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盲視

第2章 第二章

盲視 凯琳·史劳特 6651 2018-03-15
格蘭特郡是為了紀念大善人格蘭特而命名的,但這位大善人並非尤里西斯,而是指在十九世紀中葉,將亞特蘭大鐵路線深入南喬治亞及其沿海的鐵路工程師雷繆爾·普拉特·格蘭特。有了格蘭特建造的鐵路,火車才能載運棉花和其他農產品到喬治亞州各地區。因為有了這條鐵路線,哈斯戴爾、麥迪遜以及亞芳戴爾這幾個市鎮才會上了美國地圖,喬治亞州境內還有好幾個城鎮也是以他的名字來命名。南北戰爭剛開打的時候,格蘭特將軍發展了一套防禦計劃,以備亞特蘭大遭受圍困攻擊之需:很不幸的是,他在鐵路工程這方面的表現,要比站在戰火最前線出色多了。 在經濟大蕭條時期,亞芳戴爾、哈斯戴爾和麥迪遜的市民們,決定要把他們的警力、消防局以及學校通通整合在一起。這個作法的好處是:其一,原本迫切需要的服務機構可以不用設立了:其二,可說服鐵路局讓格蘭特鐵路線永保暢通。況且就整體來說,格蘭特郡絕對比任何單一市鎮大很多。一九二八年,麥迪遜成立了陸軍基地,此舉將全國各地的家庭帶到格蘭特這個小郡來。幾年過後,亞芳戴爾變成了“亞特蘭大—塞芳拿”路線的鐵道維修保養終點站。又過了幾年,哈斯戴爾創辦了格蘭特大學。近六十年以來,本郡始終興旺繁榮,一直到軍隊基地關閉、聯邦統一,再加上雷根經濟政策的影響所及,使得麥迪遜和亞芳戴爾的經濟結構在三年內相繼崩盤。要不是開辦了那所大學——它在一九四六年之時,變成專攻農業綜合企業的工技學院——哈斯戴爾也會跟它的姐妹市一樣向下衰敗沉淪。

基於這個原因,這所學校便成了市鎮的命脈,因此哈斯戴爾鎮長給傑佛瑞·陶立弗警長下的第一道指令是:若要保住飯碗,就必須讓這所大學永保安康。傑佛瑞正在做的就是這件事,他要和校園警衛碰面,共同商討如何應付近來引發騷動的腳踏車失竊案。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起初他沒認出莎拉的聲音,還以為是某種惡作劇電話。他認識莎拉八年了,從沒聽過她的聲音是如此絕望。她的聲音因害怕而顫抖,而他作夢也沒料到會從她口中聽到這四個字:“我需要你。” 傑佛瑞出了大學校門之後左轉,開著他那輛林肯車直走緬因街往餐廳駛去。今年春天來得很早,沿途的山茱萸樹已經花開盛放,猶如在路上編織了一片白色帷幔。參加園藝會社的那些女士們,已經在人行道上沿途排列的小花盆裡種下鬱金香,兩三個高中小鬼正在清掃街道,藉此勞動服務折免一個星期的課後留校察看。服裝店的老闆把一排衣服擺放在人行道上,五金行則是在戶外架設了一座露台與其門廊鞦韆。傑佛瑞很清楚眼前這些街景,將和自己待會兒在餐廳看到的景象形成強烈對比。

他搖下車窗,讓悶熱的車內有新鮮空氣流入。他覺得領帶緊扎著自己喉嚨,而後卻發現自己不加思索地解下它。在他的腦海中,他一再播放莎拉打來的電話,想從確切的事實中——亦即西碧兒·亞當斯被刺死在那家餐廳裡——找出更多意涵。 當了二十年警察,傑佛瑞對於這種噩耗還是沒有心理準備。他有一半的警察生涯是待在阿拉巴馬州的伯明罕,那個地方發生的命案很少讓人看了怵目驚心。他一個禮拜頂多被叫出去辦一件殺人案,通常都是伯明罕最窮的地區搞出來的麻煩事:毒品交易出了差錯、家人爭吵時剛好手邊有槍。如果莎拉是從麥迪遜或甚至是亞芳戴爾來電,傑佛瑞倒是不會那麼意外。毒品和幫派械鬥很快就成為偏遠城鎮的難題。 哈斯戴爾是這三個市鎮中最珍貴的明珠。近十年來,哈斯戴爾只發生過一件死亡疑案:一位老太太逮到孫子在偷她的電視機,結果當場心髒病發。

“警長?” 傑佛瑞伸手拿起無線電。 “什麼事?” 瑪拉·辛姆是警局的櫃檯人員,她說:“你交代的那件事情,我已經辦妥了。” “很好,”他回答,然後又說,“在另行通知之前,不要用無線電通話。” 瑪拉並沒有明知故問,她選擇不接腔。格蘭特畢竟是個小鎮,即使是在警察局這種地方,也會有人嚼舌根。這件命案傑佛瑞希望能越晚曝光越好。 “聽到了嗎?”傑佛瑞問道。 她終於答道:“聽到了,長官。” 傑佛瑞將手機塞進外套口袋裡,同時跨出車外。法蘭克·華勒斯——警隊中的資深探員——已經在餐廳外面站崗守候。 “有任何人進出嗎?”傑佛瑞問道。 他搖搖頭。 “布雷德在後門那邊。”他說。 “警報器被切斷了。我猜那傢伙是用這種方式進出這個地方。”

傑佛瑞回頭張望大街。雜貨店老闆貝蒂,雷諾一邊清掃人行道,一邊朝餐廳這裡狐疑地瞥了幾眼。很快就要有民眾過來了,縱使不是出於好奇心,也是過來這裡吃晚飯。 傑佛瑞回過頭看著法蘭克。 “沒人目睹任何事情?” “啥都沒有。”法蘭克證實了警長的疑問。 “她從她家過來這裡。彼得說她每週一過了午餐尖峰時間,就會上門光顧。” 傑佛瑞勉強點了點頭,隨即走進餐廳。這家“格蘭特飽食站”位於緬因街的正中央。一間間紅色的寬敞雅座、桌面有斑點的白色櫃檯、鍍鉻欄杆以及吸管取用器,每一景每一物看起來都跟彼得他爹當年開店時差不了多少。即使地上的白色油氈磚瓦沿用至今仍很完整,但現在看來坑坑洞洞的還黏了不少黑色髒點。近十年來,傑佛瑞幾乎每天中午都會來這裡用餐。跟人渣打完交道之後,這家餐廳就像個老朋友一樣,來到這裡會有一種很放鬆的感覺。現在他環顧這空曠的餐廳,心想這裡已經今非昔比,再也不會一樣了。

泰莎·林頓托腮坐在櫃檯前。彼得·韋恩坐在她對面,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口,頭上沒戴紙帽。不把今天算在內,傑佛瑞只看過他一次待在餐廳裡沒戴紙帽,那天就是挑戰者號太空梭爆炸的日子。此外,彼得的頭髮綁成一束向上翹起,使得他的長臉看起來更長了。 “泰絲?”傑佛瑞一邊問,一邊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傾身倒進他懷裡哭了起來。傑佛瑞撫摸她的頭髮,同時跟彼得點了個頭。 彼得·韋恩通常都是笑咪咪的,但他今天卻是一臉愕然。他幾乎沒意識到傑佛瑞的存在,目光仍注視著和餐廳大門並排的窗戶。他的嘴唇輕啟,但是沒發出任何聲音。 寂靜片刻之後,泰莎突然站了起來。她笨拙地想抽取紙巾匣中的餐巾紙,傑佛瑞及時遞出他的手帕。他等她擤完鼻子才問道:“莎拉在哪裡?”

泰莎將手帕折疊起來。 “她還在洗手間裡面。我不曉得——”泰莎的聲音哽咽。 “裡面有好多血。她不讓我進去看。” 他點點頭,並將遮住她臉龐的頭髮輕輕撩開。莎拉非常保護她這個小妹,這樣的本能也感染到和她曾有婚姻關係的傑佛瑞。即使是離婚之後,傑佛瑞覺得在某種程度上,泰莎和林頓家的人仍是他的親人。 “你還好嗎?”他問道。 她點點頭。 “快進去吧。她需要你。” 傑佛瑞試著別受到這句話的影響。要不是莎拉是本郡的驗屍官,他根本沒機會見到她。他倆的關係只剩下一種情況:除非有人死了,否則他別想和她處在同一個屋簷下。 傑佛瑞往餐廳後面走去,邊走邊覺得全身毛骨悚然。他知道這裡發生了殘暴的事情。他也明白西碧兒·亞當斯遇害了。除此之外,他毫無概念自己拉開女士洗手間的門之時,將會看到什麼景象。結果他當場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莎拉坐在洗手間的正中央,膝蓋上枕著西碧兒·亞當斯的頭。室內到處都是血,屍體身上血跡斑斑,莎拉滿身是血,她的襯衫和褲子正面都被血滲濕了,彷彿有人拿水管噴了她一身血。地上有沾了血的鞋印和手印,看來這裡應該發生過劇烈的纏鬥。 傑佛瑞杵在門口,一一過目眼前的景象,並試著讓自己喘口氣。 “把門關上。”莎拉低聲說道,她的手擺在西碧兒的額頭上。 他依言照辦,隨後繞著室內游走。他嘴巴張開,但一句話也沒說。眼前有些顯而易見的疑點要問,但傑佛瑞的內心有某一部分卻不想知道答案,還有一部分的他想把莎拉帶出這間廁所,拉她上車,然後開往一個可以把在這間小盥洗室所見所聞的一切全部忘光的地方。他聞到一股暴虐的氣味,這氣味在他喉嚨底部引發了病態黏滯的感覺,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他覺得噁心。

“她看起來很像麗娜。”他終於開口說話了。麗娜和西碧兒·亞當斯是雙胞胎姐妹,她是傑佛瑞隊上的探員。 “有那麼一瞬間,我還以為……”他搖搖頭,原本欲說的話講不下去了。 “麗娜的頭髮比較長。” “說的也是。”他說道,目光無法從被害者身上移開。傑佛瑞在警界看過的慘事可多了,但是那些暴力罪案中的受害人他卻一個也不認得。倒不是說他和西碧兒·亞當斯有多熟,只不過像哈斯戴爾這樣一座小鎮,每個鎮民都像是你的鄰居一樣。 莎拉清了清嗓子。 “你跟麗娜說了嗎?” 她的問題像塊鐵砧一樣砸在他身上。當年他坐上警長位子才兩週,就聘用了在美肯市取得學位的麗娜·亞當斯。剛開始那幾年,她就像傑佛瑞一樣是個局外人。過了八年之後,他提拔她成為探員。在一堆資深警探當中,現年三十三歲的她是最年輕的探員,也是唯一的女警。如今她的親姐妹像在自家後院慘遭謀殺,命案現場距離警局才不過兩百碼出頭。他覺得自己要負起這個責任,而這份自責幾乎令他窒息。

“傑佛瑞?” 傑佛瑞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把氣吐出來。 “她去美肯市探取一些證據,”他終於答道,“我已經下令叫公路巡邏隊把她帶回來。” 莎拉正盯著他看。她的眼眶紅紅的,但是她沒哭。傑佛瑞對此覺得很高興,因為他從未看見莎拉哭過。傑佛瑞心想,有朝一日若見到她哭了,讓她落淚的原因應該會跟自己有關吧。 “你可知道她眼睛看不見?”她問道。 傑佛瑞靠在牆上。不知怎的,他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她甚至沒看到是誰進來了。”莎拉輕聲說道。她低下頭看著西碧兒。和往常一樣,傑佛瑞依舊摸不透莎拉在想什麼。他決定等會兒再跟她交談,顯然她需要點時間來整理思緒。 他把手插進口袋裡,打量著所在的空間。洗臉槽正對面是兩間有木門的廁所,這個洗臉槽是很久以前出產的型式,因此冷熱水兩個水龍頭各佔水槽兩邊。水槽上方是個有金色斑紋的鏡子,如今鏡緣周邊早已磨舊不堪。大抵來說,這間盥洗室頂多二十尺見方,不過由於地上的黑白瓷磚非常小塊,使得空間相形之下似乎變小了。屍體四周的暗色血泊已經凝固。傑佛瑞一向沒有幽閉恐懼症的困擾,不過莎拉的靜默卻有如第四個靈存在於這個空間中。他抬頭望著白色天花板,試著讓自己的腦袋放空。

莎拉終於說話了。這時候她的聲音變得更堅定,也更有自信了。 “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坐在馬桶上。” 傑佛瑞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反應,只好掏出一小本線圈記事簿。他伸手從胸前口袋抓了一枝筆,然後將莎拉敘述的事情始末寫下來。她從臨床角度來詳述西碧兒的死因時,語調變得平板而沒有抑揚頓挫。 “後來我叫泰絲把我的手機拿過來。”莎拉停住話語,她還沒發問傑佛瑞已回答她的問題。 “她沒事。”他說道。 “來這裡的途中,我已經打電話給艾迪。” “你告訴他出事了?” 傑佛瑞試著露出微笑。莎拉的父親對他沒啥好感。 “幸好他沒掛我電話。” 莎拉的臉上全無笑意,但她的目光總算正視傑佛瑞了。在她的眼神中,有股這些年來他從未見過的溫柔情意。 “我必須先做初步的檢查,然後我們再把她送去陳屍所。” 莎拉把西碧兒的頭輕輕放在地上,這時候傑佛瑞將記事簿塞入外套口袋。她蹲坐在地,雙手放在褲子後面擦拭。 她說道:“在麗娜見到她之前,我得先幫她整理好儀容。” 傑佛瑞點點頭。 “她起碼還要兩小時才會趕回來。這段時間我們可以用來處理案發現場。”他指著那扇廁所門,上面的門鎖已經壞掉了。 “你發現她的時候,這道鎖就是這個樣子?” “從我七歲以來,這道鎖一直是這個樣子。”莎拉邊說邊指著她放在門邊的公事包。 “拿一雙手套給我。” 傑佛瑞避開握把上的血跡,打開公事包。他從內袋取出一雙乳膠手套,轉身時發現莎拉正站在屍體的腳邊。她的表情不一樣了,儘管血漬沾污了衣服,但是她似乎已經冷靜下來。 即便如此,他還是得問:“你確定要自己來?我們可以從亞特蘭大調人過來支援。” 莎拉一邊搖頭,一邊熟練地迅速戴上手套。 “我不想讓陌生人碰她。” 傑佛瑞明白她的意思。這是郡內的事,郡民會好好照料她。 莎拉把手插在臀部口袋繞著屍體踱步。他知道她正試著抽離自己,並從某種觀點透視命案現場。傑佛瑞發現自己正用同樣的方式端詳著他的前妻。莎拉身材高挑,只差一吋就有六尺高,有著深綠色眼眸和暗紅色頭髮。他任由自己的心思遊走,回想起跟她在一起的感覺有多美好,然而她尖銳的聲調突然響起,頓時把他拉回到現實中。 “傑佛瑞?”莎拉叫道,並嚴厲地看著他。 他回望著她,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已經飄移到某個安全的九霄雲外。 她多凝視了他一會兒,才轉頭去看那間廁所。傑佛瑞趁她說話時,從她的公事包取出另一雙手套迅速戴上。 “正如我所說的,”莎拉開口說道,“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坐在馬桶上。我們兩個在掙扎中一起跌倒在地,然後我翻轉她的身體讓她仰臥。” 莎拉舉起西碧兒的雙手,檢查她的指甲縫。 “這裡面沒有任何殘留物。我猜事情一定發生得很突然,等她意識到大難臨頭時,卻已經逃不掉了。” “你認為事情很快就結束了?” “沒那麼快。總之,在我看來,他的行為似乎是有計劃性的行動。在我進來之前,這個現場非常乾淨。如果我沒有非用另一間廁所不可的話,她應該會坐在馬桶上流血至死。”莎拉轉移視線。 “或許她不會死,如果我早點進來的話。” 傑佛瑞試著安撫她。 “你哪知道會發生事故?” 她的回應只是聳聳肩。 “她的手腕有瘀傷,應該是手臂撞到旁邊的支撐橫槓。還有——”她輕輕扳開西碧兒的雙腿。 “——她的腿這裡,看到沒有?” 傑佛瑞依照她的指示看過去。兩個膝蓋的內側皮膚都有刮痕。 “那是什麼?”他問這。 “馬桶坐墊,”她說道。 “這個坐墊的邊緣相當鋒利。我猜她在拼命掙扎時,雙腿一定是完全併攏。你可以看到這個坐墊有刮下一些皮膚。” 傑佛瑞瞥了馬桶一眼,然後回望莎拉。 “你的推論是,他逼迫她坐在馬桶上,然後再刺殺她?” 莎拉沒回复他,反而指著西碧兒裸露的軀體。 “切口要到十字形的中央才變深。”她一邊解釋,一邊按著屍體的下腹部,並扳開那個傷口好讓他看清楚。 “我猜凶器是一把雙刃刀。你可以看到刺痕的兩邊呈V字形。”莎拉的食指輕輕鬆鬆就插入那一處傷口,周遭肌膚因而發出“咻”的吸吮聲,傑佛瑞聽了馬上咬緊牙根,隨即轉過頭去。等他把視線轉回來時,莎拉正以探詢的目光看著他。 她問道:“你還好吧?” 他點點頭,深怕張開自己嘴巴。 她的手指移至西碧兒·亞當斯胸腔的洞口內,當下有血從傷口滲出。 “我可以斷定,凶器的刀鋒至少有四吋寬。”她下了結論,眼睛一直盯著他看。 “這讓你覺得困擾嗎?” 他搖搖頭,其實那個吸吮聲已經讓他感到反胃。 莎拉迅速抽出手指頭,繼續說道:“那把刀刃非常銳利。切口四周看起來手法乾淨俐洛,就像我所說的:他下手之時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他在幹什麼?” 她的聲調聽起來非常冷靜。 “他在割她的腹部。他的手法非常有自信,一刀縱切,一刀橫切,然後再一刀往上半身刺進去。可以想見那一刀是致命的一擊。死因八成是失血過多。” “她是失血致死的?” 莎拉聳聳肩。 “目前我只能這樣推斷,是的,她是失血致死。前後大概十分鐘吧。身體痙攣的原因是受到驚嚇。” 傑佛瑞再也克制不住全身的抖動。他指著傷口說:“這是個十字架,對嗎?” 莎拉端詳著切過的傷口。 “對吧。不然它還會是什麼呢?” “你覺得,這會不會是某種帶有宗教意味的聲明?” “強姦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她邊說邊盯著他的臉。 “怎麼了?” “她被強奸了?”他邊說邊掃視西碧兒·亞當斯,想找出她身上有無外傷痕跡。她的大腿無瘀傷,骨盆位置也沒有擦傷。 “你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嗎?” 莎拉沒搭腔。最後她總算說道:“不。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你發現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她迅速脫下手套。 “現在只能告訴你這些。我回陳屍所之後,會把驗屍工作完成。” “我不——” “我會打電話叫卡洛斯來把她帶回去。”她提起的那個人,是她陳屍所的助手。 “你結束這邊的事情之後,到陳屍所跟我碰頭,可以嗎?”她不等他回答就接著說,“強奸的事情我並不清楚,傑佛瑞。我說真的,純粹只是我的揣測。” 傑佛瑞不知該說什麼好。關於他的前妻,有件事他可是非常清楚:強姦這種事情,她絕不會胡亂揣測。 “莎拉?”他問道,“你還好嗎?” 她發出陰鬱的笑聲。 “我還好嗎?”她複述對方的問題。 “天啊,傑佛瑞,你問這什麼蠢問題。”她走向門口,卻沒有伸手去開門。她再度開口說話時,用字簡潔明了。 “你得查出這事是誰幹的。”她說道。 “我了解。” “你不了解,傑佛瑞。”莎拉轉過身,用銳利的目光瞪著他。 “這是一樁帶有儀式性的攻擊行為,絕非干一次就罷手的命案。你看她的身體,看她所處的慘狀。”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不管是誰殺了西碧兒·亞當斯,這個人的手段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她。他尾隨她進入盥洗室。這樁謀殺案是有計劃有方法的,犯下此案的人有話要說。” 他很清楚她所說的完全屬實,當下便感到頭暈目眩起來。他以前見識過這種謀殺案。他非常了解她在說什麼。這件事並非生手所為。犯下此案的人,八成希望人們目睹命案現場時不只是目瞪口呆而已。 莎拉似乎認為他還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 “你認為他會就此罷手嗎?” 傑佛瑞這一次的回答毫不猶豫。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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