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證據遊戲

第3章 第三章

證據遊戲 蒂姆·维卡利 6694 2018-03-15
在薩拉返回辦公室的同時,特里·貝特森和偵緝警員哈瑞·伊斯比正駕車開往約克郡的南部,調查前天那裡上報的襲擊事件。在橫跨A64號公路的一座橋上,哈瑞停下車,兩人凝視著半英里外泥濘不堪、滿目瘡痍的建築工地。挖掘機像巨型昆蟲一樣在泥濘中辛苦勞作,與此同時,落錘式破碎機正在拆毀一座廢棄的醫院。 “長官,這裡看起來變化很大啊!”哈瑞的話打破了兩人之間壓抑許久的沉默。 他指了指挖掘機後方的一片樹林。 2米多高的鐵絲柵欄將工地與四周的樹林隔開,還有保安和看門狗巡邏警戒。野花和碎紙屑灑滿了鐵絲柵欄,一面白色橫幅飄蕩在兩棵大樹間,上面寫著“保護鄉村,留住樹林,請到市區去購物”。枝繁葉茂的樹頂上,環保戰士居住的樹屋和空中通道交織成網。

老婦產醫院周圍的林地有種公園的感覺,現在正重新規劃,要建成為城郊名牌購物城。樹木早在維多利亞時代就種下了,好不容易長到壯年,獲得成熟的美感,又成為二十世紀末發展規劃的眼中釘,要為泛光燈、停車場和高端名牌店讓位。名牌店的美學,是“包裝、購買、用舊”和“年復一年替換以更新更潮的同類品”。這些樹木大而無用,又怎能比得上?畢竟樹不長錢,其自然美學恆常得叫人發悶——春去秋來都一個樣。 然而毀林建樓的消息不脛而走,傳到環保鬥士耳中。這些人向來對所謂品位、市場和時尚深惡痛絕。他們終年棲身於鄉間的樹籬、岩洞、棚屋和破舊的拖車中;他們的行動迅速隱秘、幹勁十足、堅定果斷;他們與經濟發展格格不入,是一群反對開發商的死硬分子,他們甘願被全球資本主義的爪牙弄得傷痕累累,即使成為這場運動的殉道者也在所不惜。為了規避由此引發的流血事件,警方採取了積極的行動,用和平方式遣散抗議者。攤上這樣的差事,就算是做警察局長,特里也不會太興奮。

“一群蠢貨!”哈瑞·伊斯比鄙夷地說道,“開發這個地方會帶來成千上萬個就業崗位。”他繼續駕車前行,穿過建築工人和保安居住的活動房屋,而特里則厭惡地註視著這一切。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能將購物中心建在城裡,”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等著瞧吧,年輕人,6個月後,這裡會是一大片停車場,而市中心的數十家店鋪將要關門大吉了。不久整個城市都會凋敝蕭條,犯罪猖獗。” “那時我們就有得忙了。”哈瑞意味深長地說,眼睛看著前方,尋找著農場入口。 “你的口氣聽起來像那些環保鬥士,長官。” “你聽起來倒像出租司機”,特里惡聲惡氣地說。 “只管開你的車吧,警員!” “是的,長官。” 特里話音剛落便有些後悔,但沒有試圖補救。他意識到,類似的情況頻頻發生,自己己越來越像他認識的那些壞警察一樣暴躁易怒。他的性格彷彿在改變,這引來了同事不少揶揄挖苦,當他試圖補救時,事情只會變得更糟。人們似乎迫不及待地向他施捨同情。 “對你妻子的遭遇,我感到十分抱歉……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出來喝一杯……你妻子的不幸遭遇……”

回顧兩年以前,竟恍如隔世。那時特里似乎事事順心,他工作勤奮、事業成功、充滿雄心壯志,很受同事歡迎。特里打算在吉姆·卡特退休後,接替他偵緝總督察的職位。他相信,大多數同事也會對此表示支持。 然而一夜之間,一切化為泡影。兩個15歲男孩偷了一輛捷豹車,以每小時80英里的速度疾馳,迎面撞向他妻子駕駛的雷諾克萊奧車。將瑪麗的屍體從汽車殘骸中分離出來就用了整整4個小時,這一幕在特里的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 整整兩週,特里都沉浸在絕望中無法自拔。他的姐姐趕來照顧他和兩個女兒。警察聯合會的顧問勸導他說,悲傷是人之常情,男人哭泣並不是一種罪過。但特里哭過之後並沒有多大效果,徒留痛苦和恐懼。他常在晚上喝下大半瓶威士忌,第二天再將剩下的酒全部喝光,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他都不記得了。但是當他發現他姐姐嚇得不敢說話,孩子們也面有懼色時,他才徹底清醒。特里在葬禮上仍然頭痛欲裂,內心羞愧難當。儀式結束後,他平靜地和兩個年幼的女兒坐在一起,談論著將來的生活。

孩子們想知道誰會來照顧她們,他說當然是他。當特里打算辭去警局的工作時,他意外發現孩子們對他的這個念頭感到害怕;也許因為他自己也被嚇壞了。他對其它工作一竅不通,也從沒想過另謀職業。他的姐姐和顧問建議他聘用保姆。於是,一位來自挪威的年輕保姆特魯德進入了他們的生活。 特魯德開朗活潑,樂於助人,討人喜歡,孩子們很快就離不開她了。自打她用蹩腳的英語對特里表示同情之後,就很少再提及孩子們的母親,之後便熱情百倍地投入到英國的日常生活之中。她做飯時雖然把廚房弄得亂七八糟,但廚藝卻很精湛,她做的華夫餅、肉丸和米粥都是他們從未吃過的美食。她知足常樂、要求不高,更為重要的是,她是真心喜歡孩子,而且也沒有理由為特里妻子的不幸過分悲傷。她來後的兩天,孩子又重新回到學校上課,一周後,特里又開始正常上班,一家人的生活算是步入正軌了。

但特里的雄心壯志和專注度都一去不復還了。他將瑪麗的照片擺在辦公桌上,經常發現自己靜靜地盯著那張照片,一看就是半小時。他只好將照片放到抽屜中,只在獨處時,才偶爾拿出來瞧瞧。在他心中,她不曾離去。而工作,彷彿成了無關緊要的事,一旦做完即刻就被拋諸腦後。 他重新開始跑步。特里發現,運動可以使自己身心平靜下來。他曾經是位很有實力的800米跑將,不過沒有優秀到可以參加頂級賽事的地步。每到夜晚,特里就摟著兩個女兒,為她們講睡前故事,就像她們幼時那樣。夜晚是她們最需要父親陪伴的時候,她們談論著母親,回憶她在世時的美好時光。有時他們三人有時會一起為瑪麗祈禱,只是白日來臨,生活又得繼續。 特里漸漸能集中精力工作,但他放棄了任何升遷的念頭。他努力安排時間,像一般父母那樣在周末和孩子放學後陪伴她們。儘管這樣的生活安排無益於他的事業,但卻是同事能給予他最實際的幫助了。他不動聲色地從警務一線隱退,只忙於辦公室事務和例行問詢工作。偵緝總督察卡特退休了。得到了偵緝總督察一職的是精明老道的南方人韋爾·丘吉爾,而不是特里。不過那段時間的特里感情麻木,對此無動於衷,也毫不在意。

隨著時間的流逝,孩子們開始失去以往對母親的哀慟,幼小健康的生命往往如此。當特里看到她們像其他孩子那樣嬉笑玩耍時,一絲怨恨就湧上心頭。瑪麗不在了,她們怎能如此開心?但她們的確是快樂的,畢竟她們還是小孩子。於是特里滿懷感激地看著她們,從她們身上汲取醫治創傷的力量。孩子們重新融入昔日的朋友圈,有時特里回到家中,發現滿屋的孩子將保姆圍在中間,吵吵鬧鬧,無比歡樂。這種場景往往讓他振作起來,重拾承擔艱鉅審訊工作的信心。 就這樣過了兩年。生活依舊繼續,但他已不復往昔,工作時敷衍了事,不時犯錯,丟三落四,為了陪孩子還拒絕加班。最糟糕的是,特里會無緣無故對人亂發脾氣,就像他剛剛對待哈瑞·伊斯比那樣。他必須控制自己的情緒。

如果他能夠停止對瑪麗的思念,不會恍惚間突然看見她的面龐,不再憶起她躺在自己身邊的感覺,不再回想起他們翩翩起舞時,她嬌小的背部在他掌中溫軟的觸感……“我們到了,長官,前面就是'岸邊家庭農場'。”哈瑞·伊斯比說道,將車駛上一條通往農場的小路。 薩拉在辦公室奮鬥了3個小時。當她離開時,已經為明天的法庭盤問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她設計的問題,大部分都是基於起訴文件中的書面證據和加里供詞的邏輯推導,以此預測雪倫·吉爾伯特可能會作出的反應,但餘下的全憑直覺,以及今天下午對雪倫性格的揣摩。 薩拉在本案中有一定優勢,因為她過去的生活與雪倫的處境有幾分相似,所以也能理解雪倫盛氣凌人、忿忿不平的態度。教師和醫生對這樣的女人總擺出一副屈尊降貴的樣子,男朋友和丈夫欺騙她們的感情,雇主剋扣她們的工錢,社會保險部支付保險時也缺斤短兩,薩拉對她們的種種遭遇感同身受。她能感覺到雪倫今日在法庭上表現出的過分自信只是表面現象,其實在她內心深處,隱含著莫名的恐懼,害怕警察和律師會再次出賣她,就像當局一貫的做法那樣。

薩拉打算利用雪倫心中的這種恐懼。 但薩拉又有些心軟,她對雪倫滿懷同情,不單單是因為強姦,遭遇強姦固然值得同情,但雪倫的生活境遇是薩拉心軟的主要原因。薩拉差點淪落成雪倫那樣的女人,但她拒絕那樣的命運,也正因為如此,薩拉十分鄙視雪倫的為人。選擇向命運抗爭的薩拉從不相信運氣、天賦或社會不公,她堅信,只要努力工作,終會獲得成功,她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做的。 其他律師、職員和秘書都先後離開了辦公室。晚上7點半,薩拉抬起頭,看到走廊那邊賽文德拉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的門還敞開著,她能看到他的襯衫袖子和紅色背帶,他正伏案做著筆記。她打了個呵欠,十指交錯,伸展手臂舉過頭頂,舒緩一下脖頸和脊背的僵硬關節。賽文德拉抬起頭,向她微笑。

“已經搞定了?” “是的。”她穿過走廊,好奇地倚在他的門框上。 “你的訴訟摘要是關於什麼案子的?” “集體中毒案。” “什麼,你要為'波吉亞家族'辯護?” “談不上。我的委託人是個農民,他家的泥漿坑溢出,將村中的井眼污染,造成瘧疾和嘔吐的大範圍流行。” “有意思。但你知道別人對此事的看法嗎?” “什麼看法?” “有錢能使鬼推磨。此類案子會讓你大賺一筆髒錢。”她躲開他拋過來的回形針。 “我收工回家了。” 薩拉穿過走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為了逗弄賽文而將門虛掩,他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甩掉在法庭上穿的鞋子,將脫下的上衣整齊地掛在門後的衣鉤上,然後脫下裙子。賽文德拉輕輕地吹起了口哨。薩拉漫步穿過房間,將一件黑色皮夾克從牆上的衣鉤上摘下,穿夾克的同時來了個芭蕾式的單腳尖轉身,拋給賽文德拉一個飛吻。然後坐在桌沿,臉上掛著微笑,穿上一件黑色皮褲,褲子咯吱作響。最後蹬上一雙厚重的黑色靴子,鎖上門,邊下樓邊向他揮手作別。

她的辦公室樓位於塔街上,是一幢維多利亞時代的舊樓,離法庭不遠。大律師的事務所在頂層,而像露西那樣的事務律師都在底層辦公。這棟建築有很多缺點,例如樓梯狹窄、房間狹小、有火災隱患,但薩拉喜歡樓裡附帶的通道,直通後面的小院,維多利亞時代的人曾在那裡建了廁所和煤棚。現在,律師們將它改造了一番,擺上成排的盆栽和一些昂貴的鍛鐵庭院家具,在煤棚中停放著兩輛熠熠閃光的摩托車。 體型較大的那輛是賽文的,另一輛烏黑的川崎500摩托是薩拉的。在她眼裡,它既是某種消遣,又讓她自豪萬分。最初購買摩托是為了解決交通和停車問題,但它現在對薩拉來說有更為重要的意義。 她只與賽文分享這個樂趣,每當他們比較兩台機器及其配件的美妙之處時,眼裡會放射出興奮的光芒。她漸漸愛上了這輛川崎摩託的一切——耀眼奪目的黑色漆面,光芒閃爍的鉻合金,平穩運行的發動機發出的嗚嗚聲,對她身體重心任何些微變化迅即作出反應的敏感度,表面皮革美妙的咯吱聲,在車流中穿梭的自由。她也喜愛駕駛摩托車的瀟灑勁兒——黑色頭盔,黑色皮衣,黑色車身——這一切令她與眾不同,卓爾不群。 此刻她既不是妻子,也不是母親,而是一個無拘無束、超凡脫俗的靈魂。 這也許和她一心想成為大律師的慾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大律師就似一個自由的靈魂,它行動迅捷,追求勝利。毫無疑問,朱利安·勞埃德—戴維斯也因相似的本性才駕駛一輛車牌為LAW2的黑色捷豹車。薩拉買不起捷豹車,實際上她的摩托比一輛小型車還便宜,但這輛摩托讓她脫穎而出,讓人不敢小覷。這才是她的追求所在,不再做一個受害者,而要成為一個主宰者。 一個主宰自己命運的人。 車在小路上顛簸,前面就是磚砌的農場住宅。車右側的田野裡一群牛正注視著他們,一隻黑白毛的柯利牧羊犬朝他們飛奔而來。兩人下車之際,柯利犬就繞著他們狂吠不止。特里伸手製止它,但沒有奏效。它跳開後,又朝哈瑞·伊斯比兇猛地低聲吼叫。 “行啦,伙計。你的女主人在哪裡?” “我在這兒!”他們抬起頭,看到一位身材壯碩的女人向他們走來,她穿著長筒橡膠靴,破爛的外套沾滿了泥污,頭髮是鐵灰色的,曬黑的臉上佈滿皺紋。 特里出示了他的警徽。 “你是斯蒂爾斯比女士嗎?我是特里·貝特森偵緝督察,這位是哈瑞·伊斯比偵緝警員。” “總算來了。”女人將手伸出,特里和她握了握手。她的手勁很大,還有股牛糞的味道。發現來訪的兩個人沒有敵意後,柯利犬一躍而起,將沾滿污泥的前爪搭在特里的西服褲子上。 “下來,弗拉什,你這蠢狗!趕緊滾!”女人將狗推到一旁,輕蔑地看了一眼拂拭污泥的特里。 “只是污泥而已,一會兒就乾了。你們想要見海倫嗎?” “是的,如果她放學回家的話。”特里從口袋中掏出事件報告。 “兩天前,你的女兒遭到一名男子的恐嚇,斯蒂爾斯比女士,是這樣嗎?” “當然,就是這樣。”女人迴轉身,將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呼喚著:“海倫!到這裡來!”她的嗓門很大,一聲叫喊能傳出老遠。 特里看見遠處有個女孩騎著矮種馬。她縱馬躍過一排障礙物,朝他們慢跑過來,馬蹄下泥漿翻捲。 “什麼事,媽媽?” “警察找你!” “又來了?”女孩一臉困惑。 “但他們昨天已經來過了呀。” “這兩位不一樣。這是貝特森督察,像福爾摩斯那樣的頂尖偵探,所以你最好回答他的問題。況且,馬兒今天也該歇歇了。” “好的,但我得先讓它安靜下來。” “行,給你10分鐘。我去燒壺水。” 特里看著海倫在田地里安靜地遛馬,腦中思索著目前已知的案情。當她在林中獨自騎馬時,有人試圖攻擊她,對方是一個身著黑色運動服,頭戴羊毛帽的男子,形象和謀殺瑪利亞·克萊頓、攻擊卡倫·惠特克的嫌疑犯十分相似,這就是他來這裡的原因。 他感到不安,這次襲擊不可能是加里·哈克乾的,他那時因強姦指控而被關在監獄裡。那會是什麼情況呢?巧合?模仿犯罪?或是報假案? 特里注視著她解下馬鞍,海倫是個漂亮的女孩,穿著有些臟的寬鬆上衣和騎馬褲。她多大了? 14歲,報告上是這麼寫的。 如果真有襲擊事件,那警方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性變態者呢?兒童綁架者、有戀童癖的人或者只是個迷戀少女的好色之徒?或是女孩編造出來的惡魔?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要聽女孩親口說明案情。 在農舍的客廳,他們4人圍坐在開放式壁爐的邊上,棕色的扶手椅有些褪色。特里朝海倫微笑著,問道:“你曾告訴沃森警員,大約晚上7點半時你正在林中騎馬,有個男子接近了你。你能記起他的衣著嗎,海倫?” “像是一身黑色運動服,一頂黑色羊毛帽。” 就是說,不是蒙面套頭帽。 “你能看見他的臉,是嗎?” “是的。”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有些不安。 “你根本不認識他?” “不認識,因為我總是到那裡騎馬,我在林中經常遇見行人,但我以前從沒見過他。” “他多大?” “我不清楚。大概30歲。” “好的,那你遇見他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當時騎著馬,看見他向我慢跑過來,然後將手放到我的馬籠頭上,嘴裡說著……” 她猶豫著低下了頭,特里看到她眼裡含著淚。她畢竟只是個小女孩,真是被嚇壞了。 “他說:'這馬很漂亮,親愛的,'如此之類的話,然後問我馬有幾歲了。我告訴了他,他又問我這馬好不好騎,我說它很了不起,只是有時很懶惰,然後他又問我能否讓他騎一下。我拒絕了他,他說'哦,別這樣。'之類的話,他伸手抱住我的腰,想把我拽下馬,之後……” 海倫抬頭看著母親,她點頭示意海倫繼續講下去。 “……我失聲尖叫,用馬鞭狠抽他。他起初不肯放手,我就踢他,然後托比暴跳如雷,前蹄騰空,我們藉此逃開了。之後我騎馬飛奔回家,將這事告訴了媽媽。” 特里點點頭。 “你一定被嚇壞了。” “是的,我當然很害怕。” “你跑開時看到那個男人在幹什麼了嗎?” “沒有,我回頭看了一次,看到他跑入林中,然後就消失了。我不想再見到他。” “是啊,當然。”特里沉默地註視了她一會兒。他確信她所說的是事實;她沒有理由撒謊。 “他是什麼口音?是本地人嗎?” “不,他的口音很古怪,不是本地人。” “你確定他想拉你下馬?你不會弄錯吧?也許他只是表示友善?” “我沒弄錯!你是什麼意思?我現在都記得那種感覺!” “好吧,對不起。”特里明白,他確實把女孩兒惹惱了。海倫不停地哭泣,她母親伸手把女兒攬在懷裡。這很嚴重,他憤怒地想著,差點兒出了大事。但重要的是,她看見了疑犯的模樣,還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等了一會兒,直到女孩哭聲漸止,然後輕柔地說:“聽我說,海倫。抓住這個男人是要緊事,對嗎?所以等你感到好些時,我要你為我再做一件事。我想讓你幫我們拼湊出這個男子的模樣。我們有位女警官是這方面的專家,你能來見見她嗎?拜託了。” 海倫點點頭,眼中雖然還有淚水,但態度十分堅定。特里很受鼓舞,向女孩兒的母親交待了幾句就離開了。 哈瑞駕車離開時,柯利犬飛奔在車旁,特里嘆了口氣,加里·哈克被捕後,這種事本該銷聲匿跡了。當然,還有其他像加里那樣的人,但從統計學的角度看,這種行為概率很低。大多數強姦犯是受害者熟識的人,親戚在家中實施的強奸案的數量遠多於陌生人在林中犯下的案子。 特里想,如果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女兒身上,他會多麼憤怒。這種事是他絕不能容忍的。我會殺了那個混蛋,他心裡想著,雙手緊緊抓住膝蓋。先殺,再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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