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槍與巧克力

第7章 第二章怪影

槍與巧克力 乙一 4479 2018-03-15
“那些話是真的嗎?怎麼啊,你這傢伙不信任我呀?”馬歌尼尼說話間,他母親端了茶杯、茶壺打開門進來。 “請慢用。” 我和馬歌尼尼的母親打過招呼。 “還在聊偵探和怪盜啊?” “大哥哥在告訴我各種各樣的事情。” 接過倒入茶水的茶杯,啜了一口,等他母親走出房間,馬歌尼尼說: “風車小屋的事,是從前輩那裡聽到的,留在現場的卡片上有插圖。”馬歌尼尼翻捲起剪報冊的一邊,然後就看到頁面啪啦啪啦翻到怪盜歌帝梵第20次作案的記事。 “吶,再給我多說一些嘛?” “你很感興趣嗎?” “沒有小孩子對羅伊和怪盜歌帝梵不感興趣的嘛!”馬歌尼尼發出了嘆息。 “插圖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喔!”

“那是當然。” “絕對不可以說給別的小孩聽,我也就說給你聽而已。”“你沒有說給我以外的人?真的嗎?” “真的!回到話題吧。” 又聊了學校、朋友之後。馬歌尼尼系上領帶,他等下不得不去報社輪值大夜班了。我謝過他,返回我家。 一出那公寓就遭受冷風侵襲,臉頰都要凍僵了。穿過石板路走回我家公寓,母親還沒有從藥品工廠回來。我拿出衣櫥裡的聖經,抽出裡面的地圖,這張我和羅伊都非常關切的地圖。要是這份地圖真是由怪盜歌帝梵所繪製的,勢必會給我打賞,而賞金當然打算送給母親當禮物。也許母親就不必週末也去當女侍了也說不定。我走向圖書館。 “岡佳樂夫先生,調查進展如何?” 圖書館是一座讓人聯想起巨大遺蹟的古老建築。書架並排矗立,放置著閱讀書報用的桌子。變裝過的羅伊在一角的桌子攤開磚塊書研究,過長的前發蓋住他的臉看不見,我是靠他外衣上隨處可見的水彩痕跡認出他的。

“馬歌尼尼說了什麼嗎?” 羅伊拉開隔壁椅子邀我坐下,我坐下轉述馬歌尼尼的話。 “沒有透露給其他小孩嗎……我了解了。” “你現在在做什麼?” “這個是好幾年來發生過的火災調查,我想要知道教會起火事件是發生在哪裡。” 羅伊給我看書上的表,標題是“火災事故·種類與統計”。 “布朗尼先生呢?” “出於和我一樣的理由,去向教會的關係者打聽。”羅伊頻頻伸懶腰,“這份地圖是怪盜畫的可能性很高,若確定露天攤販的話屬實,我們就能知曉救出小孩的年輕人他的名子和真面目。順便問下,你是跟朋友一道來的嗎?” “我一個人來的。” “奇怪啊,感覺有個小孩只比你晚一點進來圖書館。”他扭過頭,他說的小孩子已經不見了。

“是不是看錯了?” “是也說不定。地圖帶來了嗎?” 我掏出外衣口袋的地圖,羅伊驚訝地說。 “太不謹慎了,要是弄掉了怎麼辦?” “抱歉,岡佳樂夫先生。” 羅伊接過地圖攤開來,我們停止聊天,開始研究地圖。 “拍下地圖的照片郵寄到首都,若是交給那批人研究,就能知道是哪個小鎮也未可知。這需要花費很巨大的心力。這地圖連個方向也沒標出來,也不能保證是在這個國家。不過,還是有執行的價值。”“被盜走的寶物就藏在那裡吧……”我指著地圖上的印記,那和被偷的金幣相同模樣的印記。 “速戰速決吧!” 我們後面的書架發出詭譎聲響,一直持續著,沒有聽到有人跑掉的腳步聲。我和羅伊對看一眼,他抄起地圖站起來窺探書架裡側,我也跟在他後面。書架另一面什麼人也沒有。羅伊把地圖折起放進口袋,來回尋找可疑的身影,可是除了正在讀書的人沒有別人了。

“從現在起好好留意。” 羅伊把手插進口袋,我讓他保管地圖,由他來拿地圖讓我很安心。 “你繼續照常生活,但要是知道了什麼,美大生會去你家拜訪。”羅伊留在圖書館那裡,而我走出來。火燒過的暮色中,工廠的黑煙拖得老長。我回到家,和母親吃過晚飯,躺在床上。包裹薄薄的毛毯寒氣還是滲透進來。閉上眼縮成一團,回想圖書館的事。到底是什麼讓書架發出詭異聲響?果然還是有什麼人在那裡嗎?他該不會是貼在書架,豎起耳朵在聽我們的對話吧?那麼這個人應該全都聽見了,我說的話: “被盜走的寶物就藏在那裡吧”。 “餵!昨天怎麼了,怎麼就不來啦?” 上了學,我同學哈弗提找我問話。由於他的身材高大,運動又厲害,在班上是領袖般的存在。

“要是林茨來的話,我們就可以取勝了,你沒參加,我們就不得不以十人出賽了啊!”哈弗提按住我的肩,由於時間還很早,教室的人三三兩兩。 “我有些事情。” 男同學們每週一次會齊聚一起,在黃昏時比賽踢足球,雖然我是哈弗提的隊伍,但我忘記昨天是出賽的日子,一放學就跑到馬歌尼尼家,哈弗提生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們這次輸球,使得足球的連勝紀錄宣告終結。 同隊的成員來了,是一直在練習傳接球的友人們。他們把手放在哈弗提的肩上要他冷靜,哈弗提呼出氣轉身背對我,離去之前說:“我們的隊伍不收移民的小鬼。” “怎麼這樣?” 我再次質問時,他們停下腳步看著我。 “開玩笑的。下週給我出賽。”哈弗提聳聳肩。

才一迴座,汀恩和德魯卡就來上學了。 “昨天真是可惜啊,被逆轉輸球了。”汀恩用責備的聲音對我說。 “抱歉啊,剛才被哈弗提念過了。” “好吧好吧。”汀恩笑了笑拍拍我肩膀。 “你昨天去了哪裡啊?” 我呼嚨過去,即便我沒有忘記比賽的事,我仍然會去找馬歌尼尼問話,仍然會去有羅伊在的圖書館吧。 “最近你樣子好奇怪啊,你隱瞞了我們什麼事?”德魯卡說。 “我們先走開吧。”汀恩說。 老師進來開始上音樂課。桌子被移開騰出較大的空間,我們排成一橫列,老師彈起教室的鋼琴,我們配合琴聲唱出聲。為了一個月後的發表會,不能不進行合唱練習。唱啊唱的,我想起杜拜猶說的話: “這是出於慈悲。因為你會找不到任何正經工作而死掉。沒有賴以為生的工作吧?”

父親那邊的祖父母直到一段時間以前還在別的國家生活度日。戰爭爆發時,他們離開故鄉搬來這個國家定居,所以他們都被稱作移民,而我是移民的末裔。流著移民之血的小孩不容易找到工作。打從以前開始,搬到這個國家住的人們生活就都很苦。從外國搬來只有數十年的人們,找什麼工作都保不住。我想起杜拜猶說的話,我沒有機會可以找到體面的工作。假設得到好差事了,一旦被人忌妒而發生什麼事情就沒有了。 像不久前,有個流著移民血液的人,勤奮工作存了一小筆積蓄,開設一家小雜貨舖,隔天,不知誰縱火把店給燒成灰燼。移民的血統不可以有上進心,說是作個警告。我是移民的後裔。逃離戰火搬到這個國家住,這和別人把土地施捨給我們住,意思是一樣的。

放學後,汀恩、德魯卡和我三個人走向咖啡杯路。我抓了把糖果,其他兩人,分別是零星的槍與巧克力。 “要是把槍和巧克力一起吃的話,槍會在你口中溶化。”德魯卡說。我們作了嘗試,槍真的在口中溶化了。 我們走在石板路上,一下被綁在街燈的狗狂吠,一下瀏覽電影院的海報,他們倆今天也開啟了偵探羅伊和怪盜歌帝梵的話題。羅伊現在似乎為了怪盜歌帝梵的事件調查而離開首都,跑到哪裡去了也沒有人知道的樣子。 德魯卡轉述報紙上的報導給我們。 “記者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嗎?”汀恩說。 “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汀恩和德魯卡吃著糖果,沒少喧嘩躁動。正路過毛線店行前,我漫不經心望向店內,美大生岡佳樂夫在裡面,他一臉深沉檢視著架上花花綠綠排列著的毛線。

“羅伊一定人在外國,連帶一大批警官去搜索怪盜歌帝梵。”我適時地說。 “絕對是這樣不會錯。”他倆都讚同。 走到轉角,我停下腳步。 “啊,我想起來還有事。”羅織謊言騙過追問的兩個人,我跑出轉角,確定那兩人沒有追出來,穿過巷道,朝向先前的毛線店。 “孩子們因為你行踪不明,起了很大騷動啊。”我走進店裡對岡佳樂夫說。他還在凝視毛線掙扎沒有離開。 “所謂的孩子們,是剛才跟你一起經過的汀恩君和德魯卡君嗎?”“你有註意到?” “我就敏感嘛。” 羅伊從架上取下三束毛線拿在手上,走向收款機。付了錢,把毛線收進紙袋,我們出了店。走在咖啡杯路上,羅伊用看寶物一樣的眼神覷著紙袋裡面。 “我旅行時只要帶著必備的棒針。”

“還有放大鏡對嗎?你的註冊商標。” “那是唬人的。只是為了看起來像個偵探而已。”“可是,但是帶著放大鏡合照的照片有一大堆啊。”“因為粉絲喜歡才這麼做的。放大鏡有助於破案這種話,蠢蠢的。”“有點讓人震驚。” 在羅伊勸誘下進了街角的咖啡廳,就著桌子麵對面坐下。 因為他說要請客,我就點了杯熱巧克力。 “地圖已經拍好照片,剛為了郵寄底片給甘納許警視,才從郵局出來。” “今天也做美大生的變裝啊。” “老人嗎?我只有美大生的變裝道具而已喔!”店內混雜大量的人聲,相當嘈雜。 “現在,甘納許警視已經動員所有搜查員,正在國內所有市場調查。”“所有市場?這個國家有的全部?” “目前不包含小的,還不知道有幾百個。當然,目的是為了找出那個露天攤商。” 規模如此之大,讓我有些頭昏。 “這是因為,這好幾年來屋子被燒掉的教會,一個都沒有。”羅伊麵有難色說。 “也許是發生在外國也說不定。” “也許是露天攤販捏造的故事也說不定。” 我們輕聲談論著搜查情況,坐在羅伊後方的一群學生聲音更吵鬧了。 “快點發現怪盜,應該把他四分五裂。” “幹嘛這麼惡趣味啊!還放卡片留名。” “頭腦怪怪的,不能理解啊。” 學生們一起拍桌子發出笑聲。他們談論的內容,都是報紙、雜誌對怪盜歌帝梵所寫的報導,對這樣的光景,我沒有特別意識到什麼不對勁,學生們彼此應和下,我心裡也有想要一起臭罵歌帝梵的意思。可是美大生的狀態有些怪怪的,我發覺後出聲叫喚他。 “岡佳樂夫先生?” 他拳頭憤怒得顫抖,站起來轉身伸手指著正在笑的學生們。 “不要說這種話!”他大聲說著,聲音傳遍了店內。不只有學生們,店內的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美大生。每個人都面露出這個人怎麼了的臉色。 “失禮了。”表情驚訝地說完這句話,羅伊拿起賬單到收款機結賬。 出了店,羅伊走在路上做深呼吸。 “說實在我,不能忍受怪盜歌帝梵被人用惡毒的話攻擊。”“這是開玩笑的吧!況且你也一度發言說要'絕不讓你這個大惡人橫行霸道。'不是嗎?” “這只是記者要我說的。討厭,應該說是被記者們背後的組織操縱吧。” “組織?” 走出咖啡杯路,人潮立刻消散,偶而擦身而過的人,也因為的風緣故,用大衣前襟層層保護住自己身體。 “他們之所以說怪盜是壞蛋,是把他們自己的憤怒反映成全體民眾的憤怒。我讓自己被推崇為英雄,就只是助於破解他們的奸計而已。”“這是什麼意思?” “記者們假如不報導一些惡毒的話,怪盜歌帝梵也許是真正的英雄也說不定,可是,他們害怕事情變成這樣,所以靠自己人創造出英雄。戰爭結束後,這個國家失去了各式各樣的東西,代價太巨大了。所以,這樣的魁儡是必要的。人們從這裡求取信心。”他摘掉假髮,顯露出原本前發覆蓋隱藏的臉來。 “你在做什麼啊!” 我兩手擋住他的臉,要是路過的人注意到他的臉會掀起大騷動的。 “我什麼英雄都不是,但是,想要當英雄這件事是確定的。只是很複雜,在心裡還是亂七八糟的。” 羅伊再次深呼吸,再次帶上假髮。我們在這個地方告別後,羅伊走了。 回到家,下班回來的母親神色凝重坐著。說隔壁的摩洛索夫先生在旅行時遇到交通事故住院,雖然好像暫時意識不清,但最近身體漸漸復元可以寫信了。母親拿給我看他寄來的信,信上的字跡抖抖的,我猜想他的手還沒有力氣吧。 “若想到他沒有從旅行中回來……”母親說。 “就算這樣也是命中的遭遇。”我說。 想著只有幾次不謹慎的樣子(ふきんしんだけどつぎのようにも思索た),感謝摩洛索夫不在家我才能讀到報紙,才可以寄信給羅伊,寫信給一直住院的摩洛索夫先生吧!和母親說完這些話後,我上床睡覺,最糟糕的新聞傳來,是在隔天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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