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恣虐的樂園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恣虐的樂園 驰星周 5805 2018-03-15
谷村確實乖乖在車上等著。友定上車前嗅過自己,確定沒有殘留奈緒子的餘香。和奈緒子性交的興奮餘韻,還在持續,感覺變得十分敏銳。 “還真花了不少時間呢!” “情況相當混亂。” 發動引擎,空轉了一陣子。左手大姆指根部一陣痛感,微微滲著血,那是被奈緒子咬的痕跡。他從背後侵入奈緒子體內,由於她的喘息聲太大,他便堵住她的嘴巴。當時他知道被奈緒子咬了,但是現在才發現竟然還滲著血。那種感覺與其說是疼痛,不如說更像是一種麻痺感。待會兒恐怕會開始覺得痛了吧?每當傷口一抽痛,奈緒子狂亂的肢體就在腦海中鮮明地複蘇。 “大原妙子可能去的地方有譜了嗎?”友定順勢把脖子扭了扭,企圖甩開煩惱,視線投向後座。

“沒啦。她只是來我們店裡的眾多小鬼頭之一啊!在她把你的小孩託給我照顧之前,我連她的名字都想不起來呢。” “去你那邊之前,她都待在什麼地方?” “好像四處找商務旅館投宿吧。我告訴她,一個女高中生跟一個小鬼頭去住商務旅館太奇怪了,你一定會找到他們的。我想,現在他們應該不會再去住商務旅館了。” “難不成露宿在外頭?”友定問道,谷村歪著頭思索著。 “那個女孩子靠援交賺錢,一般的賓館不會去管客人的來歷……” “不過,我想她會避開池袋這一帶。” 谷村說的應該沒錯吧?友定先前是在池袋西口的賓館街找到妙子的。要是有一點頭腦的人,一定會遠離那個不祥之地。如果說妙子活動的區域不限定在池袋的話,要追出她的行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能動警察力自然另當別論,單獨行動的成效畢竟有限……

“我要打電話,你給我安靜一點。” 友定拿出手機,撥電話給本田。天色即將泛白,鳥群掠過被雲層所覆蓋的天空。本田應該還在貪睡中吧?鈐聲響了五聲,就轉到錄音機。 “本田先生,是我,阿伸。對不起在這個時候打擾你。因為昨天一直蒙頭大睡,醒來的時間不對……燒還沒退。能不能請你幫我跟署裡說一聲,我今天再請一天假?因為我想我上班時他可能還在睡覺。要是有什麼事,請用手機跟我聯絡,真的很抱歉。” 留完留言,友定掛斷電話。要是打給股長或課長,少不得要被數落幾句。他沒有自信在聽到那些牢騷時,自己的精神還能有多少耐性去承受,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這件事推給本田。 “你的手機呢?” 友定一邊收起手機一邊問谷村。在這個時間,連那些無法處理自己情慾的女人們也都沉默了。這段時間都沒有收到信。

“放在家裡啊!我本來就不喜歡帶手機。工作……之前是因為販毒的工作需要才帶的,平常我都沒開機。” 友定強忍住咋舌的衝動,將排檔推到D檔。大姆指的根部開始隱隱抽痛了,奈緒子的齒形——奈緒子的強烈慾望。她說跟丈夫已經好一陣子沒有性生活,應該是事實吧?欲求不滿和養兒育女所累積的勞累,慢慢侵蝕掉奈緒子的神經,最後將她整個人都吞噬殆盡。 我也已經有半年以上沒有抱過女人了——友定在心裡自言自語著,同時用力踩下油門。 因為谷村一直叫肚子餓,友定到便利商店去買了三明治後才回到他的公寓。谷村的手機機種非常老舊,幾乎已經是第二代的產品了。這支手機名義上並不屬於他,用的是預付卡倒還好,偏偏很有可能是支王八機。

現在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友定甩甩頭。現在我不是一個公僕,只是一個四處奔波的父親,根本不用知道谷村除了販毒外,還涉及什麼樣的違法行為。谷村的手機電池已耗盡,找充電器花了不少工夫,費了一個小時才在雜誌堆底下找到。無論如何,雄介和大原妙子應該還在睡覺吧?過了九點之後再開始工作就可以了。 地板上散放了一地的三明治和大量的黑咖啡,還有提神醒腦的飲料。友定覺得腦袋好重,身體一直渴求著好好休息一下,但是腦袋卻持續不停地繞轉著,幾至過熱的地步。 靠著咖啡將三明治吞進胃裡,然後又喝下提神醒腦的飲料。只有胃部是熱的,手腳卻很冷冰,左手大姆指的根部又恢復麻痺狀態。要是就這樣躺下去,想必一定會睡死吧?可是,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今天是一決勝負的關鍵。最後的機會!明天也不能再請假了。否則——友定不是失去工作,就是失去孩子。

谷村填飽肚子,靠在樂器上打起呼來。正當友定挺直身體想要搖醒他時,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是奈緒子傳來的信件。 剛剛很抱歉。讓你看到我那麼下流的模樣……可是,我打心底很高興阿伸先生抱了我。現在我的精神已經平靜下來,就算孩子哭,我也可以不慌不忙地處理了。謝謝你。阿伸先生的那話兒又熱又硬……我們還可以見面嗎? 信件後頭附帶了奈緒子的信箱。這就表示,她希望今後可以不用透過邂逅網站直接和友定保持連繫。友定的手指頭在手機的按鍵上移動——如果要回信的話,就得告訴對方自己的信箱。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往後跟奈緒子持續這樣的關係。正在猶豫的時候,有別的女人傳信件進來。 把老公送出門,孩子也送育幼院了。一直到傍晚前我都是自由的。你可以立刻分身前來嗎?雖然我年紀不小了,但是就身材和技巧來說,不輸年輕的女孩子。

要是以前,此刻也是友定將雄介送到托兒所,自己往署裡上班的時候。是的,時間……時間不夠。 “餵,起來!”友定闔上手機,搖了搖谷村的肩膀,谷村邊呻吟邊醒過來。 “溫柔一點嘛!這樣會痛耶!” “明明都受傷了還要嗑藥才會這樣。餵,你發個信給大原妙子。” “信?”谷村用手搗住腫起來的眼睛四周,另一隻眼睛看著友定。 “照我說的打。” “啊,哦,好啊……” 友定將谷村的手機塞到他手上,然後整理腦海中的思緒。雖然有點茫然,但是他努力地想著該寫什麼。 “妙子,你還好嗎?現在人在哪裡?我瞞著那小鬼的父親想辦法逃出來了,我們約個地方碰面吧!無論如何,我都要拿到錢。”他閉上嘴巴,用眼神催促著谷村。

“要打這樣的信?饒了我吧!我很少打信,你打起來比較快啦!” 他說的確實沒錯,用谷村的手機發送簡訊很重要,但是由誰來打字都沒差。 “大原妙子怎麼稱呼你?” “她叫我秀。” 友定用目錄鍵叫出新郵件編輯,主旨寫“我是秀”,收信人的地方輸進妙子的信箱,將剛才念出來的那段文字打進去。 我想拿到錢。你一個人一定也覺得很不安吧?讓我們連手向那個混蛋刑警挖一筆錢吧!立刻回信給我。 友定邊嘆氣邊將信傳送出去。如果昨晚不抱著妙子可能會回到這裡來的天真想法,立刻做這件事的話就好了。他這樣想著,但是隨即又搖了搖頭。如果昨晚就要回雄介的話,也許奈緒子就會成為殺人犯了吧?沒錯,要是友定沒有出現,奈緒子一定會勒死自己的孩子。他幫助了別人,卻漠視自己的兒子。說好聽是幫助別人,但是他卻侵犯了第一次見面的女人,一個幾乎喪失心志的女人。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不,我不是漠視兒子。想要回雄介還有機會,而且奈緒子她……奈緒子也想要我。即將負載過重的腦袋將思緒誘向黑暗中,膨脹的自我使盡所有力量企圖抗拒著。感覺上自己的內心好像存在著兩個不同的人格一樣。是的,就跟在凌虐雄介的時候一樣。 “她會立刻回信嗎?”谷村嘟噥地問。 “會的,她應該會害怕。就算她能找到一個可以安心睡覺的地方,第二天還是得離開。而且她又得擔心隨時會被我找到……這種時候最會消耗一個人的心志。更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女高中生。要是一有貴人出現,絕對會馬上跳上去。” “說得好像你經歷過一樣。” “我就是知道。不只是我,所有的刑警在這方面都是專家。” “但是卻是失格的父親。”

“谷村,你真的想挨揍嗎?” “可是……”谷村話說一半趕緊吞了回去,不滿地嘟起嘴。 “可是什麼?” “你跟女人有一腿對不對?剛剛去代田的時候……我對這種事最清楚了。兒子被帶走,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狀況,做老爸的人卻還跑去抱女人,我想一般人大概都搞不懂這算是什麼樣的想法吧?我知道我是沒有立場說這種話啦,可是……” 友定出於反射動作,聞了聞自己肩膀的味道。奈緒子沒有化妝,應該也沒有擦香水或其他東西才對。她在他記憶中的味道,就只有雌性動物的味道是最好的證明。從那濡濕的性器官中,散發出來的濃烈雌性動物味道。谷村卻聞出來了。 “這當中的過程很複雜。” “餵,我沒有小孩,將來也不打算有,我不是很清楚身為人父人母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如果能從妙子那邊要回小鬼的話,你好好找個人談談吧!不然又會發生同樣的問題。”

“你的口氣才像什麼都知道一樣。” 谷村閉上嘴巴,垂下視線。大原妙子沒有回信,空白的時間很難捱,谷村的話幾度在腦海中迴響。突然很想抽煙,拿出來的煙盒卻是空的。 “餵,你有煙嗎?”谷村搖搖頭。 “大麻倒是有,不過你該不會想吸吧?” “確實是不想。”友定語帶嘲諷地說。 谷村只是聳聳肩而已。一知道沒煙可抽,焦躁的情緒突然暴增。特地跑出去買煙,又讓他感到麻煩。 “早知道剛剛去便利商店買東西時就順便買了嘛!” “那時候沒想到要抽。” “我在五年前就戒菸了。” “戒菸改吸大麻嗎?大麻也別吸了。還有,少跟我說一些沒用的話。” “有什麼關係?反正在妙子回信之前有的是時間,而且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回信。” 友定瞪著谷村,他雖然露出畏怯的樣子,卻沒有打算閉上嘴巴。 “我很少吸大麻的,因為那是拿來賣的。如果自己肆無忌憚地吸,要繳給流氓的錢就不夠了。我之所以戒菸,與其說是為了健康,其實更大的原因也在這裡。”谷村壓著自己的左胸口。 “你知道嗎?在戒菸之前,我一天可要抽上三包呢。那個時候煙癮大到好像連腦袋裡面都是煙一樣。我在沒事做的時候會寫寫曲子,作曲時,煙量多半會跟著增加。結果反而作不出像樣的曲子來。你應該知道吧?你會覺得心浮氣躁或者痛打小孩,一定也是煙的關係。” “再不住嘴,小心我堵住你的嘴。” “每次被戳到痛處就這樣威脅人家,你真是惡質……” 手機的電子鈴聲打斷了谷村的饒舌。谷村的手機來信旋律既不是搖滾樂,也不是嘻哈音樂,而是厚重的古典音樂。谷村露出羞澀的笑容,友定不理他,凝神注視著手機的屏幕。大原妙子回信了。主旨是“真的?” 秀真的從他手中逃了嗎?你是怎麼逃的? 內容只有這短短幾個字。以目前的女高中生而言,她算是比較聰明的一個,並沒有立刻飛撲緊咬垂吊在眼前的餌,但是她還沒有聰明得想到:去碰觸魚餌,就等於告訴釣魚的人,自己是存在的。友定打了回复的信件,標題是“總之就是逃了”。 在知道你不會回來後,那傢伙非常生氣。他把我帶到你可能會去的地方找你。因為不知道你會去哪裡,便在池袋到處亂走,我就趁機逃跑。本來以為會被他給宰了呢!妙子,你現在人在哪裡? 信件傳送出去後,看著手機的谷村搖搖頭。 “你竟然能立刻就想到這些亂掰出來的理由。” “我早就在預期大原妙子會傳什麼樣的信回來。心裡早就有幾種模式,再按照她回信的內容,大略想出回信的內容。只要這樣做,也沒什麼難的。” “幾種模式?什麼意思?” “就是犯人的行動和思考模式。” “犯人?妙子只是一個女高中生啊!” “現在不是一個貨真價實綁架勒索的犯人嗎?” 谷村皺起眉頭。這一次大原妙子立刻回了信,友定的視線被“我現在人在新宿”的標題給攫住。她果然選擇了遠離池袋的路,一想到事情的後續發展,友定的心情就變得好沉重。 太好了。我一直擔心,要是秀遭到什麼不測該怎麼辦?我現在人在新宿,秀能到新宿來嗎? 友定看完信件便站了起來。 “餵,該出門了。” “出門?去哪?” “新宿啊,還用說嗎?” 友定將谷村趕出房間,腦袋裡面鏗鏘作響,仔細盤算著該怎麼給大原妙子回信。 “你有駕照嗎?” “嗯。已經有兩年沒開了。” “那今天就由你開車。” “我會盡可能小心不出車禍。但是現在右眼看不到,所以不保證什麼哦。” “閉上嘴巴開車!” 友定坐到副駕駛座,把鑰匙擺在駕駛座。谷村沒有要逃的意思,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 “半路要去買煙嗎?” “住嘴!去新宿。快點開車。” “知道了啦!” 谷村鬆開了手剎車,車子便開始緩緩地往前滑行。谷村一邊調整後視鏡的角度,一邊很自然地轉著方向盤。雖然已經有兩年沒開過車,但是從他的動作看得出是習慣開車的人。友定鬆了口氣,開始打信給大原妙子。他在標題的地方打進“沒辦法立刻過去”,緊接著腦海中便浮現接下來要打的內容。 我的傷太痛了,現在人在醫院。等我治療好就去新宿找你,放心吧!約在哪裡碰面? 按下傳送鍵後,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冒出一身汗。友定用外套的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這輛車真是不錯,還跑不到一萬公里,才剛買不久嗎?” “已經三年了。” “三年跑不到一萬公里?真是可惜。” “我工作太忙了。”友定的視線定在手機上,以冷冷的聲音回答道。 谷村讓他產生的焦躁感,因為大原妙子傳回來的信件而大幅降低了。 “工作啊?說的也是……新宿,走明治路可以嗎?” 要說大原妙子所在的地方,東口的可能性應該比西口高吧?友定點點頭,擦了擦被谷村指紋弄髒的手機屏幕。他知道這是一個很沒意義的行為,然而卻仍然被一種妄想所操控著——這麼一來,大原妙子也許會早一點回信。或許是手機機型太老舊的關係,連收到信件的聲音都是那麼地廉價剌耳。友定切換成靜音模式,大原妙子沒有傳信回來,倒是友定的手機開始振動了。那些無法控制慾望的女人們又開始蠢動了。他想關掉自己手機的電源,可是又想到這麼一來,就收不到奈緒子傳來的信件——他詛咒著優柔寡斷的自己。 谷村朝著明治路急駛而去。就像在自家院子裡走動一樣,他專門找小巷子鑽,甚至開始吹起口哨來了。發現友定的視線後,谷村終於住了嘴。 “就快到明治路了,走這條路可以快上一百倍。” 谷村的手機就像等著谷村說這句話似的開始振動了。屏幕上顯示著“選在哪裡好呢?”的標題,友定壓抑住焦躁的情緒,打開信件來看。 紫音發燒了。剛剛幫他塞了退燒的塞劑……我用體溫計量過體溫,三十七度五。我想帶他去比較溫暖的地方,但是新宿我不熟。秀,你知道哪裡比較好嗎? 一股惡寒竄過背部。雄介的體質屬於容易發燒的類型,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發燒,如果不好好處理,體溫甚至會升高到三十九度附近。每當他有發燒的徵兆時,友定就讓他吃醫生處方的退燒藥,但是藥也放在家裡。人都在發燒了,如果再被帶著到處跑,雄介的體溫一定會不斷上升吧?一般市售的塞劑根本不能指望有多大的藥效。 “可惡!” 友定用力地握住谷村的手機。一個沒有健保卡的小丫頭,帶著別人的孩子到處跑,到底想幹什麼?玩捉迷藏嗎?住的房間又怎樣?萬一孩子病了怎麼辦?孩子的學校呢?就算靠著援交可以賺錢,但是偏離社會正軌道路的人,所擁有的選擇權是有限的。大原妙子懂這些嗎? “怎麼了?”谷村帶著畏縮的表情問道。 也許是友定那連自己都難以壓抑的激動透過皮膚,明顯表露出來了吧? “不是叫你住嘴專心開車嗎?”友定極力壓抑著情緒說,又開始給大原妙子打信。 不要小看孩子發燒。他們跟已經成長完全的大人不一樣,動不動就會發燒的。不要再四處走動了,找個可以坐下來的地方好好休息。到附近的飲料店或平價餐廳去,你從那邊發信給我的話,我也可以盡快找到你。 友定強忍著心頭的千頭萬緒,將信件發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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