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安斯沃思城殺人案·貝克街少年偵探團Ⅱ
星期日,連恩迎接了在安斯沃思城的第一個早晨,醒來的時間是八點半過後。他被斯特拉頓夫人叫醒,並為自己和紳士大爺一樣睡過頭的行為感到有點慌張。 昨晚,愛德華回到他自己的寢室後,連恩悄悄地溜出了房間,想去看到光點出現的城牆那邊瞧瞧。他因為愛德華說他想睡昏了頭瞧不起他而不甘心,幹勁十足地想查清楚那個可疑的光點到底是什麼,後來卻被韋爾內先生逮個正著,帶回了寢室。 “老師這種人果然爛透了。” 他遷怒似地抱怨著,但經過這麼手忙腳亂的一天,他也確實累了。雖然下定決心待會兒要再溜出去,而且這次一定要把信看完,結果一躺進暖呼呼的羽毛被裡,打了個呵欠後,便閉上眼睛墜入了夢鄉。 為了挽回昨晚的失敗,他今天早上打定主意去調查城牆,於是把早餐吃了個精光。

夏洛克·福爾摩斯一旦沉迷於調查案件,就連耗費能量消化食物都覺得浪費。但對連恩來說,多攝取一分營養都能讓腦袋和身體運作得更好。準備好之後,他一邊小心地不被愛德華或家庭教師發現,一邊仍壓抑不住亢奮的心情,衝出了館邸。 然而他又遭遇了挫折。通往城牆的門全都鎖得滴水不漏。他想用別針開鎖卻碰到挫折,門鎖上好像有些特別的機關,文風不動。他在城館周圍走來走去,想找找看有沒有門路時,碰上了愛德華的愛犬。 漆黑的西班牙獵犬輕輕地搖著短尾巴,高高興興地走在走廊上,大概想去哪裡吧。連恩這麼想著,於是便跟在它後面。 獵犬的目的地是有女管家和管家房間所在的東翼。它停在最裡面的房間門前,用前腳咯吱咯吱地搔抓門板。

門打開了。何瑞修直挺挺地坐了下來。像敬禮的士兵一樣,但它圓圓屁股上的短尾巴仍搖個不停。 門縫中出現了凱蒂的臉。她彎下腰摸摸何瑞修,給了它一塊大概是早餐留下來的麵包。對西班牙獵犬露出滿臉笑容的少女一發現連恩就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對他恭敬地打了招呼。 “您早,連恩先生。” “早。那個啊,叫我連恩就好了。” “可是——” “叫什麼先生的不好說話吧?” “我明白了。連恩,請問現在可以跟您說句話嗎?” 凱蒂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尊敬之色這麼問他,讓連恩百思不得其解。他從昨天開始就不明白這個少女為什麼總是用如此憧憬的眼神看著自己,但她接下來所說的話解開了謎底。 “您是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的弟子對吧?”

“我不是弟子,但我和夥伴們會幫忙搜查。” 連恩挺起胸膛。自己所屬的“貝克街游擊隊”在名偵探手下工作,幫忙解決案件,令他覺得非常自豪。 “是這樣啊。那麼您也實際參與過案件調查羅?” 凱蒂眼底的尊敬之色更深了。似乎將連恩所說的“幫忙搜查”解釋為比“游擊隊”實際上負責的搜查活動更加高難度的工作,並把他們看作偵探的左右手一樣的存在了。 連恩急忙想解開誤會,但少女笑容滿面地以一句“您太謙虛了。”帶過之後,用認真的眼神開口道:“昨晚我將母親的信送過去給您。您看過了嗎?我反對母親的意見,她為什麼要寫那種信呢?這是對伯爵閣下忘恩負義的行為,還擾亂了愛德華少爺的心情……” 凱蒂似乎不是誇大,而是真的對母親寫的信感到很生氣。她漲紅了白皙臉頰拼命說著:“已故的夫人也許是很優秀的人,可是伯爵閣下也很溫柔。他給了我們兄妹倆受教育的機會。我們兄妹倆能有今天,都是多虧了伯爵閣下。伯爵閣下只要一回城堡,就會在塔里住上幾天,我想他是在懷念已逝的夫人。”

“我聽到管家說的話了喔。他說伯爵有個情人,好像就是他今天要帶回來的客人。” “我認為不是的。艾咪她也——啊,艾咪是客房女僕。她說如果被大家知道他帶情人回來就糟了,那才會變成自夫人被殺以來的醜聞。” “搞不好他想結婚。” 連恩將突然想到的事脫口而出,讓凱蒂沉默了下來。她往上瞅的眼神帶著一絲反抗,大力主張那是不可能的。連恩不想跟她在這一點上展開長篇大論,於是改變了問題的方向。 “城裡沒有十三年前發生案件時也在這里工作的傢伙嗎?我想問他們一些事——” “沒有。”凱蒂明確地回答。 “最早在這里工作的是女管家斯特拉頓夫人。她是伯爵閣下的奶媽,以前住在肯特郡的宅邸那兒,但自從發生夫人那件事後,她沒過多久就搬到城裡來了。她的兒子羅伊·斯特拉頓原本也在,但他兩年前得了肝炎去世了。”

“就是那傢伙在侍女自殺的晚上看到塔之貴婦人的幽靈?” “是的。雖然羅伊說他有看到,但一定是看錯了。如果不是這樣,那個,我是這麼想的……” 凱蒂停了下來,微握起的手掩住嘴,目不轉睛地盯著連恩的臉,看來很緊張地紅著臉頰,搖了搖頭。 “什麼啊?” “不……沒有,沒事。呃,您說在城里工作的人是嗎?有些人就住在村子裡喔。愛德華少爺和哥哥從他們那裡聽說了很多事。他們說伯爵閣下非常擔心夫人。因為發生恐嚇事件,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想保護夫人,還禁止商人進入城堡。聽說城裡的人因此吃了一番苦頭呢,到現在提起這件事還會有人抱怨,蔬菜或肉那些食材都要在吊橋上交易,然後再讓僕役把那些貨物用貨車推到廚房去。”

“懷疑那些商人想殺掉夫人嗎?” “總之,閣下非常小心。自從夫人來了以後就很少放下吊橋,大家都被關在城裡。每次放下吊橋的鐘聲響起,有事要辦的人就會手忙腳亂地衝過去。這麼說是有點奇怪,不過吊橋降下時人來人往的事在當時好像還成了大新聞,讓大家議論紛紛的喔。對了,我母親認為是您父親將屍體運出去的,但這也不對。有個在城里當過僕役的人說他和麥坎先生一起搭馬車出城,馬車裡沒有多餘的空間藏東西。馬車上載了那個人自己的貨物,而且貨架上也是滿的。” “真的嗎?” “是的。在村里打聽之後確認過了。那是羅蘭自焚的隔天對吧?所以他說記得很清楚,絕對是那天沒有錯。” 也就是說,即使奶媽的推理大多是正確的,但關於麥可搬運屍體的說法卻不是事實。連恩在心底鬆了口氣,放鬆了肩膀,聽著她繼續說。

“當時那座塔的迷宮也比現在更為複雜,聽說途中還有捕捉野獸的陷阱,陷阱和樹木的位置經常變換,還有人因此受傷。伯爵閣下就是這麼擔心夫人。” “肖像畫呢?有人把臉塗掉,還燒掉了畫吧?” “您說得沒錯,但塗掉臉的不一定是伯爵閣下。而閣下會燒畫,我想是因為那幅畫受到如此損壞,即使能修復他也不想掛上去了。什麼詛咒的文字!那不過是我母親發燒時看到的幻覺。” “你啊,不相信幽靈嗎?” “那種東西不存在喔。” 凱蒂爽快地回答:“這座城堡雖然被稱作幽靈城堡,但我從出生以來就一直住在這裡,從來沒看過幽靈。我哥哥也是。雖然母親在信上說塔之貴婦人想將夫人的悲劇告訴大家,但這是不可能的。還有人說羅蘭是因為看到亡靈而精神錯亂,那也不對,根據我所聽到的,我不認為她是那麼纖細的人。那個叫羅蘭的侍女,風評不怎麼好喔。也有謠言說她跟厭惡夫人的親戚拿了錢,想讓夫人喝下墮胎藥,最後是因為證據不足才沒開除她。那一位奧伍德老夫人——她非常恐怖,家族中沒有人敢忤逆她,有傳聞說就是她留下了羅蘭。其他還有羅蘭自己看上了黑薔薇,想偷走寶石之類的傳言。她引誘來城裡幫忙的艾倫,凱立跟她訂婚,試圖讓他幫忙偷東西,然而事態發展卻在她自殺的前幾天變得很詭異,聽說最後婚約還取消了。以前曾是女僕的雜貨店大嬸也說她好幾次看到他們兩人吵架。

“羅蘭自殺當晚,伯爵閣下把她關在禮拜堂裡,對她嚴加斥責的事似乎也是真的。閣下大發雷霆,怒吼著要她自首,還有再給她一天考慮之類的。是的,伯爵閣下一旦發怒是非常有魄力的喔,簡直就像獅子一樣。那天晚上有幾個人聽見伯爵閣下的聲音,因為羅蘭偷東西的謠言在傭人間傳了開來,還有人去看熱鬧,卻被走出禮拜堂的伯爵閣下發現而痛罵一頓,之後就不清楚到羅蘭自殺之前的那段時間發生什麼事了。還有,有好幾個人都說過,羅蘭自殺之後,那個叫凱立的人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很開心?” “會不會是因為纏著他不放的女人終於消失了呢?話雖如此,該說他冷血嗎?反正就是讓人感到很不舒服。也有人說即使婚約取消,但過去的戀人死得那麼慘也讓他精神錯亂了。啊,還有羅蘭那件事,聽說讓威瑟福德的牧師氣得跳腳。因為她沒有家人,跟親戚的關係也很疏遠,找不到遺體的合法處理人,所以伯爵閣下就讓她葬在威瑟福德的墓園裡了。牧師雖然極力反對,說自殺者不能葬在墓園,但因為法律也改變了,最後連夫人的遺體也決定用火葬。這也沒辦法,因為她死得那麼慘嘛。”

連恩皺起眉。若是被燒成灰,在最後審判日不就得不到永生了嗎? “吶,愛德華他以前跟伯爵感情好嗎?” “愛德華以前很尊敬伯爵閣下。即使很少見面,但他認為伯爵閣下的士官時代,以及他與夫人結婚的事既誠實又有勇氣,讓他很自豪。” “這樣的話,他為什麼——” “哥哥說……” 凱蒂停了一會兒,歪著頭一邊思考,一邊回答說:“他說人只要被背叛一次就夠了。我總覺得哥哥說的話很難懂,或許愛德華少爺他想否定自己推論的心情也跟他的疑心一樣強烈,所以我和哥哥也跟村子裡的人問了很多事……” “你哥哥不是跟愛德華一樣懷疑著伯爵嗎?” “哥哥的工作是支持愛德華少爺。如果他感到懷疑、煩惱,或是痛苦的話,哥哥也會一起懷疑、煩惱、痛苦。”

“這樣不是很怪嗎?” “是嗎?可是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當然,如果少爺即將身陷危險,哥哥就算揍他也還是會阻止他吧。” 接著,凱蒂用充滿了憧憬與期待的眼眸凝視著連恩說:“連恩,你會來城裡,就表示福爾摩斯先生也一定會大駕光臨對吧?啊,不要緊的。這是秘密吧?我不會多嘴的。吶,如果是福爾摩斯先生,一定就能查明真相、拯救少爺對吧?” 原來凱蒂仰慕偵探是想拯救愛德華。先不說這個,少女這麼執著讓連恩有點受不了。雖然她好像還有很多話想說,但當女管家出現並斥責她不去幫忙工作時,高個子少女就在連恩還來不及解釋誤會以前慌慌張張地下樓去了。 “福爾摩斯先生嗎?” 連恩輕輕地嘆了口氣:“要是福爾摩斯先生能夠到城裡來,我當然也很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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