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甜點師傅的秘密推理·嫌犯請先享用

第16章 第三節

小直說那兒是廢墟,不過小木屋的狀態我們實際進入一看,發現並沒有那麼糟;儘管長期棄置不用,屋裡卻沒有累積太多灰塵,電和瓦斯也可以使用,自來水只要打開總開關就好,所以似乎用不著以克難的方式煮飯。打掃、清理廚房、整理寢室等雖然費力,不過大家一起做也覺得開心,而且同行的三個人都有各自擅長打掃的方式,所以到了傍晚,幾年沒有人造訪的小木屋,已經恢復到今晚可以留宿的狀態了。事實上,我和阿智還忍不住討論起:“真想在這邊擺上綠色植物。” “飯廳的椅子如果再大一點就好了。”結果被小直吐槽:“別忘了你們不是來這裡開新的咖啡館喔?” 傍晚,我們下山前往市區的超市採購晚餐材料。我捲起袖子正準備好好想想晚餐的菜色,卻輸給小直的威脅及的場小姐的笑容。

“你們今天不用工作。” “你們今天負責吃就好。”既然她們都這麼說了,我只好乖乖負責提東西。小直大概也是體恤我們,所以一開始找我們時,就已經有此打算。話雖如此,回到小木屋開始準備晚餐時,我還是坐立不安。小直說:“你不用在我們背後監工,去附近散步吧。”就把我趕出去。我終於能了解她曾說:“搭別人開的車子會感到不安。”的感覺了。但我才爬上閣樓準備打理寢室,小直又別有意圖地笑著爬上梯子。 “咦?晚飯已經煮好了嗎?” “還沒。惣司警部接手,所以我偷跑出來。” “你也可以讓他休息啊……” “不不不,他們兩人氣氛正好,就像新婚夫妻一樣。” 小直“嘿嘿嘿”地笑著,只把我趕出廚房,卻沒有趕走阿智,就是為了製造這狀況吧。說來,她找大家來的主要目的,似乎就是要讓那兩個人獨處。

晚餐是茄子番茄醬汁義大利面和葡萄酒,以及其他配菜;下山去海邊的市場就能買到大顆岩牡蠣,所以還加上多汁的烤奶油牡蠣,感覺很豪華。阿智在店裡除了甜點之外也做菜,不過眼前端出來的料理分不出哪些是出自阿智之手、哪些是的場小姐做的,由此可知,的場小姐做菜過程雖然靦腆,手藝似乎更胜阿智。除了喊著:“大家要多吃、多喝一點!”的小直之外,其他三人喝光了葡萄酒。一向害怕喝醉的阿智很難得主動喝酒。的場小姐則似乎期待已久,用餐完畢就站起身打開平台鋼琴的琴蓋,從她最拿手的蕭邦第一號華爾茲開始依序演奏。看樣子她似乎很開心能彈奏久違的平台鋼琴,演奏中一直“呵呵呵、呵呵呵呵”地含蓄笑著;即使“乓!”地誇張彈錯,也只是偏頭微笑,看樣子多少醉了。

有點像獨奏會的餐後時光過了一半時,阿智開始坐立不安,小直也開始微笑,我因此想起來——對喔,今天晚上要看星星。 “接下來,位在銀河中央的是天鵝座的天津四,一般認為它的年紀很輕,大約兩百萬歲,可能是織女或牛郎覺得寂寞,後來飼養的寵物。” “它像月亮一樣明亮呢。這顆星也是一等星嗎?” “正確來說是1.25等星。視星等是根據外觀的明亮程度測量,因此數量少,而且有些是負數。大犬座的天狼星就是負1.47等星,而太陽就是負26.789等星。” “北極星更暗,對吧?有這麼多星星,一下子就找不到哪一顆是北極星了。” “有幾個方法可以簡單找到,首先看那邊呈現W形的……” 阿智和的場小姐和樂融融地並肩欣賞夜空,在我身邊的小直卻交抱雙臂碎碎念,我也不是不懂她的感受啦。

阿智昨晚在房間裡磨磨蹭蹭到很晚,出門時帶著一個波士頓包,原來他準備了天體望遠鏡,還有紅色LED燈,甚至連帳篷、折疊椅、禦寒衣物也一件不漏地帶上了,結果他和的場小姐的獨處變成完美的星空觀測會。如果只是這樣還好,弟弟卻像天象儀的工作人員或天體觀測旅行團的導遊一樣,而的場小姐也發揮好奇心和他有問有答。 因此,小直才會嘆氣說:“現在是自然課的校外教學嗎……” 一方面也是所有適合天體觀測的條件都齊全了,關掉小木屋的燈光來到室外,就能看見滿天星斗。四周一片昏暗,連銀河都能清楚看見,我們因為星星如此靠近而感到驚訝,正上方正好有一顆大流星掠過。這樣子的星空,就連沒有特別愛好天文的我也興奮大叫了。 但是,卻也因為這個緣故,阿智和的場小姐完全變成在參加星空觀測會。拉著我若無其事離開他們的小直,此時才發現情況完全不是她所預料的。

“嗯——星星確實很漂亮啦。”小直手扶著阿智架起的銀色帳篷,仰望正上方。 “亮度不輸給月亮,就像追著殺人犯的笨蛋一樣。” “不去追也可以吧,反正你又不是搜查一課的人……話說回來,我覺得你今天就暫時忘記工作吧。”我邊說邊轉身。 “不過,我也沒有資格說你。” 小直看著我說:“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體貼?” “沒那回事。”我心想,她果然也很擔心我。我看著她說:“因為我很久沒有在外過夜旅行了,我玩得很開心,謝謝你。” “不……不客氣。”四周很暗所以無法看清楚,不過小直似乎害羞了。 “話說回來,怎麼會是我們兩個氣氛很好呢?” “也不是不行。”我稍微笑了笑。 “既然這樣,我們兩人進屋裡喝一杯吧?讓他們獨處也比較好。”

“呴~”小直發出奇怪的聲音,看向阿智他們之後霍然站起來。 “嗯,好主意,我們走吧。” “獨處的話,應該就會有氣氛了。機會難得,我們也帶著詭異的氣氛離開吧?” “哦,可以嗎?”小直嘿嘿說著,一邊靠過來。 “那我就不客氣地挽上你的手臂了。嘿嘿嘿,真好玩。” 小直的反應真像個大叔。 雖然四周昏暗看不見,不過小直似乎是微笑拉著我,對仰望天空的另外兩個人說:“我們暫時進屋去。季哥喝太多了,不太舒服。” “哥?” “沒事,用不著擔心。”看到阿智真的很擔心的樣子,我在心裡咒罵小直,同時對他揮揮手,也以眼神向的場小姐致意。的場小姐似乎明白我們的企圖,瞥了身旁的阿智一眼後,難為情地低下頭。

回到小木屋裡,我擔心開燈會造成外頭的人困擾,所以只點亮攜帶式提燈,然後替小直泡了一杯熱檸檬水。她的身體早在不知不覺間因為山里夜氣而跟著變冷。她就像得到牛奶的貓咪一樣喝得津津有味,並在餐桌前伸展身體。 “好久沒有這樣放鬆了……” “這樣不錯啊。你老是在做額外的工作,今天就輕鬆一下吧。”我將剩下的葡萄酒倒進杯子裡,推到她面前。 “你可以喝吧?就喝一杯?” “噢,被識破了嗎?” “我只是猜你應該很能喝。” 小直不是不能喝,而是不喝,這一點我隱約可以了解。對於警察習性深植骨髓的她來說,“萬一出事,喝了酒就不能開車了。”的想法隨時記在心裡,因此她堅持不喝酒。 “唔嗯……我喝不下去。”小直拿著玻璃杯,瞪著杯中的液體。

“不,我還是應該一口氣喝下去……” “欸,你沒必要勉強自己喝。” 我笑著接下玻璃杯,代她喝下那杯酒。杯子裡沒有裝很多酒,不過這樣一口氣喝光,脖子附近還是一下子變得燥熱。 呼——我吐出一口氣,放鬆身體力氣,將體重交給椅背。提燈發出的橘色光芒將坐在椅子上的我們影子拉長,在牆壁的木紋上倒映出巨大的陰影。 “不曉得那邊情況如何了?” “是啊。”小直趴在餐桌上,用食指戳著喝空的杯子。 “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個人的感覺……”小直保持那個姿勢瞪著我。 “你不覺得她們兩人太疏遠了嗎?” “阿智對於這種事情啊,”我交抱雙臂。 “從以前就特別遲鈍,真是枉費了他有張那麼帥氣的臉。”

“哎呀,我知道惣司警部很膽小。”小直的下顎仍舊抵著桌面,雙眼看進我的眼裡。 “我好奇的是莉子小姐。我認為她應該是更積極的人,卻對惣司警部保持距離,似乎害怕靠近他。” “嗯——有嗎?在我看來只是拘謹而已。” 我試著回想她在皮耶爾咖啡館的樣子;她對阿智投以的視線和表情,看起來的確抱持著特殊好感,但—— “看得出來是害羞。” “可是,她應該知道惣司警部人很好才對啊,為什麼要那麼猶豫不決呢?看她會到你們店裡光顧就知道她對警部也有好感,但她卻那麼見外,讓我覺得一定有什麼原因。” “我覺得純粹只是害羞內向。”我看著小直。 “你的感覺該怎麼說,嗯?女性的直覺?” “是警察的直覺。”

“這樣啊……”女人味瞬間消失。 “嗯,只要放他們兩人獨處,我想總會有什麼進展的。” 但小直喃喃說:“很難講。” 結果這天我們在阿智他們回來之前就睡著了。隔天早上六點左右醒來時,阿智在我身旁發出鼾聲。 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們在山里,外頭傳來甚至可謂嘈雜的鳥叫聲。東方大山雀、竹雞、金背鳩——我只知道這些,其他大概還有十幾種混在一起吧。 既然醒來了,我只好鑽出棉被,攀下梯子。不曉得是因為在山上或是昨夜特別冷,空氣比想像中冰冷。小木屋裡的寧靜,以及光腳踩在地上感覺到的木頭觸感,更加深了寒意。 用盥洗室的冷水洗完臉之後,我看見阿智左搖右晃地走進來,似乎我一起床他就跟著起來了。 “早。” “喔。”我閃到一旁,讓出空間給弟弟。 “你們昨天幾點進來?” “不到十二點……左右吧。”阿智頂著一頭亂發,反應不好也不壞地回答。他剛起床總是很難清醒,而且旅途中似乎睡不好,每次我一起床,他多半就會跟著起來。 “這樣啊……然後呢?昨晚怎麼樣?” “什麼怎樣?” “就是說——”我對著鏡子用水抹一抹稍微睡變形的頭髮。 “你和的場小姐什麼事也沒發生嗎?” “你——”原本在揉眼睛的阿智聲音裡很明顯有了情緒反應。 “沒有啊,什麼也沒有。” “咦?”我不禁看向他。阿智耳朵都紅了,不過看樣子他說的是事實。 “真的什麼都沒有?一點也沒有?連牽手也沒有?” “氣氛不對。”阿智轉開臉,不想被盯著看,用力扭開水龍頭洗臉。 我想起小直昨晚說過的話。我和小直回到小木屋時,至少的場小姐察覺到我們的企圖,卻什麼事情也沒發生,表示小直說得或許沒錯。 “我才想問你怎樣呢?你昨晚不是和直井學妹兩人獨處嗎?”阿智把水關上,用毛巾擦著臉,同時間我問題,似乎已經稍微醒了。 “唔!”遭到反擊了。 “我們……我喝醉了。” “看吧!” 聽著阿智發表莫名其妙的勝利宣言,我聳聳肩走出盥洗室。 “唉,隨便啦。我去外頭散散步。” “啊,我也要去。” 我們上了閣樓,把下半身換成牛仔褲,上半身還是沒換,再度爬下梯子。住在一樓房間的兩位女生似乎還在熟睡,所以我們輕聲來到玄關處把門打開。玄關向東,門一開就有強烈的日光直接照在臉上,空氣比想像中更暖和。 “哥!”正準備從玄關朝正面馬路走去,在我身後的阿智突然大叫,聲音聽來很急切。 我一回頭,只見阿智面對剛才關上的玄關大門佇立不動。 “怎麼了?” “這個……”阿智邊說邊往旁邊站開,讓我看看大門。 木紋大門上用膠帶貼著一張報紙,報紙上頭無視報紙原本的文字內容,以紅色麥克筆大大寫著潦草的文字。 給小木屋的各位:上面的倉庫裡有死人。 “餵……”字跡很亂,但不至於看錯。 阿智轉頭看向馬路:“上頭還有房子嗎?” 我也跟著回頭。護欄隔開的對側柏油路,是昨晚開車上來時經過的髮夾彎,現在正反射著朝陽晨光。 “小直說過那兒應該沒有人住。” “她也只是推測吧。我記得那兒的確有廢棄的屋子……”阿智大步離開大門前,朝著馬路方向邁開腳步。 “我去看看。”我連忙跟上他。 “等等,我也去。” 我的血液立刻沸騰起來。弟弟一派冷靜的模樣走著,所以我沒有跑,否則我早就全速沖過去了。 那張字條是什麼意思?是誰為了什麼目的貼的?上頭寫的事情是真的嗎?還是惡作劇?為什麼要貼在我們小木屋的門上?什麼時候貼的? ——和弟弟一起走上山坡時,各式各樣的問題掠過腦袋,我卻沒辦法仔細想出一個答案。總之我只能先往前走,搞不清楚狀況,唯獨情緒很澎湃。 我們的小木屋再往山上走還有人嗎?一直想著這問題的我,想起昨天的事。 “阿智,昨天到這裡來的時候,你也有看見吧?” “嗯。”阿智似乎也只確定這一點。 “那個叫阿陽的人,就是前往我們木屋再往上走的地方吧。” 對,既然如此,表示再往上走還有地方可以住。 這段雖然是山路,不過上坡沒多久就來到平坦的地方,前進不到五十公尺,山坡一部分已經變成平地,出現一個寬廣的空間。走在我前面的弟弟發現護欄中斷、車輪痕跡往旁邊去,便毫不猶豫地往那個方向走去。我也跟著他一起,來到一塊荒煙漫草的平地,平地盡頭有一棟看來快要倒塌的骯髒平房;蓋在那種地方,彷彿要將那兒的黑暗全集中在平房裡。旁邊距離數公尺處可以看見一間也快倒塌的破爛鐵皮屋——那就是“倉庫”。 阿智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確認我跟上了,便走向小屋。小屋沒有窗戶,一扇像是從哪兒撿來的扭曲變形鋁製拉門留下一道縫隙。 搶先一步從縫隙窺看屋內的阿智,把手伸進鋁門縫裡想要拉開。 “阿智。” “好重。” 我還沒有看到裡頭,先從一旁幫阿智一起開門。 “用力!”我們出聲一喊,施力想把門拉開。門像是被什麼綁住一樣沉重,紋風不動。門沒有上鎖卻動彈不得,八成是因為門框本身歪了。 “可惡,損壞太嚴重了。” 在我抱怨時,阿智退後半步,測量自己與門之間的距離。 “哥,你讓一下。” 一瞬間他似乎打算放棄,卻又不能因為門打不開就離開。既然用手打不開,只有這麼辦了。我退到一邊去,阿智快速踏出一步借力使力,給拉門的門把狠狠來個側踢。拉門發出巨響,脫離軌道傾向一側。 阿智撲上脫離軌道的門,伸手用力往前一拉,門板就“砰”地倒在草地上。 “你等等。”阿智說完,頭也不回地踏入小屋裡。 他叫我等,但我可沒辦法默不作聲待在原地。我從弟弟的背後看向屋內,地板似乎只用木板鋪成,弟弟一動就會發出猶如慘叫般的嘎吱聲。 陽光從大門脫落的入口處射入小屋內,可看見小屋裡的灰塵飄浮在半空中。藍色鐵皮圍繞的三坪大空間裡幾乎空無一物,不過我因為最先映入眼簾的物體過於駭人,所以屏住了呼吸。 那個物體的雙腳伸向入口前側,其中一腳的運動鞋半套在腳掌上。那是一個癱軟仰躺的人,穿著有點臟的馬球衫,只有頭部被抬起,以牆壁為枕,圓睜的眼睛看著這邊。 我感覺喉嚨微幅振動。 “阿智……” 照理說這種情況應該要大叫,我卻叫不出來;大概是因為先一步進入小屋的阿智很冷靜,讓我覺得安心吧。 進入小屋的阿智跪在那個人旁邊又緩緩站起來。地板嘎吱作響。 “沒辦法……已經死了。” 沒聽到弟弟這麼說也看得出來;靠著牆抬起的頭部後方有血跡,圓睜的雙眼突出的方式讓人覺得眼球就快蹦出來了;屍體的嘴巴微張,表情像在咬牙切齒,這個男人很明顯已經死了。 “餵,阿智,他是……” 我壓抑著狂跳的心臟,跨過屍體的腳尖進入小屋。鼻子嗅到充滿灰塵的空氣而呼吸困難,想要大口呼吸又擔心吸入什麼臭味。 “哥,你沒事吧?” “嗯……沒事。”我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弟弟是擔心我第一次看到屍體。 “餵,這個男人不是昨天……” “嗯。”阿智的視線回到屍體上。 “我們昨天在山上看到的那個人,叫做阿陽吧?” “輕型機車之神……”說出口之後,我才驚覺自己怎麼亂說話。 “怎麼會死了呢?” “後腦杓。”阿智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後側衣領下緣一帶。 “這邊……正好是延腦,被一根大釘子刺穿,我想他是立刻斷氣。” “釘子?”我不自覺看向屍體,正好與屍體的視線對上而愣了一下。 我短促呻吟一聲,還是忍耐著彎下腰看向屍體的頭部一帶,懸空的頭部後側的確插著一根金屬物體。 “那是從牆上冒出來的粗釘子,大概是摔倒後正好插在延腦上,有一半可能是意外。” 我已經不想再看屍體了,所以把視線挪開。 “一半?” “這麼粗的釘子要插進頭部,跌倒的力量不夠大恐怕辦不到。”阿智大概很習慣看屍體,仍然面不改色地觀察男人的頭部。 “這個男人獨自以這個姿勢仰躺趺倒,未免太不自然了。話說回來,也不可能是有人故意衝撞他,讓他撞上這根釘子……我想大概是被撞倒時運氣不好,正好被這根釘子插到。” “那……”我不想看屍體,只好看著阿智的臉。 阿智也看著我。 “嗯……這是一樁傷害致死案。” “我們要報警……”我摸摸自己身上,發現沒帶手機。 “糟糕,手機沒帶來……阿智?” “我的也沒帶過來。” 阿智來回看了幾次屍體和我,表情有些猶豫,以不得已的語氣對我說:“哥,你可以回小木屋去報警嗎?” “啊,喔……你呢?” “我先避免現場遭到破壞。”阿智轉頭看向四周。 “而且有些地方我有點在意。” “在意?” “比方說,這個。”阿智指著角落。 我的注意力被屍體吸引,所以沒有註意到那裡,我發現原本以為空無一物的小屋裡,竟有個塑膠容器掉在地上,那個容器大約有兩公升的容量。我走近蹲下一看,裡頭裝滿了液體。 “這是什麼?” “別碰,可能有毒。”阿智只說了這樣,接著指向屍體。 “另外還有一點……你認為這是什麼狀況?” 我站起身回到屍體旁邊,看到阿智指的不是屍體,而是屍體所在的地板。地板是在厚木板表面鋪上合成板的雙重構造,但屍體左邊,正好就是頭部到上半身底下那塊上半身躺著的部分,表面的合成板被拆掉了。 “原先就沒有……”話還沒說完,我注意到不是這樣。屍體右側的板子上有流下來的血跡,但是血跡從消失的合成板部分被截斷。也就是說,合成板是在人已經死了之後才不見的。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特地拆下那塊板子?” “是啊。” 阿智手抵著嘴巴思考著,然後他面向我,似乎想出了什麼。 “總之,有幾個地方我很在意,所以想要在現場多待一會兒。哥,可以麻煩你去打電話報警嗎?” 眼前有個死相嚇人的屍體躺著,阿智說話的聲音卻像在叫我去便利商店跑腿。平常看來懦弱的弟弟唯有這種時候讓人覺得可靠,不愧是前任警察。 我突然湧現使命感,或許是阿智帶給了我勇氣。我們是第一位發現者,有沒有確實行動,或許將會大大影響到案子解決的可能。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來,這裡交給你了。” “嗯,小心點。”我和阿智互碰拳頭後,回到耀眼的陽光底下,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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