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鎮魂歌·不夜城2

第23章 第二十二節

鎮魂歌·不夜城2 驰星周 6911 2018-03-15
因為睡眠不足,他感到越來越煩躁。幹掉唐平之後,瀧澤直接到了大久保。他得去打聽朱宏的女人——樂家麗的電話號碼。還有那些竊聽卡帶,得找個人來檢查那些內容。 竊聽卡帶交給了平民留學生,只花了他很少的錢。樂家麗的電話號碼,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威逼、利誘、收買。要是有蔡子明,應該能更輕鬆的。 蔡子明——膽小的小混混。他兩眼發光地消失了,看來他找到了新獵物,正興奮得不得了。必須要再對他用點狠勁。 謝圓和樂家麗,“人戰”的活動家和上海黑幫老大的情婦。危險的氣味,直覺告訴他不要摻和進去。 他在桑拿房小睡了片刻,不算舒服地醒來。為了搞到樂家麗的電話,他掏出了手機。沒電了。他只得走到外面尋找公共電話,同時心情更加煩躁了。

揉成一團的速記條,上面寫著他從剛剛下班,正在吃飯的妓女那裡打聽來的電話號碼。妓女說她跟家麗在同一家店工作,一邊是黑幫老大的情婦,一邊是還沒尋得出頭日的妓女。妓女明顯對家麗心懷恐懼。 他在小瀧橋路旁找到了電話亭,進去撥通了那個電話。 “你好?” 一個不耐煩的女聲。 “請問是樂家麗小姐嗎?” “對,我是樂家麗。” “關於昨晚發生在你家的事情,我想跟你談談。” “你是誰?” 電話另一頭的女人屏住了呼吸,這反應讓他不由得一陣顫抖。 “另外,如果你能告訴我'人戰'謝圓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那是誰?我不認識。” 虛弱的抵抗。他連笑都不想笑。 “別掙扎了,樂家麗。昨晚,一個叫洪行的男人在你房間裡被殺了。雖然我不知道殺他的是你還是那個叫秋生的男人。而且,這絕對與你藏匿了'人戰'謝圓有莫大的關係。你要是裝傻也行,我可以直接去找朱宏談談。”

“你到底是誰?” “我只想問幾個問題而已,根本沒有想把你怎麼樣。對了……”視線游移,腦海中浮現出週天文的臉。同時凌虐妓女和同性戀,這主意倒是不錯。 “你知道桃源酒家在哪兒嗎?” “嗯。” “今晚六點,在那裡見。我用你的名字預約好包間,別耍小心機哦,要是看到一幫嚇人的流氓走過來,我馬上就逃。當然,你幹的壞事也會被朱宏知道。” “我知道了。” 煩躁平復了。樂家麗惡狠狠的聲音聽起來竟如此悅耳。 緊接著,他又撥通了蔡子明的手機。無人接聽。電話餘額所剩無幾,電也即將耗盡,必須想辦法給手機充電才行。 瀧澤沿著大久保大道折返,走向旅館街。哥倫比亞的女人們——那些站街女都沒有出來。他找到了一個騎著自行車,正在周圍亂晃的哥倫比亞人。

“羅德里格。” 羅德里格停下自行車,回頭張望。訝異的臉。很快就變成了伴隨著厭惡的煩躁表情。 “瀧澤先生,怎麼了?我可沒幹什麼壞事。” “能幫我換塊手機電池嗎。” 羅德里格——雕塑般凹凸有致的臉和淡褐色的肌膚,燙卷的頭髮一直披到了肩膀上。他是個皮條客,而且與瀧澤用的是同一型號的手機。 “電池這種東西,你回家去不就能找到嘛,絕對有兩三個的。” 皮條客皺起了眉頭。 “瀧澤先生,你知道你從我這兒搞走了多少塊電池嗎?” 羅德里格動作利索地從女式自行車的籃子裡拿出提包,又從提包裡掏出備用電池。他的動作進行到一半,突然定住了。視線集中到瀧澤身後。 “瀧澤老爺,你大白天的在這種地方乾什麼呢?”

一聽那尖利的聲音便知,來者是尾崎——新誠會的二把手。 “尾崎先生,早上好。” 羅德里格不斷點著頭。瀧澤緩緩轉身。尾崎是獨自一人。他身穿名牌襯衫和褲子,脖子和手腕上掛著大量貴金屬飾品——若沒有那些,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黑道人物。 他送給遠澤的那些新誠會的冰毒。想到這裡,瀧澤如墜冰窟。 “別叫我老爺了。倒是你,怎麼會在這種時辰跑出來?” “你想必聽說了吧,最近出了點事。我壓力大啊,這不,叫了個金發小妞,出去爽了一把。不過那金發也是染的而已。” “也不帶個小弟?” “跟買來的女人出來爽,怎麼能浪費自家小弟的時間呢?” 尾崎的微笑一直都讓他厭惡不已。 “瀧澤先生,這個要怎麼搞?”

沙啞的聲音。羅德里格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抱歉啊,羅德里格。” 瀧澤接過手機電池。 “那我先走了。尾崎先生,下次見。” 羅德里格逃也似的騎著自行車離開了。 “你在敲詐哥倫比亞皮條客的手機電池嗎?” “借來用用而已。” 又是微笑。瀧澤感到腹部一陣騷動,他握緊了拳頭。 “怎麼樣,老爺。難得我們見上一面,不如去吃個飯吧。當然,是我請。” 打量的目光和微笑。他無法拒絕。 尾崎領他去了歌舞伎町的一家烤肉店,烤肉的氣味讓他空空如也的胃袋騷動不已。 “……你說什麼,白痴。冰毒都被搶走多久了,你再拖拉下去,就不是手指的問題了,我連腦袋都給你砍掉。” 尾崎對著電話大吼大叫,對方是伊藤。

與尾崎的相遇莫非是偶然?或者他掌握了什麼線索?尾崎的表情沒有任何異樣。瀧澤冒了一陣冷汗。 “真是的,都是些沒用的蠢貨。” “伊藤嗎?” “那白痴,不知被誰搶走了冰毒。搞得我都睡眠不足了。” “多少?” “也沒多少,但關係到我的面子問題啊。” “知道對方是誰了嗎?” “我正要問你呢,老爺,你有什麼線索沒?” 心臟猛地收縮。 “沒,我也沒聽到什麼風聲。” “算了,我們就別談那些惱人的話題了,來大吃一頓吧。” 旺盛的食慾。光看著他都覺得渾身無力。食慾和性慾,以及鬥爭本能。三者在最深處的根基是一致的,那就是尾崎的信條。他曾聽過這樣的傳聞,在飯桌上,尾崎會主動向所有人勸食。他認為,不吃東西的人沒有骨氣,因此也不可信任。而事實上,以伊藤為首,尾崎身邊的年輕手下都擁有一副大象般的胃口。

“老爺,你不吃嗎?” “吃。” 沒有食慾。可是,他又不想被尾崎輕視。無聊的自尊心,狗是不需要自尊的,狗隻需擁有能夠分辨餌食的嗅覺。 “對了,老爺,你不干警察有多久了?” “兩年了。” “那麼久了啊。我們這些黑道聽說防範課的瀧澤辭職的時候,都大吃一驚呢。時間過得真快啊。” “我被炒魷魚的時候,你應該還在號子裡。” “好像是啊。”尾崎毫不在意地吞著烤肉,“唉,我這種常在號子裡進出的人,一不小心就容易弄錯。” “是啊。在你蹲監獄的時候,新宿就被中國人佔領了。” “那幫混賬東西,真他媽礙眼……” 尾崎停下了筷子。 “不過,事已至此,誰也沒有辦法啊。” “老爺,這裡可是日本啊。憑什麼那幫老外敢這麼囂張,啊?”

“我現在也在幫那些老外幹活兒,所以也沒法說什麼。” 難以甩脫的視線,尾崎死死盯住瀧澤。他很想移開目光,但他忍住了。 “老爺,你為什麼要幫中國人幹活兒?說到新宿署防範課的瀧澤,大家都知道是個惡棍啊!只要老爺你一句話,不只是我們組,隨便什麼組都願意跟你拜把子稱兄弟啊。畢竟鈴木老爺還留在警署裡,你這人脈可不得了。老爺,對我們這些極道來說,你可是夢寐以求的人才啊。”“你這種時候奉承我有什麼用。尾崎先生,你可把我嚇到了。” “說真的,你為什麼要給中國人幹活兒?” “因為我的女人是中國人,就這樣。” “我可不同意,女人我們有的是啊。你要的那種捆起來用鞭子抽,甚至灌腸都絕不反抗的女人,我們要多少有多少。”

瀧澤的愛好,所有人都知道。他並未感到慍怒,只有接受和理解。理解——被崔虎罵作變態時的慍怒,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被中國人蔑視了。 “而老爺你卻心甘情願地被中國人指手畫腳……我們大家都想知道為什麼,你說是不是?” “不管是警察還是極道,其實都一樣。我就是不喜歡日本的社會,特別是其中的上下關係。” “中國人就沒有上下關係?” “對外是有,但在流氓的世界裡就不一樣。只要你有錢有勢,就沒必要搞小動作。” “就算如此,老爺啊,你光跟在中國人的屁股後面轉也沒用啊,不是嗎?” “其實挺好的,至少比給你們極道打工來錢更快。” “老爺,剛才那話我就當沒聽過。” 尾崎又動起了筷子,像是突然對瀧澤失去了興趣。

“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瀧澤把筷子伸向泡菜,吃進嘴裡只有鹹味。 “什麼事?” “前段時間有中國人在大久保被殺了,你知道嗎?” “好像聽說過。” “被殺的是北京黑幫的干部,那傢伙在獨自偽造柏青哥的儲值卡。你聽過相關的消息嗎?” “田宮好像對他抱怨不少,說中國人在隨便插手卡的生意。” 田宮。新誠會的中堅。他大學退學,因知識型黑道的身份和賺錢能力得到賞識,一路攀升。 “田宮手裡有線索嗎?” “什麼線索?” “中國人偽造儲值卡的路子。” “不知道,下次我問問。” “我能直接問他嗎?” “不行。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嘛,我們這邊現在亂得很。” 反正就是不行。對方語氣如此堅決。 “其他組的人呢?” “你自己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嗎?” “哦,我會的。” 接下來,他們再沒有說一句話。烤肉的氣味不斷挑釁著他的神經。尾崎積極地夾著烤肉,耐心等待對方填飽肚子。 “對了,老爺。昨天半夜,我那兒的幾個年輕人被以故意傷害的嫌疑帶到新宿署去了。也沒什麼,就是把一個平民揍了一頓而已。” 試探性的目光,嘴裡塞滿肉塊,原來這才是他的本意。 “我讓手下去探了探,好像是鈴木老爺牽的線啊。” “那又怎樣?” “我們極道啊,做事就講究一個乾脆,否則就活不下去了。要是不小心做了多餘的事情,反而會招來別人不必要的懷疑哦。”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就算以前是個警察,也別囂張過頭了。” 不僅是聲音,他連表情都驟變了。怒瞪的雙目完全暴露了他黑道的本性。 瀧澤感到胃部傳來一陣劇痛,心臟瘋狂跳動。他強行壓抑所有不適,頂住了尾崎的視線。 “我不會到處去說是你這種當街欺負哥倫比亞皮條客的齷齪男人搶了我們的冰毒。不過我奉勸你,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在附近晃悠,老爺。要是我覺得你礙眼了,隨時都能把你埋掉。” “我吃飽了,你的故事挺有趣。” 瀧澤站起身,頂著尾崎火熱的視線離開了。 他必須搞到一筆錢離開新宿,越快越好。給蔡子明打電話——這次接通了。 “你在幹什麼?” “在睡覺啊。我昨晚一夜沒睡,再不躺會兒就要出人命了。” “現在馬上出來,我們得抓個癮君子來問話!” 他朝著電話大吼。神經異常緊繃,膽怯和焦慮,冰毒的小包浮現在腦海中,他馬上揮去了那個場景。為了從樂家麗那裡敲詐錢財,必須先把秋生支走,現在不是吸毒去過癮的時候。 瀧澤從地下通道走到了新宿站西口。被撤走的流浪者巢穴,轉而鋪上了自動步道。一切都瘋了。次郎這會兒應該在角筈一帶的高架橋下露宿吧。 次郎坐在東京都廳和巧手搭建起來的紙箱屋這一對比強烈的背景下,一口一口地吸溜著方便麵。 “瀧澤先生,真難得啊。你都到這種地方來出差啦。” 又高又結實的身材,看上去根本不像個流浪漢,但再也看不出他曾經是個警察。次郎在四谷警署工作——當巡警的時候,瀧澤曾和他碰過幾次面。 “遠澤不是給了你一份工作嗎?” “嗯,是回收錄音帶。” “下次你收回來的錄音帶別給遠澤了,給我送到另一個地方去。” 他把留學生的名字和兼職的店鋪都告訴了次郎。 “啊,原來那是瀧澤先生的工作啊。” “是崔虎託我幹的。” 瀧澤在次郎旁邊坐下,點燃一根香煙。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二人同是被趕出警察隊伍,又與平民的社會格格不入的人——無聊的感傷。 “你總是在中國黑幫那裡接活兒乾啊。” “順其自然而已,我也沒辦法。” “怎麼說呢,那些人跟我們的思考方法不一樣吧,你不累嗎?” “跟日本人幹活兒更累。而且在歌舞伎町,最有錢的是中國人,然後就是警察。只要我跟中國人混在一起,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一旦跟日本黑道同流合污……” “肯定就會來威脅你吧。前警官與暴力團伙勾肩搭背,萬一被捅到報紙新聞上可就不得了了。那幫人對我們這些前警官的態度肯定是如同冬天般的寒冷啊……不過現在想想,這樣反而還好呢。不是有個二道販子叫劉健一嗎?” 煙灰掉落。 “他怎麼了?” “過去那傢伙經常給我點小活兒乾。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活兒,畢竟那傢伙有日本血統,就算人有點狡猾也不值得信賴,我還是憑直覺認為他不會有問題。” “然後呢?” “幾年前不是爆發了一場大規模鬥爭嗎?在中國人之間。自那之後啊,劉健一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變成什麼樣了?” “徹底變成整天不知道在琢磨什麼事情的典型中國人了。我看到他啊,當時就想,再這樣下去,連我也會變成劉健一那樣的人,無法相信任何人,一天只知道去騙人了。你看,咱們日本人不是不會做到那一步嘛。無論再怎麼壞,就連警察都沒那麼過分。只是我要提醒你,千萬不要跟那條街的中國黑幫混到一塊去。” “原來如此。” “我也不是說中國人都那樣。因為我也認識一些中國平民,其中也有很多好人。只是啊,黑幫萬萬不可信,他們比日本黑道要黑得多。” “我呢?我也會變得跟劉健一一樣嗎?” “我又不熟悉以前的瀧澤先生,不過聽說你以前就是個惡棍啊。” 可有可無的回答。瀧澤踩滅了香煙。 沒有變,他十分確信。不信任人,也不被信任——他從前就這樣,並非因為什麼變故而轉變成這樣的。只重視鄰里面子的母親,在與不在都毫無差別的父親,縱情使喚他人的人和一直都被使喚的人。無聊的世界,他只是個旁觀者。 “那種話我們下次再慢慢說吧。話說回來,你聽說過有關劉健一的什麼可疑傳聞嗎?” “他好像埋了一具屍體。” “什麼時候?” “兩三個禮拜前吧。這裡有個流浪漢叫龍夫,有一天,他突然搞到了一大筆錢。在我的逼問之下,他說是一個貌似劉健一的男人給了他一個活兒。龍夫第二天就不見了,此後再也沒回到過這裡。” “為什麼你光靠這點線索就斷定他埋屍體了?” “龍夫不知從什麼地方搞來了鐵鏟,有人見他拿著鐵鏟離開過。” “原來如此。” 兩三週前。他緊閉雙眼,腦中似乎有些游離的線索,似要串聯起來,忽而又交錯開去。 “龍夫不是被殺了,就是被威脅說不要回東京來了,反正我是不知道了。” “你不打算做點什麼嗎?” “做什麼?” “去調查龍夫究竟怎麼樣了,或者去質問劉健一。” “為什麼?” “他不是有可能被殺了嗎?” “那又怎麼樣呢?聽說那是劉健一給的活兒,我當時就勸他不要去了。但他最後還是不聽勸,完全是自作自受。” “你們不是同伴嗎?” 瀧澤咬緊了嘴唇。無聊的問題。次郎只用冷漠的表情回答了他。 “我跟龍夫只是熟人而已,大家都是這樣的。瀧澤先生你也明白的吧?在這裡,自己只能顧著自己。” 他站起身,該到尾聲了。 “換句話說,日本人和中國人根本沒什麼不同。” “那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萬元鈔票。 “有點少,你先拿著,錄音帶就交給你了。” 瀧澤瞥了一眼面露不滿的次郎,轉身離開。蔡子明——粗糙的皮膚,凹陷的雙眼,他說在睡覺完全是胡扯。一定是像鬣狗似的在街上亂竄了一夜,尋找出人頭地的機會。 “找到什麼了?” “什麼找到什麼?” “你不是在到處調查樂家麗嗎?” “藉口而已,那之後我馬上就回家睡覺了。不過因為睡眠不足,臉色才這麼差。” 瀧澤盯著蔡子明,軟弱的視線避開了瀧澤的目光。 “你一個人的時候,幹什麼我都不會去管。可是,子明,如果你因此耽誤了我的工作,到時候我也會有想法的哦。” “不會有事的,瀧澤先生就是愛擔心。”“但願如此。” “先別說那個了,接下來我們幹什麼?” 眼中閃出了狡猾的光芒。 “抓個癮君子來問話。問問他,最近從魏在欣那兒搞來的冰毒質量是不是有所下降。” “這個時辰去問?正常人都還在睡覺吧,更別說癮君子了。” “把他們叫起來問。” 蔡子明聳了聳肩。視野一角變成了紅色。為了平復緊張的神經,瀧澤點燃一根香煙。然後推了蔡子明一把,自己也走了起來。 一頭亂發,臟兮兮的T恤和大褲衩,疲憊的妓女的臉,他可能在哪兒見過那張臉。妓女從門裡伸出不耐煩的臉,回答著蔡子明的問題。那是口音很重的普通話,瀧澤根本聽不明白。 “她說什麼。” “她說怕魏哥報復,不敢說什麼。他們一直都是同樣的說辭。” 蔡子明向瀧澤擺了一副苦兮兮的表情。白痴再怎麼掙扎也是白痴。 “你跟她們說,魏在欣和崔虎,她們到底更怕哪個?” 普通話的對話。妓女的臉扭曲了,似乎在說,為什麼只有我倒霉?很快,她就換成了放棄的表情。妓女開始說話了。 “她說,從兩個月前開始,魏哥手下賣給她的冰毒質量就下降了。” 蔡子明艱難地翻譯著女人的話。 “大家都在抱怨,又不敢跟日本黑道買,哥倫比亞人也信不過,伊朗人更是一見面就要毛手毛腳。” “漲價了嗎?” “那倒沒有。” 蘭個癮君子,大家都做出了同樣的回答。不會有錯,魏在欣對冰毒“下手”了,他確實在貪崔虎的錢。也有人打探到了那個消息——張道明。所以,魏在欣殺了張道明。 但還是有些事情說不通,因為這些線索連接得實在是太順暢了。不過—— 他才不管到底是誰殺的張道明,他只想奪回宗英的錢,再從樂家麗那裡撈一筆,最後離開歌舞伎町。他現在之所以還在查這個事情,完全是為了不刺激崔虎。新誠會的尾崎,他光是想想就心灰意冷。為了牽制尾崎,他必須緊緊跟隨崔虎才行。然後——等崔虎開始不耐煩了,他就扔出魏在欣這張王牌。 他腦中浮現出崔虎拷問魏在欣的情形,不禁一陣興奮。 “還在繼續跟踪那三個人吧?” “當然,我可是個做事認真的人。” “很好,讓跟踪陳雄的那個人去跟著魏在欣吧。” “真沒問題?” “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陳雄是清白的,這所有人都知道。陶立中則不一定,必須給他上一道保險。 門關上了,女人消失在門後。很快又傳來上鎖的聲音。 闖進房內,凌虐女人。鮮明的圖景浮現在腦海裡,他握緊拳頭,逼自己移開視線。 “走吧,我們去查查那三人昨晚的行踪。” “讓我來弄吧,瀧澤先生你去做別的事情就好,到時候我會用手機向你匯報。” 直白得過分的言語,更顯得其中有詐。 “你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 “什麼?” “你想幹什麼是你的自由,但如果你礙了我的事……” “知道啦。你就信我一回吧。” 怎麼可能相信,不過他接下來還要去與樂家麗約會。雖然那不太可能是一場歡樂的約會,但蔡子明還是不在場比較好。 “好吧,你要隨時與我電話聯繫。” 蔡子明露出了笑容。瀧澤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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