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我殺了那個少女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我殺了那個少女 原尞 3824 2018-03-15
只要把手電筒拿在手裡就會撞見屍體,這種想法讓我感覺不太愉快。昨晚在養老院也是這樣,半年前在川崎廢棄的工廠也看到結婚詐欺的被害人上吊自殺,兩年前在砧公園附近的電影拍攝現場也發現過兩具屍體及一名重傷者。 開著青鳥經過嘉村千秋住的結城家門前,除了可以看見二樓一間房間的窗戶有微弱燈光外,整棟房子都被夜晚的黑暗完全覆蓋著。我繼續往前開約五十公尺,開上了往井之頭線稍微寬一點的道路沒多久,在一道隨處可見的公司員工宿舍的水泥高牆前停了車。打開後車箱把放置工具盒的波士頓包先清空,再選出不太令人愉快的手電筒,和可能會派上用場的幾項工具放進去,往回走向結城家。 確認附近沒有人走動之後,我接近面向道路鍍鋅鐵皮屋頂的車庫。就算沒有打開手電筒,也能看清楚車庫裡並沒有車。時間已經接近十點鐘了,嘉村千秋說的“變得很奇怪,失業中”的那名結城好像還沒回家?

我沿著圍牆走回正面,查看白天時敞開、及胸高度的鐵管制門扉。轉動把手發現並沒有鎖上,所以沒必要翻牆過去。就在這時,我聽見街道十幾公尺外有人說話的聲音和腳步聲。我離開那個地方,以若無其事的表情朝著腳步聲走去。兩名男子用好像生氣般的大聲音量說話,並向我走過來。 “東京優駿最受歡迎的足球小子以第十五名結束比賽,是針對他們個人而籌劃的陰謀。”他們一邊呼出散發酒精氣息,一邊像是要碰撞到我似的和我擦肩而過。 我就這樣走回到青鳥停車的地方。在快到目的地時,預先確認那個角落的公共電話,從口袋取出嘉村千秋交給她母親那張寫著地址和電話號碼的紙條,拿起聽筒撥了號碼。電話鈴聲響了十次,不過沒有人接聽。我再次走回結城家。

二樓右側房間的微弱燈光和其他房間被夜晚黑暗覆蓋的樣子全都沒有改變。看著它的樣子,真讓人懷疑這個家的電話是否真的響過,給人一種像是獨立於時間流動之外存在的印象。我再次確認沒有人走動後,轉動門的把手侵入結城家的圍牆裡面,快步穿過開著豌豆花的前庭,躲進大門口旁的黑暗裡隱藏起身體。 在那裡,我確認了從前面、道路對面以及隔壁房子怎樣都無法看到我的動作,不過因為是逆向的視野,所以也不能保證。對面道路和隔壁房子都有車庫及樹木擋著,形成良好的遮蔽物。但隔壁房子二樓面向這裡的窗戶亮著燈,如果從那裡往下看,可能會看見設計事務所到建築物左側之間的我。那扇窗戶上垂著很大一面設計為“英國國旗”的窗簾,有個聽起來很吵鬧的搖滾樂旋律遠遠地傳到我這裡。除非是結城家失火,不然應該很難讓那扇窗戶打開吧!

我沿著黑暗移動到建築物左手邊,彎下腰從事務所的框窗前穿過,抵達事務所出入口的白色板門。我保持那種姿勢查看了周圍的情況一會兒,並沒什麼變化。然後我小心在不發出聲音的情況下查看門的把手和門鎖,當然是鎖著的。無論如何都必須侵入宅邸內部,我知道那是種可以弄壞撬開的便宜彈簧鎖,於是從波士頓包取出手電筒,把波士頓包藏在辦公室裡一道只剩下枯枝的花盆陰影下,離開了那個地方。 我繞到建築物左側前進了兩、三步時,第一次聽見了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不斷碰撞門或是牆一樣的咚咚聲。並不是很大的聲音,不過從建築物深處像是傳遞著振動一樣迴響著。我反射性地停住腳步,全身警戒等待著。約一分鐘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後我再次前進。走過使用新建材建築的辦公室側邊到達老舊建築的後面。和房子之間寬約三公尺左右的空間建造了小水池和石頭庭園造景,但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得出來已經荒廢了。面對庭園兩間房間的正面豎立著一扇垂下深綠色簾子的四片式玻璃門,如果打開簾子和玻璃門便可看見能直視庭園的走廊。因為簾子中央有七、八公分的間隙,我小心打開手電筒往裡面窺視。走廊裡還裝有玻璃門所以很難看見裡面,不過我一轉動手電筒的燈光就突然看見像是畫架般的木製三腳的東西。我想應該是白天拜訪嘉村千秋時所窺見的房間,也是被當作畫室的房間。

我又聽見從建築物二樓傳來咚咚的聲音。因為比剛才還大聲,於是我驚慌地關掉手電筒,把頭壓低到玻璃門的門檻高度。這次不到十秒鐘,同樣的聲音又反覆響起。在房子裡發出這種程度的聲響,即使在隔壁和前面的道路聽起來也相當微弱,我想別人應該都不會在意——在意的只有蹲在前庭豎起耳朵的偵探而已。我腦海裡清楚地描繪出某個男人的影像,但卻幾乎不只是想像。一個深信嘉村千秋住在這裡的事任何人都不會知道,只要殺死了她就能安全獨占六千萬圓的男人的印象。 像是什麼東西更加激烈碰撞的聲音,在那之後傳來另一種彷彿什麼東西落下滾動的聲音。我下定決心急忙返回事務所入口,從波士頓包裡取出堅固的大型扳手插入間隙,接著一擊把彈簧鎖弄壞。我把扳手塞在口袋裡,拿著手電筒就侵入建築物內部。

我只能仰賴聆聽著發出聲動方向的耳朵,和自從普羅米修斯多管閒事地把火引入人類世界以來,人類置身於黑暗時持續退化的直覺了。我一邊用手電筒的燈光照射障礙物,一邊穿越事務所,從裡面那扇門進入好像是作畫工作室的和室房間,就這樣穿著鞋走進去。如果發出聲響的是在星期日夜晚工作而驚擾旁人的木匠,我必定會丟臉至極吧!我注意著不要弄倒放置帆布的幾個畫架橫越房間,把身體靠近一扇我認為是通往紐築物裡的拉門旁。先把手電筒關掉,試著把拉門拉開幾公分窺視裡面。但它就像是被設了一逍闌牆般,什麼也看不見的一片黑暗。 一瞬間,簡直就像在我頭頂上有什麼東西撞擊在門上般發出聲響,然後那扇門彈了開來,激烈碰撞牆壁的聲音不斷傳來。同時,二樓房間裡的燈光流洩出來,出現在我窺探的黑暗之中,隱隱約約照射著走廊和樓梯。走廊的正面連接玄關,後面好像是通往廚房或餐廳,在那途中有一道通往二樓的樓梯。在樓梯上,感覺似乎有人正噗哧噗哧地笑著,接著傳來打開電燈開關的聲音,視野全變得明亮起來。我驚慌地把拉門的間隙再拉回一半。有人愉快地用鼻子哼著歌從樓梯上走下來,是個穿著睡衣的六、七十歲老婦人。

她一走下樓梯就背對著我走向走廊後方。我想她應該是我白天來拜訪時,再三呼喚千秋的結城的親生母親。嘉村千秋曾說過:“婆婆生了個壞名聲的病。”我想自己是把被關在二樓病房的病人逃出所造成的騷動,誤解為什麼犯罪行為了吧!但嘉村千秋和結城到底在做什麼?就算他們忽然從門口回來,我也能確保逃走的路線。我希望能盡快的調查這棟建築物內部之後再離開。 我聽見走廊上的腳步聲。試著把間隙稍微拉開,我看到老婦人嘴裡正大口吃著食物,還端著一小碟裝著豆沙包或麻糬的東西從走廊裡出來。她走到樓梯前就改變方向朝右邊——我的視野裡——消失了,同時傳出開門的聲音。她好像進入隔壁的房間。傾耳一聽,可以聽見在愉快的哼歌聲中混雜著打開衣櫥和衣服摩擦的聲音。

我等了五、六分鐘,老婦人好像在房間裡繞著走,我認為這種調查很困難正想放棄時,她忽然走出房間來到走廊上。她已經完全換好衣服,看她的樣子應該是要走來這裡,於是我趕緊離開拉門旁後退到事務所,隱藏在門的陰影裡。就如同我猜測的那樣,老婦人打開拉門進入工作室。她在入口處旁的牆壁上摸索著打開電燈的開關,我終於能看清楚她的身影和房間內部了。她穿著接近白色的灰色罩衫、稍微深一點的灰色套裝、銀灰色的風衣搭配著年長女性經常戴的小頭巾式的灰色帽子、以淺駝色蛇皮做邊的灰色牛皮小手提包,整體大致是灰色的裝扮,本人看不出來哪裡生病,反倒感覺氣色很好。矮小的身材和套裝相當適合像她一樣圓臉的老人,只是和左手上的那碟豆沙包形成奇怪的對比。

她像是很清楚進入那間房間的目的般,毫不猶豫地立刻展開行動。首先把手提包和裝著豆沙包的碟子放在房間正中央的木製圓凳上,然後走到畫架旁,用力拉扯上面放著顏料和托盤、及腰高度的大型木製桌子,將它移動到房間深處的壁櫥前。好像是張有點年代、很結實的桌子,應該有相當的重量吧!雖然好像有點缺乏敬老精神,不過我除了在一旁靜靜觀察外沒有其他辦法。待她一搬好桌子,便毫不猶豫地把桌上的顏料都拂到地下,然後爬上桌子,用它代替腳踏墊打開壁櫥最上面的拉門,拉出一個像是紅色四角形箱子的東西,再從桌子上爬了下來。她把那個東西拿到房間中央的燈光下——是個磚紅色的小型旅行箱,和十天前深夜在餐館停車場青鳥後車箱消失的旅行箱是同一個沒錯。

老婦人拉開拉鎖看著旅行箱裡面,噗哧地笑了。她把碟戶裡的豆沙包塞進口中,好像很美味地吃著。旅行箱的里面,放著兩束那天夜裡在目白署確認過的一萬圓舊紙鈔,每一百張束成一束,可是其餘的五千八百萬卻連個影子都沒有。老婦人試著想把那兩百萬放進手提包裡,但她立刻明白這太困難了,所以從其中一束抽出一把紙鈔放進手提包裡,剩餘的再放回旅行箱,扣緊了拉鎖。她把旅行箱和手提包拿在手上,沒有關燈就從房問走,出去。我再次回到工作室,從拉門的陰影中窺看走廊。老婦人打開玄關的電燈,把兩個行李放在式台上,走到格子窗前放電話的架子,從放在電話旁的黑色封面電話簿裡翻找電話號碼後,拿起聽筒撥了電話。 “餵……'大原計程車'嗎……是的,不好意思,我要叫一台計程車。”雖然是當時呼喚千秋的開朗聲音,但現在卻給人一種平靜高雅的感覺。 “啊?這邊?請稍等一下。”她突然變得不沉著了,捂著通話口。 “咦?藤野是出嫁前的舊姓,結城——對了!是結城沒錯!”她好像在和格子窗商量般自言自語。

“餵!讓你久等了。這是結城家……是的……咦?地址嗎?咦……是的,沒錯,是羽根木二丁目的'結城設計事務所'……要到新宿,請派一輛車過來……馬上……是的,我知道了。” 她掛回聽筒打開式台旁的鞋櫃開始物色鞋子。 我趕忙穿過事務所拿回波士頓包,小心不進入玄關的燈光照射範圍,在前庭裡迂迴前進回到了馬路上,然後直接走到停在前面五十公尺遠的青鳥。
註釋: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