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鎮魂歌·不夜城2

第41章 第四十節

鎮魂歌·不夜城2 驰星周 5680 2018-03-15
手機響了。 “渾蛋,你把陳雄殺了!!” 崔虎慍怒的聲音。 “老闆,你是聽誰說我在那裡的?” “那不關你事。餵,我交代的工作怎麼樣了?蔡子明跑哪兒去了?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我只是叫陳雄去把你帶回來,你居然就把他給殺了!!你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下場嗎!?” “老闆,你交代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叛徒是陶立中。你把他也殺了,'四大天王'就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渾蛋……” “與其擔心我,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老闆。” 瀧澤掛斷電話,坐在廉價沙發上。眼皮很快沉重起來,瀧澤搖搖頭,現在不是安心睡覺的時候。 為了生存而算計——必須弄清什麼人打算做什麼事。

“你被抓走的那段時間,'人戰'的胖子跟誰通過電話嗎?” 他問躺在床上的樂家麗。樂家麗慵懶地抬起頭來。 “他侵犯了我三次,哪兒來的時間跟別人通電話。” 一個胖子撲在五花大綁的家麗身上。妄想一下子鮮活起來。 “不過,那胖子確實離開過一兩次。當時他有可能是去打電話了,但我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楊偉民養在“人戰”內部的狗,恐怕就是胖子鄭孟達吧。 “給我說詳細點兒。你離開公寓之後,一直到我們到達之前。盡量把細節都說出來。” 家麗把手伸向床頭櫃,拿起礦泉水瓶喝了一口。視線被吸引到她的喉嚨,他覺得自己被家麗戲弄了,於是趕緊眨眨眼睛,掩飾過去。

“接到你們的電話後,我覺得事情鬧大了。於是我收拾了現金和換洗內衣就打算離開,結果剛走到公寓門口,胖子和大個子就從車上下來了。胖子手上還拿著槍。他們把我逼上了車——” “他們都說什麼來威脅你了?” “'你知道我們找你有什麼事吧,不想受傷就乖乖上車。'應該就是這樣吧。” “然後呢?” “他們讓我坐到後座上,搶走了我的包,還把我的手捆了起來。開車的是那個大個子。車子徑直開到了那座公寓裡,期間胖子一直對我毛手毛腳的。” “你在車裡沒被問問題嗎?” “問了,他們問我謝圓在哪裡。” “你回答了嗎?” “怎麼可能,我一個字都沒說。” “別的呢?” “還問我謝圓賺到的錢去哪兒了,問了好多遍呢。”

家麗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謝圓的錢——愚蠢的人們。流氓根本不會在平民身上花太多錢,他們只會支付足夠他吃喝玩樂的價格,把他哄開心而已。謝圓能拿多少錢,她根本不屑去猜測。 “然後呢?” “然後我被帶到公寓裡,他們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只有謝圓和錢的事情嗎?” “不然你覺得他們還會問什麼。” 眉頭皺了起來,她根本不掩飾自己生氣的事實。不過,瀧澤現在沒時間伺候樂家麗那任性的小脾氣。 “比如說你和謝圓的關係之類的?你是在哪裡遇到謝圓的?你應該根本不想再見到他吧。” “是劉健一帶他來的。” 他覺得被人當頭揍了一悶棍。 “劉健一嗎?” 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劉健一的名字?

“那傢伙知道我的所有事情。他一早就把我的身世查了個清清楚楚,當然是花了錢的。於是有一天,他把謝圓帶到我店裡來了。” 一直陰魂不散的瞌睡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 “你等等,劉健一調查了你的過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從頭到尾給我解釋一遍。” 注視遠處的目光,轉瞬即逝的躊躇。樂家麗很快就開口了。 “在我還是一個站街女的時候,劉健一就是我的客戶了。他出手大方,也從不糾纏,一直是個好客人,所以我有很多事都是找他來商量的。他也教會了我很多事情,而且我能成為朱宏的女人,也多虧了他。不過我後來才知道,自從朱宏看上我的那時候起,那傢伙就開始調查我的過去了。目的當然是為了掌控上海老大的女人。” 憎惡、侮蔑、恐懼——所有常人能夠想到的負面感情,都體現在了樂家麗顫抖的尾音中。

“於是呢?他就查到了你在北京幹的事情,還把謝圓帶到你那兒去了。可是,那傢伙以此為要挾,向你提了什麼要求呢?” “沒有……他只說給我帶了個老朋友來,就只有這些。我當時真想殺了他。” 短短幾個月前的事情,所有線索都在某一點連接起來。 “為什麼?那傢伙究竟在計劃什麼?” “不知道。但你知道嗎?他還把謝圓介紹給了北京幫。” “你說什麼?” “謝圓說他想要錢,於是劉健一就問他能幹什麼……沒錯,謝圓說只要是用電腦能做到的事情,他基本都會。於是——” 劉健一。一切都與那個小氣的二道販子有所關聯。 “劉健一在計劃什麼?” “我怎麼知道?” “不可能,你肯定聽過一些事情。快想想,什麼都行,那傢伙究竟說過什麼?”

劉健一讓謝圓偽造儲值卡,楊偉民讓秋生殺了張道明。從來不干好事的中國人——台灣人。一切都是他們的錯。 怒火讓視野變得狹窄,瀧澤搖晃著家麗的肩膀。 “快想起來!!” “我不知道。就算你知道了他的企圖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只能搶了我的錢逃走。難道不是嗎?” 一點兒沒錯。事已至此,就算把所有怒火都撒在劉健一身上,瀧澤也回不了歌舞伎町了。 “你有多少錢?” 他靠在沙發靠背上,樂家麗重新整理好浴袍的衣襟。 “六千萬左右。” “我拿兩千萬,你們拿四千萬嗎……” “你要是想要更多,我還是有辦法的。”樂家麗的嘴角彎了起來,魔女的雙眼裡閃出精光。就算不問,瀧澤也能猜到答案。 “殺了秋生,這樣我就只能依靠你了。兩千萬就會變成六千萬哦。”

秋生的臉浮現在腦中——背部一陣顫抖。 “怎麼了?有人撿回一條命,就必須有人去犧牲。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嗎?” “但秋生不是個單純的笨蛋。一個搞不好,被殺的就會是我。” “我來幫你。趁我引開他的注意力時,你輕易就能幹掉他。” “我辦不到。” 家麗說得沒錯——內心的聲音在低語。儘管如此,秋生的面容還是留在腦中遲遲不能散去。 “我想起一件事。”家麗臉上露出笑容——淫媚的笑容,“健一給我打過電話,叫我勾引秋生。” “你說什麼?” “你知道嗎?秋生以前愛上過自己繼父帶來的姐姐,還把那個義姊先姦後殺了。後來啊,他還一直盯著漸漸腐爛的屍體,好久都沒挪窩。這些都是健一告訴我的。他說秋生就是一個糾結的人,只要被人觸碰到糾結的敏感點,他一下就會繳械投降。結果他說得一點沒錯,我只是一開始表現冷淡,後來再給他一點溫柔就把他給拿下了。那種小天真竟然是職業殺手,真是笑死人了。”

腦中秋生的面容開始扭曲。 “跟那種人在一起,是嫌自己死得還不夠快嗎?秋生就是個瘋子。殺了他,你能做到的吧?” “我做不到。” 他感覺心臟深處有一塊地方在抽痛。劉健一到底在計劃什麼?樂家麗為什麼還笑得出來?秋生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你能。” 家麗脫下浴袍,雪白的乳房暴露在空氣中。 “怎麼樣?我聽說過,你很喜歡把女人捆起來是吧。我隨便你怎麼樣都行。來抱我吧,這樣你就只有殺死秋生這一條路了。” 家麗緩緩張開雙腿,陰影深處,隱約浮現出淫靡的皺褶。 “快停下!” 秋生的臉消失了,轉而浮現出來的,是五花大綁,被鄭孟達壓在身下侵犯的樂家麗,一個痛苦呻吟著的女人的身影。 樂家麗在床上慢慢靠了過來。

“快停下,秋生是真正的職業殺手。” 聲音在顫抖,身體卻無法動彈。 “別擔心,我們能做到的。” 家麗下了床,四肢著地向他爬了過來。 “你是秋生的女人。” 他站起來,拂去腦中的妄想。 “騙人。我是知道的。” 家麗嗤笑道。 “知道什麼?” “你看秋生的眼神……你根本不想跟我做,而是想跟秋生。” “少胡說八道。” “我都脫成這樣了,任何男人看到都會想干我。” 家麗轉過臀部,用手分開小穴。那是會讓人想把整張臉埋進去的美景。可是,家麗那句話卻在腦中陰魂不散。 ——你想跟秋生做。 “為什麼要把女人捆起來?為什麼不對女人施虐你就做不了?難道不是因為跟普通女人做根本沒感覺嗎?”

“閉嘴!” 記憶猛地複蘇。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一天母親外出參加葬禮,他與父親獨處在昏暗的家中。父親不停喝酒,瀧澤走進浴室,父親也跟了進來,他的心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父親替他清洗身體,父親命令他替自己清洗身體。然後—— “真是個笨男人,竟然沒發現自己是個人妖。你只要去二丁目買個人妖來玩玩就會覺醒了。只要對方是男人,就算不綁起來,你應該也會很興奮的。” “閉嘴!” 父親命令他含住下體,僅此一次的記憶——被重重封印的往事。他至今為止從未想起來過。 “如果你不願意承認,就把那話兒插進來試試吧。不行吧,因為你是同性戀。” “你再說,我就揍死你!” 初次見到秋生時感覺到的眩暈。初次聽到秋生說話時身體的顫抖——這不是真的。 “你是個同性戀,日本人都是同性戀變態。” 已是極限。他拽起臀部對著他的家麗,拳頭砸了上去。他抓著她的頭髮,將她扔在床上。 “你說誰是同性戀?!” 毆打。家麗的嘴唇被撕裂,鮮血流了出來。 “你不是個出來賣的嗎?!” 瀧澤用日語咆哮著,試圖壓住家麗的普通話。 “同性戀!” “吵死了!!” 他摀住家麗的嘴,勒住她的喉嚨。家麗在身下掙扎。他想起來了——想起凌虐宗英的情形。股間異常硬挺,他急切地拽掉褲子。 “都這樣了,你還說我是同性戀嗎?” 乾澀的內壁——被排斥的感覺。但他強行挺了進去。家麗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麼樣?” “殺了秋生,你這同性戀。” 捏住臉頰,勒住脖子。家麗猛烈掙扎。內壁猛地絞緊,腦中的秋生和家麗的臉重合在一起。他瞬間便去了。 家麗露出嘲諷的笑容,他慌亂地逃入浴室。滾燙的洗澡水兜頭淋下。他感到皮膚表面滾燙如火,身體內部卻寒冷如冰。 同性戀——父親高聳的硬挺,他在那個瞬間察覺了自己的慾望。他無法移開視線,熱水洗去了眼淚。 “狗日的!” 他發出了詛咒一切的叫聲。 他一動不動地淋了一會兒,外面似乎有些異響。瀧澤關掉淋浴,氣氛有些不對。 浴室門猛地被打開,浴簾也被扯了開來。 “幹完女人在洗澡嗎?日子過得不錯啊,瀧澤老爺。” 尾崎嗤笑道——瀧澤感到卵蛋開始收縮。他濕漉漉地被從浴室趕了出來,床上的家麗已經被小混混按住了雙手雙腳。還有另一個光著屁股的小混混,正在家麗身上搖動腰部。 “我能穿上衣服嗎?” 家麗沒有發出半點哭聲——他才沒有任何感覺。尾崎來了,是劉健一透的口風。除此之外不必做任何考慮。然後,尾崎會殺了瀧澤。 “看著你女人被人輪姦,你卻說要穿衣服?” “她不是我的女人。” 尾崎的表情扭曲了,拳頭砸了過來。他還沒來得及感到疼痛,就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你真是個混賬東西!那個正妹下面流出了白白的東西哦,那不是你的嗎?那個整天給你含,整天被你幹的女人現在正被黑道輪姦哦。” “馬上都要死了,為什麼還要聽你這種黑道說教?” 瀧澤站起來,推開尾崎穿上了衣服。被身上的水滴濡濕的襯衫上發出了陣陣血腥味。 那個小混混發出了一聲低吼,按住家麗其中一隻腳的小混混從褲子裡扯出了硬挺之物。因為穿刺了裝飾物,那東西的形狀看起來極其扭曲。 “是從劉健一那兒聽來的?” 瀧澤問尾崎。純屬確認的提問,尾崎點點頭。 “給了他多少錢?” “沒給錢。” 中國人才不會無償做事。 “你怎麼進來的?” “假裝客房服務。那女人的腦子似乎不太靈光啊。” 家麗目光空虛地被小混混侵犯著。他可以清楚想像尾崎衝進房間的光景。 “想問的就只有這些?那輪到我來問問題了。你為什麼要搶我們家的冰毒?” “為了給遠澤。” “你腦子壞掉了嗎?就沒想過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 “我沒錢,要找他幹活兒只能給冰毒了。” “……算了,坐下吧。” 尾崎搖搖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那是張小小的沙發,對兩個男人來說實在是太窄了。 “你就是因為跟中國人混在一起,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算了。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事?” “那個口袋裡有錢。” 他指了指地上的包。 “多少?” “五百萬。” “你是白痴嗎?我們可是損失了包括伊藤在內的四個手下哦。” “不是我幹的。” “那是誰?是誰殺了他們?” 尾崎站了起來,槍口對準瀧澤的太陽穴。 “是台灣的殺手。” “他在哪裡?” “不知道。” 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視線之外響起拉開撞針的聲音。過時的左輪,卻足夠把他嚇得肝膽俱顫。剛洗過澡的身體沁滿汗水,膝蓋也開始發抖。 “那二道販子把大致的內幕都告訴我了。那傢伙不是去幫這小妞拿錢了嗎?你們要在哪裡會合?” “不知道。” 秋生和錢。他一樣都不能交出去。 “你很想死嗎?” 尾崎的手動了,瀧澤縮起身子——沒有用。槍柄狠狠砸到身上,把他直直打了出去。疼痛、恐懼和屈辱。他恨得咬牙切齒。 “你這種混賬東西再逞強也沒用。餵——” 尾崎叫住了小混混,這時第二個男人剛做完。 “按住這傢伙。” “大哥,我還沒干呢。” 按住家麗手的小混混乞求道。 “等會兒讓你干個夠。” 第一個侵犯家麗的男人走了過來,手裡握著時髦的託卡列夫。他將子彈推上膛,槍口抵在了瀧澤頭上。 “把這傢伙的玩意兒掏出來,剛洗完澡肯定是乾淨的。” 另外一人也走了過來,把手伸向他的腰帶。 “快住手!!” 汗水流入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呼吸十分粗重。 “你給我閉嘴,好好看著。” 尾崎撥開左輪手槍的彈夾,倒出所有子彈,又塞了一顆回去。 “這叫俄羅斯輪盤,你懂的吧?” “要是聽到槍聲,肯定會有人來的。” “人來之前我們跑就是了。” 小混混把瀧澤的男根拽了出來。尾崎轉動彈夾,手腕一擺,就把彈夾裝了回去。 “好了,讓我們來看看你有多大出息吧,瀧澤老爺。” 左輪手槍,他眼中只有此物。槍口對準了萎蔫不堪的男根。 “快停下!!” 聲音開始顫抖。 “那個殺手到底在哪裡?” “不知道。”尾崎拉開撞針。 “住手!” “殺手在哪裡?!” “不能告訴他!” 普通話的叫喊,他根本沒去搭理。現在他的所有神經都集中在尾崎的手指上。手指漸漸用力,扳機被扣動了—— “在歌舞伎町,他去找一個叫杜的中國人了!” “你們在哪兒會合?” “……他待會兒還會回來。” “你一開始老實說出來不就好了。” 尾崎露出得勝的笑容。對準陰莖的槍口——這次又移到了腦袋上。 “可以不用哭了哦,瀧澤老爺。沒了小弟弟就失去了生活的意義,這種時候換做是誰都會高興得唱歌哦。” “救救我……” 聲音嘶啞,顫抖。 “怎麼辦?要問問它嗎?” 它——左輪手槍。尾崎緩緩扣下扳機。 “住手!” 掙扎,卻被小混混緊緊按住,動彈不得。 尾崎的手指扣動扳機,帶動撞針。乾澀的金屬音——靜寂。 腰軟了下來,他拼命忍住了難以抑制的尿意。 “太好了,瀧澤老爺。我就讓你多活一陣吧。” 尾崎說完拿出手機。 “餵,是我。南雲在嗎?……南雲嗎?幫我干點活兒。你認識一個叫杜的中國高利貸吧?去把他找出來。我們有個客人在他那裡——” 尾崎轉過臉來。 “那傢伙長什麼樣?” “中等身材的小帥哥,看上去像二十五六歲。” “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帥哥,不是日本人,是台灣人。你找到他,要是可以的話就把他抓過來。如果辦不到,就跟在他後面。” 秋生的臉浮現在腦海中,又消失了。活下來了——他現在滿腦子就只有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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