擔心著醒過來之後的事情。 “沒有這種必要唷!我不是說過要幫你占卜嗎?所以不可能就這樣睡著呢!” “啊啊,你這麼說也對呢!” 冬樹點了頭。 雖然只是為了打發空閒而隨手帶著、單純被翻開的書,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發揮功能。在做愛的時候,我果然還是想要一直看著他的臉。 冬樹先抓起我的左手,由小指開始依序含進他的嘴巴里。這就像是,我愛撫他陰莖的樣子。 五根手指全都被他含進嘴里後,接下來,他開始舔起我的左手腕。他的舌頭很熱,而且感覺上有點粗糙。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很癢,但是很快地就這種癢的感覺就轉變為極上的快感。 “……等、等等,你快放開啦!別老是舔那裡啦!” 雖然我非常喜歡手跟手腕的地方被愛撫,但是冬樹卻只是固執地進攻我左邊的手腕。這種快感實在太過強烈了,我扭動著身體逃開。 “真是的,你真是個愛惡作劇的小孩子呢!我可要處罰你囉!” 我故意把眉毛拾得高高的。但是扮出這種表情時卻讓我原本快忍住的笑又笑出來,我往冬樹的身體抱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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