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紅寡婦血案

第19章 第十六章皮下注射器的針頭

邁克爾·泰爾萊恩和亨利·梅利維爾爵士這個老傢伙,是在第歐根尼俱樂部裡吃的午飯,有好些沒事可干的下午,亨利·梅利維爾爵士都是在那兒消磨的。 第歐根尼俱樂部坐落在帕爾摩街,與資深保守黨人俱樂部正好面對面,資深保守黨人俱樂部無比喧囂吵鬧,絕大多數第歐根尼俱樂部的成員,都疑心重重地認為:對面這個俱樂部裡,值得警方來好好看一看。 關於第歐根尼俱樂部的許多陳年笑話,都是在這兒誕生的。必須承認,這裡有許多貌似行將就木的人,坐在抉手椅裡呼嚕呼嚕睡大覺。不過,這裡的廚藝相當不錯,其酒窖更佳。樓下的房間,除了訪客房間外,都必須毫不通融地,執行第歐根尼俱樂部的部規——“本俱樂部內,僅限使用拉丁語,否則請保持沉默。”因此,亨利·梅利維爾爵士說,他發現這條規定,有利於坐而沉思,當然也可能僅僅是呆坐著。

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頓午餐,暢飲了一番博恩紅酒,他們在訪客間裡,一個窗口眼的位置上,舒舒服服坐了下來,兩人之間放著一張供臨時書寫使用的輕便小桌。他們又開始討論起來。 窗外,三月的天氣再次變得陰冷異常,雨水沿帕爾摩街飛濺而下,路過的俱樂部會員們,想都沒想過撐開捲起的雨傘,就勇敢地低著頭衝過去了。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正在等喬治·安斯特魯瑟來電話,告知多賽特郡的專家捎來的消息。 “我倒不指望那有什麼大用。”亨利·梅利維爾爵士評論道,他正用藍色的鉛筆,在便條紙上隨便地塗畫著,畫的全是醜化總督察漢弗瑞·馬斯特斯的漫畫像,“不過,至少是一件可以繼續做的事,說不准還是一條線索。”他喃喃自語地說,“該死的,這件案子像地獄烈火一樣,烤得我噝噝作響!……雖然對於是誰殺的人,我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思路,可我卻看不出來,這個詭計是如何運作的,而且……”

“現在問你是誰沒用吧?”邁克爾·泰爾萊恩驚奇地望著亨利·梅利維爾爵士。 “一點用沒有!……”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咕噥道。他故意給最近一張畫中的馬斯特斯,加上了一雙耳朵,這雙耳朵如此之大,連不置可否的邁克爾·泰爾萊恩,也覺得吃驚,“你也許不相信我的話,我卻是這麼想的。有什麼想法嗎?” “我正在思考,運用文學聯想的可能性。”另一人說道,吸了點酒,又猛抽著煙斗,他變得思辨起來,“不,這些念頭,不需要如此有力的評論。還記得這段話吧:'塞壬女妖所唱的歌,阿喀琉斯藏身婦女叢中所用的名,儘管是令人畏懼的謎題,倒並非超越所有的猜想。'順便說一說,你有沒有註意到?……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真是個迷人的大美人啊!”

“聽我說,你這個老色鬼!……”亨利·梅利維爾爵士睜開眼睛說道,“你難道……” “我才不是老色鬼!……”邁克爾·泰爾萊恩莊重地說道,“我都五十歲了,她才三十一歲,我對她的感情,就好像一個溺愛的叔叔,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只是很不想看到她,把感情浪費在那個頭重腳輕的假正經的醫生,或者那個可愛一點,但卻遲疑不決的年輕獵像人的身上。我開始上年紀了。”他無奈地搖著頭嘆息著,“在我的青年時期結束以後,我對這個假模假式的現代社會,所說的那一類事情,頓時失去了興趣,我曾經這麼告訴我自己。儘管如此,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用她在鮑勃·卡斯泰斯割傷自已的時候,看他的那種眼神看一下我,你也許就會看見,我樂得會在每個口袋之中,都插著一瓶香檳酒,在哈佛廣場中央大跳倫巴。”他邊沉思邊吸著煙斗,“算了!……還是讓我來看一看,對這起謀殺案,我能否給你一些新啟發。”

“你已經給了好多新啟發。不過請繼續。”亨利·梅利維爾爵士笑著打了一個手勢。 “你想要找出拉爾夫·班德的死因,很好,為什麼不從文學的角度處理這一問題?” “嗨!……”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吼道,“聽我說啊,博士。你要么是酒喝得不夠,要么就是喝得太多了。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文學的角度?” “是這樣的。你已經認定蓋伊·布瑞克斯漢姆先生當時就站在窗戶外面,眼睛貼在百葉窗上,看到了拉爾夫·班德死去。”邁克爾·泰爾萊恩一臉嚴肅地說,“你說他沒有看到兇手,但是,他卻看到了兇殺經過,其中有些東西,後來還讓他猜到了兇手的身份。安靜!……”他舉起手來,衝著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打了一個手勢,“嗯,寫作描寫性文字的合理原則是:你走進一個房間,是什麼一下子博得你的注意力,或者說吸引了你的眼球,是什麼東西——或者說一組東西,是顏色,是家具,還是燈飾,或者此類的東西?……這就是生動描寫的本質所在……”

邁克爾·泰爾萊恩聲音低沉,望著亨利·梅利維爾爵士肅然說道。 “那麼,當蓋伊·布瑞克斯漢姆從百葉窗那裡看進去,他看到了什麼?……什麼是他注意到了,而我們從其他角度,所沒有註意到的?如果你透過百葉窗來看,你的視線是受限的,視線受到蓋伊·布瑞克斯漢姆的視角的限制,他只能看到房間中的一小塊。就在那一小塊地方中,拉爾夫·班德被毒藥命中了。”邁克爾·泰爾萊恩下結論道,很滿意自己表述的方式,“因此,我們就要在那一小塊地方尋找。” 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放下鉛筆。 “說得真是不壞!……”他點了點頭說道,“唔!讓我想一想吧。我沒有到那個窗戶的外面去,不過,我曾經站在背靠百葉窗的地方,因此,我可以看見……”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沉吟中,猛地一抬頭,正巧看見外面街上,有個人冒著雨趕了過來,“啊哈!……我們就是要找那個傢伙!……”

亨利·梅利維爾爵士中斷了思路,指著窗外的漢弗瑞·馬斯特斯警官,後者正冒著雨,低著頭,大踏步走向俱樂部前的台階。 “他到過窗子外面,他能告訴我們。” 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剛把他的塗鴉作品,面朝下放在桌上,馬斯特斯就進來了,正好聽到了這個想法。 “你是說,亨利先生,”他掐著下巴猜測道,“拉爾夫·班德先生的何種動作,向蓋伊·布瑞克斯漢姆先生顯示了犯罪的手段,並讓他猜到了兇手。同時也說明,只要我們能夠找到這一手段,就能夠直接指向兇手。當然嘍,那假定了殺手自己實際並不在房間內。” “至少我以為:我們必須接受這一假定,否則,我們就找不到人來懷疑了。”邁克爾·泰爾萊恩堅持著說道,“讓我們先來到現場。你站在百葉窗外面,眼睛透過那塊打破的窗戶玻璃往裡看,你的視線受到了限制。你看到什麼了?”

馬斯特斯沉默了一會兒,眼睛頓時朦朧了。他的手擺到左邊,又擺到右邊,然後握緊了。 “鬼東西!……哎呀!……”他驚叫一聲,“一條直線軌跡……向前鋪開,是這樣的。不過,並不是直通到對面的門那兒。左邊的床還有其他東西,你都看不到;右邊的壁爐、梳妝台還有其他東西,你也看不到。你能看到的,除了對面的門,就是一長條的地毯,還有……”他一邊嘟囔著,腦子裡仔細回憶著,“等一下,先生!……你們把拉爾夫·班德先生帶到那個房間,讓他待在那裡,他做了什麼?” “他從桌子邊上,抽出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就是那把標著'巴黎先生'的椅子,我們已經把它拆了。”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回答說,“它就在那一頭,如果圓桌也能夠稱'某一頭'的話,正好跟窗戶一條線。”他點了點頭,兩手穿插在胸前,“後來我們進來,發現他死了,椅子還在原地。只是椅子被挪得面對桌子,還向後拖了一點。”他那雙直愣愣的眼珠子裡,突然射出一道模糊的光芒,“繼續說,孩子!……”

總督察點了點頭:“是這樣子的。而且,透過百葉窗,你能夠看到椅子,還有圓桌上,一、兩英尺的地方:門、地毯、椅子、一小部分桌子,再沒其他東西了!” “這麼說,不管他是中了什麼圈套;總之,就發生在那一點空間內,在看得見這些東西的地方。”邁克爾·泰爾萊恩說道,開始激動起來,“要從窗戶裡看得見他,他只能在門和窗戶之間的直線區域裡移動。根據椅子的位置,假定他正坐在桌邊,寫著什麼東西,側面朝著窗戶……那麼,視線盡頭就是一堵空牆!……”他茫然地補充道,兩手揮舞著做著示範,“不單是這樣,你巳經檢査過了所有的這些東西,而且,你發現它們都沒有問題,是吧?……桌子、椅子,甚至地毯、門和百葉窗。” “不過,重要的是:那裡要有什麼樣的東西,才能讓蓋伊·布瑞克斯漢姆先生,疑心某個人有罪?……”馬斯特斯揮舞著兩手推論道,“要知道,除了蓋伊·布瑞克斯漢姆,沒有其他人在此之前,曾經進過那個房間。而且更重要的是,不管這個傢伙,做了何種動作,它必須確定無疑地,能給蓋伊·布瑞克斯漢姆提供線索。”馬斯特斯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唔!……我是說,先生,不可能僅僅是突然站起來,環顧四周這樣的動作。那東西得確定無疑到,就像朝下巴上揍一老拳,或者狠狠地踩上一腳,或者……”

就在這時候,發生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差點在第歐根尼俱樂部裡,引起一場醜聞,還直接導致了俱樂部秘書要求亨利·梅利維爾爵士退出俱樂部。 若說是亨利·梅利維爾爵士突然大喊大叫,只怕並不符合當時的實際情況。那隻不過是一句相當和緩的驚呼,根本不像那種震得他的女打字員,如秋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一般,怒吼咆哮,不過這句話一出,連門童都跑出來,打聽出啥事了。 “雞眼!……”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從桌邊站起來喊道。他接下來說的話,簡直叫人聽不懂,至少邁克爾·泰爾萊恩宣稱他聽不懂。 他是這麼說的:“媽的,這就是秘密所在,不過,這還只是一部分秘密。洗臉池中的血,堅守崗位,而且特別是雞眼的線索……先生們,我就是一頭驢。我真是一個傻得掛相、難以言喻、不可救藥的蠢貨。如果我從今以後,再露出一點自大的苗頭,你們只要走過來,跟我輕輕說一聲'雞眼',我的自大立刻就萎縮了。”他看到馬斯特斯吃驚地站起來,一臉驚愕地望著亨利·梅利維爾爵士,“不,馬斯特斯,我不是跟你說的!……你早上已經開過雞眼的玩笑了,那麼,該死的,我就要回報你一下!……嘿嘿!……”

坐在椅子上的馬斯特斯,急忙往後一閃。 “渾蛋,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梅利維爾先生!……”他鬆了口氣,又探回身來,“但是,我並不介意你大呼小叫。我所知道的,也就是你白天所看到的。”他咧嘴一笑,“而且,只要我沒有必要擔心,我就不過分好奇。我只想提醒你,現在已經差不多三點半了,我們說好要在四點鐘之前,趕到柯曾街的。不管你腦子裡在想什麼,我們最好還是動身吧。” “好的。不過,我要先打個電話,不要問我的用意。”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大聲地叫著,兩隻腳狠命地跺著地面,把椅子撞得吱嘎亂響,“拉爾夫·班德住的那個私人旅舍,究竟叫什麼名字來著?” “叫White Fraira,在蒙塔果街。我記得電話號碼是博物館區0828,找安德森夫人。” 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搓著手,搖搖擺擺地出去了,馬斯特斯轉身面對著邁克爾·泰爾萊恩,再次咧嘴一笑。 “很高興看到這老傢伙,又好轉起來了。自從皇家猩紅謀殺案以來,還從來沒有看到他這麼苦惱過。如果他找到自信了,他很快就又會故態復萌了。” “你覺得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邁克爾·泰爾萊恩好奇地問。 馬斯特斯假裝聳聳肩:“說不好,先生。我所知道的只是,現在還煩不到我。不過,你說,房間裡面的東西完全無害,這一點非常正確。在他面前,我是不會承認的。”總督察搖了搖頭坦白道,“不過,我在形形色色的怪點子上,徒然荒廢了時間。我曾想過地毯也許有問題,或者地毯本身有毒,或者上面有毒針,諸如此類的東西……沒用!我還想過,這傢伙自己的筆記本里藏著小刀,或者是針頭,或者其邊緣很鋒利——可惜,這樣的本子,我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最後一個念頭,我是從書上看來的,有個故事說:某人在書本的書頁上下了毒,受害人舔指頭翻書,於是,就把毒藥吃進了嘴巴里。 “不過,那也被否定了,那玩意兒他吞下一加侖,也不會有事的。至於筆記本內的鋒利邊緣,也絕對沒有痕跡。說明有這麼回事。當然,在什麼地方應該有痕跡,只不過我們找不到。如果我們找到了,就會知道的。” 邁克爾·泰爾萊恩博士擔憂地盯著外面的雨。 “儘管如此,總還是個點子!……”他說道,“為什麼筆記本找不到了?……”邁克爾·泰爾萊恩博士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歪著腦袋瓜子沉吟了片刻,“另外,不知道你有沒有,在鋒利的紙邊上劃傷過手?……那東西比鐵器割傷的傷口還要細,還要乾淨。那東西確實能夠傷人,不過,除非在傷口看到血跡,不然,沒有人能找到傷口。你的警醫檢査過這一類痕跡了嗎?” “我不知道!……”馬斯特斯督察長不安地說道,“而且,天哪!……你倒讓我擔心起來了。非常可能。在這件案子中,我巳經聽說了太多的機關陷阱,跟你說,不戴上厚厚的皮手套,我真有點不敢碰,那該死房間裡的任何東西了。” “嗯,讓我們再來說一說蓋伊·布瑞克斯漢姆吧。”邁克爾·泰爾萊恩博士笑著朝馬斯特斯督察長點頭致意,“我們走後,你還留在宅子裡,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新東西?” 一無所獲,馬斯特斯解釋道,除了伊莎貝爾·布瑞克斯漢姆小姐,他詢問過了每一個人。 在樓下睡覺的每一個僕人,夜裡都沒有聽到或者看到什麼東西。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和艾倫·布瑞克斯漢姆勳爵在打鬧聲傳來前,也什麼都沒有聽到。 他們就鮑勃·卡斯泰斯四點鐘,看到的蓋伊·布瑞克斯漢姆房間內的燈光,作了進一步詢問,馬丁·朗蓋瓦爾·拉維爾回答說:他壓根就沒有見到過那燈光,不過,考慮到他直到接近四點二十分,才從房間裡出來,這也毫不奇怪。 至於醫學證據,馬斯特斯總結道,也沒有任何啟發。蓋伊·布瑞克斯漢姆死於錘子兩下重擊,造成的顱骨骨折,錘子是在床底下找到的。錘子上發現了三套指紋,艾倫和肖特的,這兩人晚上早些時候,都拿過錘子,還有馬斯特斯自己的。 另外,他們還發現了一個新的事實,這一莫名其妙的駭人事實,倒是解釋了蓋伊·布瑞克斯漢姆下巴的奇異錯位。他的下巴骨被錘子砸碎了——明顯是在蓋伊·布瑞克斯漢姆倒下以後故意砸的。 邁克爾·泰爾萊恩還在不安地,思忖著這一野蠻行徑,這時,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打完電話回來了。他帽子扣在後腦勺上,精神抖擻、容光煥發。他巳經叫了一輛的士,載他們去柯曾街。但即使這樣,他在雨中行車的時候,還是默不作聲,因為他們擔心,再次踏進曼特林宅邸之後,會不會又像前幾次一樣出現新案情,他們都畏懼曼宅的氛圍。 儘管管家肖特開門的時候,顯得比較激動,屋中的一切卻相當平靜。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正在大廳內等著他們,她的歇斯底里已經平歇了。 “是的,我有些東西要給你!……”她回應著亨利·梅利維爾爵士的眼色,“也許是證據。跟我來……”她轉身朝屋裡走去,“不,不是在圖書館裡!……蓋伊在那裡。”她語調奇特地說著這句話,好像是在說一個活人一樣,“殯儀員在那邊。他們很會講話,讓你幾乎忘了,他們到這兒來是乾嗎的,不過我還是受不了。” 她把他們帶到了休息室,休息室的裝修,與房中沉重的、維多利亞風格的家具風格很般配,到處擺放著滴滴答答作響的時鐘,唯一的照明,就是壁爐中的炭火。 “佩勒姆醫生來了……就是哈利街的那個。他在書房,現在和艾倫待在一起,把艾倫哄得團團轉。”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繼續說道,“艾倫……嗯,艾倫完全成了新人。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還堅持讓他到這兒來,蓋伊·布瑞克斯漢姆先生死後,他來有什麼用呢?” “沒用嗎?”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慢騰騰地問道。 寂靜中,只聽見時鐘滴答響著,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臉色一片慘白。她站在壁爐邊,頭抬著,脖子擰得緊繃繃的。 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說道:“知道你這話,讓我怎麼想嗎?……你準備讓他來査明,我家裡還有某個人瘋了?” “不對!……”亨利·梅利維爾爵士以一種古怪而執拗的腔調答道,“你的思路不錯,不過方向搞反了。我必須査明你家裡某個人其實沒有瘋掉。女士,我可是認真的,無以復加的認真。你知道,我這整個案子,都必須仰賴府上某個人,完全、徹底的神智健全。” 亨利·梅利維爾爵士笑著,眼睛直望著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 “有些人以為:最好證明那個人瘋了,這樣好不受其害。我不這樣想。如果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現在就……”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正說著,突然把注意力轉移到一邊去了,“這……這個新證據是怎麼回事?” 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探身往壁爐架上夠去,講話聲音有些顫抖:“要不是因為伊莎貝爾·布瑞克斯漢姆姑媽的主婦本能,我們根本不會發現這個東西。伊莎貝爾現在巳經下樓,四處遊蕩去了。她看起來鬼裡鬼氣的,腦子裡琢磨著什麼念頭,又不肯講出來。不過,她可放棄不了自己的主婦本能……那才是伊莎貝爾。看到那些舊床單和床幔……你知道是哪兒的……”她雙手一拍,輕輕搖了搖頭嘆息著,“她要求把這些東西,立刻弄出去燒掉。裡面全是臭蟲,她說這宅子會臭蟲成災的。”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說著直皺眉頭,“僕人們乾脆就不肯碰這些東西,直到她賄賂了肖特,鮑勃也來幫了把手。他們把床墊拖開,床墊全都爛掉了,有個東西從床墊縫裡掉了出來。是最近才放進去的。”她身子向後一閃,指著壁爐架說,“就在那兒,自己拿吧,我夠不著。” 漢弗瑞·馬斯特斯督察長探身往高高的架子上摸去,他拿下來一個細長的、包在手帕里的東西。 “是蓋伊·布瑞克斯漢姆——我哥哥的東西!……”朱迪斯·布瑞克斯漢姆小姐補充道,“很久以前,他用它來注射某種疫苗。我已經把這東西全都忘了。” 漢弗瑞·馬斯特斯就著火光,打開手帕…… 裡麵包著的,是一個皮下注射器。細細的玻璃管子裡面,插著一根活塞,裡面還剩三分之一管的液體,是一種黃褐色的水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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