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P的密室

第9章 第九章

P的密室 岛田庄司 7505 2018-03-15
“原來是攪拌機嗎?!……”我和犬坊里美,不由自主地大聲說道,“那些玻璃碎片?” “是的,沒錯。現在的人,已經不覺得家用攪拌機,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了,可是,那個年代還是有很多人,見都沒有見過這種奢侈品來著。不過,御手洗潔先生家裡很有錢,所以他知道。那個時候,那個小鎮上,知道家用攪拌機的人,大概就只有開電器店的中井,以及御手洗潔家那樣的有錢人家了吧。”橘江梨子說。 “這樣啊,可是那種東西,怎麼會和酒吧……” “因為我家裡開著酒吧,中井想著推銷產品,才帶攪拌機來,給我父親做演示。我想應該就是那天中午吧,他把機器帶到店裡,父親正在吃午飯,於是,中井就一邊和父親一起吃東西,一邊把蘋果或其他東西一起攪拌,做成果汁給父親品嚐。中途父親離開座位,他就趁機,把插著鈴蘭花的花瓶裡的水,和鈴蘭花一起,混到了攪拌機裡打成汁。”

“花瓶裡的水?!……”犬坊里美和我,一齊異口同聲地驚問,“這是為什麼?” “是的,我之前也一直不知道,母親當然也是。她是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去世的,因為我沒有告訴她。”江梨子笑著搖頭說,“我是做了這份工作之後,才終於明白了,而且,也是最近才明白的事情。經過了四十三年,我總算知道了真相。鈴蘭這種植物,含有以'鈴蘭毒苷'為主的三種特殊物質。” “鈴蘭毒苷?”我和犬坊里美異口同聲地驚呼出來。 “對,主要分市在根部和莖部,葉子和花瓣裡也有。有一種化合物叫做'強心苷',用作醫用時是強心劑。” “強心苷,強心劑……” “是的,強心配醣體,是心髒病用藥,具有強化心肌收縮的作用。”

“對心肌……”我嘟囔了起來。 “沒錯。但是,需要控制用量噢,若是一次性大量攝入,可能導致心臟休克,甚至心臟停跳。” “啊呀呀!……”犬坊里美嚇得發出驚呼,我則說不出話來。 “症狀因人而異,因此很難判斷用量。而且,這種毒素一旦服用過量,雖然可能導致心跳加快,但是,未必一定會引起心臟麻痺,不過至少存在病發的可能性。以我父親的情況來說,應該是在駕車途中發作了。” “原來是這樣……”我受到了衝擊。四十三年前的謎題,如今終於解開了,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那樣的毒物。 “母親說過,父親的煙癮很重,所以,我想,他的心臟也比較弱吧。” “也就是說,御手洗潔他知道鈴蘭有毒……” “是啊,他知道。我四十多歲才終於知道的事情,他五歲的時候就知道了。”江梨子不可思議地咂著舌頭,點了點頭,“所以,那時候當看到現場,他立刻就靈光一現,要找鈴蘭花,還讓媽媽幫他看花瓶裡的水。”

“他是怎麼知道的呢……”我問道。但橘江梨子不知為何,突然沉默了。 “那麼,撒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是……?”里美繼續追問。 “那個嗎,我是這樣想的。父親午飯的時候,吃了罐頭和麵包,又喝了中井做的果汁,應該是在一點之前離開店裡,他要出門去買,下午開張用的東西。中井和父親一起出了門,回到了自己的電器店。不過我認為,他把攪拌機留在酒吧里了,沒有帶回去。”江梨子慨然地說,“關於這個問題,我想大概是因為,父親想讓媽媽也看看那機器,要跟她商量著要不要買,所以,就讓他先留在店裡用的。父親是個有點優柔募斷的好人,自己什麼決定也做不了,所以……” 江梨子話說到這裡,突然猶豫了起來。我和犬坊里美一齊注視著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我認為多半就是這樣。如果中井只給父親演示的話,父親肯定會那麼說的。而中井想做成生意,所以不會表示反對吧。 “我覺得這個時候的中井,大約只是想著'啊,這樣也沒有什麼不行'。因為對他來說,是為了媽媽,這才殺死我的父親的。或者說,出於善意來考慮,或許他並沒有想讓父親死掉,大概只是想讓他,在醫院裡住一陣子,這樣,在他們私奔的時候,就不會有人來阻止了。再說,萬一父親的心臟很強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那麼,為了日後若無其事地回到酒吧,攪拌機還是放在那兒比較好。 “可是,回到電器店的中井做著事情,心中越來越覺得不安。他開始害怕,萬一最壞的事態發生了,那麼,沾了鈴蘭毒的攪拌機,就那樣放在吧台上,實在是很糟糕。我估計他用過機器以後,只是大致沖洗了一下,可是玻璃上還沾有果汁的殘渣吧。如果在這段時間裡,父親音造就那麼死去了,由於死因可疑,警察一定會展開調查,可能直接去酒吧里,檢查店裡的東西。萬一到了那個地步,攪拌機放在那裡,絕對要壞事了。他恐怕就是這樣想的。

“於是,中井就想趁店里人不注意的時候,再一次溜出去,趕在我母親回家之前,把攪拌機拿回來。為了不讓情況變得複雜,最好能在下午兩點、母親到家里之前,就把一切事情都辦妥了。但是,因為電器店裡很忙,還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等到終於有機會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四十分左右了。時間很緊張,所以,我想中並是在雨中飛快地跑到'鈴',走進酒吧……” “可是,他是怎麼進去的呢?大門應該是鎖著的吧?”里美好奇地問道。 “後門有一把備用鑰匙,一直都放在垃圾箱下面,是在夫妻兩個人,都忘帶鑰匙的時候應急的。中井和母親有肉體關係,想來是母親告訴他,關於這件事情的。說不定是在工作中,突然想起了這一點,所以,這才決定要把攪拌機拿回來的。

“可是,他走進屋裡,想拿走攪拌機的時候,因為時間太緊張,他心中焦急,再加上下雨天,手上太濕,結果打了一個滑,攪拌機摔到了地上。店裡的地板上都鋪著薄石材,攪拌機的玻璃部分摔得粉碎,還濺得到處都是。 “那時候已經接近兩點,媽媽很快就會回家。只有媽媽也還好,但還有酒廠的人來送貨。媽媽怎麼想先不說,要是被酒廠的人看到這種情況,不知道會產生怎樣的聯想。攪拌機的玻璃部分,全都被打碎了,看這樣的情形,根本來不及把碎片全部收拾掉。要全部弄乾淨,想來差不多需要十分鐘才夠。 “就在這時,中井突然靈機一動,他迅速撿起附有刀具的攪拌機底部,然後把吧台上所有的透明玻璃杯,都掃落到地板上,隨後跑了出去。”

“啊,原來如此!”我幾乎大叫出聲。里美也睜大了眼睛,“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 “只需要和攪拌機,同樣種類的透明玻璃杯,彩色的杯子不需要。在那個沒幾個人見過攪拌機的年代,只要全是透明的玻璃碎片,就能夠輕鬆掩蓋過去。就算被人發現碎片不同,也肯定不會知道是什麼東西。”江梨子笑著點頭說,“事實上,這個辦法的確很成功,如果不是御手洗潔小朋友來了的話。警察們把玻璃碎片,收集起來以後,檢查都沒有檢查,就直接交給廢品回收站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我終於明白了。”我點了點頭。 “真的呢,總算搞清楚了!”犬坊里美也歡喜地點頭說。 “然後,原本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的中井,帶著錢來找千惠子太太,卻被千惠子,也就是您的母親拒絕了,於是就演變成劫持事件。”我推測說。

“是的,我把御手洗潔交給我的那張紙條,隨手遞給了媽媽,躲在暗處偷偷看著。媽媽打開紙條,盯著它看。媽媽問過是誰給我的,但是,我之前想過了,沒有告訴她,我是從誰那裡拿來的。因為我想,要知道是個小孩子寫的,她會不當一回事兒。 “看著紙條,媽媽的臉色變了。後來我問她,她說上面寫著中井的名字,寫著他殺死了鈴木音造。媽媽看得走神了,再也沒問是誰給的紙條,我也就不需要說出來,是御手洗潔小朋友給我的。” 江梨子喃喃地說著,舉頭回憶著當年的一幕幕驚險遭遇。 “媽媽後來被中井劫持到二樓,還聽御手洗潔講了那些事情,可是,她直到去世,都不知道當時,御手洗潔早就看穿了一切,也不知道鈴蘭有毒。”江梨子苦笑著連連搖頭,“多虧有了那張紙條,媽媽對中井產生了戒心。不過,就算不那樣,我想她也不會,和中井一起私奔的,只是有了紙條以後,她更堅定地拒絕了中井。

“另一方面,御手洗潔小朋友聽說中井從自家店裡消失,立刻就想到,他可能是去找我媽媽了。媽媽會因為那張紙條,拒絕跟著他吧,如果遭到拒絕,已經殺過一個人的中井,也許會自暴自棄,說不定會傷害母親,又或者強行將媽媽綁架。所以,御手洗才急急忙忙地跑來我家,放掉了中井的汽車輪胎氣,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聽著江梨子的說明,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因為很明顯,御手洗潔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早在五歲的時候,就已經發育完全了。 “御手洗潔先生實在是太厲害了!……”犬坊里美也咂著嘴說。 “一般人大概會想,幼兒園小朋友的頭腦,會那麼出色嗎?……這種事情對他而言,簡直一點都不勉強,但這並不是說'因為他是天才',而是那個時候,他正好在平時的生活中,見過攪拌機這種高級電器。他自己家裡就有,所以,就算是小孩,也知道那是什麼。再有就是……鈴蘭。”江梨子說。

“對哦,還有那個鈴蘭,這一點我不明白。鈴蘭裡面含有類似於毒藥的成分,普通人是不可能了解的吧?”我好奇地說,“就算是作為藥劑師的您,也是因為從事了這份職業,這才知道的,對吧?……在小街上經營電器店的中井,他是從哪裡獲得這種專業知識的呢?” “說的是哦,那可是連警察,都不知道的毒藥知識呢,是非常專業的領域,為什麼中井先生知道?”犬坊里美也睜大兩眼,好奇地問道。 “因為以前是個文學青年吧,那個人……”江梨子說完,望著窗外,微笑了一下。 “可是,御手洗潔先生也知道呀。”犬坊里美不解地說,“若是現在的他,我能理解,可是還在幼兒園的時候,就知道這種事情,肯定有什麼原因吧。” 犬坊里美的話,江梨子應該都聽到了,但是,她只是沉默著。 “總覺得關於這個問題,應該有個解釋才對。”我也說道。 我開始不自覺地,想套她的話。江梨子的側臉對著我們,一直沉默著。很明顯,她還有事情瞞著我們。 “江梨子太太,到底是什麼事情呢?”我單刀直入地向她提問。 江梨子默然了片刻,終於開口了。 “這個問題的解釋,非常簡單啊。他們兩個人,是從同—個地方,學到這個知識的。” 江梨子只說了這麼一句,就又沉默下來。我們安靜地等待著。和四十三年的時間相比,等待這區區幾分鐘,又算得了什麼呢? 終於,她又開口了。 “經過了那麼長的時間,我對中井的恨意,也慢慢淡了。父親那善良、溫和、又有些懦弱的微笑,現在回想起來,已經能夠釋懷。也可以把他的死,和中井這個人的存在,慢慢區分開來了。”江梨子突然感慨地說,“這大概就是所謂時間的力量吧。隨著年齡的增長,反倒是和母親的爭執,以及那些難以忍受的意見不合,變得越來越鮮活。” 江梨子說話的時候,依然面朝窗外,看著她苦澀的表情,我不禁猜測:接下去會聽到怎樣的故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窗外,太陽西斜,穿行於商店街上的情侶們,因為寒冷而緊緊依偎著。 然而,江梨子的目光並沒有看著他們。 江梨子停下話頭,時間一分一秒地慢慢過去,不斷地流逝著,她卻始終沒有開口。 我精神恍惚地移開視線。事件背後的內情,超過了我的預料,我的大腦感到一陣麻木。而在我身邊的犬坊里美,不知道怎麼的,似乎有些緊張。這是為什麼呢?我不明白。 “我……”江梨子含混不清的語音響起,由於那聲音有些異常,讓我不由得看向她的臉。這一看讓我吃了一驚。她的嘴唇顫抖著,臉頰上有淚水流過。 “我本來不想說出來的。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情,我就會氣得發抖。每次想起來,都好像會憤怒得發瘋。不管過了多久,這種感覺都不會變。只要一想起父親的溫柔……不,應該說,每當這種時候,我就只能想到好的一面。”江梨子苦惱地說,“可能對母親來說,對他有各種不滿,但是,在我看來,怨言什麼的,一點都沒有。他從來沒有罵過我,總是溫柔地微笑,或者有些不好意思地抱著我,回憶裡全都是這些事……” 說到這裡,江梨子從白色的外衣口袋裡,慢騰騰地小心翼翼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對不起。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那個人。裝腔作勢、傲慢無禮,好像覺得:只有自己才是正義和道德的化身。”江梨子憤怒地說,“那個人的心地冷酷,把所謂上流社會、和所謂名門風範掛在腦門上,居高臨下地蔑視別人,實在是,世界上最差勁的!因為父親做風月生意,就被認為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而瞧不起他。我絕對不能原諒,憤怒也不會消失。” “您說的究竟是誰?”我震驚地提問。 “理事長。也就是御手洗潔君的阿姨。”說著,江梨子的肩膀顫抖起來。 “阿姨……”里美也屏住了呼吸。 “我接下去要說的事情,並沒有證據,但是,我很確定。”江梨子忽然語氣嚴肅而肯定地說,“那個人是植物學專家,對鈴蘭含有鈴蘭毒苷這種事情,當然是非常清楚的。” “啊!……”我叫道,“原來是御手洗阿姨?!……” “中井和理事長家經常來往,就像親戚走動一樣。御手洗潔的阿姨,喜歡新鮮事物,所以,一旦有新型電器出來,馬上就會買下。這也是吸引女學生們,到她的家裡來的一個理由。也正是因為這樣,御手洗潔君和中井變得熟悉起來。 “大學校園裡也一樣。學校的電器,只要是中井店裡經手的,都會由他負責到底,中井對理事長可謂俯首帖耳。應該就是在這樣的接觸中,中井從理事長那裡,學到了關於鈴蘭有毒的知識。恐怕是理事長一遍又一遍地、詳詳細細地講給他聽的。理事長對校園裡的花壇非常驕傲,所以,應該也讓中井看過了,中井才可能做得出那種事。” “啊,那麼御手洗潔也是……” “想必是的。”江梨子點了點頭,“我想御手洗潔也是從阿姨那裡,聽說以後才知道的。所以,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才會了解這些詭異的東西。” “可是那個阿姨,是怎麼做才……”我不可思議地追問。 “理事長非常討厭在大學路上,也就是自己學生上學、放學的路上,有一間像我家這樣的、不道德的小酒吧,總想著要早點把我們趕出去。在那個人的心中,大學附近的區域,就像她管轄下的附屬領地一樣吧。”江梨子苦笑著說,“我想她的感覺大概是:'畜生,在自己家的街道上,怎麼能有那種不干淨的所在呢'。如果出個什麼亂子,我家連夜搬走的話,對她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亂子?……”我吃驚地張大了眼睛。 “沒錯。所以,她去數山百合、風鈴草和沈香百合的數目,讓我沒有辦法摘回去,卻只留下鈴蘭花。那都是故意的。這麼一來,我就只能採鈴蘭花帶回家了。這一點也是我最不能原諒的。做法太狡猾了,利用了當時還是小姑娘的我。” “原來如此,是因為這樣才數花的啊……” “我家從'鈴木'這個姓氏裡取字,給酒吧取名為'鈴',所以父母希望,店裡的花卉裝飾都用風鈴草、鈴蘭之類的,那個人對此非常清楚。”江梨子冷笑著,“到最後,我家酒吧的吧台上,就擺滿了鈴蘭。準備工作就緒,只要中井有了那種心思,隨時可能實行計劃。一切都在那個理事長的預料之中。” “哦哦……”我大為嘆服,想說“真不愧是御手洗潔的血親”。 “理事長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中井被利用了。”江梨子憤怒地說,“他和我母親,發生了那種關係,在父親變得礙眼的時候,他想起了從理事長那裡,聽來的關於鈴蘭有毒的事情。” “真厲害噢!……”犬坊里美也感嘆著。 “計劃很完美地實施了。父親去世,中井也死了,母親一個人,本來是沒有辦法支撐酒吧的,但是,因為她意外地受人歡迎,所以,那裡又多撐了一年,但是,最終還是搬到了元町。然後理事長立刻動手,邀請人在以前我家那塊地方,開了一間書店,好像還給了資金援助。” “啊?……”我點了點頭。 “她真的是很能幹,讓人瞠目結舌。”江梨子違心地讚許了一句。 “女子大學的附屬領地……” “沒錯,那裡從頭到尾,都變成理事長理想中的高尚潔淨之地呢。” “真了不起。”我點頭說。 “因為她以前是貴族吧,心裡還認為庶民的事情,無論什麼,都得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江梨子冷笑著說,“但是,使用如此骯髒的手段,根本談不上道德!不覺得很可笑嗎?!……” “是呢!……”里美也為之憤憤不平。 “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父親雖然經營著小酒吧,可是,他並不是螻蟻。了解這一切之後,我感到非常痛苦。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沒有地方去說。因為那個時候,理事長已經過世了。” “原來如此。” “現在我們學校附近,有很多居酒屋呢!……”里美說,“還有卡拉0K和麻將館!” “是的,我覺得這才是正常的、自然的狀態。” “這件事,御手洗潔他……?”我問道。 “那個人,我想是知道的吧。不過,當時畢競還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可能最開始沒有意識到,但是,後來慢慢發覺了,意識到是誰在暗地裡,操縱著這一切。我想,那對他也是一個打擊吧,所以,他就對此緘口不談。不管馬夜川巡查怎麼問,他都什麼都不說。”江梨子連連搖頭嘆息著,“不過這種事情,就算說了也沒用,不是嗎?就算告發理事長,在中井死掉的情況下,沒有辦法取證,而且,她是名校的理事長,輿論會非常混亂,也會給學生們帶來困擾。作為名媛學校,學生的父兄們,都不樂意看到亂象吧。而且,對於御手洗潔先生而言,理事長有養育之恩。再說,就算中井還活著,並且他還願意作證,可是,因為這是或然率犯罪,我想理事長也不用承擔責任。只是談論一下鈴蘭毒素的話,不過是閒聊而已,根本沒有刑事責任,因為她自己完全沒有插手啊。” “完全犯罪啊。”我十分感慨地說。 “是呢,這是真正的完全犯罪。”江梨子憤憤不平地說道。 我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構成御手洗潔,那復雜人生觀的一部分要素。 “後來我想,怪不得御手洗潔,要主動捨棄日本。他給人一種'再也沒法在這裡待下去了'的感覺。” “說得是啊,大概真的傷害到了他吧。”我點頭肯定地說。 “不,他要堅強得多。雖然有時候,看上去他感覺很寂寞,但平時總是很有活力。他不是那種會讓人看見,自己軟弱之處的小孩。他非常開朗,絕對不會在這種程度的事情面前,輕易敗下陣來。可是呢,我自己有時候,會覺得很痛苦。覺得自己沒有去理解他的感受。 “小的時候,我真的非常喜次御手洗潔先生,總是他走到哪裡都跟著。那時我的感情,其實就是一種信仰吧,全心全意的,總是仰望著他。那麼小的孩子,卻不論什麼樣的煩惱,都能為我解決;不管什麼樣的疑問,都能全部回答出來。對他給出的答案,我總是睜大了眼睛。我再也沒有認識,其他像他那樣的人。晚上睡覺的時候呢,我都會像這樣雙手合十地祈禱,希望明天也能見到御手洗潔。是真的哦,只有那樣才睡得著。我就是那樣地信任他,依賴他。 “可是,那個時候,我以為只有自己那麼痛苦,所以只想著要讓自己得到拯救,一直追隨著他的腳步。佰直到最近我才漸漸明白,也許那時候的他更痛苦。我卻沒有能夠為他做任何事情,一想到這個就不山覺得很討厭,又很痛苦。” 橘江梨子說著,最後忽然自顧自地,得意洋洋地大笑了起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聽著江梨子所說的話,我也再度靜靜地思考,覺得她所說的話,也很適合我自己。現在的御手洗潔,無論是投向周圍的眼神,還是對待女性的方式,都讓人覺得有種奇特的冷淡。那其中的理由,我現在終於能夠了解一些了。 然而,我好像也感覺到,這些情感中間,似乎還潛藏著某種東西,旁人無法察覺,只有我才能夠感應到的東西。 兒童時代的御手洗潔,和我的想像略有不同。他從那個階段脫離出來的方法,以及現在的御手洗,所得到的東西,都在向我表達著什麼。 可是,我又應該從中學習些什麼呢? “我到現在都還,十分尊敬御手洗潔先生呢。”江梨子低聲說道,“那個傢伙啊,他簡直就是我的希望呢。” 江梨子說著,臉上露出了憧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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